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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後記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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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熟悉的嗓音,她快速地回頭,只見蕭鳳天抓住這個撞了她的孩子。

那個孩子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將手裏的玉鐲舉到了他的面前。

他拿過玉鐲,然後對著那個孩子道:“為什麽要偷盜?”

那個孩子的肩膀一下子抖得厲害,只聽他小聲地道:“我是孤兒,沒有戶籍,沒有領到朝廷發下來的安置銀。”

蕭鳳天聞言,當即道:“明天來大將軍府。”

那個孩子一下子就跪到地上去,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韋靜看到那個孩子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淚痕。

回去的路上,韋靜摸著手裏的玉鐲,總感覺心裏有些沈甸甸的。

蕭鳳天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回府以後,蕭鳳天去了書房。

韋靜回房洗了澡,然後拿出藥膏準備塗抹自己大腿內側。

她原本想關門的,可她知道蕭鳳天一般都會很晚才過來睡覺。

再說,若是關門,就顯得掩耳盜鈴了,畢竟丫鬟門不會在沒有出聲的情況下進出內室。

想到這裏,韋靜當即褪了睡褲,只穿單薄淺短的褻褲坐在床邊擦藥。

藥膏是從京城帶來的,都是上等的藥材配置,還有淡淡的香味。

韋靜抹上傷口的時候,藥膏抹在腿上,涼呼呼的,十分舒服。

韋靜閉上眼睛,想感受那種被藥膏滋潤的感覺時,房門“啪”地一聲,被推開了。

“厄……”

韋靜連忙拉過被子把自己的雙腿蓋上,可那個放在床沿邊的藥膏卻還敞著,無聲地昭告著,剛剛這裏的主人在做什麽?

蕭鳳天聞到了藥味,他看向韋靜,只見韋靜不自在地低垂著頭,而床邊的櫃子上,卻靜靜地放著一瓶藥膏。

“受傷了?”

蕭鳳天問道,他徑直走到床邊,將那藥膏拿在手裏。

“嗯!”

“今天騎馬的時間太久了,腿有些疼,已經擦藥了。”

蕭鳳天聞言,將藥膏蓋了起來。

“剛開始都會這樣,以後就好了。”

“不過騎馬久了,對女子的身體不好,以後少騎。”

韋靜乖巧地點了點頭,她也是心血來潮,平常都只騎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

“洗漱睡覺了。”韋靜輕聲道。

她躺下去,將頭微微側著,朝著裏面的方向。

蕭鳳天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然後轉身,去了盥洗室。

韋靜聽見腳步聲遠去,連忙把睡褲拉上,張開嘴角,輕輕地呼出一口悶氣。

話說,她今晚有些緊張呢。

他們都成親半年多了,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好多次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感覺,他比從前更加沈默了。

韋靜閉上眼睛,她其實有點難過。

她知道他心裏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她不奢望他的愛情,卻處處都想著他是否會多在乎她一點?

其實她很想跟李夫人說,她願意將就他。

她多希望看到他伏在她身上的時候,眼睛裏的光是暗沈而炙熱的。

有時候她努力睜開眼睛看著他的時候,看到的是一雙深邃而灼熱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的光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熱烈,也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專註。

他靜靜地望著她,那種感覺,讓她原本熱起來心漸漸歸於平靜,歸於冷淡。

韋靜將被子拉上來一些,蓋住胸口起伏的位置,然後微微側身,睡覺。

她知道他是個體貼的人,知道她腿受了傷,便不會想著跟她做些什麽?

蕭鳳天從盥洗室回來的時候,韋靜已經睡著了。

今天顛簸一天,她早就累極了。

他站在床沿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的睡顏,很恬靜,嘴巴微張著,呼吸均勻。

他掀開被子躺進去的時候,她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就湧了過來,暖暖,讓他有一些溫馨的動容。

有一個暖被窩的人,跟一個人睡在軍營裏的硬板床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從前的他是聽著親衛兵巡邏的腳步聲睡著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是嗅著她清香安然的氣息睡著。

今日她們談論的那些話並不算放肆,至少軍營裏面他聽的更加不堪入耳。

可是看著她靜靜聆聽的時候,他體內頓時起了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起。

包括現在,只要想一想她當時那沈浸其中的面容,他便能勾起某些她細碎難奈的嚶嚀回憶。

或許她並沒有他想的那樣不情願呢?

