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若海明白張盼的意思，為了用實際行動表達對張盼的支持，他準備派人全國範圍搜索，一找到風行烈的蹤跡就親自提著長槍去棒打鴛鴦。

果然你之前都在放水。張盼抽了抽嘴角，扯住了厲若海的袖子，“我覺得這樣做不妥，說不定這個叫靳冰雲的美人真的沒見過什麽世面呢！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直覺不會錯，但是依據我上次去的情形看，行烈可能已經用情至深……”

“男子漢大丈夫，為一個女人尋死覓活的像什麽樣子！”厲若海怒道。

張盼瞪了他一眼，“那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也打算這麽男子漢大丈夫？”

“阿盼！”厲若海厲喝了一聲，“不要開這種玩笑。”

張盼怔了怔，剛剛湧起的怒意化成一聲嘆息，她到底在生什麽氣啊……厲若海從來不就是這樣口硬心軟的性子嗎？

“好好好，是我口不擇言了，只是行烈用情真摯這一點不也是你的要求嗎？”張盼認真道，“哪有男子漢能忍受與心愛的女人生離死別的，你是行烈的師傅，行烈既然不能和你動手，當然動手了也打不過你，那擺在他面前的不就只剩下以死相逼這一條路了嗎？”

厲若海“哼”了一聲算是認可了張盼的話。

“我會讓我家英容多看顧一些的，如果有什麽特殊狀況我會告訴你的。”張盼最後也只有這麽個辦法了，“再過幾年言靜庵和龐斑的二十年之約就要到期了，江湖會亂得不成樣，你和行烈都要當心，小孩子是要放手，但也不能什麽也不管。”

“阿盼啊……”厲若海嘆息一聲，“連行烈都成婚了，你難道就沒有為自己考慮的打算嗎？”

“你自己不也一樣嗎？”張盼笑道，“真打算單槍匹馬過日子啊……不過你也不需要急，乾羅那個快六十歲的老頭還能厚著臉皮找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並且能把她們迷得團團轉，你年紀比他輕臉也比他好看隨便招招手就有無數人跑過來，嫵媚清純萬人迷男人婆各種款式都有隨你挑選你不會一個都看不上吧？還是說你其實喜歡的是男人別愛在心頭口難開了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的不愁你娘家沒人……”張盼說著說著就覺得鼻子泛酸腦袋發悶，引以為傲的理智不知道在哪裏休克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就那麽想讓我嫁出去嗎？這個疑問背後代表了什麽不言而喻。

“我不成家，是因為不想你在回頭的時候沒有歸處。”厲若海的語氣柔和卻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張盼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邪異門的大門，她不管告訴自己多少遍厲若海那句話的意思是永遠把她當親人都沒有辦法騙過自己。

他說的就是那個意思，雖然表達方式極其委婉但就是那個意思！

無論以前想過多少遍這個可能性，真的發生的時候張盼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混亂成一團毛線，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感覺就和當年填大學志願時感覺很像，想勇敢一把怕造成悲劇，想走穩重路線又為失去的機會可惜。其中的各種糾結不能以言語表達。

那個時候……她好像是去找表姐尋求心理安慰的吧？

於是原本想盡早回去的張盼調轉馬頭趕赴京城。

萬幸閑不住的表姐這兩天沒有出去亂晃。

“表姐，你……有什麽困難嗎？”當張盼風風火火地沖進秦老板書房的時候，發現一直很自信很淡定的表姐兩腳擺在書桌上，一只手揉著下巴，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我前兩天去北方收賬的時候，不小心喝多了……”表姐頓了頓，“好像對某個人做了一些禽獸的事情。”

張盼瞬間就驚悚了，“你負責了嗎？”

“那個人第二天早上就不見了，輕功確實不錯，我倒是有想負責的念頭，只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

“說來聽聽。”

“我忘記那個人是男是女了。”

張盼：“……你簡直禽獸不如。”

