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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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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呆了十天,舍伍德教練打來電話催促越前龍馬回英訓練,為夏天倫敦的集訓和之後的比賽做準備。

町田一也要忙排練,兩人下個月又要期末考試,便改簽機票提早回了學校。

格拉斯哥天氣開始轉暖,可碰上沒太陽或是下雨天時,仍然冷風蕭瑟,疑心處在秋冬時節。

町田一很快幫房東太太找好了下任租客,碰巧同學的朋友來這訪問游學,急需租房,她給了聯系方式,聽說從看房到簽訂合同也沒出紕漏。

Janice知道町田一要搬走時哼哼唧唧的舍不得,她剛要安慰,這小妮子卻是難過兩秒,就換上戲謔語調,“看來你之前的試住體驗不錯哈。”

町田一:“……”

空閑的周末,町田一搬去了越前龍馬的公寓和他同住。

之前借住的那晚她睡主臥,町田一原以為是越前龍馬換給她住的,可搬進去發現,那間屋子和她上次住完後變化不大。

越前龍馬解釋說,他睡在次臥,主臥等她搬進來留給她的。

他當時正拿著逗貓棒逗卡魯賓,這只貓這兩天不大愛理他,似乎是對之前把它送去寵物寄養中心有些不滿。

町田一笑一笑說:“你就那麽篤定我一定會搬過來?”

“你現在不就搬過來了嗎。”

“你在次臥會不會睡得不舒服?”主臥朝陽,而且床明顯比次臥的那張要寬許多。

“嗯,有點。”他故作認真。

“那我們可以……”町田一想說他們可以換過來,她睡哪屋都可以,結果越前龍馬挑眉看著她,說:“一起睡主臥?”

“……”町田一臉漲得通紅,“可以換過來!”她咬牙切齒。

本也是玩笑,越前龍馬笑了一聲,低頭繼續逗貓,“不用,我沒關系。”

直到假期結束,町田一見他休息得挺好的,也就不矯情地非和他換,放心的占著主臥那張加寬的大床。

同居生活中的小摩擦,不涉及原則的問題,往往兩人都會各退一步,可能也是因為,從心底想要珍惜這份感情,既然決定長久走下去,自然也要悅納對方生活上的小缺點。

晚上,越前龍馬結束訓練,洗完澡後便在客廳做專業課作業。

町田一在臥室研讀了幾小時期末排練的劇本,去客廳喝水時,見越前龍馬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專註盯著桌幾上的電腦。

她手裏還攥著劇本,跑去他身邊坐下,“你在幹嘛?”

“建模。”

她往電腦上掃了一眼,全是難懂的圖表和術語,開著excel和eviews,也不知道是幹嘛的,皺了皺臉,“我只知道3D建模。”

越前龍馬笑一下,“兩碼事。”瞧見她手裏的本子,問:“明天排練?”

“嗯。”

他拿過本子,看了眼劇名,“《Into the Woods》?”

她點點頭,“其實原本提議的是《西貢小姐》,但大家對它的建議不統一,就換掉了。”

他好奇地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記著一堆筆記,不同顏色的筆標記的備註,亂中有序,“所以你的角色是?”

“Cinderella.”

越前龍馬手一頓。他看過這部劇,在美國時被老媽和菜菜子姐硬拉去百老匯,雖然兩個多小時的音樂劇他睡過去一半,但也大概記得情節。

“你忙吧,我去練習了……”町田一正要去拿本子,忽聽越前龍馬說:“和王子在一起的那個Cinderella?”

她動作一滯,擡眼去看他。

他目光還在紙頁上,語氣和表情卻說了真話,算不上不高興,但也算不上多高興。

町田一靠過去,抱住他手臂,下巴搭在他肩上,“他們後來分開了,在第二幕。”頓了頓,“……吃醋了?”

其實對於專業和生活,町田一分隔得很開,雖然為了專業需要她會去做更多的生活體驗,觀察形形色色的人,拼盡全力,但不會讓自己的生活脫離既有的軌道。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越前龍馬不開心。

越前龍馬也沒轉頭,町田一便伸手轉過他的臉,親一下他的唇,輕聲說:“只是合作夥伴。”

越前龍馬看著她澄澈的眼睛,被碎發掩映著。

下一瞬,擡手覆上她臉頰,低頭便吻下去。

一點也不溫柔的吻,讓町田一心裏生出一絲慌亂,手按在他肩上。

她後背抵著沙發,片刻,忽覺唇關被撬開,有什麽侵入進去,攫取她的。猝不及防,迫得她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卻被他的手臂箍得更緊,氣息漸而不穩。

越前龍馬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其實只是幾句對白而已,再多,也是瞥見紙頁上寫著王子灰姑娘的舞蹈,就這些,就能攪亂他的心情。

