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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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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測。

莫呈的手心裏微微有了汗意,心底也漸漸有些忐忑。

對戰一個看不清底細的對手,他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但,他又豈能退縮?!

白驀堯一個旋身便迅速來到莫呈面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直指莫呈,兩束紫色光芒便朝著莫呈而去。

莫呈一驚,立即施法打開結界自衛。

一時之間,呈半圓形的藍色光芒把莫呈包裹在內,而紫色豎光一直從白驀堯的指尖射出,直指著莫呈那道半圓形的藍色光芒。

兩人之間,一時僵持不下。

“白驀堯,若你今日不再為難本尊,本尊答應拱手送你我魔界的半壁江山!”趁著這個空檔,莫呈眼珠轉了轉,隨即對著白驀堯說道。

他的額間已經冒出了冷汗,白驀堯的修為果真不可小覷,他怕是這樣也堅持不了多久,不如對他服個軟。

“不需要。”白驀堯冷冷張嘴,聲音冷漠。

他才不要他莫呈魔界的半壁江山,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殺了莫呈!

他鮫人一族的血海深仇,他不得不報!就在他莫呈狠狠地屠殺了鮫人一族之後,他就該有那個要付出代價的自覺!

“你!”莫呈聽見白驀堯拒絕的這麽幹脆,便一時氣結,但終是沒有發作,他緩了緩神,又開口:“當初本尊之所以下令屠殺鮫人一族,是因為聽信了小人讒言,這你要怪,怎麽能只怪本尊一人?”

莫呈希望,這樣或許他還有一線生機。

“呵……住口。”白驀堯冷笑一聲,瞇起那雙好看的紫眸,那是一個危險的弧度。

他白驀堯才不會那麽傻,他莫呈當年到底是為什麽屠殺鮫人一族,他很清楚,他如今這番話,不過是想讓他放過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莫呈,他必須殺!

“白驀堯,你莫要不識好歹!本尊已經給了你很多好處了!”莫呈的高傲性子終是忍受不了那般低聲下氣的跟白驀堯說話,一時氣憤他便又厲聲說道。

再怎麽說,他莫呈也是魔界至尊,他白驀堯不過小小一鮫人,給他半壁江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他竟然還不屑?!

“哼……你,必須死。”白驀堯的那雙紫眸裏閃過一絲嗜血的紅色,對著莫呈說的話,是那般冰冷的讓人不由的顫抖幾分。

話罷,白驀堯也不等莫呈說話,便一個施力,那指尖的紫色光束越來越粗,越來越耀眼,終究在一聲仿佛玻璃落地的聲音中,莫呈的結界被白驀堯破了。

莫呈一個踉蹌便往後退了幾步,看著白驀堯的眼神既帶著恐懼,又帶著憤怒。

白驀堯才沒有管莫呈怎麽用憎恨的眼神看他,他破了結界,便乘勝追擊,右手一揮,一道紫光便那麽毫無偏差的打進了猝不及防的莫呈的身體裏,剎那,莫呈又吐了一口血,綻開在那地上,是一朵血色的妖冶花朵。

莫呈單膝跪地,捂著疼痛更甚的胸口,額間的冷汗一滴滴滑落到地上。

“白……咳咳咳……白驀堯!”莫呈一雙眼睛紅透,看著白驀堯的時候閃爍著濃烈的殺氣,他捂著悶痛的胸口,看著白驀堯,才剛喊出白驀堯的名字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是他大意了!

白驀堯唇角冰冷的微微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一個移形換影便來到了莫呈的面前,右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咳咳……放……放開本尊……”莫呈被白驀堯的紫色光束纏住身體動彈不得,白驀堯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呼吸無比困難,一張小麥色的臉漲的通紅。

這種窒息的可怕感覺,他莫呈何曾感受過?若是他不死,那麽定要他白驀堯嘗盡所有痛苦滋味!

