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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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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聽錯了……他才不會這麽對她。

他才不會。

“夏顏非……我們,就這樣算了,可好?”白驀堯面對這樣驚慌失措的夏顏非,他沒辦法伸出手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之前的話都是假的,他不能告訴她他其實好舍不得她……他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狠絕地說出這種傷害她的話。

他想,長痛,不如短痛吧……

“白驀堯……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說過,若你有一天敢不再對我好,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夏顏非心中一陣鈍痛,看著白驀堯的那張臉,她突然嗤笑出聲。

白驀堯沒有說話,可他卻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在來孤月山莊的馬車上,她趴在他的懷裏,對他說:“既然你做了那麽多從未有人對我做過的事,既然你好到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那麽,有一天如果你敢不再對我好,我不會放過你!”

她的話,他都記得,就連她紅紅的眼眶,隱忍的淚水,他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明明那時候,他是真的自以為可以給她一世安寧,他自以為可以許她永生不離不棄,他自以為,他可以和她永生永世。

可,到最後,卻是他先拋棄了她。

他,不得不放棄她。

怪只怪,上天讓他活了這麽久才得到的溫暖同時也成了他的致命傷。

“夏顏非,忘了吧,就當我,從來沒來過你的生命。”白驀堯的手在袖間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眼睛微微酸澀,一呼一吸間心臟都是隱隱的抽痛。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還是又一次狠心的說出了這句話。

忘……他怕是永生都難忘了啊……為之奈何,奈何是她,為何是她?

“白驀堯!你究竟把我當什麽?你是不是還不信我?我都說了是葉念兒是葉念兒!你還要怎麽樣!”夏顏非忽的暴怒了,在月色的冷輝中,她伸手艱難的踮起腳揪住白驀堯的衣襟,大聲吼道。

這已是深夜,除了倒在不遠處沒辦法動彈身受重傷又意識模糊的鏡恒公子,便再沒有別的人了。

白驀堯沒有說話,他怕他一說出口,就變成了:阿非,對不起,我剛剛都是騙你的,我不舍得離開你,我相信你,我不想怎麽樣。

他真的不能,他大仇未報不說,怎能墮落成魔?

他曾發誓要殺掉魔尊莫呈,可若是成了魔,他還如何能去報仇?怕是連記憶都會失去了吧?

他不能忘記他全族的仇恨,他不能……不能忘了她。

與其繼續和她在一起,慢慢等著將她忘記,將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不如,讓他念著她一輩子,他不死,思念就不滅。

“白驀堯,真的是葉念兒下了幻藥,白驀堯你信我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信我好不好?”夏顏非的眼裏已經有了血絲,她緊緊的抱住白驀堯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幾近哀求。

白驀堯的心更是一陣陣的抽痛,他是第一次見他的阿非這般低聲下氣,他是第一次見他的傻丫頭這般苦苦哀求。

他到底都在做什麽啊?怎麽讓她為他成了這副模樣?

白驀堯緩緩地擡起了夏顏非的頭,她沒有掉眼淚,只是眼眶紅紅的,眼裏竟是一片驚慌失措與哀痛。

白驀堯留戀的擡手摸了摸夏顏非的臉,指腹微涼,緩緩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帶著無盡的不舍與深深地眷戀,他努力地沖夏顏非笑了笑:“阿非,我的金庫在我屋子裏的那幅畫後面,用這個打開那扇門,你就可以進去了。”白驀堯的聲音極盡溫柔,帶著些許顫抖的意味,他拿出腰間的鑰匙放到夏顏非的手裏。

“我不要錢,我不要!白驀堯,若你答應留在我的身邊,我的錢全都給你,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好不好!”夏顏非感受到那鑰匙接觸到她手掌的時候帶來的冰涼觸感,連忙把鑰匙丟在地上,又狠狠的抱住白驀堯的腰。

她不要,她什麽都不要了!她只要白驀堯在她身邊就好!

“阿非……你聽我說,以後你要好好地,別再為了酒樓生意而忙得顧不上吃飯,胃痛的時候也別心疼錢,一定要去找大夫。晚上睡覺的時候別再蹬被子,受了風寒會很難受的。還有……還有不許想我,你一定要忘了我。”白驀堯見夏顏非這副樣子,又是一陣難受,除了被滅族時候他的內心備受煎熬,也就是此刻看她這般模樣他才會如此難受。

他的傻丫頭總能這般傻得讓他疼到心底,她是那麽愛錢,可是為了留下他,她對他說:“白驀堯,若你答應留在我身邊,我的錢全都給你,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好不好!”

