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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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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說,你應該是即墨子期吧?”歐陽鏡宸忽然說道。

“即墨子期?”言子期皺起眉,這名字有些熟悉,卻又不知到底是哪裏熟悉。

“難道他也是被封印了記憶?”聶遠寧看著歐陽鏡宸,疑惑問道。

魔君言子期是曾經的妖王即墨子期?這簡直不可思議!

“你們都是胡扯!魔界之人怎麽可能是我妖界之王!”那妖界的巫祁將軍自是聽見了聶遠寧三人的話,連忙大聲叫喊。

“巫祁,你不過是一千年前當上妖界將軍的,你何曾見過妖王?你又怎知言子期不是?”歐陽鏡宸眸色一冷,轉頭看向巫祁,見他神色躲躲閃閃,歐陽鏡宸不由冷笑。

巫祁聽了歐陽鏡宸這話,半晌也沒說出話來。

“我倒是可以試著幫你解開封印,就是我功力不如魔尊深厚,也不知能不能行。”聶遠寧看著言子期,嘆了一口氣,說道。

“來吧。”言子期沒有絲毫猶豫,因為他隱隱約約覺得,夏顏非身上的那個困擾他許久的謎團會因為這所謂的封印解開後而真相大白。

既然如此,他何樂不為?

聶遠寧見狀,便點點頭,立刻施法幫言子期解開封印。

而此時的夏顏非早已蜷縮成了一團,她把頭埋在手臂間,為的就是不讓白驀堯看見她現在這副模樣,引得他分神。

她心裏很清楚,這是妖靈逐漸強大的後果,她,快死了吧?

一滴淚無聲的滑落到那黃色的泥土裏,暈染出一滴深色。

這世間,她獨獨舍不下他啊……

“啊!”忽然,言子期一聲大吼,他身上似乎是有什麽金色的印記正點點滴滴的從他身體裏逐漸散去一般。

再睜眼,他那雙墨色瞳孔,變得更加幽深,深不可測。

“非兒……”而他,一眼便看見了蜷縮成一團的夏顏非,聲音未變,語調缺變了。

此刻的夏顏非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她其實剛剛釋放了妖靈之後就已經知道了言子期就是兩千多年前,那個面冷心熱的即墨子期。

此時聽到言子期,不,應該說是即墨子期,聽到即墨子期那一句熟悉的輕喚,夏顏非便僵直了身子,良久,才吶吶的喊了一聲:“哥哥……”

、085章:芳魂終歸去

此時此刻,莫呈已經幾近癲狂,他的頭上,手裏,都在不斷的湧出黑色的血液,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白驀堯緊握著手裏那把散發著死色光芒的長劍,站在那裏,定定的看著莫呈,神情冷漠。

“這莫呈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巫祁見莫呈一副痛苦無比的模樣,便出聲說道。

“未必啊!”白眉上神眉頭一皺,低聲嘆道。

莫呈附身的畢竟是萬古妖魔,他的力量絕對遠不止此。

“什麽未必?!我看你這老家夥就是怕了!”巫祁冷哼一聲,不屑的看著白眉上神。

那莫呈都被白驀堯刺傷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巫祁,你閉嘴!”歐陽鏡宸見巫祁對白眉上神出現不遜,便低聲喝道。

“我……”雖然歐陽鏡宸只是冥界太子,但他這個妖界將軍還是惹不起的,所以巫祁只有選擇閉嘴。

就在此時,那哀嚎不斷的莫呈卻突然爆喝一聲,他身上便湧現出更為濃重的黑色氣息,那一縷縷的黑色氣息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朝者白驀堯而去。

白驀堯瞳孔一縮,連忙一個旋身想要躲開,卻還是沒能躲過,被那剎那又不滿雷電的黑色無形網給包裹住。

“白驀堯!任你也逃不出我的天羅地網!你去死吧!”莫呈那雙圓眼睜大,血絲滿布。

任眾人誰都沒有料到,這局勢會突然反轉,讓莫呈占據了上風!

