聖誕節到來的時候，塞納久回了家。

凡妮莎單獨去九又四分之三車站接的她，西裏斯因為神秘事務司的公事而缺席。

這陣子他好像很忙，常常不見蹤影，以前他隔三差五就會來看她，但自從上次兩人徹底攤牌了之後，他就沒再出現過。

仔細算算，好像挺長時間了。

這樣很好。

替塞納戴好圍巾，凡妮莎準備和她一起幻影移形。轉身的時候，她餘光瞥見了筆直立在德拉科面前的盧修斯。他身邊是一身黑色大衣的納西莎，納西莎蹲在德拉科旁邊熱切地和他貼面聊著，盧修斯在和亨特談著什麽，兩人表情都很和氣。

他們相處得很好，生活也很幸福，從德拉科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凡妮莎收回視線，牽起塞納的手準備幻影移形，但德拉科忽然喊住了他們。

“塞納！凡妮莎阿姨！”

凡妮莎頓住腳步，遲疑幾秒最終還是帶著塞納轉過了身。

“去吧。”她松開了塞納的手，讓她去和好朋友說話。

塞納點點頭，拉緊圍巾朝德拉科走了幾步。

德拉科跑過來了，他的父母還有繼父自然也不會仍然站在原地。

盧修斯就在德拉科身後。

他立在那，塞納見到他，笑著喊了聲：“盧修斯叔叔。”

盧修斯似乎對這個稱呼不甚滿意，他皺了一下眉，連皺眉都那麽優雅貴氣。

他對待車站其他人時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樣子，在面對塞納的時候緩和了許多，他在女孩的註視下稍稍點頭，單手撐著手杖，另一手輕撫過手上的銀蛇戒指，音調悠長而高貴道：“塞納，很高興見到你。幾個月不見，你長高了不少。”

塞納高興地比了比自己和德拉科的身高道：“是的！我比德拉科高半個頭！”

德拉科哼了一聲：“龐弗雷夫人說了，女孩是比男孩個子長得早，你別著急，等我們上了二年級我一定可以追上你。”

塞納笑著安撫道：“好的，你肯定可以的。不過，你真的去找龐弗雷夫人問長個子的事了？”她做出驚訝的表情，“德拉科，你居然真的照哈利說得做了？”

德拉科臉色一變，瞪著眼睛否認，盧修斯不讚同地望著他，德拉科縮縮脖子，擺出紳士的模樣說：“好吧，作為男士，我不應該和你爭論這個。”

塞納忍笑地看看盧修斯，盧修斯回了她一個笑容，塞納清清嗓子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我們該回家啦。”

德拉科下意識拉住了父親的手，朝父親使了使眼色，然後大聲道：“塞納，聖誕節和凡妮莎阿姨到我家來作客吧？我們兩家一起過聖誕節怎麽樣？”

盧修斯意外地望著兒子，這件事……他可沒提前詢問他的意見，這對一個崇拜父親的兒子來說很不可思議，但看看小龍那得意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幹什麽了。

孩子長大了，知道為父親的事出謀劃策了，雖然有點自作主張，但，意外得並不討厭。

然而父子倆要失望了。

塞納幾乎聽完便立刻道：“今年恐怕不行了，今年我爸爸要來和我們一起過聖誕，我們會在家裏。”

凡妮莎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除了偶爾和納西莎交換一下眼神，基本上就是望著兩個說話的孩子。

塞納說得沒錯，今年聖誕節是早就說好了要和西裏斯一起過的，西裏斯還為此準備了很久，塞納也一直很期待，她們當然不能像德拉科說得那樣去馬爾福莊園過聖誕。

“這樣啊。”德拉科朝父親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盧修斯不著痕跡地將手搭在兒子瘦削的肩膀上，稍微加大力道，德拉科便知道他不高興了。

“那麽，祝你們聖誕愉快，塞納。”盧修斯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略頓幾秒，才加上了塞納母親的名字，“還有凡妮莎。”

凡妮莎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得出聲了，她點點頭，刻意沒去看說話的男人，牽起塞納的手朝他們快速點點頭，便直接幻影移形了。