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町田一有演出,舞臺上偶有稍微親近的言行,他也選擇了理解和尊重。那此時仍然從心底躥上來、想要索求更多的心情,換句話說可能就是……占有欲吧。

原來他也會有占有欲。

町田一被吻得喘不過來氣,輕輕推了他一下,“……你不開心?”鼻音很重,喘著氣問他。

溫熱的呼吸掃過,越前龍馬額頭搭在她肩上,平覆著搖了搖頭,聲音輕啞,“我可能……把自己想得太大度了點。”

町田一張了張口,然而越前龍馬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先開口說,“……做你喜歡的事就好了。”

半刻,他低聲說:“我相信你。”他說過會接受全部的她,包括她熱愛的事情。

町田一怔了怔,胸腔裏潮水上湧一般,又漲又疼,不由伸手抱住他。

他不會讓她做選擇,也不會過多幹涉她,她是感謝的。

越前龍馬呼吸一滯,半晌,還是拉住她手臂退開些距離,忽然轉了話題,“……明天不是要排練?”

町田一有些困惑地退開,“嗯。”

他移開視線,看了眼時間,“那你快去睡吧,不早了。”

氣氛微妙的沈默中,町田一瞬間想起剛才那個吻,嘴邊的餘熱讓她整張臉都發燙。

她磕磕巴巴地,“哦……那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也不敢再看他,拿起劇本起身回了房間。

越前龍馬盯著電腦屏上的數字,半晌後,輕嘆口氣,仰頭靠在沙發上。

……完全學不下去了。

次日早晨,兩人一同出門。

越前龍馬去了學校上早課,町田一則在上午課前去了趟醫院。

祛疤的藥用完了,她上周問過藥店和家庭醫生診所,但都被告知她需要的藥暫時缺貨,建議她去醫院問一問。

不幸的是,醫院也缺貨。

接診的女醫生解釋說,那副藥品實在緊缺,應該還要再等兩周左右。

女醫生知道町田一,她最初受傷時,在安室楓接手之前就是她負責接診的,便好心地說,如果藥品到貨了會電話聯系她。

町田一驚訝之餘,連忙感謝。臨走前,又順便修改了個人信息的家庭住址。

眼角瞥見住址旁邊的那一欄時,頓了一下。

思忖片刻,填了一個號碼上去。

從醫院打車趕到學校劇場,時間還很富裕。

只是今天的室內氣氛有些奇怪,一般來講,劇場上課時是禁止無關人員進入的,可今天卻有一男一女坐在觀眾席上,而老師也是默許的態度。

在疑惑和好奇中,大家結束了基本功熱身,圍坐在舞臺上一起研讀劇本。

從練習對白開始,到場景布置,而後一邊討論一邊走位。

因每人都做了可觀的家庭作業,前期準備並未花去太多時間。然後便是結合劇本,進行大量的即興排練,慢慢去試驗和發掘劇中更深的情節和人物關系。

町田一長發挽成髻,穿一身練功服,在舞臺上沒一會便累出一身汗。

臨近中午下課,那兩位一直坐在臺下的中年人才信步走過來,陌生面孔上掛著微笑。

老師將大家召集到臺前,介紹說這兩位是戲劇工作者。

女士叫Chloe,男士叫Harper,前者是音樂劇導演,後者是監制,他們正在為倫敦西區的夏季演出劇目挑選舞臺新人。

倫敦西區是與紐約百老匯齊名的戲劇藝術中心,是許多戲劇專業者心向往之的國際舞臺。

町田一也不例外,而且,如果有倫敦西區演出的經歷,於她今後想要進劇團發展會有很大助力。

果然在場的學生聽完後,一掃剛結束排練的疲累,紛紛來了精神。

但出乎意料的是,監制Harper說初試結果已經敲定了,上午的日常排練就是面試環節之一,另外,他們也提前兩周觀看了以往大家的演出錄像,做了幾輪測評,現在直接宣布入選名單。

下了課,町田一走出劇院心情還有些漂浮,下意識地摸出手機給越前龍馬打了電話。

她語氣游移地講完經過,那端笑了下,仿佛好笑她這番反應,“所以你入選了?”

“嗯……只是初試,就是面試設置得有些意料之外……”

町田一當然希望能夠入選,但這麽快就進了覆試還是不免驚訝。

中午兩人一起在校外餐廳吃飯,坐在角落的位置,越前龍馬問她:“覆試是什麽時候?”

“三天後。”町田一喝了口蔬菜湯,沈吟一瞬,“要和期末排練一起準備了。”

“覆試的內容通知了?”