“驀堯!”夏顏非見白驀堯被困在那黑色的無形大網內,便掙紮著要去幫他,卻被言子期擋下。

“非兒,有我們呢。”言子期摸了摸夏顏非的頭,看著她那因為疼痛而慘白的臉,眼裏劃過一絲疼惜。

“哥……救他!”夏顏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言子期的手,說道。

“好,你乖。”言子期那雙墨瞳裏閃過一絲柔色,拍拍夏顏非的額頭,語氣輕緩。

“我們上!”聶遠寧看見自家主子被困自然是急不可耐了,沖身後的一行人扔下這句話後便率先沖上去。

言子期和歐陽鏡宸相視一眼,沖對方點點頭,隨後便也沖到莫呈面前,施法想要制住莫呈的手腳,讓他不能動彈。

白眉上神自然也不甘落後,一個騰飛術便立在空中,幫助言子期他們控制莫呈。

巫祁見狀,也帶著他帶來的兩個徒弟便沖了上去,直直的刺向莫呈的腳掌。

莫呈原本四肢就已經被聶遠寧他們給施法困住,暫時不能動彈,巫祁和他兩個徒弟又用法術幻化出來的長劍直直的刺進了他的腳掌,他一聲哀嚎,龐大的身軀便就搖搖欲墜。

“小心!”聶遠寧見莫呈龐大的身軀快要倒下來,便大喊一聲,連忙躲開。

眾人見狀,也都迅速躲開。

在他們躲開的那一瞬,莫呈龐大的身軀摔倒在地,引得整座赤君山顫動的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莫呈的弱點,都被他們抓住了,並且一個都沒放過。先是手掌,再是頭頂,又是腳掌。

若是攻擊他的腹部,背部,或是胸口,都是沒用的,反而還會被那強大的怨氣反噬。

倒地的莫呈,只粗重的喘息著,那雙似動物一般的褐色圓眼緊緊閉起,他就倒在那裏,一動不動。

若不是那粗重的喘息聲,還以為他真就死了呢。

“他這是?”巫祁看著這樣看似已經失去所有戰鬥力的莫呈,有些疑惑了。

聶遠寧和歐陽鏡宸都緊緊的盯著那看似安靜的莫呈,他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好像不簡單。”白眉上神亦是有些懷疑。

言子期皺眉看著莫呈,本來並無異常之處,但是他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莫呈應該不止如此修為才對。

“不好!大家閃開!”在看見莫呈身上那漸漸滲出來的陰寒之氣的時候,言子期這才恍然大悟,連忙大聲喊道。

只是,一切都已來不及,莫呈在言子期話音剛落那時,身上那一縷縷讓人不禁寒冷到心裏的陰寒之氣眨眼便化作了刺目的淺色光芒,在眾人都下意識的擋住眼睛的時候,那些淺色光束便重重的打在眾人身上,將他們震出幾米遠,倒地不起。

倒在地上的一眾人臉上都結著一層薄薄的寒冰,身體也僵硬無比,不再聽自己使喚,胸口都是一陣撕裂的疼痛,好像是那股陰寒的氣息就要侵蝕到他們的心裏似的,冷到了骨子裏。

“該死!”聶遠寧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低咒一聲。

歐陽鏡宸也被臉上的那一層薄薄的寒冰給刺激的無比慘白,唇也開始烏紫,神色有些痛苦。

“卑鄙的家夥!”巫祁死死的瞪著不遠處的莫呈,又奈何動彈不得,只得大聲叫道。

“哥!你們沒事嗎?”夏顏非見眾人都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她忍住胸口撕裂的疼痛,大聲問道。

“非兒,沒事。”言子期勉強的沖夏顏非笑了笑。

當初為了保住夏顏非,他把他的妖靈分給了她一半,所以縱使是接觸了封印,卻也敵不過莫呈。

“你們這群人,都該死!”莫呈一邊張狂大笑,一邊又站了起來,揮手便想要將言子期一眾人等給殺死。

正此千鈞一發之際,白驀堯終於是一劍劃破了莫呈的天羅地網,又迅速飛身將註入了他一半修為的紫色長劍在靠近莫呈之時,破空一劃,一股強大的紫色光束便盡數向著莫呈而去。

卻不曾想,莫呈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抹淡黑色的結界,將白驀堯的紫色光束盡數反彈回去。

白驀堯一個閃身,雖然躲過了那紫光,卻抵不過內力的反噬。

白驀堯一個身形不穩,便單膝跪地,唇角流出一絲殷紅的血跡。

“白驀堯!之前,不過是陪你玩玩,現在,就讓我送你上路吧!”莫呈張狂一笑,說著便要從他那巨大的手掌裏催動法術。

而白驀堯卻無視了莫呈,那雙紫眸看著不遠處的夏顏非,就那麽看著,嘴角又僵硬的勾起,給了夏顏非一個僵硬且笨拙的笑容,帶著決絕,帶著安慰,還有不舍與眷戀。

夏顏非眼眶紅透,呆楞在那裏,不知他那笑容何解,卻又在見到他嘴裏默念著的口型時,她才恍然大悟,他是要以命作契,封印莫呈!