“你,去死吧。”白驀堯那雙結著寒冰一般的眸子就那麽冰冷無度的看著莫呈,嘴裏又是一句讓人不禁打寒顫的話。

話音剛落,白驀堯就一腳將那莫呈踢出老遠,又施法幻化出一把帶著紫光的寒冰劍直直的刺穿了莫呈的胸口後又返回到了白驀堯的手中。

白驀堯看了看寒冰劍身上殷紅的血順著劍尖一滴滴滴落到地上,又擡眼看了看不遠處那個瞪大雙眼,渾身抽搐,胸口的血噴湧而出的莫呈,白驀堯忽然笑了,那般絕色無雙的笑容,卻仍舊是冰冷無度的,甚至是殘忍嗜血的。

“本……本尊不……不會放過你的!”莫呈嘴裏不住的吐血鮮血,那雙眼睛死死的盯住白驀堯,似乎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但,他終究還是沒能做些什麽,眼睛仍舊瞪得那麽大,人,卻再也不動了。

莫呈,死了。

白驀堯握著手裏帶血的長劍,有些呆楞的看著那個死相淒慘的莫呈,他,終於殺了莫呈。

白驀堯的喉結動了動,微微幹澀的嗓子此刻發不出任何聲音,心底湧起的那種酸澀卻讓他紅了眼眶。

自從鮫人一族被莫呈屠殺,他的夢裏三百年來全是那年血染南海的場景。

魔兵冰冷鋒利的刀狠狠的砍向手無縛雞之力的鮫人們,慘叫聲布滿他整個腦海。

三百年來,當年的那場屠殺,已經成了他白驀堯心中的魔魘,此仇不報,永生難安。

而今,他終於殺了莫呈,終於為他的族人報了仇了。

他應該高興才是,不是嗎?可,為什麽他總覺得,心底最重要的那一塊,好像是蒙上了厚厚的塵埃,他好像忘記了什麽最重要的人或事……

是什麽?白驀堯站在原地,眉頭微蹙,卻苦思無果。

“啊?!魔尊死了!”忽然,白驀堯的身後傳來盔甲碰撞發出的森冷的響聲,隨後便是一眾人的驚呼。

白驀堯動了動,手裏仍舊緊緊的握著那把帶血的長劍,轉身面對那一群魔兵。

“是他殺了魔尊!”有人喊道。

眨眼,那群魔兵便一層又一層的圍住白驀堯,舉著手裏的長槍,蓄勢待發。

“都給我放下!”白驀堯正要出手,卻聽見不遠處的一聲厲喝。

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墨色長袍,長相斯文的男子,雖然他看起來斯斯文文,但此刻那雙丹鳳眼卻盛滿陰鷙。

“聶將軍!”那群魔兵一見是那人,便都放下了手中的長槍,沖他規規矩矩的喊道。

白驀堯冷眼看著朝他又來的那個聶將軍,不言不語。

“白公子,在下聶遠寧,是魔界將軍。”那聶將軍嘴角驀地浮起一抹微笑,上前沖白驀堯拱手一禮。

白驀堯微微皺眉,雖然不知道這個聶遠寧到底玩的什麽把戲,但他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其實,剛剛白公子殺魔尊莫呈之時,在下本可以前來救援的,可是,聶某人卻沒那麽做。”見白驀堯依舊是那副不理不睬的冷漠樣子,聶遠寧卻也沒有介意,只是又自顧自的笑著說道。

“所以?”白驀堯依舊面無表情,冷然出聲。

這個聶遠寧,究竟是打的什麽算盤?

“聶某也不說廢話,聶某只想讓白公子來做魔尊的這個位置。”聶遠寧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可他說出的這句話,卻猶如平地驚雷一般令人驚訝。

、040章:此花名思念

白驀堯聽了聶遠寧這話便皺了眉,這聶遠寧究竟想做些什麽?

“白公子,你如今已經入魔了,再回神界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待在我魔界做我魔界至尊如何?”聶遠寧笑了笑,看著白驀堯的眼神是那般深不可測。

“你,想怎樣?”白驀堯良久才說出了這一句話來,聲音依舊毫無起伏,冷冷冰冰。

“聶某人不想怎樣,白公子,我聶家世世代代都是魔界的占星師,聶某人早已經算出了莫呈氣數已盡,舊主亡,新主生,聶某只跟對的主子。”聶遠寧依舊笑得一臉溫和。

“憑什麽信你。”白驀堯的眼神夾雜著冰霜掃向聶遠寧,顯然是不信他的話。

“莫呈在位多年,殘暴狠絕,聶某如今順應天命投靠你這位新主,有何不可?”聶遠寧也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把玉骨扇,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任誰也會有些不敢相信,看起來如此文弱的聶遠寧竟會是魔界的大將軍還是個占星師。

“我不信你。”白驀堯依舊不信這個聶遠寧能這麽淡然的投靠他,這個聶遠寧,不簡單。

“不信我沒關系,只是我作為占星師,早就算到你會因為一個女子而一念成魔,而你成魔之日,就是你成為魔界新主之時!”聶遠寧仍舊不氣不惱,只搖晃著手裏的玉骨扇,對白驀堯說道。

他的眼裏,全是認真的神色。

“為了女子?”為了一個女子一念成魔?白驀堯驚愕了,難道說,他忘記的,就是這個女子?

