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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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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聞迅速發酵,猶如在網壇投下了一記驚雷,一時間引發了世界範圍內的關註和討論。

越前龍馬回了酒店也沒休息,同教練商討了事後回應和接下來的日程安排,為了賽事有可能延期做準備,訓練也要做出調整。

他還沒組建個人團隊,公關和律師都是之前有過合作的夥伴,在Skype上就應對這件事提了意見,聊了不久便都安排妥當。

主要也是因為,這樁事裏的是非曲直很明顯,他只需正面坦蕩回應,細節上註意措辭,將損失降到最小。

一切該做的、能做的都落定,越前龍馬終於得了清靜,只覺得比他堂堂正正輸掉一場比賽還疲憊。

町田一整晚都在房間“溫戲”,掛斷電話後,她強拉回自己的心緒,只在準備睡覺前又翻了下手機。

越前龍馬的個人官網上已經有了聲明,以他的名義闡明了原則和立場,英日文兩版,遣詞造句嚴謹真誠,又帶著一貫的清冷驕傲。

留言區已被粉絲們的支持和鼓勵言論填滿,町田一目光落在那些溫暖的文字上,身側的落地燈籠下一小片暖橘色,照得字裏行間泛著微光。

她想,他們對越前龍馬的信任不是毫無緣由的,至少他在球場上心無旁騖、只是在享受比賽的模樣,那樣純粹的心情旁人是能夠感受到的。

舍伍德教練也在社交平臺上針對此事發聲,表示操控比賽是零容忍的行為,嚴重違反了體育精神,甚至是在犯罪,我們不會同流合汙,認真打球才能對得起這項運動……

教練的言論被大量轉發,其中不乏有包括體育界在內的各行業的權威人士,紛紛表態稱,假球沒有容身之地,在任何運動項目中皆是如此……

町田一輕輕呼了口氣,很快按了鎖屏,努力使自己的心靜下來。

翌日,天色放亮的清晨,雨後的天際逐漸綻開明藍色,透出幾縷漂亮的朝霞。

金色陽光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町田一整整一天都沒有再看手機。

演出的場次分別是下午2點和晚上7點,演員分A、B兩角,並非長劇目,不出意外的話這次都會是A角出演,她從邁入劇場的那一刻便要求自己集中註意力,開始培養創作情緒。

手機就放在外套口袋裏,只用來看時間,直到演出前,她都和大家一起在後臺的休息室裏做聲帶伸展和震動練習,也沒有人會去臺前打探上座率。

光影昏朦的舞臺開場,流動的音樂,故事開始時町田一便同共演者一起全身心投入創作裏,保持著適當的緊張感,興奮,又理智的狀態,和對舞臺的敬畏之心。

獨具匠心的服裝設計,富有想象力的舞美布景帶著一絲清涼的綠意,敘事節奏冷靜又溫柔,將一段略顯沈重沖突的故事娓娓道來。

身體、聲音和表演都自然地舒展開,理解觀眾的反應意義,卻又不會為了討好觀眾而“賣力演出”。

《Sunrise》鮮明的主題具有很強的社會共情點,因為編劇的精巧設計和反轉,結局也被玩出了花。

不是皆大歡喜,劇中的世界裏類似歧視和不公平,這種事情依然存在。但世界是在進步的,不變的是在困境裏堅持正義和無畏的心,不要變成自己所討厭的人。

……

晚上近九點,兩場首演都順利結束,所有人謝幕後都留在了後臺的休息室,聽導演對演出提的意見。

總體來說大家的表現還是很穩定,只中間群舞的場景時,有個男生不小心擋住了町田一的光源,她不動聲色地調度了距離,稍作了補救。

首演結束後他們得到了觀眾的反饋,上座率並不高,不過對於藝術劇院來說,數字還是在預期可接受範圍內的。

落日的餘溫漸漸消散,等所有事宜都處理妥當,町田一先一步出了劇院,一邊裹緊風衣一邊急切地去翻手機。

仍是沒有溫網的最新報道,但顯然操控比賽的風波還未平。

町田一眉頭微蹙,想了想,還是從電話簿裏撿出越前龍馬的號碼,發了短信問他,「還好嗎?」

沒多久就收到回覆,說他還好,又問她演出怎麽樣。

町田一剛發過去說演出結束了,自己在回去的路上,下一刻那端就打了電話過來。

第一句話便問她,“演出還順利嗎?”