不!她決不能讓他這麽做!決不能!

夏顏非這樣想著,竟也不知怎的就生出了力氣,迅速的一個飛身拿起了白驀堯的紫色長劍便朝著莫呈的眉心刺去。

就在她刺進莫呈眉心的那一剎那,夏顏非將她身上所有的修為都註入了那長劍中,莫呈一聲慘叫,一抹半透明的魂魄便硬生生的從萬古妖魔身上剝離,剎那,萬古妖魔的身體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與生氣一般,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夏顏非幹澀的唇角綻開一抹笑容,有些血腥味進入她的嘴裏,鹹鹹的。

她賭對了。

“阿非!”白驀堯一個飛身接住了脫力的夏顏非,又對準莫呈那半透明的魂魄狠狠一擊,剎那,莫呈便化作了一地的灰。

“驀堯……”夏顏非半睜著眼簾,無力的看著白驀堯,幾近癡纏的喊了那一聲。

“阿非……阿非你沒事的對嗎?阿非……”白驀堯抱緊了夏顏非那漸漸變得有些透明的身體,心裏驀地恐慌無比,好像,好像他的心裏,正在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在慢慢逝去。

他抓不住,怎樣都抓不住。

“驀堯,你聽我說,如…如果,我有,有來生,你…你會找到我嗎?”夏顏非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淚,她覺得呼吸已經越發的困難了,或許再不問,她就沒有機會了。

“我找你,我會找你!阿非……”白驀堯的眼眶漸漸紅透,他握緊了夏顏非那比他還冰涼的手,慌亂的點頭。

“真好……若,若上天還眷顧我,那,那就讓我有一個來生吧……驀堯……我,我舍不得你……”夏顏非的眼淚一顆顆的掉下,她努力的對白驀堯笑了笑,卻又眨眼被酸澀淹沒的笑不出來。

看著白驀堯發絲淩亂卻依舊艷絕的臉,夏顏非忍不住顫顫的伸手去觸碰,只是那一碰,才發現,她的手指已經幾近透明,感受不到任何真實的觸感了。

“阿非,別丟下我……你別丟下我,可好?”白驀堯沙啞的嗓音裏透著些顫抖,他看著越來越透明的夏顏非,幾近乞求。

夏顏非張張嘴,卻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說,她整個人便就破碎成了一道綠色的熒光,一點一點的,落在了白驀堯的手上,肩上,發絲上。

“阿非!”白驀堯嘶吼一聲,握緊了手,卻沒能抓住任何東西。

他那雙紫眸裏寫滿了不敢置信,好似前一秒明明還在他面前又笑又鬧的好好地一個人,這一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怎麽能夠接受?

不!她沒有死的吧?她說了不會離開他的啊……

阿非……明明說好的不離不棄,你忘了嗎?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食言呢?

這一次,你真的好不乖啊。

阿非……你別丟下我好不好?我很生氣,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

不是舍不得嗎?我的阿非,你不是舍不得嗎?既然舍不得,那你就回來我身邊吧,可好?

這世上,我可以什麽都沒有,也可以什麽都不要,但是,我不能沒有你,不能不要你啊……

赤君山上,血色彌漫,某一縷芳魂,就這麽逝去了,散入風裏,飄散於天地,最後,不知所蹤。

、086章:相思比夢長

自赤君山一戰後,六界終究恢覆了平靜。

冥界的冥王終於還是猝然離世,歐陽鏡宸回到冥界,成了新的冥王。

而言子期恢覆了妖王的身份,統領整個妖界。

好似一局被打亂的名為命運的棋局,在這時候終於回歸原位。

魔界。

“我才剛剛記起來她是我的妹妹,她卻就這麽離去了……”言子期看著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的白驀堯,半晌才說道。

他才剛剛解開夏顏非身上的謎團,他才剛剛記起,她是他的妹妹,卻不曾想,僅僅幾句話後,他們便就這麽天人永隔了。

曾經,因著父王說,非兒體內有最純正的妖王之血,所以要將妖王之位傳給她的那時候,他曾怨恨過她,即便她為了他,忤逆了父王的意思,在父王離世之後,硬是將妖王之位給了他。