她,是誰?

“若你信我,那麽你就做這魔尊,因為你成為魔尊之後,那個女子會來尋你。”聶遠寧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見白驀堯那副苦思的樣子,便抓住機會,說道。

白驀堯的腦海裏忽的閃過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似乎又聽得那女子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句“白驀堯你大爺的!”

那麽熟悉的聲音,那樣熟悉的語調。

她喊他白驀堯。

他想要努力的看清那個模糊的人影,卻始終像是有一層揮散不去的灰塵一般,讓他不得而見。

想著想著,他竟覺得心底有種微微酸澀的感覺。

他覺得,如果錯過那個模糊的女子,那麽他就是錯過了他一生最美的風景。

“如何?”見白驀堯許久不說話,聶遠寧又出聲問道。

白驀堯的心動搖了,因為聶遠寧說,只要他成為魔尊,她就會來找他。

他想看看,她是誰,為什麽,她在他心底看起來那麽重要,卻又想不起。

於是,白驀堯張了張嘴,略微幹澀的嗓音響起:“……好。”

“還不拜見魔尊!”聶遠寧一聽白驀堯這話,隨即笑得如沐春風,又清了清嗓子沖那一眾魔兵命令道。

“拜見魔尊!”眾魔兵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都跪在地上,沖白驀堯恭敬的行了一禮。

畢竟,聶遠寧是他們魔界的占星師,他說的話,一定沒有錯。

“起吧。”白驀堯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一群魔兵,隨即淡淡的揮了揮手,隨後便拿著那把帶著莫呈的鮮血的寒冰劍轉身離去。

“她來尋你,但願到時你還能認出她,否則,這一錯過,便是永生永世了。”聶遠寧看著白驀堯清俊的背影,嘴角依舊掛著淡笑,喃喃的話卻透著擔憂。

……

夏顏非和鏡恒找了整整兩日,卻怎麽都沒有找到白驀堯。

兩日的不眠不休,終於還是讓本就身體孱弱的夏顏非一病不起,陷入昏睡之中,不省人事。

“她怎麽樣了?”鏡恒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夏顏非,又向給她號脈的大夫問道。

“放心吧,這燒已經退下來了,待會兒老夫再給她開些藥吃,過幾日便好。只是,她這憂思成疾的心病……老夫沒有辦法啊,你可千萬勸她莫要憂傷,否則對身體傷害也是極大的!”那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須,對鏡恒說道。

“多謝大夫,我記下了。”鏡恒對那大夫拱手一禮,說道。

“不用不用,老夫給你寫藥方子。”那老大夫擺擺手,隨即走到桌前執起毛筆,寫下藥方。

“多謝大夫了,這是診金。”鏡恒接過大夫遞過來的藥方,又是拱手一禮。

“公子不必客氣,切記早晚各服用一副藥。”那老大夫收下診金,笑著說道。

“我知道了。”鏡恒一邊回答,一邊將大夫送出門外。

“驀堯!驀堯你不要走!別離開我……驀堯!”床上的夏顏非忽然張開蒼白幹澀的唇,嘴裏不住的喊著,那雙緊閉著的眼裏滑下兩行清淚。

“夏姑娘?夏姑娘你醒醒!”鏡恒在門外聽到夏顏非的呼喊,便立即進了門來,走到床邊輕輕搖晃著夏顏非。

“鏡恒?”夏顏非艱難的睜開眼,看見眼前這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微微沙啞的嗓音裏透著迷茫。

“夏姑娘你終於醒了。”鏡恒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看著夏顏非,嘴角微微有了些笑意。

“驀堯……驀堯呢?!鏡恒你告訴我,驀堯去哪裏了?!”夏顏非剛剛還迷茫懵懂的眼神驟然撥散雲霧,又緊緊的抓著鏡恒的衣袖,焦急的問道。

“夏姑娘……白公子他……失蹤了。”鏡恒擔憂的看著夏顏非,有些不忍的說了出來。

他動用了所有勢力去尋找白驀堯,可是這個人就好像上次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鏡恒知道,白驀堯不是凡人,他是神仙,想要找到他,恐怕很難。

“不……怎麽會這樣……他……他又離開我了……”夏顏非失魂落魄的靠著床柱,仰著頭,淚水卻無法回流。

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又一次拋下她……

他白驀堯當她夏顏非是有多堅強嗎?他想離開就離開,全然不顧她的感受。

就算他有苦衷,那也不該什麽都不告訴她啊!