她楞一瞬,“嗯,兩場都很順利……”

“那就好。”越前龍馬微微松口氣,停了停說,“我沒事,情況沒有那麽糟,除了不太方便出門。”

“……有記者嗎?”

“嗯,在酒店外面。聲明已經發了,我暫時不想回應什麽,教練也是這個意思。”

越前龍馬拿著手機走去窗邊,高樓層廣闊的視野,他一點一點往遠處看,想象町田一會出現在哪一條街上。

“阿一。”

“嗯?”

他忽然沈默下來,想起自己也曾遇到過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他從未理會涉足,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曾經的很多時候,他總會想到她,笑起來的時候輕盈而純凈。

而現在她就留在他身邊。

他沒開口,町田一語氣一霎緊張起來,“怎麽了?”

“……沒什麽。”他的聲音清越,仿佛就站在她眼前,“只是覺得,有你在真好。”

官方發布有關事件的最新消息時,町田一已經順利完成了第三天的演出。

新聞是傍晚發布的,看見報道時她剛剛結束晚場的演出,在劇場後臺整理完準備離開,瞧見跳出的新聞,腳步一頓。

她快速捕捉到報道中的關鍵句,“……警方搜集到更多指向安格斯的證據,其中包括相互協議的文件……安格斯對此供認不諱,被判處終身禁賽……越前龍馬不涉及此案,未發現有任何指向其參與的證據……警方稱將把此案件的其他涉案人員和相關證據轉交給檢察院……”

新聞的最後,還有簡單感謝越前龍馬配合的話句。

評論區已經積攢了無數言論,留言中除了關註此事背後的利益鏈、聲討涉案人員之外,最多的就是越前龍馬球迷的聲援支持,等待他在溫網決賽上的回歸……

決賽對手是位剛轉入職網的球員,也在社交媒體上表示,十分期待和越前龍馬在比賽中交手……

町田一此刻只覺得比自己順利結束了幾場演出還輕松,松緩的心情瞬間潤透了全身,抑制不住的浮上笑意。

她邊往外走邊去翻通訊錄,想給越前龍馬打通電話。

還沒撥出去,身後的Erica突然叫住她,語氣興奮說,有越來越多的人在ins上推薦他們的劇,“We got a lot of likes!”

Erica刻意降低了聲音,六場演出下來,大家的嗓音都瀕臨極限了,可仍掩不住她的好心情。

町田一稍稍意外,和同屋的幾人一樣趕緊點開ins看了下。

她這幾天心思都放在了演出上,僅有的額外精力也被溫網的新聞塞滿,也沒關註其他消息,只記得首演當天的反饋反響平平。

但演出進行到今天……町田一翻看著《Sunrise》官方賬號上發布的首演的現場演出照,發現閱讀和點讚量直線上漲,評論區也多是認可聲。

「 I would rmend it to all of my friends!!」

「 the ending song was very touching #heart and the plot was fully meaningful……」

「 soooooogood!I’ve seen it twice anyway……」

「 the costumes’ effect was stunning!」

……

收獲關註的同時也有不認可的聲音,但多是關於人物塑造方面,一些劇評人表示,表演者們唱歌挑不出什麽錯來,但有幾個場景演得過於冷靜……

休息室裏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對於收獲更多的關註和點評,大家著實覺得高興,有兩個來自摩洛哥的男生作勢就要跳起劇中的舞蹈。