蕭鳳天想著,或許真的只是他太過片面了。

而她又早已篤定他心中又了旁人。

所以,他們表面和睦,其實心裏罅隙叢生。

要不要找個機會……試一試呢?

蕭鳳天想著,眼眸一下子炙熱起來。

可他轉頭看著睡得很香很香的韋靜,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忽然就覺得他今晚不適合多想。

如果現在韋靜看到蕭鳳天深邃炙熱的眼眸,以及他那微微扭曲不適的面容,或許……她就會知道,蕭鳳天對她,其實並不是一點都不在乎。

至少他們真正將彼此看作是相伴一生的那個人。

番外二十一:別樣情事(蕭韋篇)

接下來的三天,韋靜都沒有去騎馬了。

蕭鳳天也難得留在府中,並未去軍營練兵。

愜意平靜的日子裏,他們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時候,一個在描畫練字,一個在練武讀書。

韋靜總有一種感覺,蕭鳳天在遷就她。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她就是知道。

因為蕭鳳天看她的目光,已經不似以往那般平淡,而是帶著一絲絲的探究和專註。

韋靜的心有些亂,她告訴自己,認命以後就不要有期待。

可是他一點一滴的改變都會影響到她,懷著覆雜的心緒,韋靜主動出了大將軍府,去了李將軍府上。

李夫人向來是個愛玩的,不一會就約了常夫人和風夫人過府,四人開始玩葉子牌。

葉子牌在京城很受歡迎,韋靜也早就暗通其道,因此玩起來的時候格外得心應手。

幾位夫人的相公不在,李夫人就讓府裏備了晚飯,留她們用晚飯。

韋靜也假裝自己相公不在府裏,在李夫人家用了晚飯以後,四人繼續玩葉子牌。

許是玩得盡興,幾位夫人離開李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

門口一一道別,個個都是笑容滿面的。

尤其是贏了幾十兩銀子的韋靜。

韋靜看著隨行親兵牽了馬車出來,她絲毫不覺有任何異樣。

只是在掀開車簾的時候,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

只見蕭鳳天穩穩當當地坐在裏面,此時他靜靜地靠在馬車裏的靠墊上,然後擡高下顎,深邃的眼眸正直直地望著她。

“咳!”

“你什麽時候來的?”

韋靜收斂臉上的笑容,然後規規矩矩地坐到蕭鳳天的身邊。

“酉時過來的。”蕭鳳天淡淡道。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韋靜有些赧然。“下次你直接讓人去叫我一聲就好了,我們就是在玩葉子牌。”

蕭鳳天微微斜倪著視線,便看著韋靜不好意思羞紅的臉頰。

“你似乎不喜歡待在府裏。”蕭鳳天出聲道。

厄?

也不是不喜歡吧,韋靜想。

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有些局促。

所以便下意識想要避開,當然,除了晚上兩個人睡在一起的那幾個時辰是避無可避的。

“府裏待久了會覺得悶,李夫人和風夫人她們都是爽利人,偶爾跟她們一起相處會覺得很有趣。”

“偶爾?”蕭鳳天語氣有些狹促。

韋靜的臉更紅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蕭鳳天沒有再繼續打趣她,而是在回府後,突然來了一句:“傷好了嗎?”

“啊?”

韋靜愕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傷?

她哪有什麽傷啊?

看著她一臉懵懂不知的樣子,蕭鳳天難得好心情地戲謔道:“你腿上的傷。”

韋靜只感覺腦袋轟地一聲,眼裏的光一下子變得緋紅起來。

她疾步往臥房走去,一路上都低垂著頭,就害怕被下人們看出異樣。

蕭鳳天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覺得還是這樣的她比較真實。

他淺淺地勾了勾嘴角,然後吩咐親衛給他送些吃食。

下晚去尋她的時候,他本意是想叫她回來吃晚飯。

可後來得知她玩得不想回府,他便也不去勉強。

她高興的時候,就像是一只歡快的小松鼠,那眼睛又黑又亮,讓人心生愛憐。

蕭鳳天回房的時候,韋靜已經洗漱好了。

剛剛平覆下來的心境因為蕭鳳天的到來而開始狂跳起來。

幸好蕭鳳天沒有再說些什麽讓她覺得不適的話語,而是徑直去了盥洗室。

簡單地洗漱後,蕭鳳天看著依靠在床頭看書的韋靜,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安歇了。”

