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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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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啊,小衰子你說,一個女人每日主動替他買早點,就算次次下毒,他也該吞不該扔嘛。他每天偷偷買來一模一樣的早點,唉,他這樣給人機會一定會出事的嘛……唉,這是秘辛不能說。你怎麽一次偷咬兩條臘腸?”

原本想拿牙簽罐朝他飛砸,算了,她腦子轉得有點迷糊了。

“你說……每天的早餐都是遲先生買的?”

“對啊,親自買的。他習慣給人機會的。嗳喲嗳,狐貍就是癡情嘛,很癡……”斐悅哼小調,揉著發梢的尖尖指頭有些不明顯的桃紅,李衰衰覺得好似見過這種桃紅。

他又接口:“買了又不吃,大概想餵哪條大肥豚吧。不過,自己買的絕不會下毒。”吮著筷子,狡點眨眨眼。“你一次吃三條臘腸啊?胃口太好?”

“你管我!”

“嘖嘖,小衰子你的脾氣怎麽變得這麽火爆,啊,你要去哪啊?啊——”看著李衰衰氣鼓鼓的背影,幾秒後,他突地捧腹大笑。“呆!太寶了,真是太寶了!”

“悅哥,什、什麽太飽?菜、菜嗎?”年輕小弟從別桌拉來椅子,上前詢問,另一位接口:“菜又被下毒了嗎?”

“什麽飽不飽!沒教你們別探隱私?”斐悅斜了身子一瞪。

“可是悅哥你怎麽染上彤丹這種色素……”小夥子們盯著他指頭末端。

“去!去、去、去!多吃話,少說飯!”面皮一繃,一連啪、啪、啪掌上他們腦袋,清脆響亮。

“可是悅哥……”啪、啪!

是多吃飯,少說話啦,嗚……

李衰衰邁著步伐,很不能理解遲暮春的作為。先是要她泡茶卻不喝,又要她挑自己喜歡的茶葉;再來默不吭聲地買來早餐擱著,直到斐悅提醒,她才明白;然後,沒有下藥的早餐,卻當成被下了藥——耍人有必要耍成這樣?

夜黑黑,曾氏企業營運部燈火通明,加班的人還未散去,其餘幾個部門也有人在奮鬥。李衰衰大步走入,註意到大部分高階主管仍在,她出現得惹人註目,但更惹人註目的,是她前進的方向。

門開。

“遲先生,你為什麽要騙我?”一出口即張嘴楞住,她看著裏頭的兩人悠哉地閑坐沙發,遲狐貍和另一位中年男子——她瞠大眼了。

“李衰衰,shit……不可以對遲先生沒禮貌!”炮聲隆隆。

等等!罵“shit”的這個人不就是……

遲暮春捋過墨色長發,懶懶一眼如愜意池畔。“曾總經理大氣已成,但火爆個性差強人意。曾總經理還需畜生提供風水,加強冷靜麽?”

“是,遲先生罵得好,我是該檢討。作為領導者,要有精準的目光,強力的自制,才能看到更長遠的方向,而不該流於迷信風水。遲先生,謝謝你之前的提點,還有這陣子對曾氏企業的幫忙。”

“我只是看好投資。能拿好處,風水自然會來。”慢條斯理,不忘將一顆甘草零嘴餵入口中。

“遲先生太謙虛。”曾總起身一鞠躬,看手表,眼神炯炯,與先前的頹靡判若兩人。“我該跟幹部們去開營運會議了,你們慢聊。”

“不送。有空再來我新開張的三合間賭馬,消這。”

“我可不敢嘍。人總不容易分清欲望與希望,何況您是從國爺那搶下的,我不敢再碰葷了,還有三個小孩要養呢。”曾總哈哈一轉身,臉上表情變得精明幹練,離開。

她、她她她,霧裏看花,如水缸裏的河豚啵啵吐出的氣泡,不可思議取代原本的怒氣。曾總經理不是被革職了?曾總經理不是還欠誰誰誰多少錢,要被追債要被告了?曾總經理為什麽還能在公司出現?

“買通。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收買。”他開口點中她心頭疑惑,卻沒給完全解答。

原來,遲暮春也不是完全將事情做絕嘛……李衰衰如蕩秋千,一蕩由最低至最高——瞬間。

“你找我有事?”

宛如秋千上的人摔下,她氣虛了。“沒,算了。”

其實無所謂了。她剛才倏地了解了遲暮春做事的理由,並不是一開始表相所見的狠,還有一股暗流,深沈、默默、暖暖地推動——或許是他之前提起的“我的心雖是黑了,但還有她在心中提醒一點良善”。

她覺得他心底那塊良善,其實很大。桌面那尊小神像莊嚴裏好似又多透一份圓潤……若當初不將曾總經理騙得衰敗,要是曾氏集團現在倒了,恐怕會拖垮了一集團旗下員工,那曾總經理大概會一輩子頹靡無法振作。

他八成是故意騙她中毒,好方便塑造個理由,拿捏那不知名的好處。

“茶。我真渴了。”他盯著她微腫的唇,手抵著下頷支著頰,綻出笑容。“你泡的很好喝。”

雖然還氣著他,不過心底像有奇妙的豆苗長出來了,她走到茶水間,拿了茶包,隨意泡了。

然後看著他一口飲下她端來的熱騰騰奶茶,很普通的奶茶,她挑的。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隔天的董事會議一致通過新案——曾總經理覆位;原本被革職的秘書回來續任—一公司裏沒有半個人知道她想毒害遲暮春的事,所有事情都是誤會,像水族缸裏的泡泡,破了就消失。

她還從別的部門聽到總經理辦公室之前被人安裝了竊聽器;她還知道覆職的蘇秘書突然激動起來,深深鞠躬。“謝謝遲先生、謝謝遲先生!我弟弟有專科醫生接手了!”眼神中溢滿濃濃感激。

李衰衰看得很是訝異,沒料到遲暮春的良心挺大的……但她想到一些事情,眼底很快閃過一絲落寞。

曾總覆職,意味著遲暮春離開。

習慣像海綿擠出的泡泡,綿綿密密侵蝕著她。習慣,習慣成自然。沒有每天早上該泡的茶,她會習慣沒有遲暮春冷藍色懶洋洋的眸子,也會習慣公司內人情冷暖再次的落差,也會習慣……

“你來不來?”

遲暮春懶懶扔下一句,打斷了她的思緒。直至成了長長辦公室回廊的一個黑點——想來是需要人幫忙打包,李衰衰陡直了身子,跟入。

只有他跟她。

他閑閑晃晃坐在沙發上喝茶,缸子裏的肥河豚沈到最底。

她是第一次這麽近看它,玻璃缸映得她的臉白白悶悶。她想,反正他們本來就是社會上不同的高低階層,不是嗎?

“你覺得我很狠?對一條魚很狠?”

玻璃上又多映出一對他的寶藍,她垂下眼。“遲先生是妖,或許無所謂,但它即將要孤孤單單了。不過,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它脾氣拗,要人親自餵,很難處理。”他走至玻璃缸旁。

“我可以。”

“你可以。”他睞著她,口氣淡然。“會認主人的它可以麽?笨脾氣拗起來,就算肚子餓也不吃,對它好還不一定領情,咬人。”

李衰衰回過頭,兩人視線對上,她直直看著他。“那麽應該做的是教它。餵它飼料吃,不如教它自己吃飼料。”

“嗯……餵它飼料吃,不如教它自己吃飼料,說得好。”淺淺一笑,自抽屜抽出一張紙。“你也很拗,簽。”

“這什麽?”

“賣身契。在我底下做事。”

“簽了就沒自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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