町田一忍不住笑出來,又低頭去看手機。

她的ins賬號新增了很多關註,似乎是粉絲,這倒讓她小小驚訝了一瞬。

這兩天她沒發什麽動態,許多人便在她前一條ins下面留言 —— 圖片是她最初早起跑步時隨手拍的一張街景,說月底一定要買份抹茶千層犒勞一下自己……

很多人猜她應是為了演出在控制飲食,便紛紛留言說讓她公演結束後好好休息。

而且她寫的是日語,評論區還有人求助配文的翻譯,町田一眨了眨眼,往下看……還真有人幫忙翻了英文……

除了這些,還有家人和朋友們的留言鼓勵,Janice甚至發動了她所有在倫敦的朋友去捧場。

她彎起嘴角,正要回覆,手機就進來了越前龍馬的電話。

她走去一旁的角落接起,身後還接連傳來同伴們手舞足蹈的聲音。

越前龍馬顯然也聽見了,頓了頓問,“還沒回去嗎?我以為這個時間你已經回去了。”

“本來是要走的……”町田一便和他說了劇目反響好轉的事情,末了,語氣更加明朗,“我看到新聞了,你可以繼續比賽了是不是?”

“嗯,不過要等日期確定下來。”

“我看見新聞下面有好多留言,你的球迷們都高興得不行……”她正說著話,卻見劇場經理和Chloe走進休息室,召集大家過去。

町田一望了望那邊,低聲和越前龍馬說了句“等我一下”,便放下手機,快了幾步走過去。

越前龍馬手機還放在耳邊,走去廚房拿了罐汽水,用手肘帶上冰箱門時,忽聽那端傳來一陣驚喜的呼聲。

正奇怪,不一會電話就被重新接起。

他出了廚房,聽見町田一喜悅夾雜遲鈍的聲音,“……我們要追加公演,說是上座率高出了預期……”

他驚訝一瞬,隨即笑說,“那不是很好嗎,怎麽聽起來你有點失落。”

町田一也笑起來,“是很好啊,只是我原本想演出結束後去看你的比賽……”她一邊拾好東西一邊大家告了別,從後臺出來,繼續說,“看來是不行了,之後應該還要排練。”

“比起這個……你的身體還好嗎?”越前龍馬低聲問,他能聽出來她的嗓音有些不自然,像是微微揉了沙礫。他不問,她也不太會主動提。

“嗯。沒關系的,休息時間還充足,緩一緩就好了。”

劇場樓外,町田一慢慢跳下最後一節臺階,地上的影子也隨之擺動了下,“……龍馬,我們應該很快就可以見面了吧。”

她其實是在說想他。

越前龍馬呼吸緩下來,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與之相同的情緒一湧而上,“嗯,很快。”

溫網決賽時間公布的時候,町田一也收到了劇方的演出續約合同。

四天的演出已全部圓滿落幕,上映初期只引起了小範圍關註的《Sunrise》,竟靠著相傳的好口碑在西區搏出了一席之地,劇中的一眾演員們也都因此而知名度上漲,甚至有很多人在ins上遺憾留言說沒有搶到票。

