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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日 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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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等待,今天起每天兩更,增加18點檔,結局當天三更完畢。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留言支持~

對於自己差點掉鏈子這事兒,宦怡菲有一刻也很懊悔。

她前一天才像個賣打藥的似的,把焦誠羽迷茫飄忽的少男之心安撫住,不多久就呵呵了自己一臉。

真他媽沒用!

其實她對於前一晚自己的傷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當時似乎每個細胞都在大爆炸,得虧素帛衣國的交通工具速度不是蓋的,也沒有堵車一說,發出警報後,自己勉強撐了一下就到了醫院。只不過懷裏抱著博爾,她擔心口裏噴出的血會不小心害昏迷過去的小男孩窒息。

早上聽同事幫她回顧了一下她慘烈的狀況,心裏從醒來起就無法遏制的堵悶稍稍輕松了一些。如果這時候有一臺實況轉播的個人采訪,她一定特別星範兒地對鏡頭說,感謝素帛衣國的科研人員,讓她過了一場自殺的癮頭,還不必付出一條賤命的代價,更不必拖累她的同伴們因為她脫線而有家不能回。

可這種輕松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沒有百憂解的幫助,百憂們就活躍起來,嗨森地四處累積。同事們病人們開心的言談,她跟著打哈哈,卻絲毫感覺不到哪裏好笑,相反,周圍沒什麽事兒,哪怕是一陣風吹過,她都覺得糟糕透了;風吹完了,她又覺得,媽蛋,更糟了!

“怡菲,你今天還是回家休息吧!”一個同事在四周無人時叫住她,“或者到調理園釋放一下……你狀態不好,我們很擔心。”

宦怡菲忍住皺眉的欲/望,可不是麽?此刻的她,甚至覺得窗外吹進的風都是臭的。本來她們的工作職責就是讓病人忘記不快,歷經肉體的病痛後能把連帶的憂郁一掃而光,從此精神頭能更加“茁壯成長”。她一臉假笑,就算裝得再真,《春光乍洩》裏張宛就說過,聲音騙不了人。

她揮揮手跟同事道別,據說素帛衣國有一百來萬人,醫院卻一天到晚沒什麽“生意”。這麽些病患,絲塔茜她們輕輕松松就搞得定,犯不著把一幫子好好的人都帶挈病了。

可她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被絲塔茜沖出來攔住:“先別走,”她神色凝重道,“出事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傳譯器裏對於在職護士的召集令,接著是覆蓋整個素帛衣國的警告。內容簡而言之,出現新的未知病例,從老人們集聚的“頤養園”出現,並迅速蔓延開來,癥狀是莫名的咳嗽,伴隨口鼻出血,鼓膜穿孔,眼睛短暫性失明。誘發源未可知,但傳播渠道卻是一陣覆蓋面極廣的臭風。

宦怡菲暗忖道,敢情剛剛自己覺得風是臭的,並不是錯覺。

隨著一大波老人滿臉掛紅踩光而來,醫院的護士們立即打開全封閉的氧氣面罩,匆匆安排病房。素帛衣國整片土地的建築物相繼撐開保護罩,啟動室內供氧,但這一舉措顯然還是慢了,醫院的病房不斷隨著護士們的指令急劇擴張,病人裏漸漸增加了小孩群體。

宦怡菲雖然氣場不佳,但護士人數捉襟見肘,其他工作場合未受感染的人們作為志願者紛紛加入,她也仗著短短的工作經驗沒再被嫌棄。

“145,你跟那誰沒事兒吧?”喘氣間隙,她跟焦誠羽通上話,“沒事就好,你們研究出來對策了嗎?”

焦誠羽和蘭登梅斯工作的資源站裏,警報聲更是一陣接著一陣,有那陣臭風的分析結果通報,產生的地點,走向,以及不斷攀升的感染者人數。

“沒有,病源不明,”焦誠羽語速很急,“醫療部在看什麽方法能先把病情穩住。”

兩人聊了兩句就匆匆斷線,醫院所有病房的緊急救治設備都動用起來,但現有的設備查不出任何病原體,只能以最淺的方式幫人們修覆血管、粘膜、鼓膜和眼球玻璃體,可這種方式只能讓人們消停一段時間,大約六小時以後,經過第一次醫治的人們再次掛彩回醫院,出血量變大,肌體損傷度更高,相應花的修覆時間也更長。如是反覆,到天色轉暗時,經過第二次救助的人們再發病時的間歇減短至4小時,還伴隨了間歇性全身抽搐和輕度腦溢血。

由此,醫院的設備再先進,也架不住平常很少病人的運營狀況突然“門庭若市”,建築物的空間再生膨脹也有限度,再這麽下去,醫院快容不下一大波又一大波的病人來襲。

這種時候,全息影像們幾乎幫不上忙,因為病人們不消跟它們聊閑天,真人們忙於設備調用,病員安排,單就這點事兒也忙得腳不沾地。

護士們感覺自己一天之內頭發都要急白了,比她們更著急的,是資源部的純腦力工作者們。

宦怡菲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郁悶被拋到一邊,她再次連通自己的“內線”:“145,快匯報情況!”

焦誠羽急得像後院失火,這一天他們有史以來通通加班,但他和蘭登梅斯等同事們陷在“天文臺”裏,配合醫療部做各種假設性實驗,卻一點發現都沒有。

風就是風,雖然及時取到了樣段,成分中除了少量甲烷,什麽都沒發現,而且它畢竟走了,接下去的時間裏,空氣中沒再發現任何異狀,病人的體內也沒有異物,他們就像被什麽人類既有的一切渠道都無法感知的東西襲擊。

這叫人要怎麽有進度?!