也就是在今天,他才得以證明,原來在她心底,他比她的錢重要。

可是,為什麽總是在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才開始明白她對他的心,究竟是有多麽深情。

“我不要我不要!”此刻的夏顏非像是一個要被丟棄的孩子一般,緊緊地抱著白驀堯不松手,她知道,只要她松手,他,就真的永遠要離開她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般不可收拾的模樣,她不知道為什麽白驀堯不肯信她,她更不知為什麽他就那麽固執的要離開她。

就算是她剛剛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了什麽事情,他難道就真的不能原諒她一次嗎?

何況,那不是她本意啊!

為什麽一定要和她分開?為什麽要和她死生不覆相見?她不願!

“阿非,你要好好地。”白驀堯雙手顫抖的掰開夏顏非緊緊扣住他腰的雙手,默默地朝後退了幾步。

他必須趕緊離開,他必須回到神界。

他不要再面對她,他怕在這樣下去,他會舍不得,他會心軟。

“白驀堯!我不許你走!”夏顏非大吼一聲,一雙眼裏含著眼淚,卻始終沒能落下來。

她不許他走!她不允許!

“阿非,你就當白驀堯不存在吧……”白驀堯對夏顏非微微一笑,是一如初見那時候的驚華艷絕,那般好看到讓人不得不沈淪其中。

就在夏顏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驀堯渾身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眨眼,那紫衣的風華絕代的男子便已經招來了一朵雲,乘雲而去。

“白驀堯!你給我回來!回來……我求求你回來好不好……”夏顏非的淚水終於還是決堤了,那一顆顆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落下,沾染在她的衣服上,地上。

那人早已不見,夏顏非只得望著黑漆漆的天空失聲痛哭。

這是她第一次失聲痛哭。

來到這個世界,她只隱忍的哭過兩次,都是在白驀堯的面前。

而這第三次,是因為他,可他,卻沒在她的身邊了。

可夏顏非不知,白驀堯正在雲端望著她,一動不動的望著她。

看著夏顏非倒在地上失聲痛哭的模樣,最終,他眼角一濕,那滴淚軟軟的順著他的臉龐滑落雲端下。

夏顏非無力的倒在地上,嘴裏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白驀堯,你回來好不好……”聲音幾近沙啞。

忽的,似是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掉到她的手掌心裏,涼涼的,卻灼燙了她。

擡起手掌,卻看見那是一顆似是珍珠樣的珠子就那麽躺在她的手心裏,是熟悉的冰涼感覺。

她的眼淚又一次決堤,一顆又一顆,滴落到手裏那顆珍珠上,然後破碎成淚水滑到手掌裏。

她,失去了白驀堯。

、031章:都是他活該

這是一片黑漆漆的地方,沒有其它,不見星月,只是單調的黑色,空空如也。

夏顏非失神的站在原地,幹澀的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阿非。”忽的,那抹熟悉的聲音傳來,是熟悉的沙啞低沈。

“驀堯?驀堯你在哪裏?驀堯!”一聽到這聲音,夏顏非像是立刻回了神似的,連忙朝四周看去。

只是,四周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見任何人。

“阿非,死生不覆相見……”那嗓音一如從前一般好聽,可是說的話,卻是那麽狠絕。

“驀堯,我不要!你回來好不好!驀堯……”夏顏非慌亂的想要尋找這聲音的出處,可是她無論怎麽跑,怎麽找,都是無果。

最後,她跌坐在那濃濃的黑暗裏,失聲痛哭。

“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驀地,一抹女聲傳來。

“驀堯!”夏顏非一驚,忽的睜開了眼。

她呆呆的看著這個陌生的房間,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喚醒她的丫鬟打扮的女子,一抹臉上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濕濕的,涼涼的。

“姑娘你終於醒了。”那丫鬟打扮的女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的說道。

“這…是哪裏?”夏顏非的聲音嘶啞,神情郁郁。

“這是落櫻小築,你昨日和鏡恒公子昏倒在外,莊主便命我來照顧你。”那丫鬟微微彎腰一禮,解釋道。

“葉念兒在哪裏?”夏顏非的雙手在袖間緊握成拳,幹澀破皮的唇緊咬著,眼裏滿是濃濃的恨意。

若不是葉念兒,若不是鏡恒,白驀堯又怎會離開她?