按照劇場協調後的上映日期,最終決定連續追加兩天、四場公演,消息發布後立時引得了劇迷們的追捧。

町田一看了下上映時間,嗯……追加的最後一個場次,和溫網決賽是同一天,她和越前龍馬都有的忙。

不過。

她站在舞臺上的同時,他也在網球場上追逐自己的夢想,追逐比輸贏、名利更重要的東西。

追加公演的排練如期進行,町田一幾天裏都沒在網上看到有越前龍馬出鏡的采訪。

那場風波的輿論聲雖還未完全消散,但決賽在即,所有人的關註點都放在了比賽上。

她沒有太頻繁和越前龍馬聯系,他的訓練進度和心情一定也因為之前的事情受了影響,現在沒有外界打擾的訓練,對他來講是好事。

緊張的幾日排練後,町田一再次投入到幾場公演裏。之前演出的一些問題大家在排練中又稍做了調整,配合起來倒也十分默契。

追加的最後一場演出是在晚上,順利落下帷幕時,外面已是霞光漫天。

謝幕、合影、總結等一系列事宜結束後,時間已經慢慢滑向了九點。

休息室裏的一群人顯然累得不行,但仍舊興高采烈的。晚上還有一場慶功宴,町田一回到後臺換了身衣服,拿浸過冰水的毛巾敷在喉嚨處,收整妥當後翻看了下手機。

溫網決賽已經結束了,她點開賽後報道,看見新聞標題時,微微一滯。

……越前龍馬獲得亞軍,比賽持續了五個半小時……

町田一手指停頓一下,還是點開了比賽的視頻片段。

第五盤的角逐異常激烈,好似眨一下眼就會錯過什麽,越前龍馬穿一身白色運動衫,臉上掛滿汗水,眼神卻依舊清亮,清脆的擊球聲不斷從場上傳來。

視頻播到一半時,突然闖進來一通電話。

町田一避開熱鬧的人群,去了窗邊接起。

窗戶開了不大的縫隙,送進來溫涼的風,和越前龍馬的聲音,“還沒出來嗎?”

“……嗯?”她有些沒搞懂他的話。

正疑惑,外面的街道上忽然響起短促的汽車鳴笛聲。

她猛然一楞,雖然有一瞬延遲,但聽筒那端同樣的鳴笛聲清晰傳過來,她聽到了。

“你現在……”

兩邊的聲音相傳,他猜到她要說什麽,低低地“嗯”了聲,“你出來就可以看見我。”

橙紅的霞光橫穿整片天空,劇院區車來人往的喧囂。

越前龍馬立在街邊,靜靜打量著視野所及的幾座古典雅致的建築。

頭腦中還在想著風格和百老匯還是不大一樣的時候,便看見町田一從劇院大門裏跑出來,身上還穿著禮裙。

他擡手微微拉下墨鏡,望見她眼裏的驚訝和喜悅,懶洋洋地朝她笑了笑。

她怔怔站在石階上,有風揚起禮裙的下擺,燈火初明的街區,周圍繁華的景象此刻卻顯得簡單潦草,唯獨她是清晰而深刻的。

越前龍馬走過去,摘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腦袋上,另一手攬過她的腰,俯身,吻上她的唇。

如果不是想念的心情快要溢出胸腔,他大抵不會這樣旁若無人地在劇院門口和她接吻。

町田一亦然。

他氣息不穩地松開她,趁越來越多的人投來目光前,先一步將她拉到角落裏。

町田一明顯還很吃驚他的突然出現,“你怎麽在這裏?”

“賽後的事情處理完,就過來了。”

她想起剛才看到的新聞,還有這段時間發生的許多事,不由握緊他的手,“你還好嗎?”

“嗯?”

“比賽的事……”

越前龍馬以為她在說剛結束的決賽,“擔心我會一蹶不振?”

町田一搖頭,“你不會因為輸掉比賽而一蹶不振的。”她知道越前龍馬是遇強則強的人,他想贏,但也不會怕輸,“我擔心的不是決賽,是半決賽那場風波帶給你的影響……”

越前龍馬沈默一霎,“那種情況畢竟是少數,還是有很多運動員在認真對待比賽的。”

誠然他前些天因為此事而有些消沈,但之後的訓練,和今天還算暢快的比賽,以及,町田一的存在,這些已經足夠讓他恢覆了。

他頓了頓,眼裏的光和多年前一般無二,“我從不懷疑網球本身的意義。”

町田一此刻才覺真正松了口氣,微笑著點點頭。街道上摩肩接踵,掩蓋了這一小方昏暗的角落,她摘下頭頂的帽子又給他戴回去,“註意一點,大名人。”

越前龍馬忽然有了調侃她的興致,挑眉看著她,“你才應該註意,我剛才聽見有很多出來的觀眾都在談論你。”

“我不好認出來的,舞臺上化了妝……”

她說話時,Erica打來一通電話,問她在哪,說大家已經去餐廳開慶功宴了。

町田一看了看時間,她原本也沒太大興趣去參加,何況又見到了越前龍馬。但也自知她至少要去露個面,便說自己隨後就過去。

等她掛了電話,他問,“有慶功宴?”