蕭鳳天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道。

韋靜順勢放下書卷,將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

蕭鳳天原本是想和從前一樣,只是比從前更加用心一點,細細地感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然而,她的表現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有趣。

比如現在,她很緊張,卻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

蕭鳳天想要逗趣的心思越發濃了,他吹滅了床頭的燈,然後揭開被子躺下。

兩個人挨得很近,她呼吸的聲音輕時如風拂弱柳,似有若無。她呼吸重時如悶鼓長敲,餘韻極長。

微弱的月光從窗戶那裏透進來,低沈朦朧的夜色裏,他抿著唇角,眼裏的笑容越發深了。

韋靜直挺挺地躺著,雙手緊拽著被子。

她的心跳得很快,可是她又不想讓蕭鳳天知道。

於是她便如那溺在水中的浮萍,搖搖擺擺,起起伏伏,一個勁地壓抑著,企圖在獲得那喘氣的時機時又能隱匿自己的狼狽。

她這個時候會恨自己沒有出息,明明已經看懂了他眼中的玩味和戲謔,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受他的引誘。

說到底,不過是她不知何時將他放在心上。

卻始終委委屈屈地覺得,他心裏沒有她。

為了不讓他心有愧疚,所以連自己的心意也要藏著。

哎……

韋靜在心裏長長一嘆,她就是一個沒有出息,又矯情的女子。

她在想,若是樂安縣主那樣的女子,又會如何呢?

樂安縣主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婉約寧靜之美,眼裏的光明媚極了,暖暖的,像是三月初春的太陽。

她聽婆婆說過了,他的命是樂安縣主救的。

他們一起經歷的那些生死險情,是她無法逾越的過去。

越是明白,她的心裏就越是酸楚。

可樂安縣主呢,那樣的聰慧的女子,在她和蕭鳳天成親之後,還特意來告訴她:“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過去終究會成為過去,而她擁有的將來也只會是她和他的將來。

道理那麽淺而易懂。

可是她還是缺乏追逐他的勇氣,她是那樣被動的人,看不到他對她有意,便可以沈靜如水地繼續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

韋靜的眼中漸漸有了自嘲,一個不肯努力的人,又渴望著最幸福的結局。

她這不是做白日夢嗎?

甚至於比做白日夢還要可恥一點!

心裏升起的熱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自我反省。

就在韋靜心緒萬千的時候,蕭鳳天微微側身,被子下面的手突然覆上了韋靜緊拽被子的手。

韋靜的思緒一下子全停了,所有的註意力都在她那一只手上。

有一雙寬厚有力的大手正把玩著她的小手,時不時捏一捏她的手指,揉一揉她的手背,恍惚中,她總覺得自己的手背腫了,胖乎乎的那種感覺,讓她莫名起了一絲羞惱。

她想抽出來,可是他的手比她想象的還要有力。

光光是有力也就罷了,可他似乎玩上癮了,竟然還順著手腕往上游走……

韋靜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像是堵在嗓子眼一樣,讓她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更為讓她難耐的卻是,她僵硬的身體在輕顫。

她知道他能感覺得到,羞惱的她卻不能抵抗。

她多想一巴掌拍下去,告訴他不許動。

可為什麽不許動呢?

又不是沒有動過?