“姑娘找我家小姐做什麽?”或許是見了夏顏非這副樣子那丫鬟似乎是被嚇著了,便有些驚愕的問道。

“她在哪?!”夏顏非瞪了丫鬟一眼,厲聲問道。

“憐……憐月閣。”那丫鬟似乎是被嚇得呆楞了,便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帶我去!”夏顏非下了床迅速穿好衣服,命令那丫鬟道。

“是……”丫鬟連忙帶路。

夏顏非跟在丫鬟身後走著,手裏握著昨夜從天上掉落的那顆珍珠,就那麽緊緊地握著。

她記得,鮫人是泣淚成珠的……而他,是鮫人。

昨日,他在雲端哭了嗎?他也舍不得她嗎?可……為何還要離開她呢?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經過了多少亭臺樓閣,就那麽來到了這憐月閣。

這依舊是一座精致古樸的小樓,推開門進去,竟是桃花紛飛。

“什麽?那公子不見了?”屋子裏隱隱的傳來葉念兒的驚訝聲。

“是的。”一個男子的聲音。

“這樣也好,至少那女人被拋棄了,哈哈哈……”葉念兒張狂的笑著。

夏顏非眸色一冷,隨即冷笑一聲,直接上前一腳踢開那屋子的門。

“誰這麽大膽?不想活了嗎?”一身紅衣的葉念兒滿臉怒意的瞅著門口處,見進來的人是夏顏非便又驚愕了。

“葉念兒,你說你怎麽就這麽無恥呢?”夏顏非看著一臉驚愕的葉念兒,冷嗤道。

她的手此刻藏在寬大的袖間,緊緊握著。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被人家拋棄的破鞋啊!”葉念兒乍一聽夏顏非的話便怒了,只是不出半刻便又笑的一臉得意。

夏顏非一聽這話,渾身便散發著絲絲的冷意,也不多說,便沖上前去推開那男仆,一腳把葉念兒踢倒在地。

“啊!你!”葉念兒吃痛一聲,又是滿臉不敢置信。

她是有武功的人啊,怎麽此刻完全施展不出任何功力?

“對待你這個有武功的人,我還是先備好了化功香給你,現在,你就好好享受吧!”夏顏非嘲諷的笑了笑,眼眸微瞇,一臉冷然。

幸好,她當初出來的時候準備了這東西。

葉念兒驚恐的看著夏顏非慢慢走近,卻又動彈不得。

剎那間,憐月閣內全是葉念兒的慘叫聲。

夏顏非理了理衣衫,滿意的看了看倒地上鼻青臉腫,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的葉念兒,隨即打開大門,在丫鬟和男仆驚恐的目光中大步離去。

夏顏非知道,她把葉城錦的女兒給打了,她是一定沒辦法再在這裏待下去了的,反正,她也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夏顏非回了落櫻小築,簡單的把那三個包袱收拾好,便毫不留戀的向孤月山莊大門的方向走去。

出了大門,夏顏非便看見幾個仆人正把擔架上的鏡恒往馬車上送。

夏顏非冷冷的看著那個在擔架上睜著一雙琉璃眸,臉色慘白的鏡恒,心裏是陡然升起的恨意。

“夏姑娘?”鏡恒公子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夏顏非,眼裏微微驚詫,蒼白無血的唇一張一合溢出了虛弱沙啞的嗓音。