“嗯,你晚上還要回俱樂部那邊嗎?”

“暫時不回,教練放我假了。”

町田一拉起笑容,指了指前面路口的那家西餐廳,“慶功宴就在那,我去打個招呼,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越前龍馬順著看過去,點點頭,頓了頓又說,“你不用著急,晚一點也沒關系。”

類似的慶功宴他不是沒參加過,也知道即使只去走個流程也不會太快。

……

路口那家餐廳的旁邊有座不大的廣場,圍攏的路燈投下一片橙黃光芒。

越前龍馬戴著帽子和墨鏡,獨自一人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打發時間,順便聽著廣場中央的流浪歌手低吟淺唱。

一首接一首的曲子翻過,應是過了許久,方才看見町田一從路對面的餐廳出來。還是那件禮裙,珊瑚色,款式簡單。

松散的麻花辮垂在一側,她踩著微微泛著金色的細跟高跟鞋,小跑著穿過馬路。越前龍馬對自己近一米八的身高很自信,此刻也不怎麽樂意站起來。

她笑吟吟跑到他面前,“我們走吧。”伸手拉他起來,又想起什麽,“對了,不回俱樂部那邊的話,那你住在哪?”

“回公寓住,我在市區有住的地方。”

“在哪裏?”

“泰晤士河岸。”

她來了興致,“是不是可以看見倫敦眼?”

他點頭,笑了笑,“想去看?”

“嗯。”

紅色車身的雙層巴士,從劇院區乘公交到越前龍馬的公寓,十五分鐘的車程。

下了車,兩人先去公寓樓附近買了晚餐。町田一忌口了倆月,一朝放松,說想吃頓大餐,想了半天,最後決定,“薯條漢堡。”

越前龍馬:“……”

哦,還有她心心念念的抹茶千層。

全天營業的快餐店裏人不少,等餐的時候,一旁有個小男孩頻頻打量町田一,最後終於鼓起勇氣上前詢問,“Excuse me,are you Heather?”

町田一轉過頭,略微一楞,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她的角色,笑了笑,“Yes.”

小男孩立時露出笑容,有些激動地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仿佛為自己印證了猜想感到十分高興。

町田一才知道他們一家人看了晚場的演出,父母笑說,自己兒子連相近的單詞都辨不清,倒是輕易就認出了她。他叫不好町田一的日語名字,只認得角色名。

小男孩紅棕色頭發,白凈的小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她,“May I have your signature?”

越前龍馬在一邊勾了勾嘴角,見町田一和工作人員借了支馬克筆,低聲揶揄她,“是誰說自己不好認出來的。”

他的裝扮還算安全,漫不經心靠在墻邊,看著她眼裏盈滿笑意的蹲下身,寫了兩個名字在小男孩的T恤下擺,又問他叫什麽,然後一並寫了上去,兩個人笑著互相說了“謝謝”。

比起年初他見到她的時候,現在的她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可神情卻比那時還要平穩許多。

買完了東西已是近十點鐘,天色仍然泛白。

越前龍馬住的公寓樓在泰晤士河北岸,寬敞明亮的躍層公寓,靠河那面的客廳是一整面的落地窗。

町田一進門後便蹬掉累人的高跟鞋,左看看又看看,赤腳跑去窗邊,遠眺河對岸,看正對面的倫敦眼融合在逐漸褪去的晚霞裏。

她回過頭,見越前龍馬正從廚房拿了餐具出來,問他,“你這段時間時常來這住嗎?”

