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的話落入一空的耳中，叫後者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一空試圖笑，卻是笑不出聲，她又想牽動嘴角擺出一個悲傷的表情，卻又做不出來。只能木訥地站在原地，被唐三一把拉住手，死死攥住，難以抽開。

她道：“為什麽？”

唐三一下子明白過來一空的意思，他笑道：“因為我喜歡你呀。”

“為什麽？”

“傻姑娘，喜歡是沒有理由的。”唐三笑了笑，仿佛很心疼地湊近一空，輕輕地抹去一空眼角的淚意，他說道，“也許你一直都不會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空空。前世今生，我所愛的人，唯一一個……”

“閉嘴！”一空猛地睜大雙眼，她死死瞪住微笑著的唐三，她一個用力，掙脫開唐三的桎梏，轉為一只手掐住唐三的喉嚨，直逼得後者慢慢往後退去，她厲聲道，“倘若你再胡言亂語，我便殺了你！”

唐三的眼裏閃過一絲惆悵，“承認，有這麽難嗎？”

“閉嘴啊！！！”

一空的雙眼變得猩紅一片，她幾乎就要下手殺了唐三，但是在唐三的臉龐變得青紫的時候，她還是松了手，眼睜睜看著唐三跌倒在地，她往後退了幾步，心思混亂。

唐三是師傅。

他最後還是說出來了。

一空一直想著想要自欺欺人地掩埋這點，但是現在看來都是沒有用的。

如果只是唐三不好嗎？

為什麽要成為師傅？

如果只是師傅也行啊，為什麽非要舍棄那高高在上的佛門不要，轉為到凡間歷劫？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唐三，你還是這麽喜歡騙人！”一空冷聲道，她直挺起腰板，手中棍棒猛地揮舞出來，她厲聲喝道，“倘若你這麽喜歡騙人，不妨和我一起試試這棍棒滋味的咋樣！來啊！”

一空這話是真的蘸上了殺意，每一個字都充滿著惡狠狠的意味。

但是唐三看著一空，就像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那樣，他的眉眼裏都浸滿了都是細膩的溫和，占據他一雙眼睛，只有一空憤怒的神色。

一空一棍揮舞過去，她沒有留下絲毫餘力，在猛地揮過去的時候，唐三甚至連躲也沒有躲，便硬生生受了這一棍，一空冷聲道：“你不是喜歡騙人嗎？繼續說啊！”

唐三笑了笑，說道：“我從未騙過你，又何談騙你。”

“你就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一空一棍再接著攻去，正中唐三的後心位置。

唐三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他往後疾退一步，但是也躲不過一空的殺招，直到棍棒降臨在距離唐三額前一公分的時候，一空猛地剎住了手。

她緩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殺你。說吧，為什麽要騙我？”

唐三眼裏浸滿了悲哀的意味，他道：“我從未騙你。”

“你說你是我是師傅？”一空輕笑一聲，她怒睜著猩紅的眼，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最後問道，“那我就奇了，你一開始為何不說，詳裝成另一個人又有何意思？師傅喲，你又是如何舍得那神佛的位置，下了凡間？”

眼看著唐三的沈默，一空卻是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怎樣的回答，只是慢吞吞地收回棍棒，往身後一背，便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回首淡淡道：“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我這地，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她轉身離開，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再回首的時候身後的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她心裏陡然恐慌起來。

如今再也沒有人對她吼一句“大師姐，師傅不見了”，但是她就是下意識地心裏一陣發慌。

她倒是忘了，這道士何來的飛天遁地的本事？就算是逃，也沒本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

一空忽然停住腳步。

她的肩膀上按著一只手。

她猛地轉身，就和面容俊秀的道士對視起來，後者還在笑，然而嘴角潺潺流出的都是殷紅的鮮血。

“你受得住啊……”一空嘆口氣，她低垂下眉眼，似乎有些無奈。

緊接著她卻感覺到一股大力向自己襲來，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被唐三猛地扼住下頜，而接著迎上來的是唐三的唇舌糾纏，她幾乎是急得滿面通紅，但是卻依舊沒法躲開。

唐三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撕咬，他的眼裏閃爍著淚光般的色澤，一空瞪大眼睛看著，忽然就是失了動作。

“為什麽？”她想問，卻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唐三啃咬結束後，才撒開手，而一空的神色漸漸清冷下來，她淡淡道：“你可是真的喜歡我？”

“是。”

“那我說什麽你都是會聽的？”

“是。”

一空聞言，一樂，她有些惡劣地笑出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希望你死掉好了。你可以成全我嗎？”

一空這話本就多有些戲耍唐三的情緒在內，她不希望彼此關系的轉變，更不希望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會被剖開，但是她還是沒想到唐三會突然沈默下來。

她以為，他至少會恢覆油腔滑調的姿態，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在沈默，最後微微擡起眼，露出一雙黝黑黝黑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少女，問道：“可以。”

一空瞳孔猛地一縮。

幾乎在下一瞬，唐三的長劍出鞘，隨著主人的指令一劍穿心。

“師傅！”一空嘶喊道。

她第一次對著唐三承認自己心中的猜想，但是已經來不及，長劍穿心，唐三現在只是一個人，一個人類道士根本受不住這樣的致命傷。

“師傅……”一空跪倒在地，她茫然地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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