他曾以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永遠都沒有人會看到他的存在。

所以,他也曾一次又一次的為難於她,而面對他的責難與為難,她卻從來都沒有反駁,反而很順從。

除了那一次,他要將她許配給歐陽鏡宸的那一次,她對他說了“不”,那時候,他是那麽驚訝,因為,一向順從於他的妹妹竟然對他第一次說了“不”字。

那時,她將她的侍從晏君送給了冥界太子,冥王因此而廢了冥界太子歐陽鏡宸。那時候他怒不可遏,甚至打了她一巴掌。

也就是這一巴掌,讓他就那麽失去了他那個一直對他好的妹妹。

夜凰的詭計,讓她死去。

那時候,他才悔恨不已,他的妹妹為他犧牲了太多太多,可他,卻只當是理所當然!

於是,他用他一半的妖靈保住了她的魂魄,讓她再入輪回,而他也因為失去了那一半的妖靈而轉世為人。

她忘了他這個哥哥,他也忘了她那個妹妹。

待他記憶恢覆,卻不曾想,他和她也僅僅只能是匆匆一重逢,而後,又是那可怕的生離死別。

悔之,晚矣。

“她不會死……她只是跑出去玩兒了。”因為許久沒有說過話的緣故,白驀堯此刻的嗓音更為沙啞低沈,略帶幹澀。

提起他的阿非,他就覺得,他胸口的那座城,因為她的離去而又一次荒蕪了。

那種感覺,是濃濃的酸澀,隱隱的疼痛,心慌,又空。

“白驀堯,你醒醒吧!”言子期自然也是見不得白驀堯這副樣子的,這一月以來,這是白驀堯第一次說話。

“你說,她會在哪裏等我去找她呢?”白驀堯卻好似沒有聽見言子期的話似的,像是喃喃自語一般的低聲說道。

她要他去找她啊……他要去找她……可是,她在哪裏呢?

“白驀堯!”言子期已經無奈。

妖靈的力量吞噬了非兒的身體,更能吞噬她的魂魄……轉世重生,何其渺茫!

畢竟白驀堯是真心愛他的妹妹的,他自然也不想讓他陷在這痛苦裏,無法自拔。

“是霧雨鎮嗎?還是……別的什麽地方呢……”白驀堯那雙紫眸更為空洞,就那麽僵硬的站在那裏,低聲喃喃。

“白驀堯!你醒醒吧!非兒不可能會轉世重生的!”或許終究是見不慣白驀堯這副頹然的樣子了,言子期的聲音陡然放大。

他或是希望,能讓他振作起來。

“你走吧。”聽了言子期的話,白驀堯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反而啞著嗓子說道。

“你……唉……”言子期原本還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又沒有說出來,只是拂袖離去了。

罷了,也只能等他自己走出來了,旁的人再多說,也是無用!

剎那靜謐,白驀堯卻只是擡手扶住那比他的手還要冰冷的石柱,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寒冷。

因為,他失去了他的阿非。

失去她,他胸口的那座城,便驀的空了,然後,那種荒蕪的感覺將他整顆心吞噬,難過,那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阿非,你在哪裏?你,還記得我嗎?

忽然,一陣清淺的梨花香飄來,縈繞在白驀堯的鼻翼間,淺淺聞,淡淡香,猛然嗅,卻無香。

這,又是那種所有似無,似隱似現,卻什麽都抓不住的感覺。

就好像,在赤君山上的那時候,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阿非一點一點變得透明,卻抓不住她一絲一毫,只能看著她最後破碎成滿天綠色熒光。

這時候,那些被灰塵蒙住的記憶卻驀的像是被打開了匣子似的盡數湧出。

他記得了,那個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午後,那座蔥蔥郁郁的山,那塊被天雷燒灼成黑土的空地,那片他曾躺過的湖泊……

“我說……這位妖怪姐姐……你沒事吧?”

“娘子我是男人。”

“妖怪,這個飯可以亂吃,人可不能亂叫啊!我不是你娘子!”

