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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信賴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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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權黨議員?你是指?”聽見胤修文這麽說,譚鳴鴻的心裏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趙臨議員。我上次去國會接其朗回家,在臺階上偶然遇到他,才記住了他的名字。昨晚我給其朗打電話,想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接電話的就是趙臨議員。說實話,我還有點好奇,他居然能替其朗接電話。”胤修文一邊說,一邊又漫不經心地修剪起了枝丫長得過於肆意的玉蘭。

“那就是你姑父可能把趙臨議員也請去了吧,畢竟他是我們現在試圖推動的提案相關委員會的負責人。”在沒有得到方其朗的確認之前,譚鳴鴻還不想把事情往最糟糕的一步去想,他輕而易舉地將趙臨的出現用一個合理的原因向胤修文做了解釋。

“難怪呢。”胤修文輕聲一笑,繼續說道,“鳴鴻,我也知道我這樣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Omega沒資格對你們這些代表著國民最高利益的政客說三道四。但是,作為其朗的伴侶,我覺得他最近好像有些太累了。他不會聽我的勸,卻未必不會采納你這個幕僚官的意見。”

胤修文轉頭望向神情覆雜的譚鳴鴻,目光誠懇:“畢竟,他一直把你當作他最信任的朋友。我看得出來,你也是把他當作朋友看待的吧。”

“當然,在軍隊的時候,我和他就是生死相交的戰友。修文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這個自以為是,又像老頭子一樣傲慢固執的國會議員。”譚鳴鴻雙手抄在褲兜裏,他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因為他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愧疚,或許他並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照顧好方其朗那個臭屁鬼。

“哈哈哈哈!鳴鴻,你可千萬不能在他面前這麽說他,他會生氣的。”胤修文從不在人前數落抱怨方其朗,可聽到對方的好友這麽挖苦自己那輕易碰不得說不得的丈夫,他的心裏竟有一絲暗爽,看樣子,方其朗那些壞脾氣,大家都很清楚嘛,只是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罷了。

胤修文的話音剛落,譚鳴鴻頓時感到身後一陣寒意逼來,不等他轉過頭,就看到胤修文放下手中的修剪工具,有些吃驚地擡起了頭。

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窗構成的客廳在白天的時候毫無隱秘性,當穿著睡袍的方其朗面色冷峻地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胤修文一下就看到了。

“其朗,你好些了嗎?早餐吃了嗎?”胤修文殷勤地為方其朗泡了杯咖啡。

方其朗並沒有回應胤修文,在譚鳴鴻也走進客廳的那一刻,他冰冷的目光立即落到了對方身上。

“鳴鴻,我給你留了訊息說今天上午暫時不去國會了,你沒看到嗎?”方其朗的嗓音被嘔吐折磨得沙啞。

譚鳴鴻急忙查看了一下手機,果然,因為一心關註著方其朗是否有回電話,他反倒一不留神錯過了對方的留訊,當然,這條訊息發出的時間也僅在一個小時之前,那時候他才起床呢。

“議員先生,我是否能和你談談,關於提案的事情,好像有些變動。”在看到方其朗那格外憔悴的臉色之後,譚鳴鴻立即知道自己心中擔憂的事情或許成真了。

一想到那讓自己陷入趙臨圈套的提案,方其朗的心裏就止不住一陣怒火翻騰,他拿起杯子啜飲了一口咖啡,隨手放回了桌上。

“來我房間吧。”方其朗系緊了腰帶,他往前走了兩步,想起剛才胤修文的問話,這又別過頭,對他面露擔憂的伴侶說道:“修文,我好些了,早餐我會吃的。你別擔心。”