盧修斯收回目光，望向身邊的兒子，在德拉科求饒的註視下淡淡說道：“你以為你這麽做，就能逃得過對你的處罰嗎，德拉科？”

德拉科哀嚎道：“為什麽要處罰我，爸爸？我已經很努力在幫你了。”

納西莎無奈地笑笑，和亨特對視一眼，亨特也忍不住笑起來。

盧修斯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說：“你的教父，也是你的院長——他對我說了一些你在校的表現，我感到很失望。”

德拉科面色蒼白，心道，完了。

該死的波特，開學之後一定要找他報仇！

聖誕節到來的時候，凡妮莎在家裏做了豐盛的晚餐。

因為只有母女倆一起住，所以她們還住著她在麻瓜社區的那棟房子。

為了方便女兒學習生活，凡妮莎給塞納的房間施了空間延展咒，增加了不少家具和日用品，這樣一來就更不會覺得不夠住了。

做好了飯，母女倆就一起在客廳等著西裏斯到來。

塞納趴在桌上寫作業，皺著鼻子很苦惱的樣子，凡妮莎一邊織著手裏的圍巾一邊道：“是什麽作業？看起來似乎很棘手？”

塞納回過頭說：“是魔藥課的作業，媽媽。”

“……”哦，那難怪了，想起斯內普不茍言笑嚴格犀利的樣子，凡妮莎語重心長地說，“那還是要好好完成的，哪怕有點麻煩。”

塞納長嘆一聲道：“是的，我對您的話深表讚同。”略頓，她看了看時間道，“媽媽，爸爸怎麽還沒來？”

都快十點了，其他家庭這個時候都吃完晚飯了，西裏斯的確來得有點晚了。

凡妮莎對她說：“應該一會就到了，他既然承諾了就不會不來，他一直在準備這次的聚會不是嗎？可能是臨時有什麽事絆住了腳。”

塞納有點失望地眨了眨眼，轉回頭繼續寫作業，很快就沈浸在魔藥論文裏。

凡妮莎卻放下了手裏快織好的圍巾，墨綠色的圍巾通體看不見什麽花紋，除了……她藏在角落裏的，一個家徽。

西裏斯是十一點半的時候才到的，他一身狼狽地從壁爐裏走出來，長舒一口氣道：“霍格沃茨出了點事，我去處理了一下，抱歉。”他一眼就看見了有點委屈的女兒，心裏一緊，對著自己用了清理一新之後快步走到女兒身邊，“在寫作業嗎，塞納？”

“我在等你。”塞納有點難過地說，“你為什麽這麽晚才來？霍格沃茨不是放假了嗎？怎麽會出事？”

西裏斯表情變了變，側目望向凡妮莎，凡妮莎立刻說：“塞納，去廚房準備一下，我們可以吃飯了。”

塞納抿抿唇，知道自己的問題恐怕是得不到答案了，也沒追問，點點頭去準備晚餐了。

凡妮莎走到西裏斯身邊，壓低聲音道：“出什麽事了？”

西裏斯同樣低聲道：“關於哈利的。黑魔王出現在霍格沃茨，就附身在這一期新上任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身上。”

凡妮莎皺起眉：“塞納萬聖節寫來的信上提到過他，說他身上都是大蒜的味道。”

“的確，鄧布利多說那是他用來掩蓋靈魂惡臭的辦法。”西裏斯掃了一眼和耶達一起端著食物去餐廳的塞納，快速地說，“現在事情還沒處理完，我先過來了，那邊應該……應該沒事吧。”他臉上的表情可不像他話裏說得那樣。

凡妮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哈利在霍格沃茨嗎？”

西裏斯抿唇說道：“……他在。他今年留校了，和他另外兩個好友。”他有些煩惱地說，“我本來邀請了他來和我們一起過聖誕，但他拒絕了。而且，他似乎還想讓塞納一起留校——他有什麽計劃，並且實施得不錯，他遺傳到了詹姆和莉莉的聰明，我很高興。”他看上去倒是的確很欣慰。

凡妮莎沈默了一會道：“你可以回去的西裏斯。聖誕節每年都可以過，明年我們可以重新再來。我知道你很擔心哈利，你不是說事情還沒完全結束嗎？”