雖然秦賦的行為很值得批判，但鑒於她還有所求以及這人到底是她表姐，張盼還是想幫她解決問題，“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麽樣嗎？”

“當時酒勁太大，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應該很漂亮。”

說了和沒說一樣。張盼再次確定酒精不是個好東西。

“一時半會兒我也找不到這人，好了，說說看吧，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於是張盼把厲若海和她說的話對秦賦說了一遍。

“他肯定對你有意思。”秦賦肯定道。

“你有什麽依據？”張盼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我如果有喜歡的人我也會跟他說‘我想給你一個家’之類的話的，‘歸處’和‘家’不是一個意思嗎？”

“不要用你……的思維來揣測若海這樣的真男人，說不定……”面對表姐似笑非笑的神情，張盼焉了下去，“好吧，我承認他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感覺呢？”

“我被嚇得跑來找你了。”

“就這樣……嗯？”

張盼低下頭，“有那麽一霎那，我覺得很高興，比考上B大的時候還高興。”

“那就說明你也喜歡他，這下還有什麽問題？”

“不可以的。”張盼甩了甩頭，“我們不可以在一起的，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十年，等塵埃落定再無變數的時候我們就要回去了，到時候，他一個人……我不可以讓他痛苦的。”

“拜托，你能不能從三流小說的女主角模式裏脫離出來！”秦賦瞬間坐直，臉湊到張盼面前，使勁兒地揉她的臉，“厲若海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能抵住時空亂流跟我們一起回去，到時候拜托將軍給他辦張證安排個身份不就妥了嗎？你又不是第一個這麽幹的。當年你哥不就幹了同樣的事嗎？我們為國家拼死拼活的，國家為我們解決終身大事開個綠色通道又怎麽了？更何況厲若海思想那麽正直既不反社會也不反人類你還擔心他思想品德不過關？”

“哪裏那麽簡單啊，你以為我哥和我的情況一樣嗎？”張盼拍開秦賦的手，“當年我大嫂再怎麽彪悍也是一個女人，依靠男人也沒有什麽不自在的，回現代以後立刻升級為賢內助，跟我哥山南海北地跑拍這個拍那個你按快門我擺造型，配合默契，物質精神得到充分滿足。我和厲若海不一樣，我是大學老師助教再怎麽差勁也得本科畢業他幫不上忙，他到現代以後找不到工作難道去當武術教練？光醫藥費我們就賠不起。”

秦賦瞪大眼睛看著張盼，“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都快成神經病了吧。”

“你別這麽說，我想的情況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張盼疲憊道。

“你當初讀書讀了幾年？”

“義務教育跳級後六年，三年高中，四年大學然後掛職讀研。”張盼回答道。

“扣掉那些加減乘除的基本功再扣掉你上大學後再也沒有用到過的物理地理化學，大概也就五年左右的時間，你覺得以厲若海的天分沒辦法在五年內得到能讓他在現代社會活下去的新技能？你覺得你們之間的愛情不值得他放棄區區五年的男性自尊？”

張盼沈默了。

“我說的這些你應該也能想到，你就坦白告訴我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吧。”

“對於這裏而言……我們是異類吧？”

秦賦嘆了口氣，“別鬧了，我要的是真實原因。”

見實在是忽悠不下去了，張盼咬咬牙，才把內心的真實想法全盤托出。

“我怕他會改變心意，真的很怕……我的出色僅僅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的，一旦回到現實社會我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老師，會對著韓劇流眼淚，會因為別人的質疑而傷心，當然我也會嫉妒……是，時空旅行確實不算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但這樣的人我們難道見的少嗎？在這些人中間我不是最好看的，武功不是最強的，境界不是最高的，書讀得不是最多的，謀略不是最深遠的……我知道我這麽想他實在是很不合適，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太在意他了。”

我真的，太在意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張盼最大的毛病：想太多，不自信

不過說出來之後她才可以真正面對內心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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