……

熟悉的對話,熟悉的語氣……此刻白驀堯的腦海裏,滿是夏顏非那一抹水綠色的身影。

她的笑,她的臉紅,她的生氣,炸毛……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晰。

佳人音容笑貌如今猶在耳畔,卻奈何芳魂已逝,玉骨委塵沙。

“你救了我,我已經決定以身相許了。”

“我不要。”

“為什麽?”

“因為我們種族不同!”

“沒關系我不嫌棄你只是個小小凡人^_^”

“可是我嫌棄你……==”

“娘子為什麽嫌棄我?我長的好看呀^_^”

“你長得好看關我什麽事==”

“你是我娘子呀^_^”

“==……”

越來越清晰的記憶,讓白驀堯止不住的顫抖。

他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他曾抱著好玩兒的心態先招惹了她,卻又一步步淪陷於她,後來,在那個朝花節的夜晚,他給了她霧雨湖上的幾樹法術幻化成的梨花。

然後,他要她和他在一起,她答應了他。

後來,他們去了武林大會,卻因一個鏡恒,讓他明白了她是他的命劫。

然後,他慌亂之中回了神界,企圖驅散他的心魔,卻不曾想,看見她一身紅色嫁衣要嫁給別人的樣子。

再然後,他就變成了那個孤僻自閉的白驀堯,那個連他自己都陌生的自己。

期間,有快樂,卻也有傷痛。

有她的時光,是他記憶裏最美的風景,即便盛著傷痛,也是。

白驀堯握緊了沾滿冷汗的手,為什麽?為什麽他現在才想起來?

“為什麽,她還在的時候我沒有想起來……”這遲來的記憶,並沒有讓白驀堯有半分高興,反而,更加難受。

“因為,她是你的命劫,你,也是她此生的命劫。”突然,一抹略帶蒼老的意味的聲音傳來,似若輕嘆。

“白眉?”白驀堯緩緩擡頭,卻看見了一身月白長衫的白眉上神向他走來。

“涅璃,你終於想起來了。”白眉上神走到白驀堯面前,長嘆一聲。

歷經這麽漫長的時光,涅璃終於還是度過了他的命劫。

“你說,我和阿非是彼此的命劫嗎……”白驀堯卻驀的低下頭,失神的喃喃著。

不是說,她是他的命劫嗎?怎麽他也成了她的命劫?

“我現在才知,我當初之所以看不到夏姑娘的命格,原來是因為她是妖界公主,命格無雙。”白眉上神點點頭,有些感嘆的說道。

當初窺探夏顏非的命格,卻什麽也沒看到,如今想來,竟是如此。

因著夏顏非本就命格無雙,遇上涅璃,便註定了他們成為彼此的命劫。

此劫不過,雙雙死去,此劫若過,一死一生。

這種雙生劫,他也是如今才懂。

“若夏姑娘真有來生,那麽你們還是能在一起的,因為這雙生劫已過,她的下一世,是不會再成為你的命劫了,而你如今也不再是她的命劫了。”見白驀堯不說話,白眉上神終是不忍心,又說了這番帶著希望的話。

話倒是沒說錯,只是,夏顏非能不能轉世重生,那便是不得而知了。

“此話當真?”果然,白驀堯聽了白眉上神這話,便擡起了頭,急切的問道。

“如果,你能洗去你這一身戾氣,便是有可能的。你是因一念而成魔,所以劫數頗多,你是因夏姑娘而成魔,再見她,必然又會生出一劫。”白眉上神皺皺眉,有些覆雜的看著白驀堯。

涅璃一念成魔,那個“念”便是夏顏非,因她而成魔,再見她,必然又會生來新的劫數,如此一來,就算夏顏非能夠轉世重生,也難保他們不會再一次生離死別。

“反正我也不想做魔,我要重修仙身!”白驀堯堅定的看著白眉上神,說道。

為了能等到她,他怎樣都好,反正,他本不想成魔。

“可是,曾經鮫人一族被滅族之後,你大戰莫呈失敗,已然用了那一次重塑仙身的機會了。”白眉上神說道。

“就真的別無他法了?”白驀堯有些失望。

“有倒是有一個,只是那太痛苦了。”白眉上神有些支支吾吾。

“什麽辦法?白眉,你快告訴我!”一聽還有辦法,白驀堯那雙紫眸裏立刻又出現了一抹光華。

“若要重修仙身,如今這唯一的辦法便是拔除你所有的鱗片,因為你的戾氣,魔性都覆在那上面,若要脫胎換骨,必須拔除你原有的鱗片,使之長出心的鱗片,再同時服用我的仙丹,助你洗髓易經。只是……據說鮫人的鱗片每拔一片,便是一陣鉆心的疼痛,你能忍得嗎?”白眉上神有些擔憂的看著白驀堯。

鮫人的鱗片下是有經脈連著心的,拔掉一片鱗片,便會痛得鉆心。

“我能,就這麽做。”白驀堯聞言,沒有絲毫的猶豫,說完,便轉身離去。

痛算什麽?為了他的阿非,他願意如此!