西裏斯煩躁地握了握拳，英俊的眉緊緊蹙著，半晌才道：“那裏有鄧布利多，還有雷古勒斯和……馬爾福。我在不在無所謂了。我在只是能更好地安撫哈利而已。”

“媽咪，晚餐準備好了。”塞納從餐廳探出頭來，對他們說。

凡妮莎應了一聲，在西裏斯耳邊輕聲道：“去吧，沒關系的西裏斯，我會跟塞納解釋清楚的，她不會怪你。”

“可是……”他勉強地說，“這是我的承諾。塞納一直很期待這個聚會，我還答應她在這個聚會上教她守護神咒。”他有點生氣地說，“這都怪鄧布利多！為什麽非要讓我去魔法部工作！該死的神秘事務司！不過是一個預言球而已，難道還需要專人去保護嗎？如果今年繼續由我擔任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凡妮莎為他分析道：“也許鄧布利多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契機呢？”

西裏斯楞了楞，半晌才道：“你是說……他故意的？”

“魂器處理了怎麽樣了？”她沒正面回答，只是這樣問。

西裏斯回答說：“上次我聽見鄧布利多說魂器都已經處理好了。”

凡妮莎想了想道：“那麽，他們大概需要引出黑魔王真正的靈魂，這樣才能真正擊敗他，徹底恢覆魔法界的和平與安寧。”

西裏斯表情凝重地思考著，他緊緊握著魔杖，顯然心早已經飛走了。

“去吧，西裏斯。”凡妮莎拍了拍他的手臂說，“沒關系的，塞納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能理解你。至於守護神咒，我可以教她。”她朝餐廳示意道，“去和她道個別吧。”

西裏斯沈吟許久，才點了點頭。

他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問她：“你和馬爾福的事——報紙上寫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凡妮莎怔了怔，雖然猜到他也許會提到這個，但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

西裏斯註視了她許久，才壓低聲音道：“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那幸福不是我給你的。”他用盡力氣讓自己顯得柔和、沒有鋒芒，“馬爾福……雖然我很討厭他，但不可否認，他比我更能帶給你安定的生活。”從鄧布利多對盧修斯的信任，與盧修斯在處理黑魔王事件上的能力，西裏斯做出了理智公平的判斷。

他很不情願但還是如實說道：“我不會……也沒資格再反對你和別人在一起。如果是馬爾福，倒是比那些我不了解的男人更好。我知道他愛你，一直都是。”

凡妮莎有些抗拒道：“比起我，你更應該往前走，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西裏斯笑了笑，那一刻，她似乎又看見了在霍格沃茨時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

“我當然會幸福，我也會像你說的那樣往前走，但絕對不是現在。我一直在想你之前對我說的話，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既然我心裏掛著哈利，無法保證自己能顧好一份感情，那就幹脆先不要開始了。這也是對別人負責。”

凡妮莎很意外他能有這樣的認識，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一點點在改變。

“所以，如果你想要和盧修斯·馬爾福在一起，和他結婚，那就去吧。”西裏斯依然笑著，但臉色稍顯蒼白，“我不會阻止你，也不會反對你，我支持你。”他眨了眨眼，灰色的眼眸裏倒映著凡妮莎窈窕纖細的身影，他仿佛還記得他們相愛時她是如何對自己笑的，但他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什麽，所以他就說了，“我不是你的負擔，也不是你的絆腳石。我會重新開始的，在哈利真正平安之後。你只是比我提前一點開始新的生活，千萬不要覺得過意不去，如果你因為我而止步不前、耽誤你的幸福，我會更加內疚的。”

他最後看了凡妮莎一眼，說，“我們已經離婚七年了，七年……一個女人有幾個七年。我很抱歉，我曾有機會度過幸福的一生，是我親手毀了一切。我以後不會了，就像我說的——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那幸福不是我給你的。”

說完這句話西裏斯便閃身進了餐廳，他在裏面待了一會，等凡妮莎進去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塞納坐在椅子上，一邊拆手裏的禮物一邊道：“媽媽，爸爸去霍格沃茨了，鄧布利多校長有事需要他做，你不會介意吧？”