“偶爾。”

町田一想起前年在倫敦旅行時,她查過酒店房價,對泰晤士河畔的幾家酒店尤為深刻,看了一眼就直接略過……

“……你是不是在世界各地都有住的地方?”

“經常比賽的地方……幾個城市吧,多數還是住酒店。”

幾個城市……“不會都是黃金地段吧?”

越前龍馬正要打開餐盒的手一頓,終於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笑了下,“不是,但都是生活便利的地方。”他擡頭看她,“我們去旅行的話也會很方便。”

町田一露出笑容,“那倒是。”

吃飯之前,兩人去洗手,浴室的空間不小,倒是給了町田一惡作劇的機會,趁越前龍馬不註意,將沾著泡沫的手往他臉上蹭了下,笑咯咯地躲去一邊。

越前龍馬忍不了了,掬水把臉上的泡沫洗掉,將搗亂的人撈過來,捉住她的雙手拉到清水低下,沖洗起來。

燈光碎在清水中,兩人手指纏在一起,是蜂蜜香味的洗手液。

空氣安靜,只有嗶嗶水聲,燈光將大理石臺面照得微微發亮。町田一不自覺放緩呼吸,感覺他的手和自己的一樣涼。

待洗凈泡沫,越前龍馬關了水龍頭,卻依然沒松開她的手。微微側頭,靜靜看著她,發梢和臉上還掛著水珠,眼睫上也有。

他就這樣攏著她的手,低下頭去吻她。

町田一心臟輕輕顫了一下,片刻,抽出自己的手,摟住他的脖頸,慢慢加深這個吻。

分開了兩個月,見面後的一分一秒都很珍貴。

越前龍馬微微退開,攬住她的腰輕輕一提,把她抱上洗手臺。手覆在她頸後,稍一用力壓向自己,仰頭再去吻她。

町田一被他吻得有些缺氧,手臂搭在他的肩膀,手指觸到他幹燥的襯衫,略微收緊。

兩人呼吸很快不暢,攬在她腰上的手沿著背脊慢慢往上,按住裙子的拉鏈,毫不費力地解開。

後背一涼,町田一終於感覺到他不安分的手指,頓時惱羞無措,下意識反手去制止。

擡起眼,便望見他眼裏清澈又坦蕩的欲望。

她短促地眨了下眼,忪怔間,越前龍馬毫無征兆地將她直接從洗手臺上抱起來,很輕的分量。她嚇一跳,雙腿夾住他的腰,只得緊緊摟住他,耳朵攀上緋色。

裏間臥室,町田一後背跌進藍灰色的床單裏,裙子的肩帶也滑落下去,露出來的皮膚白皙而透明,越前龍馬手臂撐在她身側,情不自禁低下頭。

她順從地閉上眼,回應他。

而就在兩人衣衫半退,快要失去理智的邊緣,町田一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喘著氣推開他,“等一下,這裏沒有……那個……”

她以為越前龍馬會停下來,誰知他吻她的呼吸間,伸手拉開床邊的抽屜,摸出個盒子,扔在她旁邊。

町田一:“……”

……他什麽時候買的!?

她別開臉,拒絕他來吻她,“你早有預謀的是不是,所以才帶我來這。”

“餵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是你自己要過來的。”

“……你可以拒絕啊。”

“我為什麽要拒絕。”話落,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以吻封堵。

理智一分一分塌陷,視野被熱氣模糊,她手臂不由自主環在他頸後,將自己的體溫貼向他,急促灼熱的呼吸一聲聲交疊。

她身上淺淡的香水,玫瑰融了點杉木的味道,他的身上也沾染了這種香氣。

天際盡頭的最後一縷夕陽,裁一段紅霞投入玻璃窗,穿過紗簾,明朗,純凈,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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