白眉上神望著白驀堯的背影怔楞半晌,他本是想嚇退白驀堯的,卻不料他對夏顏非如此深情。

終於,白眉上神輕嘆一聲,搖頭:罷了!他自己選擇的路,旁的人又怎能阻止?

、087章:痛徹至心扉

神界寒冰洞。

“涅璃,你確定你真要拔除鱗片,脫胎換骨嗎?”白眉上神站在寒潭邊,看著坐在寒潭裏光著上身的白驀堯,口氣擔憂的問道。

對於鮫人而言,最痛,莫過於拔鱗之痛,拔下一片,便心痛一寸,片片連心,痛可錐心。

那種痛,想想都是不寒而栗的,涅璃又真的受得了嗎?

“我心意已決,白眉,你無需多說了。”恢覆記憶的白驀堯已經不再像之前那副冰冷孤僻的模樣了,此刻,他平靜的看著白眉上神,眉目間再沒有那寒冷的意味。

曾經,他的夢是修煉成仙,後來,夢是成真了,可是他的族人卻都已經慘死在莫呈手裏。

為了覆仇,他被莫呈打傷,苦修三百餘年才得以重返神界。

後來,他的夢是和他的阿非在一起,夢也成真了,可是她卻突然離世了。

為了那一絲再遇她的機會,他必須要褪去魔身,重修仙身。

而如今擺在他面前唯一的一條路,便只有拔除鱗片,脫胎換骨。

待新的鱗片長出來之時,他便修成仙身了。

“也罷!這是你自己的抉擇,我也不再多說,這寒潭的水寒冷無比,但願,能給你緩解疼痛。”白眉上神嘆氣,又搖頭。

隨後看了白驀堯一眼,像是不忍再去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似的,轉身,拂袖而去。

見白眉上神走遠,白驀堯那雙幽紫的眸子便低頭盯著他水底那條銀色的魚尾。

他伸手撫上那一片片泛著清冷的光輝的鱗片,緩緩的,慢慢的,來回撫摸。

“阿非……”白驀堯忽然低喃一聲,手上一用力便就扯下了一片鱗片來。

那種像是針紮一樣的疼痛剎那間將他席卷,冰冷的潭水裏染上一絲殷紅的血腥。

白驀堯苦笑一聲,果然,很痛呢……

白驀堯楞楞的看著他手裏的那一片閃著銀色光輝,粘著血絲的鱗片,眼神更為堅定。

疼的話,那就疼吧……反正,從失去他的阿非那時候,他便已經痛徹心扉了。

白驀堯的手又一次伸向他剛剛扯下鱗片流出血液來的那一處,一用力,又毫不猶豫的扯下那一片片的鱗片。

這一次,更多的鮮血流了出來,卻被潭水沖淡。

空氣裏,是淡淡的血腥味。

這一次,他沒有稍作任何停留,盡管雙手已經因為疼痛而顫抖,他也還是一片片的扯下那些鱗片。

扯一片,痛一寸。

“阿非……你等我……你的這一世,我不會再是你的命劫,你亦不會是我的命劫……你,只會是我的阿非。”手上的動作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白驀堯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額角因為疼痛而不斷流淌下來冷汗。

他眼裏含著些淚花,嘴裏喃喃。

銀色的長發因為汗漬而緊緊貼服在他的側臉,呼吸開始變得越來越粗重急促,手上因為疼痛的關系而早已青筋暴起。

那寒冷無比的潭水如今都已經無法再替他鎮痛,扯掉鱗片的痛,還有那錐心的痛……兩兩相加,便是痛到無以覆加。

這樣的痛,卻刺激的他更加用力的去扯掉他身上餘下的鱗片。

終於,他扯掉了最後的幾片鱗片,他慘白的嚇人的臉上忽然綻開一抹笑容,一雙手也無力的滑落到潭水裏。

他的魚尾失去了所有的鱗片,整個魚尾,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寒潭水也不知不覺的被白驀堯魚尾上不斷流出的血液染紅,成了一潭血水。

空氣中,已經是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了。

“阿非……這樣,我……我就可以去尋你了……”白驀堯的眼角流淌下兩行因疼痛而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眼淚,他蒼白無血的唇上又綻開一抹笑容,剎那,那略帶嘶啞的笑聲便在這寒冰洞內回蕩著。

阿非,脫胎換骨後的我,便有了資格去尋你了……

等我吧?可好?