凡妮莎看著女兒單純的背影，笑了笑說：“你介意嗎？”

“我不介意，反正我們可以一起過很多聖誕節，我沒什麽可介意的，還是他的公事重要。”略頓，塞納回眸道，“再說，那是為了霍格沃茨。我很愛霍格沃茨，我很開心爸爸能去保護那座城堡，我感到驕傲。我只是稍微有點不高興爸爸為什麽偏偏在我入學這一年離職了？如果他還是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就好了。”她扁扁嘴，挺遺憾的。

看起來她很希望可以在霍格沃茨走個後門，開個小竈什麽的，可惜她父親已經離職了。

女兒沒有因為西裏斯的離開生氣，凡妮莎已經很高興了，她將被西裏斯的話勾起的覆雜情緒壓會心底，和女兒一起過了一個短暫但幸福的聖誕節。

深夜的時候。

凡妮莎將終於織完了的圍巾打包好，裝進盒子裏。

接近黑的墨綠色，大概可以搭配他很多衣服吧……大概。

焦慮地又把圍巾從盒子裏拿了出來，凡妮莎將它揉成一團，放到了一邊。

她坐在椅子上，手臂撐著桌子，雙手捂著臉，矛盾極了。

而放在她手邊的被揉亂了的圍巾，剛好露出了邊角處隱晦的家徽。

黑、綠、銀三色的設計，配有蛇形的圖案，在銀色的緞帶上寫著Sanctimonia Vincet Semper——純正永勝。

是馬爾福家徽。

她曾在盧修斯的校袍上以及各種私人物品上見到過。

甚至連馬爾福家的貓頭鷹，腿上也有繪制了家徽的小裝飾。

這條圍巾，當然不是送給德拉科的，小孩子用這樣的圍巾太過成熟了。

那麽不是給德拉科的，就只能是……給盧修斯的。

凡妮莎長舒一口氣，緩緩從雙手中露出雙眸，她盯著桌面另一邊的精美盒子，猶豫許久，還是伸手拿過來，慢慢打開了。

是盧修斯寄來的聖誕禮物。

她從盒子裏面取出一支很美的羽毛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其實說是羽毛筆並不準確，用來做筆的羽毛應該是孔雀翎。是白孔雀的孔雀翎。

真美。

凡妮莎想起了馬爾福莊園那幾只高傲美麗的白孔雀，它們有時候真是像它們的主人，看見這支筆，她好像就看見了盧修斯。

沈思良久，凡妮莎終於還是把圍巾裝好，讓貓頭鷹帶走了。

納西莎和亨特聖誕會住在馬爾福莊園，直到德拉科回學校再離開。

這會兒已經十二點了，他們早都休息了，整個莊園除了家養小精靈之外，只有剛剛從霍格沃茨回來的盧修斯還醒著。

夜晚的馬爾福莊園也巍峨而宏偉，作為整個威爾特郡最奢華的建築，它在夜幕之中仍然熠熠生輝。在巫師們眼中可以跟馬爾福莊園媲美的建築，可能也只剩下霍格沃茨了吧。

盧修斯，他站在窗前，身上是綢緞的白襯衣，很好地修飾著他修長的手臂和腰身。

他雙手抄兜望著窗外，表情淡漠地瀏覽著景色，整個威爾特郡都在他眼中，他俯視著所有，面上卻一點快意都無。

當一只很普通的貓頭鷹在夜幕裏一點點飛向他的窗口時，他才稍微有了一點表情變化。

貓頭鷹是來給他送信的。

盧修斯用魔杖打開了窗戶，貓頭鷹飛進來，放下腳上施了縮小咒的包裹，然後眨著眼睛看他。

盧修斯盯著它看了一會，點了點魔杖。

多比出現在他身邊，畏懼地註視著他。

“給它準備點貓頭鷹糧。”他隨意地說完，側過身去查看禮物。

多比顫顫巍巍地彎腰行禮，尖尖的鼻子戳到地板上。

盧修斯對此根本不屑一顧。

他很驕傲，也很冷酷，很多時候對家養小精靈堪稱刻薄。

這對他來說非常正常，因為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擁有許多的家養小精靈，一代一代的馬爾福創立了如今的帝國，他將它建設得越發輝煌不可褻瀆，是位極其強大的巫師。並且，他掌握著許多可以讓家養小精靈痛苦難當的咒語，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讓它們生不如死。