韋靜想著,心裏越發煎熬了。

肌膚上的顫栗感很清晰,從溫熱到灼熱的異樣也很清晰。

蕭鳳天感受著這一切,像是發現令他心儀的兵器一樣,他開始了細致認真的探索。

兩個人的呼吸都默契地壓抑著,靜謐的氣氛中,似乎有氤氤氳氳感覺自心田冉起。

韋靜的默許讓蕭鳳天越發膽大起來。

記憶中聽過的那些關於女人的謬論全都沖擊在腦海裏,他開始尋著他所想要的,以及自己想給予的,都在這悶熱的被子底下,開始了一輪讓人回味無窮的夫妻情事。

黑暗中,破口而出的嚶嚀聲似乎摻雜著一絲歡愉。

蕭鳳天緊緊地扣住韋靜的細腰,然後抵靠得緊緊的。

徹底放縱的那種美妙,可真是銷魂蝕骨。

他難耐地仰著頭,感覺煙花剎那間在腦海中炸開。

而他抱著的韋靜,則媚眼如絲,紅艷艷的唇瓣上齒痕交錯。氤氳般的眼眸中,一片緋色迷離之光,好似瀲灩的湖光裏,有著一簇簇跳動的火焰一樣。

番外二十二 :相公我很擔心你(蕭韋篇)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蕭鳳天就醒來了。

他習慣性地想伸展自己的雙手,可左臂上那顆小腦袋貌似一動也不動,睡得很熟。

清淺的呼吸灑在他的手腕,似乎觸動著心裏那根柔軟的弦。

他微微側身,看著韋靜就躺在他的臂彎裏,一只手還扣在他的腰間。

昨天夜裏他有心放縱,到是累到她了。

想到她仰著頭,無意識想蹭著他胸膛的樣子,他立即就感覺一陣激顫。

陷入情欲中的她,像是風雨中尋求庇護的花朵,左右搖曳,花枝輕顫。

他惡劣地一再索求,就想看看她到底能夠承受多少。

可當看到像小獸一樣無助又迷茫地看著他時,他發現自己壞得有些過分了。

心裏潛藏那一抹溫柔被激發出來,到最後,看到她累癱在他懷中卻滿面潮紅,糯糯輕哼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想將她卷入懷中,好一番疼惜揉愛。

……

韋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

她是被餓醒的,羞燥地起床用膳,然後接著午睡。

可滿床都是蕭鳳天的氣息,她揉搓著那枕頭時,就會想起蕭鳳天揉搓她的樣子。

沒辦法,最後只能喚來丫鬟收拾床鋪。

看著丫鬟們個個暗暗興奮的目光,韋靜覺得自己的臉已經不能再紅了。

自己嫁的男人,溫柔的時候像貓。

可兇猛的時候,比草原上的雄鷹還要傲慢猖狂。

昨夜她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眼中那深邃的光芒,可她的目光越是清晰,他的動作越是孟浪。

到最後羞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一個勁地感受著,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那破口而出的聲音就從門窗縫隙溜出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蕭鳳天秉持著男人天性使然的探索精神,好一番肆意放縱。

而韋靜則秉持著默許加迎合的態度承受著,一時間夫妻二人蜜裏調油,到也過得比從前更親密幾分。

然而這份甜蜜的日子並未維持太久,七八月的時候,天不降雨,邊城陷入旱天。

天鏡湖的水勉強可以支撐著駐紮大軍和邊城百姓的飲用,然而周邊那些零散的部落卻裝作平民百姓穿過邊城來天鏡湖取水。

其中就有邊城人談之色變的食人族。

蕭鳳天接到於洲密報,在邊城城外的荊叢山發現了被剔完肉的屍骨,一共有十三具,全都是年輕的女子或者孩子,死狀極其淒慘,連腦漿都被吸幹了,像是惡鬼所為,只留下可以辨認的骨架。

食人族一直存於西邊的黑山山脈,那裏荊棘叢生,野獸出沒,是邊城出了名的禁地。

蕭鳳天召集手下得力的大將,準備組建一支精兵,暗中潛伏在邊城城外,一舉將趁機為害百姓的食人族鏟除。

這只精兵由於洲親自統領,而城中也遍布著蕭鳳天的探子和親衛,一旦發現食人族,立即通知城中潛伏的親衛進行圍剿。

由於一直關註事件的進展,蕭鳳天又開始早出完歸。

伴隨著食人族的絞殺,關於食人族將人啃食分屍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暮色沈沈之下,秋風乍起。

韋靜看著庭前搖晃的陰影,心裏越發擔憂了。

傳說食人族力氣極大,可以一縱一跳三丈之高。

更有一雙可以撕裂獵物的雙手,那兇殘的樣子比惡狼還要厲害十分。

韋靜之所以心神不安,那是因為蕭鳳天說過,為了防止其餘部落暴動,所以他們並未關閉城門,只是暗中尋覓食人族的蹤跡,加以圍剿。

最近幾日,食人族的人窺探得其中的貓膩,在殺了其他部落的人以後,再換裝進城。

已經有幾個探子被殺了,身體活活被撕成兩瓣,飲盡鮮血,十分恐怖。

蕭鳳天說,食人族雖然兇殘,卻不會時常出現在食人族的領地之外。

他懷疑食人族發生了變故,不僅僅是因為天旱,而是有食人族的族人被驅逐出領地,所以他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返於邊城,獲取他們需要的食物和水源。

