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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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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巧合,楚珺宸本是隨了聖駕前往夏宮避暑的,卻在到了雍州的第二日便被召回了,也不及同白蘿遞個信兒,就急急忙忙到了月城。

此處有一郡縣本是高昌侯府早年封邑,富庶的很,近年卻埋沒了,直到不久前有人舉著白狀撞死在高昌候府前,臨死還喊著冤,老太爺一時氣極,便召了還不曾入朝為官的楚珺宸前往,道是磨練磨練,也就這麽幾日時光,她湊巧就在茶館碰上了大亮等人。

“那事情可解決了?”

白蘿不禁問道,畢竟人撞死在祖家,用此烈法,只怕真是冤枉至極。

“查清楚了,是上頭主事之人貪墨,弄的下面民不聊生,虧的祖父派了我前往,否則還得被蒙在鼓裏,如今我處置了人,換了侯府的家臣,大抵也是沒事的,倒是阿蘿姐你去了哪裏?頭先我收到小朵的消息,說你失蹤了,可生生急煞了我。”

盡管楚珺宸也不過將將及笄,可辦事的穩準度,白蘿還是信得過,也就不再過問此事,至於她緊跟著的追問,白蘿想了想,還是決定一筆帶過即可。

“遇上不少高手,受傷了,就找地方躲起來修養了,前幾日才啟程準備回京,想去查查一些事情。”

掩住眸底陰郁,她倒是說的風輕雲淡,腰間的傷口還沒痊愈呢,那些高手中的高手,沒將她折在那裏,都算是萬幸了。楚珺宸大概也能猜到些內裏風腥,不禁變了面色。

“社麽樣的高手?可傷的緊要?”

這麽多年了,白蘿也不是沒傷過,最嚴重的那次,莫過於被姬月徵一刀砍在腿上,彼時楚珺宸也前去探望了一番,那皮肉都外翻在鮮血中,雖然人疼的叫了幾聲,過後卻好似無事人般,才幾日又嚷著上戰場去了,可這次……

瞧把人急得,白蘿忙搖頭說道:“已經好多了,結了痂過些時日就完好不損,倒是你方才推門進來說的話,怎麽還不繼續?”

知道她有意扯開話題,楚珺宸也不再追問,被白蘿提起另一個話頭,反倒還來了勁兒,一把拽過白蘿的手腕,便切聲道:“阿蘿姐,我可聽說了,你家那個庶女似乎不是白家血脈!”

她家的庶女?白瑾?

“打哪兒聽的這些話?可莫要胡說。”

見她笑意泛泛,楚珺宸便不依了,明艷的面容上寫滿不愉,不住解釋道:“這可不是胡說,近來都傳遍了,說陛下早年間曾在阮陽居過一時,便是那會子,結識了一富家女子,兩情相悅還私定了終身呢,可惜後來先帝駕崩,陛下匆忙回京繼位,再後來那女人難產去世了,留下一女也不知去處,所以有心人一查……”

白蘿一雙水眸微揚,笑出了聲道:“快些打住吧,這些話你也信?便是真有其事,又如何能確定是白瑾呢?再說,我母親會認來路不明的女兒?”

被她這麽一打斷,楚珺宸也驚了舌,略微按著白蘿的思路去想想,似乎也是那麽個理兒,她那個國公嬸母雖然多年不作為掛個虛名,可到底也不是傻子,偌大家業,又怎會胡亂認下非己血脈?若非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親手血脈,豈會和高昌侯府鬧掰。

“話雖如此,可是阿蘿姐,這事也不難查證,聽聞那女人是阮陽上榆人氏,恰巧也姓梁,而十幾年前難產死去的人雖多,可是姓梁的人卻只有那麽一兩個呢,聽說就是梁側夫的姐姐。”

當下,白蘿握著茶盞的手便是微微發緊,她曾在宮中查閱過卷宗,十幾年前,陛下卻是在阮陽駐紮過一段時間,那甚至是他繼位前,做下莫大根基的起點,而當年,她新婚的母親也在隨行少數高官中。

地點,正是阮陽上榆城。

“話也說回來了,這不正好是個機會麽?我早就看那個白瑾不順目了,人前風度溫婉,人後凈做些損人利己的事情,還真當我查不出來?這次管她是與不是,都是個好契機不是。”

白蘿聞言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看著身旁努力佯裝陰測測模樣的小姑娘,她到底是生疏太多,且搖搖頭思忖道:“此事並非那麽簡單,若真應了外界傳言,可就不妙了。”

“怎就不妙了?不正好能趕她出府麽?”