多比最後看了他一眼，隱去身形照顧貓頭鷹。

盧修斯坐在床邊，將禮物恢覆原來大小，竟有些不敢打開。

他擡起眼，望向窗戶的位置，貓頭鷹正在吃東西。

他稍稍遲疑，終於還是打開了這份禮物。

它當然來自於凡妮莎。

他記得她的貓頭鷹長什麽樣子。

當年，因為大環境原因，她特意挑了一只平平無奇、不寒酸也不會很出挑的貓頭鷹，為的是不吸引什麽特別註意。如今局勢穩定了，她也沒有想過換一只更特別的。

凡妮莎寄來的禮物也很普通，但看著這份禮物，盧修斯整個晚上冰凍凝滯的心瞬間融化了。

是一條圍巾。

他其實有很多圍巾，衣櫃裏掛著的就數不清，但這一條跟其他的都不一樣。

它是凡妮莎親手織的。

盧修斯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泣不成聲的樣子。

他感覺心情在一點點變化，手裏攥著柔軟溫暖的圍巾，連臉上刻薄寡恩的表情也生動了不少。

多比害怕地出現在他面前，彎腰說道：“主人，貓頭鷹離開了。”

盧修斯看了它一眼，又看了看關好的窗戶和收拾好的一切，淡淡地說：“做得很好，離開吧。”

多比驚訝地望著盧修斯，熱淚冒出眼眶，卻不敢當著他的面哭，消失之後躲起來去哭了。

盧修斯將禮盒裏的圍巾拿出來，緩緩系上，其實這很不符合他此刻的穿著，但他就是系上了，並且有點不太舍得摘下去。

戴著這條圍巾，盧修斯垂下了深刻的眼眸，他告訴自己，他期待的答案，已經距離他不遠了。

聖誕節過後，一直到霍格沃茨六月份放假，一直都平安無事。

當然，這是在外人看來的平安無事。

所有的硝煙都出現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聖誕節的時候，黑魔王出現在了霍格沃茨，就在奇洛被包起來的腦袋後面。

對付他的不僅僅只有哈利·波特，那位他命定的敵人。

還有鄧布利多、雷古勒斯以及盧修斯。

黑魔王附在奇洛腦後，只有一個猙獰模糊的面部，他看見了他曾經最為得意的兩位手下，他們站在鄧布利多的身側，冷漠地註視著他。

當時他就憤怒到了極點。

他作為一片殘破的靈魂，幾乎在和哈利波特的交鋒中都落了下風，更不要說面對成年的強大巫師了。

盧修斯和雷古勒斯是他的屬下，他知道他們的實力。

所以他試圖逃跑，但他失敗了。

雷古勒斯攔住了他，封鎖了整個房間，他化作一團黑霧，哪兒都去不了。

最後出現的是斯內普。

黑魔王在阿爾巴尼亞時就意識到自己遭到了背叛，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背叛他的人裏也有斯內普。

當他看見斯內普朝自己潑來的魔藥時，他鮮少地產生了絕望。

是的，絕望。

那魔藥的味道，他聞得出來，並且記憶深刻。

這份記憶，會伴隨著他的死亡，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徹底消失了嗎？”

暑假來臨的時候，鄧布利多和盧修斯再次見面。

“我想是的，盧修斯。”鄧布利多站在桌子後面道，“這幾個月我一直在驗證這件事，雷古勒斯也已經在哈利的幫助下徹底毀滅了他本身的靈魂，並去除了哈利頭上的假傷疤。我想我們戰勝了湯姆，徹底的，永恒的。”

盧修斯沈默著沒說話，鄧布利多問他：“我打算向所有人公開你和雷古勒斯的真實身份，你認為此刻是合適的時機嗎？”

盧修斯沒直接回答，只是問他：“雷古勒斯怎麽說？”

鄧布利多笑道：“他和你一樣，先問了我你是怎麽說的。”