在邊城這樣惡劣的生存條件下,部落都不會輕易驅逐自己的族人。

除非真的是出了十惡不赦之徒,可那樣也只會是一兩個,而不是成群結隊。

唯一的可能,食人族發生了暴亂,而輸的一方則被徹底驅逐出來。

隨著越來越黑的天色,韋靜的擔憂也在無限之中放大。

她緊蹙著眉頭,雙手絞著手帕轉圈。

門外守著的護衛看著站在門口眺望的將軍夫人,一個個欲言又止。

韋靜知道她有些草木皆兵,畢竟他是經歷過無數次險情,一次次從生死邊緣強悍歸來的大將軍。

他遭遇過伏擊,暗殺,圍剿,可他都還好好地活著,活著跟她成親,活著跟她一起過日子。

未來的路還那麽長,他們都還沒有孩子,看不到他的身影出現在這夜幕中,她的心也如這夜色一樣沈寂,荒涼到只有恐懼和孤單。

這樣漫長的等待持續到了戌時。

馬蹄的跶跶聲響徹在耳邊,韋靜早就僵硬的身體突然朝前走了兩步,因為邁的步伐太快,她差點栽倒。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那熟悉的身影騎著他那匹烈焰,帶領著他身後的精銳的親衛,風塵仆仆地入了府外高高掛著的燈影中。

刺鼻的血腥味襲來,韋靜只覺得心裏砰砰砰的,似乎有悶鼓長敲,擾得她不得安寧。

“相公!”

韋靜喊了一聲,眼眶頓時就濕潤了。

蕭鳳天一躍下馬,兩步就來到了韋靜的面前。

他知曉她擔憂了,這樣在大門外迎接他,她還是第一次。

而且她喚他“相公”,這聲音只有在他們新婚之夜時,他才聽過。

蕭鳳天覺得一身的疲倦和殺戮的戾氣頃刻間全都消失了,他攬住她的肩膀,擁著她往府裏走。

“沒事,都是那些畜生的血。”

蕭鳳天出聲道,可又覺得不太妥。

他適時地拉開距離,然後看著韋靜道:“你先回房,我洗漱後再來。”

韋靜怔怔地望著他,院子裏的怪風還在繞圈,呼呼地在耳邊響著。

她很不喜歡忽明忽暗的那些影子,就像她不喜歡此時他眼中的閃爍的光芒一樣,有猶豫,有愧意。

她突然撲過去,然後死死地扣住他的腰身道:“我不怕聞到這鮮血的味道,只要不是你的,我就不怕。”

“我們回房吧,我幫你洗澡。”

她說完,幽幽地擡眸,然後接著又有些委屈地道:“相公,我很擔心你。”

那柔媚的眼角有了濕意,原本亮晶晶的眸子覆上一層濃濃的水霧,叫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眼中深藏的情意。

可她微微翹著的紅唇,無聲地透出一股無助和惶恐。

蕭鳳天的心頓時就軟了。

他將額頭抵靠在她的發間,然後深深地嗅著她的發香道:“好,我們回房。”

……

氤氳的霧氣在珠簾內徐徐升起,像是仙霧繚繞,遮擋著那室內羞人的春光。

韋靜伸手給蕭鳳天解著衣袍,一雙黑眸沈靜如水,只是輕抿著的紅唇看起來有些緊張。

她的動作不慢,輕柔之中帶著爽利,似乎想要快點除去他這一身的血腥氣。

蕭鳳天低著頭,那垂下的視線落在她紅紅的耳朵上。

勾了勾嘴角,蕭鳳天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寵溺。

入水後,蕭鳳天滿足地瞇了瞇眼。

那些食人族竟然妄圖征伐安山部落,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或許整個安山部落的男人和孩子都活不了。

想到這些猖獗的食人族,蕭鳳天的眉峰又皺在了一起。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棘手,這些混在各個部落中的食人族若是不鏟除,只怕用不了多久,邊城的百姓就不得安寧了。