原以為譚鳴鴻的到來會讓方其朗的情緒好一些,可是胤修文反倒更為擔心自己的丈夫了。

對方十分不對勁,低落的情緒就連煎蛋也無法安慰。

“把門鎖上。”方其朗進屋後,淡淡地囑咐了譚鳴鴻一句,很明顯,他不希望他們之間的對話被胤修文知曉。

要不是知道自己也是個alpha,譚鳴鴻真有些擔心面前這個神情陰郁的alpha是否會強暴自己,幾乎只是那麽一瞬間,他就感到了方其朗身上開始釋放出了一股強勢而淩亂的信息素。

“我聽修文說,你昨晚和趙臨碰面了。”譚鳴鴻實在很難開口詢問方其朗是否遭到了趙臨的騷擾,他也相信對方不願從自己口中聽到那些不啻為侮辱的字眼。

“呵……”方其朗冷笑著轉過了身,他在床上坐了下來,眉眼之間滿是自嘲,“何止碰面這麽簡單。”

說完,方其朗忽然動身脫去了自己的睡袍,他不想用言語再重覆自己所受的侮辱,但是他不介意在譚鳴鴻這個他最信任的alpha面前展示出自己的遭遇,對方不僅是自己的幕僚官,更是可以在戰場上交托後背的生死之交,而屬於alpha的痛苦,也只有alpha最能理解。

手腕與腳腕上的繩痕、胸膛與後背的抓痕,還有胸前那令人遐想聯翩的痕跡,那都是趙臨留給方其朗的恥辱。

“他……他居然這麽大膽嗎?!”譚鳴鴻壓低嗓音發出了一陣驚呼。

“你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應該不是只為了接我去國會,以及就這樣感慨一聲吧。”方其朗漠然地穿好了衣服,他在與譚鳴鴻對視的時候,就看出了這個幕僚官的心思。

譚鳴鴻輕嘆一聲,他偷偷地瞥了眼方其朗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那張臉上精雕細琢的五官漂亮,卻又不會顯得過於柔和,恰到好處的冷硬線條更是完美地展示出了屬於alpha的強勢之美,只是那雙深邃的藍眸中卻難免多了一絲往日沒有的茫然。

“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沒有把趙臨這家夥調查清楚,其朗。趙臨的背景比我們想得還要覆雜,如果不是淩非告訴我,我壓根不知道他居然有這樣的來頭。他似乎動用自己兄長在帝星的特權,對他的檔案進行了保密處理。我更不知道他會是這樣一個衣冠禽獸。而且,似乎他與國會內不少議員都有私下的交易。”譚鳴鴻低下頭,神色嚴肅地向方其朗坦誠了自己的過失。

“是啊,連大公黨的黨鞭也成了他的玩物。我可以想像到底還有多少不知廉恥的政客與他有勾連。”方其朗語氣倦怠,他起身走向了書桌,上面放著胤修文為他準備的早餐。

譚鳴鴻看著方其朗坐到了桌邊,對方像往常一樣將煎蛋和熏肉夾進了黑麥吐司之中,然後送到嘴邊,開始慢條斯理地享用起了這份遲到的早餐。

方其朗吃飯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說話的,所以譚鳴鴻只能主動地將淩非透露給自己的消息重新覆述了一遍。

方其朗一邊吃,一邊時不時輕輕點一下頭,表示他在認真地譚鳴鴻說話。

“其朗,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你可以幫淩非他們一舉拿下趙臨。只是那樣……你的聲譽也勢必受損。”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有些人就如同食腐的鬣狗,他們連受害者的屍體都不願放過,為了能光明正大地享用這頓“美餐”,他們總能努力地找到受害者的過錯,並以此證實對方死得活該,又或者是理應被他們當做大餐享用。

方其朗作為一名在政治上被動的alpha,再加上他曾是傷害這個國家至深的暴君族弟,光憑這兩點,譚鳴鴻就能想象對方如果真的公布了自己被趙臨這個Omega侵犯的事實會遭遇怎樣的輿論風暴。

“我的聲譽算什麽呢?可你想過我們方家,還有……修文會因此承受什麽嗎?”方其朗拿著黑麥吐司三明治的手頓在半空,“再說了,誰會相信我是被迫的?不用法庭宣判,那些對alpha有偏見、對方家有偏見的人,一早就會在心裏宣判我死刑。這樣的話,我