為什麽……他總要推開她?一開始,不是他要招惹她的嗎?!

“夏姑娘如何了?”驀地,門外傳來一聲屬於少年的青澀嗓音,淡淡的,透著關心。

“意歌,你怎麽出來了?你可不要亂跑,摔倒怎麽辦?”鏡恒聽聞此聲便轉頭看去,見是蘇意歌,他便無比緊張的上前去扶蘇意歌。

“我沒事。”蘇意歌推開鏡恒的手,那雙毫無焦距的眸子斂了斂,隨後便兀自扶著墻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了夏顏非的床前。

鏡恒看著他自己空落落的手,眼裏劃過一絲落寞,卻也沒有說什麽,便也走到床前來。

“蘇意歌?你的眼睛?”夏顏非這才看見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是武林大會那時候被鏡恒打飛的那個蘇意歌,又看見他那雙沒有焦距的暗淡黑眸,便驚訝了。

才多久不見,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怎麽就成了這幅模樣?

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事。”蘇意歌不覆以往的活潑,聽了夏顏非的話,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輕輕的說了一句‘沒事’。

“他拿他的眼睛,換了我的命……”在一旁的鏡恒卻陡然雙拳緊握,心裏升起一抹酸澀,說道。

他永遠都忘不了,在雪山,這個叫做蘇意歌的少年就那麽對著他笑著說“用我的眼睛換你的命,值得。”

他鏡恒,何德何能能讓他如此為他?

“啊?”夏顏非吃驚的看著蘇意歌。

她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傻乎乎又天真的少年,為了鏡恒,竟然能舍棄一雙眼睛?

“沒事,我已經如今習慣眼前一片漆黑了。”蘇意歌那張清秀的臉上又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夏顏非怔楞的看著這個蘇意歌,他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連一個笑容都能讓人有心疼的感覺。

他不覆以往的天真活潑,成了一個沈悶寡言的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鏡恒?

夏顏非忽然明白了,原來蘇意歌,竟是喜歡鏡恒的!

一個男子,愛上了另一個男子。

“我先出去了。”蘇意歌像是害怕被夏顏非發現什麽似的,他一手揪著衣角,一手拿著一根棍子,有些慌亂的摸索著走出去。

鏡恒想上前扶他,卻又被他擋開。

“鏡恒,你們怎麽回事?”夏顏非見此,不由問出聲。

“他怕你看出他喜歡我……”鏡恒苦笑。

“為什麽?”夏顏非疑惑,雖然男子喜歡男子這種事很少見,但她又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她畢竟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同性戀也沒什麽稀奇。

“他覺得會被人厭惡。”鏡恒搖搖頭,滿臉苦澀。

即便他說了他不會討厭他,他也還是總是那麽不安。

“你喜歡他嗎?”夏顏非問道。

“我……我不知道。”鏡恒身形一頓,隨即搖頭。

他心裏很亂,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歡蘇意歌。

“他既然喜歡你,為什麽還那麽排斥你的觸碰?”夏顏非自然是看見了剛剛蘇意歌擋開鏡恒的手的動作。

“他說,他現在更配不上我了……”鏡恒想起蘇意歌說這句話時候的模樣,那般脆弱的模樣,讓他心裏又是一痛。

“夏姑娘,不說這個了,你這些日子就安心養病,我會幫你找白公子的。”鏡恒深吸一口氣,又對夏顏非說道。

“謝謝你,真的謝謝。”夏顏非又想起了那個推開她一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白驀堯,眼裏又有些濕潤了。

“何須說這些,你們之間的第一道裂痕,是我造成的,應該是我來還債的。”鏡恒搖搖頭,說道。

“謝謝。”夏顏非動了動蒼白的唇,還是只說出了這句話。

“你好好休息。”鏡恒見夏顏非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嘆了一聲氣便轉身離開了。

剎那,屋子裏靜謐無聲,夏顏非呆呆的靠著床柱,失神的喃喃:“驀堯……你在哪裏……”