就在蕭鳳天沈思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疑惑地回頭,只見韋靜已經將外衫和裏衣都脫了,那如暖玉一樣的手指正攀上後頸的位置,那裏有兩根細長的帶子被拉開,頃刻間那薄薄的肚兜順著那玉琵琶般的背脊滑落,而此時的韋靜也慢慢地轉過身來……

番外二十三:盯上 (蕭韋篇)

蕭鳳天瞪大眼眸,微微張著的紅唇昭示著他的愕然。

轉過頭來的韋靜自然也看到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蕭鳳天,她拽著一把從身上扯下來的肚兜,然後慢慢走進浴桶。

從頭到尾,蕭鳳天都不動聲色地看著,只是安深邃的眸子越發暗了暗。

晃動的水波從他的身體上掠過,像是一雙無影的手在撓著他的心臟。

一股強烈的渴望襲來,蕭鳳天猛然抱住這個膽敢如此勾引他的女人,當即道:“你是故意的。”

韋靜往後仰著頭,徹底靠在蕭鳳天的胸膛上。

她感受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然後閉上羞紅的眼眸。

潤澤艷麗的紅唇微微張著,只聽韋靜沙啞道:“我一直想騙自己,其實我可以漠視你。”

“我們來邊關這麽久,你何時出去,又何時回來,我都裝著不在意。”

“可是知道你會有危險,又看不到你回來,我突然就覺得很害怕。”

蕭鳳天的手從韋靜的腰線上滑,然後摟住她的肩膀。

他的下顎抵靠在她的頸窩,哪裏熱乎乎的,讓他覺得連心也滾燙起來。

這些年他上過無數次戰場,擔心他的那些兄弟次次都以命相救。

感動那些事情對他來說,是一種看不見的傷口,很疼。

可是再疼,他也渴望自己被在乎著。

不僅僅只是兄弟,親人,妻子。

將來或許還有他的孩子。

在戰場上廝殺的人,都是最沒有安全感的人,都是極度渴望被在乎,不被黃沙淹沒,不被鮮血覆蓋,不被馬蹄踐踏,不被遺忘。

眾志成城,保家衛國,那是一種精神。

馬革裹屍,視死如歸,那是一種信仰。

有了這些,他們才不會覺得寂寞。

可正是這些,他們才會覺得惶恐。

因為殺戮和死亡最終留給他們的,無非就是一地的鮮血和屍體,感情於他們來說,是腳銬,是枷鎖,是徒勞的牽掛。

許多士兵在身殘卸甲時,才能真正感覺自己還活著。

他聽過他們離開邊關時的那種聲音,讓他由衷地感覺到了戰場的殘酷和無奈。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走。

身為一軍統帥,他就像是城墻上高高揚起的戰旗,只要立著的一天,便如同翺翔的雄鷹,永遠有著不可侵犯的姿態。

“別怕,那些畜生還不是我的對手。”

“只是關閉城門圍剿,其餘的部落必然恐慌,到時候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會受到傷害。”

“我會加派人手,務必在月底之前解決掉他們。”

蕭鳳天做出承諾,他根本沒有把那些食人族放在眼中。

只不過顧忌太多,所以就顯得束手束腳,進展緩慢。

不過懷中的小女人竟然如此擔心,看來他不盡快也不行了。

畢竟,讓自己的女人成天提心吊膽,那可不是他蕭鳳天作為。

韋靜轉過身,然後緊緊地抱著蕭鳳天。

“嗯!”她應了一聲,然後蹭著他的肩膀,感受著他身體的變化。

越來越緊繃的身體滾燙極了,可是她卻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能在此時此刻,如此放肆地依賴在他的懷中,與他如此親密地擁抱著,肌膚相貼。