盧修斯扯扯嘴角，算是回應。

鄧布利多道：“我打算將你們的身份一起公布——至於西弗勒斯，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做過什麽事，也不需要別人知道他此刻正在做什麽。他願意承擔這一切直到永遠，哪怕是背負一生罵名。”

他那是在變相懲罰自己罷了。

盧修斯淡漠地在心裏想著，過了一會才說：“暫時不要公開這件事。”

鄧布利多並不意外，他含笑道：“我猜你也會這樣回答。雷古勒斯也表示，他會等到你願意公布的時候，跟你一起行動。”

盧修斯微抿嘴角說：“看來我還要好好感謝他。”

“我想是的，如果沒有雷古勒斯，我們的行動絕對不會如此順利，我們甚至無法攔住湯姆想要逃脫的最後一絲靈魂。”

盧修斯沒什麽好對鄧布利多說的了，他不願意此刻就公布的原因，鄧布利多顯然已經猜到了——他想等凡妮莎答應嫁給他的時候再談這件事。

距離那個期限還有不到一個月。

離開霍格沃茨之後盧修斯回到了家，他剛站穩腳步，傲羅的人就沖了進來。

“臨時搜查，馬爾福先生。”金斯萊拿著搜查令道，“傲羅辦公室批準的，關於黑魔法物品的臨時搜查。”

盧修斯擋在想要上去理論的德拉科面前，微笑著說：“請讓我查看搜查令。”

金斯萊很愜意地把搜查令遞給了他，盧修斯快速看了看便還給了對方。

“那麽請便。”他回答完，又壓下語氣道，“多比，柯娜。”

兩只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他身邊，盧修斯在金斯萊的註視下淡淡道：“傲羅先生們大約不了解我們的生活習慣和莊園的規矩，你們要在他們進行搜查的時候好好的、盡可能地配合和指導他們，知道了嗎？”

奧爾不高興地走出來道：“我們不需要愚蠢的小精靈來指導。”

盧修斯輕蔑地瞥了瞥他，奧爾更生氣了。前有西裏斯·布萊克也就算了，他認了，後又來了個盧修斯·馬爾福是怎麽回事？八竿子和凡妮莎打不著關系的一個純血貴族的掌權人，居然要和一個混血女巫結婚，哪怕他已經有了純血的繼承人，可……可這也太鬧著玩了吧！他們純血貴族現在都這麽“親民”了嗎？！

“你會需要的。”盧修斯淺淡地說完，直接帶著德拉科離開。

傲羅們面面相覷，只好在家養小精靈邪惡的盯視下進行搜查。

“這種搜查毫無緣由，爸爸。”德拉科很不高興地說，“他們憑什麽？一群格蘭芬多的笨蛋……”

“不要說那樣的話，德拉科。”盧修斯冷聲道。

“可我只是對您說，爸爸。”德拉科扁扁嘴。

“面對我當然沒問題，但以你的性格和能力，我很擔心你在我面前習慣了之後，也會在其他人面前口無遮攔，就像你在波特先生面前表現得那樣。”

……又翻舊賬了餵！到底要怎樣啊！他已經寫過那麽多檢查，抄了那麽多遍馬爾福家規了，德拉科耷拉著臉，沮喪無比。

不過，父親到底是愛他的，他這樣想著。

否則他也不會為了彌補當時對他的指責，而帶他去翻倒巷了吧？

在魔法部幾次突襲搜查馬爾福莊園之後，盧修斯的確帶著德拉科去了翻倒巷。

他們去了博金博克的商店。

盧修斯帶著德拉科穿過店堂，懶洋洋地看著陳列的物品，搖響了桌上的鈴鐺。

“什麽都別碰，德拉科。”他提醒著身邊的兒子。

德拉科此刻正想伸手摸桌上那只奇怪的眼球，聽到父親的話便立刻收回了手，抿抿唇道：“我還以為您要給我買件禮物呢。”

盧修斯百無聊賴地用手扣著櫃臺：“我是答應要給你買一把比賽用的掃帚。”