“你這樣子,真可憐。”夏顏非冷笑一聲,嘲諷的看著被人擡著難以動彈的鏡恒公子。

他活該不是嗎?若不是他,白驀堯又怎會離開她?還那麽決絕。

“對不起……”鏡恒公子眼神微閃,動了動唇,最終歉意的說出了這三個蒼白無力的字來。

“如果你的對不起能把我的驀堯還給我,那麽我可能就會原諒你!”夏顏非依舊冷笑著,眼裏漸漸浮現出些許淚花。

一想到昨晚白驀堯對她說死生不覆相見,她的心就痛到不能自已。

她知道白驀堯不可能那麽笨就這麽相信了鏡恒公子對她的陷害,她知道白驀堯還有什麽沒有說的理由。

而那個她不知道的理由,正是如今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鴻溝。

可若不是鏡恒,恐怕這條鴻溝還不會這麽早就被白驀堯發覺,若不是鏡恒,他們或許還能好好地在一起。

“夏姑娘是要離開嗎?”鏡恒公子沈默半晌,又看到夏顏非肩上的三個大包袱,便問道。

他的確是對不起夏顏非,為了他心裏的那個女人,他傷害了夏顏非,害的她失去了白驀堯。

他,是罪人。

“與你何幹!”夏顏非冷叱一聲,隨即便想擡步離去。

她不想再在這裏呆一分一秒,在這個地方,她失去了她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抹溫暖。

如今,她除了錢,當真是什麽都沒了。

可是……她已經沒辦法再愛錢了,因為,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白驀堯了。

只是為什麽,為什麽在她已經習慣他在她身邊寵著她,疼著她,故意逗她的那種生活的時候,他卻這麽狠絕地離開了……

憑什麽他在占據了她的心之後,還能離開的那麽灑脫?

“夏姑娘,從這裏回去霧雨鎮路途遙遠,我要路過霧雨鎮,不如你和我……咳咳……和我同乘一馬車可好?”鏡恒公子說著說著便猛烈的咳嗽起來,一直皺著眉扶著胸口,冷汗直冒。

這副樣子,任誰也看得出他昨日的確是被白驀堯打成了重傷了。

“好。”夏顏非本想拒絕,可是看著鏡恒那副樣子便又心生一計,隨即冷聲答應。

鏡恒,做錯事,你以為受個傷就算完了嗎?呵呵……

“那麽上車來吧。”鏡恒公子或是想不到夏顏非會那般爽快的答應了,怔楞片刻才說道。

夏顏非走到馬車前,緩步上了馬車,隨即坐在進馬車的另一邊。

隨後馬車開始緩緩移動,車內靜謐無聲,只聽得車外馬蹄噠噠,車夫時不時的吼幾聲。

夏顏非自上了馬車便閉上了眼睛,從不言語,面無表情。

鏡恒公子在一旁忍著馬車顛簸帶來的疼痛,臉上愈加蒼白,見夏顏非閉目養神的樣子又不好開口與之說話。

他心裏還是明白夏顏非對他是有多恨的。

鏡恒公子忽的苦笑一聲,都是他自作孽罷了!

馬車行了半日,再也沒了人群的吵鬧聲,夏顏非睜開眼,掀開馬車的窗簾往外看去。

只見是一片青山綠水,馬車在向前移動,而那些蒼翠的樹木卻一個個往後倒退而去,清風吹來,不甚涼爽。

“鏡恒,你活該!”夏顏非回頭,看見鏡恒公子額頭上冒著冷汗,臉色愈加蒼白難看,便冷笑。

她才不是什麽善良之人,是這個人害的她失去了白驀堯,看著他這副疼痛難忍的樣子,她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因為,那都是他自作自受而已!

“是啊,我……咳咳……我活該。”鏡恒公子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反而苦笑道。

“夏姑娘,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我愛她,她卻不愛我的那個女子嗎?”沈默良久,鏡恒公子見夏顏非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

“你活該!”夏顏非冷冷的看了鏡恒公子一眼,說道。

她當時就是腦子被漿糊糊住了才會同情他!

“你昨晚說,如果真是愛慘了一個人,那麽那個人的尊嚴和心,都將拿不回來了。而我的尊嚴和心,全都給了她,並且,我想拿,也拿不回來了……”鏡恒公子眼角微微濕潤,他想起了他心底深愛的那個人,她對著他的時候,只有蔑視,只有冷漠,沒有半點情意。

若可以,他也想收回他的心,讓他從此不用再痛苦的深淵裏徘徊,若可以,他也想拿回他的尊嚴,讓他恢覆到從前那個驕傲的樣子。

可,他拿不回來了啊……他學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就算那些要求有多離譜。

為她,他可以傷害他自己千次萬次。

“你……活該。”夏顏非動了動嘴唇,卻也還只是說出了這話來。

她能說什麽,她其實能夠理解他的。

只是,他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沒有什麽情有可原。

突然,一聲巨大的聲響傳來,馬車立刻朝一邊偏去,窗簾被風吹起,夏顏非看見馬車此刻正在朝懸崖傾斜。

千鈞一發之際,夏顏非來不及多思考便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鏡恒拋出車外,於此同時,馬車帶著她徹底掉落下懸崖深處。