或許很難再繼續連任議員,我的政治生命應該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方其朗頓了頓,用一種悲哀而無力的聲調,說道:“我也並非總是那麽有勇氣。有些事,就讓別人去做吧。”

方其朗說得沒錯,他現在的確缺乏勇氣。

就像他雖然可以告訴譚鳴鴻自己遭遇了什麽,可他卻無法說出另一個讓自己崩潰的事實,那就是他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竟完全標記了趙臨,就憑這一點,誰還會相信他是被迫的?

“可就算你不去追究,趙臨他卻未必會這麽輕易放過你。是不是他威脅了你什麽,所以你才不敢對他動手?”譚鳴鴻沒想到方其朗居然被打擊成這樣,在他的印象中,對方的信念堅定執著,從不會被面前的困難輕易擊倒。

方其朗又咬了一口夾著煎蛋與熏肉的黑麥三明治,他緩緩地吞下嘴裏的食物之後,這才說道:“趙臨他的確威脅了我,這段時間內,我恐怕必須得與他繼續虛與委蛇下去。不過我也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只是有些事,還是讓別人去做比較好。鳴鴻,你懂我的意思吧?無論如何,你依舊是我信賴的戰友。”

譚鳴鴻眼底一沈,他在軍隊裏的時候就與方其朗相處甚為默契,只需要這位冷酷的參謀官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該讓光子炮落到那裏。

“這一次,我不會再辜負你了,議員先生。”譚鳴鴻向方其朗鄭重地行了一個擡手禮,這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戰火紛飛的KT衛星。

胤修文原本和裴聞東約定了上午去健身會所進行力量訓練以及基礎的格鬥教學,可是因為家裏來了客人的緣故他只能繼續在家裏等著,他只能繼續在家呆著。

因為久等不見方其朗和譚鳴鴻出來,司機韓嘯也忍不住走進了院子,胤修文不可能讓對方在外面幹曬太陽,只好將這個長得有些兇巴巴的alpha請進了客廳。

“韓司機,是你一大早把其朗送回來的嗎?”胤修文為韓嘯拿了一罐冰鎮蘇打水,這是方其朗為數不多允許他在家裏喝的飲料。

韓嘯受寵若驚地接過了蘇打水,急忙回答道:“呃,不是。我昨晚把方議員送到之後就走了。他說他會自己打車回家。”

“這倒也是他的作風。”胤修文笑道。

方其朗雖然看上去像是個冷酷苛刻的上司,可是胤修文知道對方實際上對下屬十分體貼,就像譚鳴鴻說的那樣,他總是自掏腰包補貼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以彌補他們辛苦的付出。

說話間,胤修文瞥到了韓嘯手背上的抓痕,最近他養了崽崽,身上也沒少被那小家夥留下些痕跡。

“韓司機,你的手好像受傷了?需要OK繃嗎?”胤修文好意地問道。

韓嘯立即縮了縮那只寬闊有力的大手,他有著過人的身高,手自然也比常人大出許多。

“不小心被貓抓的,沒關系,不用麻煩。”韓嘯解釋道。

“沒想到你也是個愛貓人士。”胤修文笑了起來,提到可愛的貓咪,他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韓嘯憨厚地笑了笑,他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大口蘇打水,瞥了眼方其朗那扇緊閉的臥室門之後,對胤修文小心翼翼地問道:“胤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您能答應嗎?”

