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約而同放下刀叉。

席洛澹：“回來的時候，外面都沒動靜呢。”

屋內透出窗外的光，照到雪花墜落紛紛。

這又是聖誕夜，格外美妙。

謝舟沒有因為被打斷說話而生氣。

他只看了眼窗外，便把目光落到席洛澹的身上。

席洛澹側著臉，帶著點兒神往，他的眼睛裏反射屋內溫色燈光，閃閃發亮。

謝舟嘴角透出笑意，走去拉席洛澹的手。

謝舟：“過來。”

席洛澹回望他，“還準備了什麽？”

謝舟一聲不吭地拉著他穿過臥室，推開陽臺的門。

在被室外的寒冷裹挾之前，從天而降的圍巾，將席洛澹裹得嚴嚴實實。

席洛澹呼出一口白氣，隨之落雪飄飄灑灑，隨著輕風落了進來。

他伸出手，剛好有兩片雪花飄落到掌心。

很慢很慢地融化了。

席洛澹笑了起來，承認自己是個沒見過幾場雪的南方人。

因為工作，他沒有隨心所欲旅游的時間。

而這座城市很久沒有下雪了。

席洛澹站在那裏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他有點泛紅的手指尖，被謝舟握住，背後貼著溫暖的胸膛。

席洛澹轉過身，笑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毀了這頓宵夜的氣氛？”

謝舟低下頭，盯著席洛澹的臉看。

席洛澹被盯得挪開目光，忍不住想，剛才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擦過嘴了呀，難道臉上還沾著什麽？

謝舟問：“你總是這樣嗎？”

席洛澹歪著腦袋，疑惑問道：“嗯……是說我會大驚小怪嗎？”

謝舟搖搖頭，“是說你，總是攬錯？”

席洛澹還真就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他談不上“總是”攬錯，不過是覺得，不該給人添麻煩，尤其是謝舟。

謝舟看席洛澹不說話，倒是難得地慌了。

“呃。”謝舟說，“我不是說你不好。”

席洛澹綻開笑容，“噗，我也沒怪你呀。但是，我好像是有點誇張了？不過是下一場雪而已。剛才你是不是要對我說什麽話呀？所以還是我打斷你了吧？”

謝舟不是承認，也不是否認。

兩人站在臥室的陽臺，面對面站著。

席洛澹這一瞬真有點怕了。

他不知道謝舟會說出什麽來。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定是謝舟安排好了要做什麽，而且，可能是不太好開口的事。

謝舟搖搖頭，“飯還沒吃完。”

席洛澹趕緊推著謝舟的胳膊，走進屋去，笑說：“是啊，還有番茄湯沒喝，放涼了可不好。”

兩人回到餐廳，重新開始剛才的宵夜。

已經是尾聲，席洛澹看著時間快來到午夜，難得沒有倦意。

他真不知道謝舟準備了這些，總之這個聖誕夜，席洛澹過得很開心。

當他準備叫服務進來收拾的時候，謝舟突然拉住他。

謝舟微笑道：“先等等。”

席洛澹楞住，不會吧？還有後續啊？

只見謝舟去到吧臺後，捧著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來。

禮盒外的金紫相間彩紙，有點奢華。

謝舟：“聖誕禮物！”

席洛澹第一反應，是覺得不能收，所謂無功不受祿。

而且，他沒有準備禮物呀！

席洛澹看著謝舟殷切的模樣，他接過禮物，當著面拆了。

是一雙男士皮鞋。

換了鞋盒，也沒有任何商標掛牌。

但席洛澹也一眼認出鞋子的品牌。

嗯……上周阿瑪昵剛出的新款男鞋，牛津皮上獨特的花紋，此創意還上過微博熱搜。

形容起來，就是獨特卻低調，新奇卻不浮誇，任何款式風格的服飾都能搭配上這雙皮鞋。

很多男網民表示，終於有一款皮鞋，能讓他們有裝扮自己的心情。然而他們根本買不起。

席洛澹知道價格，逼近七位數。

他捧著這雙鞋，像是捧著傳國玉璽，十分燙手。

“謝謝，但是……”席洛澹擡頭去看謝舟。

謝舟竟然能搶在他的面前開口，“送你，就是你的。”

席洛澹心裏不安，禮物實在太貴重了。

他總不免去想，會不會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才讓謝舟來彌補。

但他結婚後所有的工作，都是謝舟代言的品牌商提供的服裝配飾，所以不會有差池。

謝舟看到席洛澹好像整個人都懵了。

“穿上看看？”謝舟又說道。

席洛澹吸了吸鼻子，點頭。

他坐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正要彎腰去拿皮鞋。

謝舟動作更快，立即半跪在他的面前，拿出一只鞋。

他舉著鞋，一言不發擡頭看向席洛澹，神情堅定。

一副他不伸腳就不罷休的態度。

席洛澹很是不好意思，又不是不會換鞋。

他伸了腳，看到謝舟認真地給他穿上鞋，扶著他的腳踝，左右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

席洛澹換上兩只鞋，站起身來。

不得不說，鞋子非常舒適，好像踩到了棉花。

席洛澹更清楚，他這是站在一大摞錢上。

“很合腳。”穿都穿了，席洛澹笑著說，“謝謝，禮物我很喜歡。但、我沒有準備禮物……”

