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認得，就只能是從頭開始一般的重新把妖族籠絡到一處了。她找了處凸起的巨石站上去對那些小妖說起自己的事來。

“我是秦一空，上天鬧過天宮，入地砸過地府，幾千年來一直坐的就是妖王的位置。前些時間是一直都沒有出現，但是現在我們妖族已經是岌岌可危了。如果再不抱成團一致對外恐怕也會變得像人間一樣。”

底下的小妖們大多是最近一兩百年才修煉成妖的，之前也都是混跡在山中甚少了解到外面的事情，一直覺得魔界只是想占了人間而已，不知道魔界的陰謀。

一只蛇妖幻化成人形後是一個俊俏雅致的男人，看起來算是小妖裏勤於修煉的一只。此刻正看著一空搖頭嘆息。

“多漂亮的一個姑娘，怎麽整天去想著這些天下大事，竟然還妄想自己是妖王。我也算是修煉了近二百年，從未聽說妖界有個妖王啊。”

底下的小妖們也都是沒聽說過秦一空這號人物，現在突然冒出來說自己是妖王，小妖們根本不當回事，也跟著附和。

“我修煉了一百年，也從沒聽說過有個妖王，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一直在山裏晃蕩，從來沒出去過，也沒有魔或者是人來。”

“你口口聲聲說魔界要和我們妖族動手，我看你才像是從魔族來的奸細呢！說不就想著直接混在我們中間，趁機把我們都除去！”

場面一度不受控制，看來只有用老法子了。

“好啊，你們不信我的話就站出來和我較量較量，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能力做這個妖王！”

一空一個跟頭從巨石上翻下來，小妖們也都自覺退後讓出一塊空地給他們比試。

最先走出來的是那個蛇精，一雙狹長的眼睛盯著一空上下打量，像是對她起了什麽歪心。而她秦一空也不是吃素的，赤手空拳對陣那只蛇妖絲毫不落下風，蛇妖到底是戰鬥經驗不足，平時怕是也很少和人交手，一個不小心就被一空打倒。

好在一空交手時手底下都有分寸，蛇精只是摔倒在草地上，並沒有受傷。

“還有誰要來？”

蛇精退到一邊，一時間竟然也沒有人敢來應戰。直到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圍觀群眾後面想起。

“我來試試。”

小妖們聞聲都往後看去，只見一個比小妖們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留著胡須，身體健壯，看著就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一空定睛一看，原來是只黑熊精。

待到黑熊精走到一空身邊，圍觀的小妖們一下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著這次肯定是黑熊精贏了。畢竟黑熊精比一空高大結實太多，從哪方面看都不會輸。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黑熊精勝在力量，但一空勝在靈活。幾個回合下來，黑熊精雖然還沒倒下，但氣力明顯的跟不上，喘著粗氣開始趁機擦汗。一空很了解黑熊精的招式，只是一直躲閃他最有力道的招式，趁機繞到他身側，憑借著靈活和輕盈站上黑熊精的肩頭。

黑熊精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伸手去抓一空的腿，一空看他的手伸過來才躍下他的肩，半空中又是朝著他的腿一連踢出幾腳。然而他轉身的瞬間那條腿根本沒有用力，被一空這一踢直接單腿跪在地上。

一空下一秒已經繞到他的身前，一只手劍指模樣抵在他頸側，片刻之間勝負已分。收回手看向圍觀的小妖們。

“怎麽樣，還有誰要和我過招？我都奉陪到底。”

小妖們也知道了一空的厲害，不願應戰反倒對她多了些敵意。

“你打得過我們有什麽用，只知道打架用武力壓制，我們不服！”

“對，我們不認你這個王！”

她忽然意識到如今的景象竟都是自己的錯。是她每每輪回之後都想著如何避世，從未想過重回妖族，也沒有主動聯系過曾經她手下的那些妖，甚至不知道他們如今去了哪裏。現在的妖精們都不認識自己，也就只能去試著尋找那些曾經的妖了。

在小妖們的呼喊聲中，一空離開了這片深林，甚至都沒有解釋。就算是不甘，還能怎麽去解釋呢。

一空化作一道光束，穿行在樹葉叢林間，憑著記憶去尋找那些曾經認識自己的妖。那只蛇妖，跟了自己最久，如今斷了一條手臂，一條袖子空蕩蕩的垂在身側，卻還恭敬的對自己行禮。

“王上，我這條手臂就是抵抗魔族時廢去的，不是我貪生怕死不願去和魔族爭，而是爭來爭去只會徒增傷亡。幾百年來，妖界反抗過無數次，結果呢，還不是一樣。”

高山之上，長著一棵參天大樹，而那樹的不遠處，正是一大片的墳墓。一空還記得，這是她曾經來過的地方，這棵樹裏，住著一個老樹妖。他曾經開導自己許久。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她離萬妖之王越來越遠了。

如今想來，確實是如此，即使自己去找到那些小妖，他們既然也不願認自己做這個妖王。一空坐在樹下，擡手輕輕拍了拍樹幹，聲音很輕的問了一句。

“老樹妖，你還在麽？”

過了幾分鐘，沒有絲毫回應，一空還以為他已經離開，正打算去別處看看。卻聽那老樹妖忽然應了她。

“是你啊，大王。轉眼又過去近百年了，找我來做什麽？”

一空輕嘆口氣，和老樹妖繼續說著話。

“魔界又開始躁動，我本來想著重振妖界和魔界對抗，可是如今的小妖根本就不認識我，不願意認我做這個王。所以我想找到曾經的妖族，問問他們是否願意和我一起。”

老樹妖又安靜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因為年紀大了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反應。

“對抗？對抗有什麽用呢。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你看看那塊墳墓，底下埋著多少屍骨啊……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們。我可是我死了以後，又有誰還會記得他們呢？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是他們必須經歷的劫數，依然早就定好了，又何必要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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