時間接近半夜,整個素帛衣國就像夜總會,所有建築物燈火通明,而醫院和資源站則像是夜總會裏的舞池,人聲鼎沸,隨著兩個青年滿臉是血踩光而至,人人頓覺驚天一道巨雷劈下,如果這次的事件也可以稱作“某某疫”的話,至此,疫情已經成功入侵至人類抵抗力最強的年齡群。

安置好兩個年輕人,宦怡菲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呼喚一天沒音訊的兩個同伴:“崔曉姝,鄧啟明,你倆還活著嗎?”

兩人異口同聲:“健在。”

“得,在哪兒野啊?”

兩人答覆如出一轍:“在工作。”

宦怡菲無語片刻,一個照顧植物,一個照顧動物,世界已經這麽亂了,這還加班?

崔曉姝:“配合醫療部,在觀測動物。”

鄧啟明:“一個人回家悶,在安撫植物。”

宦怡菲:“……有情況沒?”

鄧啟明:“沒,有也不是向你匯報呀,我們上頭有人!”

崔曉姝聽鄧啟明貧嘴就笑起來:“姐,你放心吧,醫院估計夠嗆,你和絲塔茜註意休息,我和啟明沒事兒,有風就第一時間讓你收啊!”

宦怡菲環顧四周,她現在是真真切切處在一片血池,病人們的失血量就目前來說還不至於需要動用補血,但也快了。這還是次要的,關鍵是這麽大的病員數,每次覆發都四處迸出帶著濃厚腥味的紅色液體,同樣的癥狀,同樣的未可知,無論人們的內心有多強大,這種時候,恐懼比病癥更強地蔓延開來,人們紛紛做著自我心理建設,但如果從容就死的不止他們本人,而是整個素帛衣國的人類呢?

“血池”裏氣壓低得令人窒息,人們很少相互交談,護士和特派心理調理師的輕言細語如同隔靴搔癢,寂靜中,仿佛聽得到死神緩慢堅定的腳步聲。

宦怡菲並不清楚外面的情況是否樂觀,但就兩個同伴還能說笑這點來說,她可以稍稍放心。

天快要亮的時候,焦誠羽那邊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絲塔茜卻找到宦怡菲,在她面前展開全息屏。

“我只是瞎猜的,不過你看——”

她調開幾幅地圖,第一幅是綠色的素帛衣國,它的形狀就二維呈現來說頗為令人費解,就像一段極長的彈簧,山川河流都在彈簧內圈裏“依圈而立”,“彈簧”的中間顯出一個血紅色的點;第二幅是先前宦怡菲跟她討論過的“黑晶崖”,那片海域顏色好像更深了,晶崖頂上飄揚的雪一改之前柳絮飛花的優雅做派,它們變成大團堅硬的冰雹,夾雜小小的雪花和大滴的雨水落到又竄了一大截身高的晶崖上,黑晶崖好像在以兩個姑娘可以看得到的進度在增高,變得更粗更寬。

絲塔茜指著屏幕說:“這種雨是凍雨,遇到固體就變成結晶。”

宦怡菲訝然,照這個速度,黑晶兄豈不是眨眼間就要變成擎天一柱了麽?到底是誰惹到它了?

絲塔茜展開第三幅地圖,那是烏止支圖的“黑夜”,距上一次看到它以來,它不但沒有變亮,反而連那朵小小的藍色光斑也在縮小,黑色更加強勢,藍光就像夜風中的燭火般搖曳脆弱,似乎分分鐘都會熄滅。

宦怡菲皺緊眉頭,絲塔茜調出最後一張圖,這是宦怡菲唯一熟悉的圖形——海藍色背景上襯托出的陸地版型,那不是五大洲是什麽呢?

可它們都被濃煙一般的黑霧流竄覆蓋,漫天黑霧中,還大朵大朵地夾雜著血紅色。

這幅地圖就像前三者的謎底,宦怡菲秒懂了絲塔茜的意思。

她望著身邊這個跟她一樣徹夜未睡心急如焚的姑娘,試探道:“意思是,這次事故的始作俑者又是我們那邊的空間?可它怎麽突然就抽風了呢?”

絲塔茜怕她有其他想法,解釋道:“所有的疫情,大面積的災難,都不是突然降臨的獨立事件。你們的這塊版圖上,紅色的成分解析出來是憤怒,戰爭,強勢群體對弱勢群體的殘害,人類對自然的暴力等;黑色的成分是人性的弱點,比如貪欲,嫉妒,怨懟,冷漠,欺騙,墮落等等。黑色堆疊出紅色,二者相輔相成。它們平時呈現得不如現在這麽明顯、強烈,但就像你們所知的太陽黑子,平時較淡,並不代表它們溫度低,相反,等淤積到一定程度,或者某個誘因使它們大爆發,殺傷力就影響到了其他空間。”

說著,她指了指烏止支圖飄忽的藍光,素帛衣國漸漸擴大的紅點。

宦怡菲太陽穴鉆心地疼,她其實特想反駁絲塔茜是危言聳聽。但自己的家自己了解,絲塔茜解釋的過程中,她的傳譯器同步調出反映那個空間時事的一些照片,似乎也在佐證絲塔茜的判斷。

要說什麽反對的話,宦怡菲實在沒有底氣。

清晨的天幕漸漸泛白,宦怡菲深吸一口氣,召喚焦誠羽。

“你們還是沒有找到病原體,對嗎?我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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