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有浮法劍的一空要殺誰，根本不是別人可以阻止的。

她決心要殺的人，也沒有一人可以救下。

就算那人是師傅。

果然，師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悲哀，卻唯獨沒有憤怒，他只是靜靜瞧著手起刀落的秦一空，問道：“空空，是你嗎？”

“是我。”

緊接著是許久的沈默，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旁的妖精已經灰飛煙滅，然而一空手裏的浮法劍還未收起來。

一空的表情很鎮定。

因為曾經的這一幕叫她痛苦過、難受過，現在再推動著事情發生到原來的軌跡上，她卻覺著自己的心口已經麻木。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冰冷，對面站著的師傅慢慢走過來，一手突然按住一空的右手，一空猛地一驚，被這手指上的冰涼給凍住，她想要抽回手，卻不料師傅的力氣很大，緊緊將她的手給攥住。

她不能掙脫，因為她如果用力了，師傅會受傷。

可是師傅如畫的面容上卻是露出了一種更深的悲哀。

他問：“空空，你可曾有過一絲的難過？”

一空沒有眨動眼睛，她的身體紋絲不動，說道：“她是妖，該殺。”

師傅失笑，卻又勉力一笑，他道：“空空。”

仿佛絕望般的嘆息狠狠地揪住了一空的心臟，一空有些茫然地看向師傅，一言不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麽，還是什麽都不說，她只是一個徒弟，伴隨著師傅西行歷劫，本就是要保證師傅的安全。

那只妖勾引了師傅，難道不該殺？

重要的是，師傅似乎也很在意她。師傅是要成佛的人，怎麽能被一只妖精所蠱惑？

這些想法是曾經一空所有的，現在的一空站在這裏，依舊是說不出一個字。

她不會告訴師傅，她在意，她難受，她痛苦。

愈發沈悶的心口就好像被小蟲子狠狠咬了一口般難受。

比之師傅的性命，她更在意的是……他的愛。

為什麽？師傅會愛上一只想要他命的妖精？

這妖精可是許給了他什麽東西？

這些一空不知道，她也問不出口。

師傅長嘆一口氣，轉身便走，一空想要跟上前卻覺著兩人之間隔了好一段距離，叫她無論如何都追不上。

一空輕聲道：“我不明白。”

緊接著便是心頭一陣劇烈的疼痛，周圍的情景一陣變換，她再次睜開雙眼，竟然已經回到了現實。

而她現在所看見的就是一臉冰冷的唐三拔出長劍，劍尖直指阿三的脖頸處，後者竟然背靠墻壁，避無可避。

唐三救了她？

一空忽然覺著哪裏不對，她摸了摸眼角，竟然覺著有些濕潤。

此時的唐三對一空而言是陌生的，他的表情上充滿著煞氣，仿佛面對的是一個滅他全家的仇敵，而這是曾經脆弱的師傅所沒有的。

就算是愛人被殺，師傅也絕不會為了一腔憤怒將她驅逐。

就算師傅對她很失望，他也不會因此與她恩斷義絕。

可是唐三太陌生了，就在一空幾乎就要確定他是師傅轉世的時候，她又恍惚覺著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

這樣子陌生的唐三，是師傅所沒有的。

師傅就像一個真正的佛，永遠沒有憤怒和殺意，他會包容一切，而唐三……則不同。

唐三是真的想要殺了阿三的，為了救她。

一空恍惚驚醒，她呢喃道：“放了他吧。讓他滾。”

阿三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狐貍，他厲聲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今天無論是你，還是這個男人，都將死在我的城中！秦一空，等死吧你！”

他突然揮手，一空覺著有些不對勁，但是在她就要回頭的時候，身後的大門已經猛地被關上。

而唐三反應極快，拉著一空往周圍避開。

他啞聲道：“我去殺了他，你把自己保護好。”

一空一怔，她失笑道：“這殺妖的事……”

“——我做的來。”唐三篤定道。

一空失笑，她張口還欲說些什麽，卻和唐三意味不明的眼神對上。竟然一時開不了口。

她自保當然沒有問題，今個事情出乎意料的也就只有兩件，一是這座基地裏的大妖竟然是阿三，另一個則是唐三竟然暗藏有這等實力。

一空往後倒退了一步，她抽出別在腰間裏的棍棒，轉過身來，嘴角挑起一絲極其狠辣的笑意，她問道：“你們誰來！”

身後圍聚的眾妖皆是一楞，在一空的威懾下，竟然一時不敢上前。一空見此，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她說道：“是啊，你們還真是沒用。”

作為妖，竟然和魔勾搭在一起，簡直就是為妖的恥辱！阿善既然已經墮入魔道，一空今日就來代替她好好教訓一頓這些不服的手下。

她一聲清喝，手中棍棒舞起，不消一會，人便陷入妖精堆裏。從外面看，她是被一群妖精圍聚著，但是只有身在其中的妖精才明白，她這是抓著一群妖精打。

她偏偏不殺，只是抓住痛處打，每一棍都敲在關節處，就是妖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另一邊的阿三和唐三之間的戰鬥已經陷入了白熱化狀態，唐三沒有一點手下留情的意思，他滿臉肅殺，驚叫對面的唐三直呼不可能。

“你明明是……”

阿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唐三便一劍捅入他的心口，隨著長劍的抽出，阿三也沒有了行動力。

眼看著阿三從半空墜落，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唐三卻是沒有什麽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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