“夏姑娘!”鏡恒趴在崖邊大聲朝懸崖下吼道。

只是,奈何懸崖太深,又有迷霧彌漫,根本看不清情況。

鏡恒公子心中愧疚更甚,他到底是虧欠夏顏非太多……

“夏姑娘……對不起……你一定要活著……一定……”鏡恒終究因為驚嚇和重傷而眼眸微垂,緩緩地昏迷了過去。

、032章:砸到冷男人

蘇意歌郁悶的在這山路上走著。

一邊是高高的山崖,另一邊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縱然路不算窄,蘇意歌也刻意靠著裏邊的山崖走著。

“不可能啊!我花了六十兩買來的《九陽神功》那麽厲害,怎麽會又被鏡恒那家夥打飛呢!”蘇意歌一邊走,一邊抱怨。

四年前他在武林大會被鏡恒公子打飛,今年又是如此,他的顏面啊!

越想越氣悶,蘇意歌看到腳邊的一粒小石子便一腳踢了出去。

蘇意歌擡眼朝小石子停住的地方看去,只是這一看便發現有一抹白色身影一動不動的趴在崖邊。

蘇意歌一驚,隨機便好奇的跑上前去拍了拍那人:“餵!你還好嗎?”

那人仍舊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

見此,蘇意歌咬了咬唇便大著膽子將那人的身子給翻了過來。

“鏡恒?!⊙▽⊙”蘇意歌在看到那人的臉時便驚訝了。

蘇意歌看著鏡恒臉色蒼白無血的那副樣子,便伸手到他鼻翼間探他的氣息,這才發現他呼吸微弱。

蘇意歌大驚失色,鏡恒怎麽成了這幅樣子?!

“鏡恒!鏡恒你醒醒!”蘇意歌心裏忍不住升起陣陣擔憂,使勁搖晃著鏡恒的身體。

“……唔……是……是你啊……”鏡恒皺皺眉,終於掙紮著睜開了眼,只是這一睜眼,便看見了一臉擔心的蘇意歌。

“你被誰欺負成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了?”蘇意歌見鏡恒醒來,眼裏劃過一絲狂喜,隨機又別扭似的重重的哼了一聲。

“……都是我自找的……”鏡恒看了看那萬丈懸崖,隨即苦笑一聲,搖頭道。

看他如今身體這狀況,他怕是難逃一死了……死了也好,他欠夏顏非的,就得要換了才好。

只願來生,他再不會愛上那個冷情的女子。

“真是麻煩!”蘇意歌嘟囔一聲,隨即放下包袱便想扶起鏡恒。

“咳咳咳……算……算了……你走吧……我……我活不了多久了,讓我自生自滅吧……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奈何蘇意歌力氣有些小,沒能扶起鏡恒,鏡恒公子猛烈的咳嗽了幾聲,便沖蘇意歌揮手說道。

他這一生,為了一個女人而變得太過荒唐,死了,也許也就解脫了。

只是……她會因為他的死而把她的心分給他一點嗎?

鏡恒恍恍惚惚又開始想起那抹絕色的容顏,他多想,她能對他笑一笑。

只是,他等不到了吧?

“啪!”的一聲突然響起,鏡恒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紅色的手掌印記。

“你?”鏡恒的右臉火辣辣的疼著,看著那個一臉憤怒的蘇意歌,他驚愕了。

蘇意歌打了他,可他卻不生氣,只有驚愕。

“那個女人有什麽好!讓你這些年為她變成這幅半死不活的荒唐樣子?!如今你竟然還想因為她而放棄生命?鏡恒,你他媽眼裏除了那個女人就沒別人了嗎?!”蘇意歌心裏積壓多年的怒氣剎那爆發,在說完這番話後,手指間麻麻的感覺讓他陡然清醒了他剛剛幹了什麽,隨即便成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你……你是如何得知?”鏡恒更加驚訝了,他是如何知道他的事情的?