淚,無聲無息,滑落在錦被上,綻開一朵無色的花。

此花,名為思念,名為悲傷,名為期盼……

、041章:她藥石無靈

半月的時間,夏顏非每日早晚一副藥,總算是把身體給養好了。

她之所以每日這麽積極配合著治療,是因為她想等身體好了之後,她再去尋白驀堯。

她想明白了,她不能再那麽頹唐下去了,與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無聲的抹眼淚,不如去找他。

她夏顏非在遇見他之前,什麽都沒有。

在遇到他之後,就只有他。

而今,她又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她不願就這樣看著白驀堯離開她的生命,他給她的一切,都不該這樣就被收回。

是他先強行闖入她的世界的,她夏顏非決不允許他就這麽離開。

“夏姑娘,你身體才剛好,你真要走嗎?”門口的蘇意歌扶著門框,那雙黑色的眸子依舊黯淡無光,青澀的嗓音柔柔的,像是一掬水一般。

“蘇意歌,你慢點,別摔了。”夏顏非正在收拾著包袱,聽了蘇意歌的話,她轉頭便看到扶著門框正要走進來。

“沒事。”蘇意歌停下,又淡淡的笑了。

“蘇意歌你來,坐下。”夏顏非看這個笑得淺淡的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便停下收拾包袱的手,走到門口將蘇意歌扶進屋子來坐在桌前。

“怎麽了?”蘇意歌扶著桌子,憑著聽力判斷出夏顏非站的地方,疑惑的問道。

“你……喜歡鏡恒吧?”夏顏非搬了個檀木凳子坐到蘇意歌的面前,看著雙眼無神的蘇意歌,良久,才出聲問道。

“我……不…沒有,我沒有。”蘇意歌一聽夏顏非這話,剎那便慌亂了,那雙扶住桌子的手緊緊扣住桌面,一張清秀的臉倏地變得蒼白了。

“蘇意歌,喜歡一個人,你就勇敢的承認啊,不必這樣遮遮掩掩的。”夏顏非見蘇意歌這幅樣子,便出聲安撫著。

他那躲躲閃閃的樣子,讓夏顏非覺得,這個少年的心好似卑微到了塵埃裏一般。

“不……不……”蘇意歌猛地搖頭,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十分讓人心疼。

他是個男子,喜歡的人也是男子,這種醜惡的事情,他怎麽能說出去?

他是這世上最醜惡的人,他會被所有人厭惡。

他不能說,不能說。

“蘇意歌,你聽我說,喜歡與性別無關,你喜歡鏡恒那就去喜歡啊,喜歡一個人永遠都沒有錯,你沒有做錯什麽,你為什麽不勇敢一點呢?”夏顏非抓住蘇意歌冰涼的手,用她微微發燙的掌心觸碰著他的掌心,似乎是在給蘇意歌勇氣。

“不,夏姑娘你不懂……”蘇意歌的那雙無神的眼裏漸漸泛起淚花,他從十二歲第一次去武林大會被鏡恒打飛的那時候起,心底就已經有了他了。

無論他怎麽想用力的把鏡恒從他的記憶裏,心裏剝除,可是他無論怎麽做,鏡恒都像是有毒的罌粟一般,在他的心底瘋狂滋長,占據他整顆心。

他從那時候起,就開始默默地關註鏡恒,他知道鏡恒喜歡上了玉離公主,他知道鏡恒為了那個玉離公主做了好多荒唐事。

他知道鏡恒為了她,沒了驕傲,沒了尊嚴。

可是,玉離公主卻不愛他。

看著鏡恒為了玉離公主而變得那麽荒唐,他憤怒,他心痛,可到最後,他卻只能由著他去。

因為,他蘇意歌是他鏡恒什麽人?他恐怕都記不得他吧?

今年,他十七歲,他終於等到了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可是再見他,他的心底酸澀,鏡恒卻仍舊一如當年那般對他淺淡的笑著。

他那淡漠疏離的笑,是他蘇意歌心底的痛。

他喜歡鏡恒,可是鏡恒,從來都不是他的。

“蘇意歌,我是見過男子喜歡男子的,這些在我眼裏都不稀奇,雖然這個世界還不能接受這種風氣,但是,你如果不勇敢面對,你又怎麽能去得到鏡恒的心?”夏顏非能感覺到蘇意歌的手心裏已經出了汗,她拍拍蘇意歌的肩膀,又道。

雖然這個世界還不能接受這種風氣,但是,如果入一個不勇敢一點,那麽又怎麽能夠去看清鏡恒他的心究竟有沒有他的存在?