町田一點點頭,不由出神。

越前龍馬看著她,默了默,伸手覆上她手背,“先吃飯吧,回去再想怎麽準備。”隔著燈光的聲音清冽,邊說邊把主餐推過去一點。

他能感覺到,町田一很重視這次機會,尤其是她之前錯過了藝術節的演出。他知道她抗壓能力強,但也擔心她因此而給自己施壓過多。

“嗯。”町田一輕輕點頭,問起越前龍馬去倫敦集訓的事。

“得看考試時間,考試周結束就過去。”

她算一算時間,“那很快了,還有不到一個月。”

如果她最終入選的話,去倫敦沒準還可以見到他。

多了一層動力,町田一回去後便更認真準備起了面試的事情。

通過初試的,同學中算上她一共四人,兩男兩女。但想也知道,這種演出一定還有其他學校和組織的競爭者,人外有人,難度可想而知。

項目還在保密階段,Chloe和Harper並沒過多介紹有關信息。町田一準備好獨白,至少三十種表演素材,還有所有試聽時會用到的材料。

覆試當天,現場三位面試老師,Chloe和Harper沒有出現。町田一面試過程還算放松,也始終記得舞臺上的信念感和真實感。

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兩周多的時間裏,她一路通過了覆試和三試,最後進了第四輪面試,也是終面。

終面結束後,就是等待通知了,也是最磨人的一段時間。

但還有期末考試要忙,面試的事情告一段落,町田一便又調整狀態繼續投入緊張的排練中。

五月初,太陽落得晚,可近幾日天氣灰濛,白日裏仍不見多少光亮。

周五傍晚,町田一結束排練時,望見窗外的墨色雲層從天際蔓延開,似要降雨的征兆。

出了劇場忽然接到Janice的電話,語氣焦急地拜托她,有時間的話幫忙打印一份明早要交的論文,“我記錯時間了,可我這邊有事走不開,不知道晚上幾點能回去,怕來不及……”

町田一應下來,讓她把論文發到郵箱裏,自己現在去打印。

掛了電話,才看見有三通未接來電,都是同一個陌生號碼。

她回撥過去,才知道是醫院打來的,說她之前要的藥品已經有了。

町田一連忙道歉說自己沒註意手機,五點之前可以去拿。結果對方溫聲說,越前先生已經來幫她取了。

她驚訝一瞬,掛了電話給越前龍馬撥去,然而並沒接通,她便又發了短信。

「你去幫我取藥了?」

過了會,那端回,「嗯。準備回去了。」

越前龍馬兩點半下課時,接到一通陌生電話。

是醫院打來的,解釋說,町田小姐需要的藥品已經有了,但她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藥品供不應求,所以只好聯系他,希望他能幫忙通知本人盡快來取。

越前龍馬記得町田一之前去醫院沒開到藥這件事,看了下時間,猜著應是她忙著排練沒看手機。他今晚沒安排訓練,便和那端說他現在過去取。

以防萬一,他先回公寓拿了町田一的病歷本,才去了醫院。

路上,他翻看了一下病歷本,並不很厚的本子,卻用掉了很多頁。

他一頁一頁地看過去,神情漸漸凝肅,心臟越發像被攥緊了一樣難受。

病歷多是英文記錄,只在最後幾頁出現了日文 —— 是手指受傷時的病情治療,落款處寫著,Keh Amuro.

越前龍馬沒多久便見到了安室楓。

安靜的診室裏,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響,紗簾被窗外蕭寒的風吹起,又“啪”地一下吸在玻璃上。

幾分鐘前,越前龍馬邁進診室的那一刻,兩人都讀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一瞬後,又都平靜下來。

圖書館那次是兩人僅有的一次見面。

在那十多分鐘的時間裏,許多事情從模糊到明了,從不甘到釋然。

一切塵埃落定時,必要了解的已然清晰,不必要的那一部分,就讓它稀裏糊塗著也無妨。

安室楓打了份藥單出來,往前一推。

越前龍馬伸手拿過單子,走到門口時,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頓了一下。

倏然之間,就想起病歷本上那一頁頁的字跡,每一筆都是她真實經受過的。

靜立了片刻,越前龍馬轉過身,看向安室楓,神色平靜,“謝謝你。”

安室楓微微驚怔。

他知道越前龍馬在謝什麽,只是驚訝於他主動坦誠的開口道謝。

他不信越前龍馬察覺不到他對町田一的心思,況且他這樣驕傲的性格,竟然也會為了喜歡的人而做到這一步。

安室楓心底自嘲一聲,這倆人還真像,都是心大的主。

町田一受傷時的場景他還很清晰地記得,一地的碎玻璃,滿手血跡,疼得額頭冒汗,緊咬著唇,明眼看出來的惶恐神色,卻強迫著自己鎮定。

他謝他盡了醫生的職責,幫町田一做了緊急處理。

至少讓她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沒有那麽孤立無援。

靜了片刻,安室楓忽說:“你知道為什麽醫院會聯系到你嗎?”

越前龍馬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之前疑惑,但猜想應該是町田一留了他的電話。

“町田小姐的個人信息裏,緊急聯絡人那一欄,以前一直是空的。”安室楓瞥一眼電腦屏,敘事一般的口吻,“可現在有了一個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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