謝舟握著他的雙手，“陪我跳一支舞吧。”

他說完拿出手機，點了一首歌，放在一旁的吧臺上。

在歌曲前奏中，謝舟緩緩走來，一手背在身後，一手伸向席洛澹。

謝舟：“May I”

席洛澹笑得眉眼彎彎，“My pleasure.”

他握住謝舟的手。

他沒有與謝舟靠得很近，又是他熟悉的華爾茲舞步。

席洛澹心想，自己為什麽就那麽理所當然開始跳女步呢？

他垂下眼，謝舟近在眼前，他的呼吸好像都能落到自己的臉上。

席洛澹感覺到自己心臟加快跳動，他甚至在想，要是他們倆真的戀愛結婚，現在估計都抱在一起……

他每一步都跟著謝舟的引導。

跟隨音樂的節奏，緩緩地擺動著。

待一曲跳完，謝舟親了下他的手背。

謝舟：“我喜歡這份禮物。”

席洛澹深吸了口氣，“那就好。”

他想謝舟準備的晚宴，就這樣結束，便叫來客房服務收拾東西。

此時都已經過了午夜，再過八個小時，又是新一天的工作。

席洛澹也心疼謝舟，“早點休息吧。”

謝舟點了點頭。

等席洛澹躺到床上的時候，謝舟也換上了睡衣。

席洛澹以為接下來，就像是在公寓裏一樣，盡管躺一張床，但各睡各的，同床異夢。

但今天謝舟卻直接走到席洛澹的床邊，坐了下來。

席洛澹剛才點開幾個社交平臺，在搜索欄中打入比如“給男友/女友送什麽禮物”“適合送人的高大上禮品”，看看別人的建議，集思廣益。

“呃。”席洛澹扣住手機屏幕，“怎麽了？”

謝舟只是坐在那裏，笑著問他，“今天開心嗎？”

席洛澹靠在床頭，“很開心，真的，特別謝謝你。你做了這麽多，我今天這份禮物就比較隨便，要不……要不這樣吧，你還想要什麽？你盡管說，我買來送你。”

謝舟微笑地看著他，“是嗎？”

席洛澹非常認真地說：“是的。”

謝舟：“以後和我過這樣的生活，好嗎？”

“啊？”席洛澹楞了下，“天天過成聖誕夜啊？這就太麻煩了吧？你還得天天準備禮物呢？”

席洛澹說著也笑了起來，每天收這麽貴重的禮物，怕不是要讓謝舟破產。

謝舟倒是正經地說：“也可以天天送。”

席洛澹笑著搖頭，“我隨口一說的，你別當真。”

謝舟：“你答應嗎？”

席洛澹：“別客氣了，也不可能天天吃大餐呀！”

面前的謝舟沈思下來，“我的意思是……”

席洛澹耐心地等著。

謝舟：“以後，我們……”

他指指自己，也指指席洛澹。

謝舟：“就像真的結婚那樣。”

謝舟：“好不好？”

席洛澹楞住了。

原來謝舟真的有準備。

席洛澹轉過身，與謝舟一起坐在床邊，光著腳踩在地上。

席洛澹：“你心裏是這麽想的？”

謝舟：“現在這樣就很好。”

席洛澹：“你是知道我們協議結婚，協議歸協議，感情不一樣。”

謝舟點頭：“是，我知道。”

不，席洛澹想，就怕你不知道其中的區別。

你明明還有很多選擇，你這樣讓我覺得，覺得……像是別無選擇，像是破罐破摔。

當然，席洛澹知道自己也不是破罐，但比起謝舟來說……他哪裏敢與謝舟相比。

席洛澹覺得應該高興才對，可同時又慌了神。

其實，謝舟也沒有說很喜歡他，只是喜歡現在的狀態，他又怎麽能鳩占鵲巢。

況且，他哪裏配得上謝舟？

謝舟就這麽與他肩並肩地坐著，但席洛澹卻不敢擡頭去看一眼。

大概一直沒有等到他的回應，謝舟微笑著說：“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席洛澹的心一下收緊，腳趾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捏著床沿。

席洛澹鼻翼翕動，“我會的。”

謝舟擡手，揉了揉席洛澹的頭發。

他說：“好，我等你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偶爾覺得小席席要是自私一點……

可他要是自私的話就不會答應協議結婚了吧。

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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