……

兩百年後,人界霧雨鎮。

“喲!那紫衣公子長得真好看!”某女一號坐在桌前看著不遠處櫃臺後的那一抹紫色身影,羞紅著臉,說道。

“聽說,是這鏡花酒樓的掌櫃呢。”某女二號把頭湊過去,開始嘰嘰喳喳。

“這般艷絕無雙的男子,竟是開酒樓的?”某女一號驚詫了。

“你們不知嗎?聽說啊,這鏡花酒樓有了兩百多年歷史了呢,這位公子是五年前來盤下這酒樓的。”某女三號一臉得意的說道。

“我想當鏡花酒樓的老板娘!”某女一號望天,憧憬道。

“得了吧你,我聽人說啊,這位紫衣公子名為白驀堯,他是有娘子的!”某女二號見某女一號那副樣子,便撇撇嘴說道。

“沒錯,據說這位白公子是成了親的。”某女三號似是惋惜的說道,又用那種帶著些眷戀的眼神看了一眼白驀堯。

“那怎的不見他的娘子?”某女一號大失所望,這麽好的男子名草有主了,好憂傷。

“據說他娘子離家出走了,所以他在這裏等她回來。”某女三號有些咬牙切齒,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這麽不懂得珍惜!這麽好的一個男子又對她那麽一往情深,她竟然還舍得離家出走!

“好可惜……”某女一號個二號異口同聲。

只是她們到底是不知,有些人離開,到底是有多麽不得已。

抵不過命運,抵不過情深,更抵不過流年。

白驀堯坐在櫃臺後,斂下那雙幽紫的眸子,手裏是那封這多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著的“為妻十準則”,那上面,有她的指印,更有關於她的記憶。

兩百年了,他一直靠著他和她之間的所有記憶而活,他去過地府,卻沒有找到她的任何蹤影,他去過無數的地方,總是無法在那人群裏窺見那抹讓他無比想念的身影。

早在兩百年前,他就將這鏡花酒樓盤了下來,只是五年前才真正的待在這裏。

他想,若她能回來這裏,那該有多好……

“白驀堯。”忽然,門外傳來一聲熟悉的男聲,白驀堯擡頭,竟是言子期。

“魔尊大人。”這時候聶遠寧突然從言子期身後探出頭。

“到後院來吧。”白驀堯沒想到聶遠寧也來了,先是一怔,隨即伸手示意他們進來。

然後,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細細的檀木拐杖,拄著拐杖率先一深一淺的走去後院。

言子期和聶遠寧見白驀堯的左腿似乎是使不上多少力氣似的,又見他手裏拄著拐杖,兩人驚詫了,卻又什麽都沒說,只相視一眼,跟著白驀堯去了後院。

進了後院,聶遠寧和言子期便看到了那一樹樹開的無比燦爛的白色梨花,瓣瓣飄飛,似是翩翩起舞一般動人心魄。

“梨花?”聶遠寧一怔,或是沒想到會見到如此景色。

“她喜歡。”白驀堯頓了頓腳步,沙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聶遠寧和言子期自然知道那個她是誰,為了她,白驀堯都已經活的不成樣子了。

奈何情深,奈何緣淺!

“你的左腿怎麽了?”三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言子期那雙墨瞳便盯著白驀堯的左腿,問道。

“是啊魔尊大人,你的腿怎麽了?”聶遠寧也急切的問道。

“聶遠寧,如今你才是魔界至尊,而我,是神界的涅璃上神,你可別再這般稱呼我了,叫我驀堯吧。”白驀堯淡淡的看了聶遠寧一眼,緩緩說道。

其實,他從未將聶遠寧當做臣子,他幫了他那麽多忙,為他做了那麽多事,於他白驀堯而言,他聶遠寧早已是他的朋友。

“咳咳……對不起我習慣了……”聶遠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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