想起魁地奇的事，德拉科稍微有點沒底氣，嘟嘟囔囔地說：“如果我今年不能成為學院隊的成員，買掃帚又有什麽用呢？”他有點生氣道，“哈利·波特去年得到了一把光輪2000……鄧布利多特許他代表格蘭芬多學院比賽，在一年級！他根本就不配……”說到這他還特別哼了一聲才接著道，“不過就是因為他有些名氣罷了！就因為他額頭上有一個愚蠢的傷疤！”他想到塞納對疤頭的關註更生氣了，“所有人都覺得他特別優秀——了不起的大難不死的男孩，還有他的飛天掃帚！”

盧修斯蹙眉望向兒子，等德拉科開學的時候就會發現救世主頭上的傷疤不見了，到時候他大概會開心點？但他並沒在此刻告訴他這些。

他只是說：“你已經跟我講了至少十遍了。”他斜靠在櫃臺邊，制止他繼續說下去，“我要提醒你，德拉科，當多數人都把波特先生看成是趕跑了黑魔王的英雄時，你不裝作喜歡他是不明智的——啊，博金先生。”

一個躬腰駝背的男人出現在櫃臺後面，用手向後捋著油光光的頭發。

“馬爾福先生，再次見到您真讓人愉快。”博金先生用和他頭發一樣油滑的腔調說道，“非常榮幸——還有馬爾福少爺——歡迎光臨。我能為您做些什麽？我一定要給您看看，今天剛進的，價錢非常公道——”

“我今天不買東西，博金，我是來賣東西的。”盧修斯不甚耐煩地說。

聽到他這麽說，博金臉上的笑容稍微縮減了一點，但還是維持著。

“賣東西？”他問了一句。

“你想必聽說了，魔法部最近加緊了他們對黑魔法物品的搜查行動。”盧修斯說著，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裏摸出一卷羊皮紙，展開給博金看，“我家裏有一些——可能給我造成不便的東西，你可以隨意看看。”

博金戴上一副夾鼻眼鏡，低頭看著清單。

在博金看清單的時候，盧修斯忽然註意到櫃臺裏一枚翡翠戒指。

不是什麽鉆石，也不是什麽寶石，是晶瑩剔透的翡翠。

盧修斯忽然皺起眉，目光掃過認真研究清單的博金，等對方擡起頭時，才淡淡地說：“能把那個給我看看嗎？”

博金看向櫃臺裏的一枚古老、美麗的戒指，激動地說：“啊！當然！來自於斯萊特林饋贈的戒指！”他熱情地將戒指從櫃臺裏取出來，“您一定要看看，馬爾福先生，這絕對會令您滿意的，它看起來太美了，據傳來自於數百年前斯萊特林饋贈於一位純血貴族的遺物——”

很高興它不是害了鄧布利多的那枚屬於馬沃羅·岡特的覆活石戒指。

盧修斯平靜地執起戒指，灰藍色的眼睛安然地查看著，似乎已經看見了凡妮莎戴上它的樣子。

在它查看戒指的時候，德拉科指著櫃臺墊子上一只枯萎的人手躍躍欲試道：“那是什麽？”

博金看過去，瞬間丟下了盧修斯的清單，高聲叫道：“啊，光榮之手！”他興奮地奔到德拉科面前，“插上一支蠟燭，只有拿著它的人才能看見亮光！是小偷和強盜最好的朋友！您的兒子很有眼力，先生。”他瞥了一眼盧修斯。

盧修斯冷冷地說：“我希望我的兒子比小偷和強盜出息一點兒，博金。”

博金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對不起，馬爾福先生，我沒有那個意思……”

盧修斯語調更冷地說：“你或許也沒說錯，他也只能幹點那些勾當了。”

德拉科氣惱地頂嘴：“那不是我的錯，爸爸，老師們都偏心，那個赫敏·格蘭傑……”

盧修斯皺眉打斷他：“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德拉科。一個非巫師家庭出身的女孩回回考試都能超過你，我還以為你會感到羞恥呢。”

一個奇怪的笑聲響起，盧修斯立刻擡眸望向周圍，他盯著一面黑色的大櫃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