扶額,白蘿看著這曾幾何時和她相似的天真節奏,便有些無奈,虧的她現在被鞭策出師了,否則只怕在就屍骨無存了。

“你仔細想想,她若當真不是我白家的人,那麽阿娘定然是早已知情,這麽多年不說,甚至到現在風言風語亂傳也沒亂陣,只怕是明裏暗裏在幫白瑾了,乃至你二伯,似乎也參與在此事中,大抵就是為了左相所說之事。”

左相最近好像正在大力提倡貫徹落實,要迎民間公主回宮繼承大統方針。

被白蘿這麽一點,楚珺宸直接就嚇出了一聲冷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張開了嘴巴,結巴道:“也,也就是說……我滴個乖乖,細思恐極啊!”

何止是細思恐極,稍微展開點想象力,都覺得後面更可怕不是。

“那,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定然不能叫白瑾成了那身份,她那樣的人,比明貞殿下遠了去了,千萬不能讓她得逞呀!我現在倒寧願她永遠掛著白家大小姐的名號。”

白蘿無聲息的嘆了口氣,想起那日渾然不同往日的白瑾,恐怕是連嶸國公府世女之位都不能阻撓的了,所以她甚是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宮中的皇嗣接二連三薨亡,又與她阿娘有沒有關系呢?

“所以頭疼呀,衛明貞,咳咳!如今是下落不明,如果能找到她的話,事情大概還好辦些許。”

所以,這人世間的事情誰能料定,當時白蘿跟躲洪水猛獸一樣,把衛明貞給拋棄在小黑山洞裏,現在卻是比誰都還焦著想要找到人,簡直是一個造孽都形容不完的人間慘事。

“小朵說,不是你帶走了殿下麽?”楚珺宸忽而想起這茬來,目光不明的看著身旁語重心長的人。

白蘿微怔,甚是不自在的說道:“那是上半場的事情,後來出了些意外,以至於我也找不到她了,我真的不會告訴你,被數十高手圍攻而竭力奮戰是什麽感受。”

“所以,殿下還是被壞人抓走了?”

“噌,噌!”白蘿只覺心口似是被兩道利箭射中,無情的疼,她感覺實在是不能把真相說出口,所以只能選擇沈默,用以無聲表達殺手的兇悍程度。

有了楚珺宸的加入,回京之事倒是更好辦了,一行人在次日午時便進了天都的東城門,直達高昌侯府。熟料人還未進門,白蘿的侯爺大伯父就已經恭候多時了。

還是那個肅穆的書房,人卻只剩下白蘿和楚侯爺了,坐在面不改色永久深沈的大伯父下首,白蘿只覺氣氛很不妙,一切都在晃眼看到書桌上的信封後,得到了解釋。

“這是你阿爹的書信,阿蘿,你不該再回來的。”短短的話語,卻是字字堅硬若磐石。

白蘿大抵也能猜到那上面會寫些什麽,對於那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自己長大的阿爹,她頭一次產生了莫名的覆雜念頭。

“我人如今就在侯府,大伯若是真要依我阿爹的,可直接叫人來綁了即是,不過有些話兒,阿蘿還是要明說的,這次回來天都,我也是三思許久才行,並非兒戲。”

楚聿章只略微將端坐的侄女打量了一番,倒是一身正骨硬氣,忽而冷峻的面上多了一絲松動,頃刻間桌案上的書信便被他撕碎成了渣。

“不愧是我楚家的人,阿蘿可知我們楚氏一族如何能走到今日而不衰的,靠的不過是忠君事,行君令,一朝天子便要做滿一朝的臣,大逆不道之事,那是如何也行不得,這一次……”

白蘿靜靜的將大伯父的話聽入了耳中,亦是大抵知曉了後路會如何,忽而擡起了頭,看向十二扇四季屏風前的楚聿章,便沈聲問到。

“不知大伯父可否告知,當年我阿娘究竟和阿爹定下了什麽約定?”

她想,楚家的當家人應該是知曉這事的,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和嶸國公府都勢同水火。

“這些事情你不該問我的,既然決定了該如何行事,便放心大膽的去做的,只須記住侯府永遠是你的後盾即可,所以,阿蘿這是大伯父要和你定下的約定。”

這是要以侯府一切勢力為基底了,若白蘿能送衛明貞上位,楚氏會一榮再榮,若是上位的另有他人,只怕百年楚家危及了。

這些都是不用說出口的話,所以好不容易充一回明白人兒的白蘿,就這麽和當家人立下了約定。

“大伯父如此厚望於阿蘿,難道就不怕我會失敗?”說真,這種被再次委以重任的感覺,真好。

“我信的不止你一人,若當真是敗了,也無所謂,畢竟還有你阿爹那一條路呢,放心吧小妮子。”

“……”

白蘿看著早已是胸有成竹的大伯父,頭一次覺得運籌帷幄的感覺真是高大上,若是以後能和衛明貞緩和下關系,她正要虛心求教點來。

啪,她剛剛在想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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