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張盼的主導下作戰計劃形成了。

和方省魁相比，商良手下只有幾艘小舟，根本無法與方家水軍的巨艦相比。但他們也有優勢，那就是速度和隱蔽性，以及不遜於方省魁的對南海的熟悉度。

“你之前是不是有提過方省魁是北方逃難而來的？”

“的確如此，他原本是北方的士族子弟。”

“北方人水性這麽好當真是少見。”

“那倒不一定。”商良嘆了一聲，“此人以鐵鎖連舟，士卒如履平地，反應迅速。”

張盼震驚地瞪大了眼，“鐵，鐵鎖連舟？”

“這也是他能在這一帶稱雄的原因之一。”

“不，我的意思是他蠢成這樣他的謀士怎麽沒有阻止他？”張盼忍不住撫額道：“你們這邊到鄱陽湖很不方便吧？”陳友諒的前車之鑒還在呢！

“哎？”

這樣一來……

“火攻，一定是火攻。”張盼堅決道，“把棉布藏於箬蓬之下，棉布用酒浸泡，派熟悉水性的水手駛向方省魁的船隊，等靠近就點燃棉布，跳下船只。對了，你手下可有精通天象的老手？”

“這個自然。只是……”

“商老板若還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

“這火攻之計對付嘍啰自是效果拔群，但恐怕解決不了羅、左這等高手。”

“……”張盼皺起了眉，他們這邊鎮得住場面的高手唯有厲若海一人，商良單打獨鬥還好，要是迎上刀劍合擊基本沒戲，這事情的確麻煩極了。

“船上亂成這樣，方省魁必定要派人保護他的兒子，這兩人想必會被分開。”說話的是厲若海。

張盼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對他一直在認真聽感到有些驚奇，看來他並不只是一個武癡。

“對於這種人而言兒子沒了可以再生，自己的命沒了可就沒辦法了。”

“如果他派這兩人保護自己，那不就最好嗎？”厲若海冷冷一笑，“迎戰方省魁這件事……阿盼你不會認為有人比我更合適吧？”

張盼輕笑：“自然不會。”

在兩天後，他們等來了最適合的風向，這也要感謝方小少爺希望能營造風雨欲來的恐怖氛圍，沒有在他們毫無勝算的這兩天下手。

看見不遠處火光沖天，聽見哀嚎一片，張盼知道自己的第一階段計劃已經成功了。厲若海長嘯一聲，運起輕功，如一頭巨鷹般向方省魁所在的大船上撲去……

“我們也走。”占據了“智囊”地位的張盼淺淺一笑，繞開了紛擾的戰局，籌備接應工作去了。

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雖然，需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洪武元年，南海首匪方省魁命喪於“邪靈”厲若海之手，其勢力盡歸於年輕槍豪手下。

那一年，厲若海只有十八歲。

打了勝仗之後，留給眾人的除了雀躍的心情，還有一大堆的戰場清理工作。

毫無疑問，清理活動的總指揮官是能者多勞的張盼小姐，她對於自己能夠在這裏實現自身價值（雖然和原定計劃出入太大）感到無比高興。

“張姑娘，這些人都是方省魁搶來的侍妾，該怎麽處理？”

張盼看向在數百名戰俘中異常顯眼的數十名女子：“你是說這些都是他的姨娘？”

“我們打進去的時候，他們還不是。”回答張盼的是一個叫“石無遺”的小夥，他原是商良在道上認識的朋友，他聽說商良和方省魁對上了，就帶了自己的十多個弟兄來幫忙，被厲若海三回合內殺死羅左二人，一槍挑死方省魁的風采所傾倒，和商良一樣投靠了厲若海。他腦子轉得快，對於統計謀劃之類的工作相當擅長，厲若海就把他派來給張盼幫忙，畢竟女大夫這幾日來勞心勞力，說不定會體力不支倒在戰場上。

“那他的那些美貌姨娘呢？我還想見識見識呢。”

“在戰船起火時，她們就都被方省魁殺了。”石無遺嘆道，“也許他自己早已有了戰敗的預感了吧。”