“那麽，讓我們回歸正題。”盧修斯催促博金看完了他的清單，商量好了價格，確定了博金到馬爾福莊園取貨的時間，又將那枚戒指買了下來。其中當然也有博金刻意擡高價格，但很意外的是，一向對博金這種人很吝嗇冷酷的盧修斯，意外地沒有討價還價。

“那麽，很高興和您合作，馬爾福先生，希望您下次有了好東西依然會來找我。但魔法部應該不敢再來找您的麻煩了吧？”博金油滑地說。

盧修斯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黑色櫃子，裏面似乎有人在和他對視。

他稍稍瞇了瞇眼，淡淡道：“借你吉言，博金，他們大概不會再來了。馬爾福家還是有一點威望在的，不是嗎？不過……”他意味深長地說，“部裏最近多了許多好管閑事的家夥。據說，他們還要出臺一部新的《麻瓜保護法》——那個邋遢的蠢貨亞瑟·韋斯萊定然在其中搗鬼，他最喜歡麻瓜。”

博金十分順從地應和著盧修斯，那個黑色櫃子裏發出古怪的、類似於憤怒的聲音，連德拉科都發現了。

他想要去查看，但盧修斯的手杖在關鍵時刻勾住了他。

“過來，德拉科。”他不悅道。

孩子越長大，就越叛逆，不怎麽聽話，還老惹麻煩。盧修斯不想因為自己的溺愛讓德拉科變得肆無忌憚，已經極力做一個嚴父，但——好像沒什麽效果。

他帶著德拉科離開了博金的商店。

老博金站在門口送他，語調極其諂媚，等他們父子倆走了，才小聲嘀咕道：“再見吧，馬爾福先生，如果那些傳說是真的，你賣給我的那些東西，可還不到你馬爾福莊園私藏的三分之一呢……”

他嘀咕完就進房間去了，不多會，黑色的櫃子裏，一身是土的哈利波特從裏面爬了出來。

那就是塞納交口稱讚的盧修斯叔叔嗎？

為什麽和她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如羅恩的爸爸好相處。

但是……那畢竟是塞納喜歡的長輩。

據塞納說，他在過去的幾年裏，幾乎每天都會去看望她。

如果是塞納喜歡的……那也許是他對馬爾福先生有什麽誤解吧。

哈利甩甩頭，跑出了博金的商店。

這時盧修斯已經帶著德拉科去買書了，德拉科邊走邊道：“爸爸，您為什麽要買那枚戒指？它的價格可真貴，而且不一定像那個老家夥說得那麽有來頭。”

盧修斯想起那枚戒指的模樣，似乎就看見了凡妮莎翠色的眸子。

他平靜無波的面容上浮現出幾絲笑意，低聲說道：“它值得。”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父親臉上的笑容，接著恍然大悟，燦爛笑道：“爸爸，要是我可以幫你，您會怎麽獎勵我？”

盧修斯腳步一頓，連看見了麗痕書店裏的亞瑟·韋斯萊都沒搭理。

“幫我？你？”他的語氣充滿質疑。

德拉科不滿道：“我的行動可比您方便——那枚戒指，我可以讓凡妮莎阿姨接受它。”

盧修斯：“……你知道我要送給她。”

“爸爸，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個。我只是成績輸給了格蘭傑，明年一定會考回來的，您不要真的把我當成笨蛋。”

面對兒子的控訴，盧修斯良久未語，直到……他看見了一樣來陪著塞納買課本的凡妮莎。

她穿了一條碧綠的連衣裙，又讓他想到了那枚戒指。

她沒有紮頭發，金色的長卷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那麽美麗，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不單單是男性，還包括女性。

有個小不點站在一個胖胖的婦人身後，盯著凡妮莎低聲詢問什麽。盧修斯瞧見，不耐煩地握緊了手杖。

是韋斯萊一家。

再看看凡妮莎，她攬著塞納正在說話，沒註意到韋斯萊的妻子和女兒正盯著她看。

然後，那一家子，居然明目張膽地上去搭訕了。

“爸爸，是塞納。”德拉科高興地指著那邊，但很快表情就和他父親一樣臭了，“哦，該死，波特也在！”德拉科氣哼哼道，“還有韋斯萊家的敗類——什麽時候他們家也有錢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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