“他不喜歡我,我怎麽得到他的心?他心裏的人,是玉離公主,不是我。”蘇意歌的眼淚終於還是簌簌落下,一點一滴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到底,這溫度是灼傷了誰?

“你怎知他心裏現在還裝著玉離公主?我這些天看得出來,對於你的百般躲避,他顯得很失落。如果不在乎你,他又怎麽會失落?”夏顏非想起這些日子裏,蘇意歌刻意躲避著鏡恒時,他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落寞,鏡恒的心裏,其實是有蘇意歌的吧?

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他,那是因為我用我的眼睛換了他的命,所以,他愧疚。”蘇意歌咬了咬唇,搖頭說道。

乍一聽夏顏非的話,他心裏陡然升起一抹希望。可是只一瞬便就無故湮滅了。

他怎麽可能會因為他的舉動而失落?那一定不是真的。

鏡恒對他,怕是只有愧疚而已。

可是,他真的不想要他的愧疚啊……

他救他,從來都不是想要他的愧疚,他只是想著,如果鏡恒死了,他會很痛。

如此簡單,僅此而已。

“愧疚和落寞我還是分得清的,蘇意歌,我言盡於此,既然你喜歡鏡恒,若不勇敢一點,那麽你永遠都不會得到你想要的。”夏顏非放開蘇意歌有些顫抖的手,站起身,說道。

這句話,是對蘇意歌說的,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夏顏非,你如果不勇敢一點,你如果不堅強一點,你怎麽去找白驀堯?你怎麽能找到他?

“……我知道了。”蘇意歌緊抿著唇,良久才動動嘴,說道。

“那我就走了,等鏡恒回來,你告訴他一聲。”夏顏非笑了笑,走到床邊拿起她的包袱,又轉過身來對蘇意歌說道。

她不能一直麻煩鏡恒,她要自己去找白驀堯。

哪怕,找一輩子。

“夏姑娘,鏡恒已經在幫你找白公子了,你又何必要離開呢?”蘇意歌連忙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憑著感覺向著夏顏非的方向說道。

“驀堯不是凡人,憑鏡恒的能力,要找到他很難,何況,鏡恒已經幫我很多了,我不能再麻煩他了……我自己去找他。”夏顏非搖了搖頭,將包袱背在身上。

白驀堯是神,要找到他,何其困難,她不能再耽擱鏡恒了,她自己去找。

“可是,你的身體……”蘇意歌的眉微微皺起,有些擔心的說道。

“我沒事,我已經好了,蘇意歌,你就別擔心了,我去意已決,今生,我若找不到他,我不會罷休!”夏顏非的雙手在寬大的鵝黃色袖間緊握成拳,聲音裏透著堅定。

雖然,她一想起他就會心痛。

最然,她的心時時刻刻都在為他而被酸澀傾覆著。

但,若不尋他,她此生都難以安心。

他,成了她心口的那抹揮散不去的朱砂,這一輩子,只要她還活著,他就無法不被他的一切而牽動著。

反正人生苦短幾十載,若她到死都找不到他,那麽死了,去了奈何橋,一碗孟婆湯喝了就是。

反正,輪回後,她又成了一個別人。

那時候,她便再不用把他放在心上,苦等一輩子裏。

如果,這一世找到了他,那麽,就算那時候她已經白發蒼蒼,她也不打算放過他。

因為,那是他欠她的。

她的人生,都給了他。

“那,好吧。”蘇意歌眼睛閃了閃,那雙眼依舊黯淡無光,只扶著桌子角有些局促的說道。

“保重。”夏顏非微微點頭,走到蘇意歌面前,輕拍了他的肩,隨後便轉身走出了門去。

夏顏非走出門外,又走下那長滿綠色青苔的石階,回頭看了一眼這掩映在蒼翠的樹木,和桃花紛亂中的小木樓,轉身,一步步走遠。

身後桃花繚亂紛飛,身前,迷霧重重。

夏顏非的前路,她自己都看不清楚,但,就算如此,她也只有一步步向前。

她要找的人,就在前面的某個地方。

……

玉離國皇宮內……

“滾!都給我滾!滾出去!都是些廢物!廢物!”玉夢冷摔了宮女遞過來的藥碗,臉色蒼白的嚇人。

“公主恕罪!”宮殿內的一眾宮女太醫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嘴裏不住的說著‘恕罪’二字。

“夢兒,你莫要發怒,太醫,說吧,夢兒的腿還有救嗎?”一身明黃色衣袍的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床前先是安撫了一下情緒失控的玉夢冷,又威嚴的問跪在地上的一眾太醫。

“恕微臣直言,公主殿下的腿……如今是藥石無靈了!”以為胡須花白的老太醫拱手顫顫巍巍的說道。

這年頭,太醫難為啊!皇上公主一個不高興,他們就得跪,嚴重的還得掉腦袋!