“男人自以為是又無聊的自尊心就是這麽殘酷的東西。”張盼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又把關註點放在現下瑟瑟發抖的女子們身上，“問問她們還記得家人在何處嗎，有確定地點的就把她們送回去。對了，送她們走的時候每個人給十兩銀子。”

“這……”石無遺有些遲疑，“還是要和主上稟告一下吧。”

張盼看了這個青年人一眼，點了點頭，“快去快回。如果他，哦不，只要有人嫌多，你就和他們說道說道因為牌坊被趕出家門的女人會有多麽慘。”

“是！”石無遺認認真真地應了，乘著小艇向岸邊劃去。

“繼續吧……”張盼走向了被繳獲的物資，“我希望今天我還有休息的時間。”

此時，厲若海正和商良以及商良手下的幾個老手正在客棧裏談論立幫這件事，風行烈由他們找來的奶娘照顧著，客棧內的氣氛也不算過於緊繃。

石無遺進來的時候他們正說到門派中等級分布的問題。

毫無疑問，厲若海是門派領袖，石無遺，商良，以及商良的另一個朋友鄭光顏占據了門中長老的地位，唯一難以解決的是在這場戰役中制定了總體計劃，並且疑似厲若海紅顏知己的張盼的位置。原本軍師是最好的選擇，可偏偏厲若海顧及張盼出身良家，不願意讓她在黑道上創出名氣，日後有害於家族顏面。這樣一來，張盼在門派中的地位就顯得有些不清不楚了，時間久了，招致非議是必然的事，對厲若海的管理也有不利影響。

更大的問題在於，如果厲若海真的把權勢野心看得那麽重，他就絕對練不成那樣一去無回，義無反顧的驚世槍法了。這個年輕人會立下建立勢力的目標恐怕是出於男兒的豪情，而比豪情更重要的是內心的道義與信仰，這也註定了他不會隨便犧牲朋友的利益，違背朋友的意願。

石無遺比商良更會看人，他在見到厲若海的時刻就知道這人與眾不同。所以他並沒有就等級分布一事發表任何意見，而是恭恭敬敬地把張盼的要求覆述了一遍。話音落下，大廳內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寂。

“主上，這……”鄭光顏開口，正想說這遣散費有些高的時候厲若海已經發話了：

“就按阿盼說的去做好了。”

他是乞丐出身，自然比這些天生的草莽更明白普通百姓的生活是多麽艱難。

商良為人圓滑，且又和厲張二人相識最久，了解兩人間的信任之深，因而踢了還想開口說話的鄭光顏一腳，拱手說道：“主上可想好門派之名？”

“江湖人稱我為‘邪靈’，我的門派就稱為‘邪異門’好了。”厲若海隨口說道，“你也去通知一下阿盼好了，順便詢問一下她的意見。”

“是。”石無遺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

“……就是這樣。”石無遺看向張盼，“張姑娘認為‘邪異門’這名字……”

“厲兄喜歡就好了，雖然我覺得這名字一聽就覺得不像好人。”

“張姑娘，我們本來就是黑道啊……”石無遺無奈道。

“石兄說笑了。”張盼撥弄了幾下算盤，“如果石兄真的是惡人的話，這幾位國色天香的姑娘就不大可能保得住清白之身了。如果連戰火也沒辦法把人變成鬼的話，那就說明那個人真的沒有做壞事的天份呢。”

石無遺楞了幾秒，笑出了聲，“無遺多謝姑娘寬慰了。”

“算不上是寬慰。”張盼笑了下，“我們還有很多活沒幹呢，統計古董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對這件事實在不怎麽在行。”

“這就交給無遺吧。”

“張姑娘！這裏的玉石麻煩你看一下！”

“知道了。”張盼記下了最後一筆，走向了被清繳得來的財務。

方省魁橫行多年，搜刮搶劫得來的財物不計其數，雖然早有準備，但在一個個紅木箱子被打開後，張盼依舊被閃花了眼。

“這塊祖母綠刻成的靈芝可真是誇張啊……”張盼小心地把一件件玉器取了出來，皺起了眉，“這種東西要怎麽處理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屬於懂得很多，但不算精通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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