“呵……鏡恒,有些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也不會讓你知道。”蘇意歌臉上一白,清秀的臉上笑得一臉苦澀。

話罷,蘇意歌也不管鏡恒到底會不會拒絕,便吃力的背起了鏡恒。

蘇意歌一米七的個子背著鏡恒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顫顫巍巍的走著,樣子看起來實為滑稽,可蘇意歌依舊咬著牙背著鏡恒固執的朝前走著。

“蘇意歌……咳咳……你……你放我下來吧,你這樣會很累的。”鏡恒無力的攀覆在蘇意歌的背上,被蘇意歌半拖半背的挪動了十幾步遠。

“廢話那麽多!我背你是我的事,你別管!”蘇意歌背部微微一僵,隨即惡狠狠的轉頭瞪了鏡恒一眼,又艱難的走著。

“你……你這是何苦呢?你不是恨我嗎?”鏡恒無奈的搖搖頭,他有些搞不懂這個清瘦少年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恨你?”蘇意歌有些委屈的聲音帶著喘息聲傳來。

“我……”鏡恒一時語塞,是啊,他貌似沒有說過。

“我知道離這裏不遠有……有一座常年冰天雪地的雪山,那上面有一個神仙,你,你堅持住,我帶你去找他!”蘇意歌突然想起在來武林大會的路上聽人說的雪山上的神仙救人的事情,他便一邊背著鏡恒走,一邊說道。

“你……何必為我如此啊……”鏡恒心下微微一暖,又輕嘆出聲。

“總之,你要挺住。”蘇意歌心裏一酸,眼眶漸漸紅了,卻還是忍住難受,保持鎮定的說道。

他有千言萬語,可他怕他一說出來,鏡恒就會厭惡他,甚至再也不願意見到他。

他蘇意歌,就這樣就好了,他滿足了。

……

夏顏非在墜下懸崖的那一瞬間,立刻抓著三個包袱跳出了馬車,身體極速下墜。

夏顏非閉著眼,在呼呼的風聲中,不由的在心底一嘆:到底是沒想到,她的這一世,竟然是這樣死掉的。

來時,她沒曾見過傳說中的地府,更沒有見過那奈何橋。

沒有飲過孟婆湯,所以她沒有前塵皆忘。

若這次真的走上了那奈何橋,她一定要飲過那孟婆湯才好。

捏緊手裏的那顆珍珠,夏顏非心底一陣酸楚湧出,眼眶微微濕潤,她要忘了白驀堯,那樣,才好啊……

就當他這一抹半路陽光從未出現吧,夏顏非,下輩子……你自己好好過。

夏顏非放松身體,任由自己極速下落,卻不曾想她直接落到一頂轎子頂上砸爛了轎子頂落到了轎子內去。

“好痛!”夏顏非揉了揉生疼的腰,一陣齜牙咧嘴。

夏顏非緩和了一會兒這才開始打量四周,剛剛把頭轉向最裏邊,便看見了一個頭戴玉冠,一身黑衣,面目冷峻,豐神俊朗的男子端端的坐在那裏,那墨綠色眸子像是覆滿了寒冰一般,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盯著夏顏非。

“魔君大人,你沒事吧?”外面的人一聲驚呼,這才掀開簾子,見到車內的夏顏非時,微微一楞,隨即對那黑衣男子說道。

“無礙,你且退下。”黑衣男子終於有了動作,沖那人擺擺手,聲音寒冷徹骨。

“是。”那人恭敬一禮,便退下了。

“呃……對…對不起啊,我不小心從那上邊掉下來了,所以才砸到你的轎子……咳咳……”夏顏非見那男子還是看著她,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輕咳了幾聲說道。

“嗯。”那男子仍舊定定的盯著她,冷淡的應了一聲。

“那……那我走了啊。”夏顏非摟著三個大包袱,便想下轎。

“等等。”身後那抹寒冰似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不禁讓夏顏非打了個寒顫。

“啊?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是要賠錢的話我真沒錢……”夏顏非轉過身沖黑衣男子假笑了幾下,又抓緊了手裏的包袱。

她若是賠了他錢,怕是她就回不去霧雨鎮了。

“你走吧。”黑衣男子又盯了夏顏非幾秒,又開口說道。

從頭到尾,黑衣男子始終都端端的坐著。

“哦。”夏顏非奇怪的瞥了一眼那黑衣男子,趕緊下了轎子跑遠。

等到跑出老遠,夏顏非喘著氣,才苦笑開來。

她以為她會死掉,可……她沒死。

夏顏非把三個包袱重新背在身上,又看了看手掌心那顆沾著她的汗漬的珍珠,想起那個昨晚毫不猶豫的離開她的男子,她心底又是湧出一陣酸楚。

沒了白驀堯,她真的覺得每一分鐘都開始變得難過起來。

想起昨晚的那句‘死生不覆相見’,夏顏非的眼淚便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他怎麽可以和她說這樣的話呢?