“怎麽了?我能幫上你什麽嗎?”胤修文睜大了眼,他很好奇這個一直安分守己的司機會有什麽要求。

韓嘯面色微紅,他雙手不安地搓動著,十分艱難地開了口:“我的伴侶最近懷孕了。”

“啊,那真是恭喜!”胤修文一下想到了自己,就憑方其朗這樣一個月標記自己一次的頻率,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懷上對方的孩子。

“多謝。他現在懷孕了也不能出去工作,家裏又供著房子,經濟壓力稍微有些大。這個月我帶他做了不少檢查,醫生說孩子發育得不是很理想,需要一些額外的營養補充劑,你也知道現在醫院巴不得把最貴的藥都賣給我們……所以,我最近實在過得有些捉襟見肘。”韓嘯別別扭扭地向胤修文表達了自己目前缺錢的窘境。

胤修文深知缺錢的苦惱,在大學畢業找到工作之前,他的日子也可以用捉襟見肘來形容。

“韓司機,你這麽兢兢業業地為其朗服務,你有困難,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需要多少你說個數。我想其朗他也不會反對的。”胤修文估算了一下方其朗留給自己的那張卡裏還有不少錢,足夠自己應付韓嘯的求助。

“十萬元就可以了。”面對胤修文,韓嘯借錢的胃口也變大了,作為方其朗司機,他早就偷聽到對方在限制胤修文諸多自由的時候,卻也放手給了對方可以自由“揮霍”的經濟權。

這個數目比胤修文想得要大了不少,這讓他下意識地還是想與方其朗商量一下,不過想到自己的丈夫已經被工作折磨得那麽疲憊憔悴,他實在不願再讓對方為這種小事分神操心。

“這樣吧,我們家裏一時也沒那麽多現金,你先把賬號留給我,我回頭轉給你。”胤修文打開了手機,讓韓嘯將他的銀行卡號輸進自己的備忘錄裏。

胤修文剛把錢轉給了韓嘯,方其朗的臥室門就打開了。

“其朗,你這是要出去嗎?”胤修文吃驚地看著已經換上了西服的丈夫,對方雖然看上去仍有些憔悴,可是身形看上去已不再委頓。

“方先生。”韓嘯也立即起身向方其朗打起了招呼。

方其朗一邊系著領帶,一邊朝門口走來,譚鳴鴻緊跟在他身邊,面帶微笑地替他對胤修文解釋道:“修文,下午國會有個重要的全體會議,議員先生不能缺席。”

“你好些了嗎,其朗?”胤修文作為方其朗的伴侶,他現在只想對方是否好一些了。

方其朗點點頭:“好多了,謝謝你的早餐,修文。”

“別太累了,我真的會擔心。”胤修文輕嘆了一聲,他習慣性地伸過手想為方其朗整理下領結。

“我得走了。對了,我房間裏那套衣服給我處理掉,弄臟了,我不想要了。”方其朗微微別開頭,輕輕擋開了胤修文的手,他的喉結一陣發緊,他有些害怕會被胤修文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針孔。

方其朗的西服每套幾乎都會耗費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特星幣,那是一大筆錢,更是設計師與裁縫們的心血。

胤修文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些輕微潔癖,可他也知道對方並不是那種驕奢淫逸,揮霍無度的人。

“弄臟的衣服洗幹凈就行了,為什麽要丟掉呢?”胤修文不解地問道,果然,他的丈夫還是有些不太對勁。

方其朗的目光沈了下來,他沒有耐心向胤修文解釋更多:“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已經臟了的東西,我一律不想要。”

要是可以,方其朗不是沒想過把自己進入過趙臨身體的那玩意兒也換一個,他一直把自己可憐的小兄弟搓洗到破皮水腫,也無法洗刷內心深處的骯臟感。

“好吧。只是……我還是覺得太浪費了。”胤修文嘆了口氣,對方那獨斷專行的控制欲似乎又開始發作了。

“今晚我會早點回來的。”方其朗這才稍微收斂起了陰沈的目光,他差點又遷怒自己的伴侶。

“那我做好晚飯等你。”

胤修文笑著說道,他有些期待地望著方其朗,對方如果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一個安慰之吻就好了。

“好的。”方其朗在胤修文腰上拍了拍,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胤修文看著方其朗再度昂揚的步伐,只能安慰自己,不懂浪漫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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