苦差事啊!比皇宮裏倒夜香的宮人還苦!

“藥石無靈?!不可能!是你們醫術不精!你們都是廢物!廢物!”玉夢冷一聽這話,聲音陡然變得尖刻刺耳,情緒也更加激動。

藥石無靈?!怎麽可以!她玉夢冷,玉離國最尊貴的公主,難道這輩子就癱在床上了嗎?!

不!她不要!

“庸醫!都是庸醫!治不好公主的腿,朕誅你們九族!”皇帝到底是愛極了這個從小都被他疼著捧著的公主的,否則也不會用國號做她的封號了。

此刻聽見太醫說‘藥石無靈’,他自然是大怒。

他的寶貝女兒,怎麽可以癱在床上一輩子?!

“皇上饒命啊!”一聽他們的天子說了這話,一種太醫皆是淚牛滿面,這特麽還讓人活了?本來就治不好了,還嫌棄他們的醫術,這‘藥石無靈’的話一出,還得讓他們腦袋搬家?

他們容易嘛他們!換工作!他們要換工作!

“皇上,微臣有一法子,但不知皇上願不願意一試。”某拿著手帕擦著汗的太醫為了保命而出聲說道。

“說。”皇上一聽有法子,便眼前一亮。

“微臣聽聞,皇宮中收藏了傳聞中修習魔道的術法……這修習魔道不似修仙那般需要仙根才行,沒有魔根的凡人修習魔道歲不會有多麽大的作用,但脫胎換骨已然是足夠了,只是……不知皇上可願意讓公主修習?”那太醫說道。

“父皇,求你!讓我修習魔道的術法吧!求你!”玉夢冷見皇帝猶豫,便抓住皇帝的手,淚眼朦朧的哀求著。

“好吧……”皇帝一看玉夢冷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便想起了那個他已經永遠失去的最深愛的女人,他心下一軟,便答應了。

“謝謝父皇!謝謝父皇!”玉夢冷拽著皇帝的袖口,無比感激。

想起那日白驀堯為了夏顏非而將她打成殘廢,忽的,玉夢冷的眼裏劃過一絲憤恨,夏顏非,待我玉夢冷脫胎換骨之日,就是你死無葬身之地之時!

、042章:嬌容與蒼顏

夏顏非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裏找白驀堯,只得朝著他那日慌亂飛走的方向去尋找。

她背著大大的包袱,走了幾日,渴了就喝些山澗或是小溪中的水,餓了便吃幾口包袱裏硬邦邦的餅。

夜晚找不到投宿的地方,她便靠著樹,就那麽睡一晚。

天亮便又開始了她找白驀堯的旅途。

這日,暮色垂垂,夏顏非一步步往前面走著,想看看有沒有能借宿的地方讓她休息一晚。

連日以來趕路的疲憊讓她有些頭暈腦脹,腳步也有些虛浮。

走了半個時辰,此時夜色已經完全顯露,黑漆漆的天空不見星月,夏顏非走在靜謐的樹林中,偶爾會聽見幾聲突兀的烏鴉叫聲。

夏顏非停下來,警惕的註意著四周的情況,畢竟多日趕路夜宿樹林的時候不少,有時候會遇見狼或者其他什麽帶殺傷力的動物,她不敢放松警惕,何況,這裏怎麽看都有些陰森詭異。

她一手舉著火折子,另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包袱,若是遇上打劫的,被他們搶了包袱,她拿什麽去找白驀堯?

她必須小心,再小心。

忽然,夏顏非腳下像是踩上了枯敗的樹枝似的,發出一聲“卡茲”的聲音,聲音雖不大,但在這靜得可怕的樹林裏卻尤為刺耳。

夏顏非把腳拿開,借著火折子的光朝那地面上看去,她方才踩的是枯枝沒錯,可那枯枝上竟帶著如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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