“白驀堯,我不信,你會真的拋棄我。”夏顏非望著天空,看著那些漂浮在天空上的雲,嘴裏喃喃著。

她要等,她要回去霧雨鎮等,等他回來。

或許,她可以等到她老,等到她死。

或許,她能等到他,又或許,他是真的狠心不要她了。

不過,她要等,她願意等。

然而在另一邊的黑衣男子卻皺起眉,他剛剛在那個從天而降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絲仙氣,可那女子明明又是凡人的身軀,那股獨特的氣息,究竟是從何而來?

“魔君,她冒犯了你,為何不殺了她?”此刻黑衣男子的一個仆從站在轎子外,問道。

“我殺誰亦或是不殺誰,需要你過問嗎?”黑衣男子一揮袖,一抹紫色的光閃過,一下打中了那個仆從,那人抵不住那股力量,被震出老遠,吐了血。

“屬下知錯,屬下不敢。”那人捂著胸口,趴在地上,連忙說道。

黑衣男子沈默著閉上眼,腦海裏閃過剛剛那個女子的模樣,驀地皺起了眉,他好像忘記問她的名字了,也僅僅只是一瞬,男子的眉又舒展開來,無妨,他有預感,他們一定會再遇。

“走吧。”黑衣男子冷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那頂黑色的大轎子便緩緩被人擡起,慢慢遠去。

、033章:請你忘了我

夏顏非回到了霧雨鎮,回到了她的鏡花酒樓,過著她以前過慣了的日子,一個人,身邊沒有別人。

她比以前更加勤奮,鏡花酒樓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要去過問去忙碌,她企圖用這樣的生活來填補她想刻意忽視的那抹空白。

那抹空白,就是白驀堯。

她想起他的時候,總會覺得她是那樣狼狽。

她會在忙著算賬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酒樓的人吃飯的時候傻傻的自言自語說:白驀堯,你看見了沒?我才不聽你話,我才不好好吃飯。

她會在夜深人靜胃痛到冷汗都冒出來的時候喃喃:白驀堯,我才不會聽你的話去找大夫!

她會在熟睡後被冷醒的時候看著被她蹬在地上的被子說:白驀堯,你說不許我蹬被子我就不蹬了嗎?

她會在忙著忙著忽然想到他的時候紅著眼眶說:白驀堯,你不讓我想你我偏想你,你回來打我啊!

她多想在某一天,她醒來,能夠一眼就看見他坐在她的床邊叫她“阿非”,她多想他能夠在某一天突然出現,然後在面對她的無理取鬧的時候,他能那麽無奈的喊她一句“傻丫頭”。

她好想再聽聽他那略微沙啞的好聽的嗓子。

她好想再抱抱他……

可,他為什麽不回來……

而在神界的白驀堯,一身紫衣,銀發披散,額間那抹若隱若現的紫色印記正隱隱的升騰著黑色的氣息。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乾坤鏡,看著鏡子裏忙碌不停,臉色蒼白的夏顏非。

心裏的酸楚,不停翻湧。

他回到神界請白眉上神助他褪去魔性,開始的那幾天,他根本不敢去過問夏顏非的一切,他怕他控制不住。

待到現在,魔性終於褪去許多,他才敢借來這乾坤鏡,從鏡子裏去看夏顏非。

可這一看,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痛了。

他看到他的傻丫頭那般不知疲累的折磨她自己,他明明囑咐她,要她要好好吃每一頓飯,可她卻有時候一天吃一頓,有時候忘了就不吃,更有時候,她故意不吃,然後就對著空氣傻傻的對他說話。

看見夜深人靜時,她胃痛到臉色蒼白,一直冒冷汗的樣子,他心裏又氣又急。

他明明說過讓她要請大夫的,可是這傻丫頭為了和他置氣,就一直那麽忍著。

她痛,他又何嘗不痛?

沒有他深夜起床去她屋子裏給她蓋被子,她夜裏蹬了被子,被凍醒之後便紅著眼眶又對著空氣對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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