如此膽大又熱情的韋靜是蕭鳳天所陌生的。

他的雙手摟住她的細腰,目光觸及之處,皆是一片白皙潤澤的肌膚。

胸前的觸感那麽清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急劇地發生變化。

濕熱的吻落在她的肩頭,試探性的接觸讓她更加貼近。

蕭鳳天得到默許,當即越發地放肆起來。

晃動的水波越來越大,很快便有拍擊水面的聲音。

浴桶外的水濕了一地,一路蔓延到了珠簾外,就像是這遮擋不住的春光一樣,已經傾瀉而出……

狂野的男人是惹不得的,他就像是一只不知饜足的狼,狠狠地索取著。

她迷醉之中,只知道他一直都在,哪怕是看不見他的臉,摸不到他的身體。

可隨著著晃動不停地水波,她還是深深地感受到他,以及他動情時的輕嚀。

那一聲“娘子”叫她頃刻間便軟了身體,差點栽倒進水裏。

還好他及時從後面摟住她的腰身,不然可真是……讓她太過丟臉了些。

……

一場激烈的情事過後,這一夜的蕭鳳天和韋靜相擁而眠。

天亮後,蕭鳳天又召集幾位將軍,分別給他們五十精兵,然後城裏城外同時搜索。

如此大張旗鼓地圍剿下,食人族受到了強烈的打擊。

接連三天,堆在城外的食人族屍首便已經有六十八具了。

“大將軍,這些食人族的首領還沒有找到。”

於洲查看所有食人族的屍體以後,很肯定地跟蕭鳳天匯報。

食人族的首領通常都會在脖子上刺出獠牙,就像是另外一個吃人的血盆大口。

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征,食人族突然出沒,肯定會有首領,不可能是一盤散沙。

蕭鳳天回望這城外的遼闊山林,眉頭皺起。

“你帶人繼續守在這裏,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要放過。”

“傳令下去,城裏也要戒嚴,窮途末路的畜生只怕會大開殺戒。”

蕭鳳天下完命令,然後策馬回城。

冷冷的秋風從他的臉頰上刮過,有些疼。

可是他卻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像是怨毒的蛇一樣。

蕭鳳天回頭,呼嘯而過的風驚動山林的飛鳥,四處都傳來一些異響。

可那怨毒的視線,卻似乎消失了。

或許那漏網之魚的食人族首領眼睛盯上他了,蕭鳳天心生警惕,讓暗衛給於洲又傳了一道命令後,這才返回大將軍府。

隱秘的林蔭中,頭頂著草環的男人身無一物,他站在深坑之中,高高的身體只探出一顆腦袋。

可那腦袋極大,像是磨盤一樣。

而他那深凹的眼睛裏遍布血絲,殷紅的目光像是屠殺的惡鬼,正死死地盯著他將要下手的獵物。

番外二十四:懷孕 (蕭韋篇)

接連一月,邊城又恢覆了以往的平靜。

旱天過去了,深秋裏的幾場大雨來得又快又急。

蕭鳳天不再早出晚歸,韋靜心裏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

可這兩天她有件撓心的事情,不知道要不要跟蕭鳳天說。

她的月信遲了足足五天了,成了親,兩個人又時常纏在一處。

關於孕事,身邊提點的老嬤嬤隔山差五就說上那麽幾句。

她知道月信遲了不代表就懷上了,可她月信一向很準,最遲上五六天的,也就有那麽一兩回。

而且她最近還嗜睡,每天都要睡午覺,不睡就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

韋靜想先去找個老大夫看看,如果確定懷上了,再跟蕭鳳天說。

不然若是說了,又沒有懷上,那就尷尬了。

韋靜挑著蕭鳳天跟下屬議事的時候出府,身邊的親衛也沒有帶,只帶了貼身丫鬟彩英。

書房裏,於洲正跟蕭鳳天回稟道:“人肯定已經入城了,昨夜我讓兄弟們上山又搜了一遍,連糞便都沒有找到。”

“現在他肯定是躲在這城裏的某一處,準備伺機報覆,怕就怕他會四處縱火。”

食人族彈跳力極好,若是接連放火,那後果十分嚴重。

蕭鳳天沈凝了一會,當即道:“接連大雨,他就算想要縱火也不會是這兩天。”

“我會調動府裏的暗衛跟你一起搜,三天之內,必須要找到他。”

於洲領命而去,蕭鳳天渡步到府門外,準備在這四周打探一下。

這時門外的親兵見他出來,當即便道:“將軍是來尋夫人的嗎?”

“夫人往東邊去了?”

蕭鳳天聞言,蹙起眉頭。

李將軍和風將軍家在南邊,所以韋靜不是去找李夫人或者風夫人。

她上街了,東邊上的街道是最熱鬧的。

“夫人帶了幾個人去的?”蕭鳳天問道。

守門的親衛聞言,當即便道:“夫人只帶了彩英。”

蕭鳳天聞言,心裏咯噔一聲。

他當即騎著自己的烈焰朝著東邊追去,跶跶的馬蹄聲中,很快便不見了他的身影。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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