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婦女怔楞，不明白一空所說的意思。

眼淚還掛在眼眶邊上，然而動作已經是不知所措，一空的沈默叫婦女心中的恐慌不斷蔓延。

一空道：“這追殺你們的妖，便是沾染上了魔氣，而你在剛才被抓住的時候便被那魔氣竄進了身體。”

婦女的眼眸瞬間灰敗，她只道：“原來那竟然是妖……那麽我染上這東西，也會和它一樣嗎？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麽辦……”

女人忽然就抽泣出聲，一空頗為無奈地瞥了眼她額頭中間越發閃亮的紫紋。

“普通妖怪沾染上魔氣，就會如剛才那妖一般性情暴虐，殺戮無數，而一般人類更是受不得這魔氣的侵染，倘若被染上，就會失心而瘋，吃人咬人之事都有。”

“而你這孩子，幸而沒有染上魔氣，不過你若再抱著她，只怕很快就要被你侵染。”

婦女一驚，下意識句松開雙手。

一空警覺，忙將小孩抱入懷中。

可憐的是這孩子還沒一絲知覺，乖巧地依偎在一空懷裏，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字也不鬧。

婦女心中悲痛難言，眼看著孩子被一空抱去，又不敢再伸手去接，只是一雙手顫抖著，她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忽然抽泣出聲：“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沒想到的……”

一空瞧見這一幕，也沒上前追問，只是淡淡道：“你若變成那般的怪物，放心，我會將你解決的。”

婦女已經哭泣難言。

最後抹了抹眼淚此時她手臂上的皮膚已經漸漸潰爛，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能久，便道：“我知道你們救了我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但是還是想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他應該會認的……這畢竟是他的孩子……”

經過一番敘述，一空才明白這中間的緣故。

原來這婦女本來和自己的丈夫一起，但是中途遇到妖怪，不幸被丈夫拋棄。眼下自知活不長，她就是再無奈，也只能將孩子托付給那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基地內。

一空聽聞，嗤笑一聲：“渣渣。”

倒是唐三有些詫異，擡眉道：“這最近的基地在哪？”

婦女已經平息了抽泣，渾身也不再顫抖，只是這時候整張臉已經變得青紫，她扼住自己的喉嚨，有口難言。

最後只能用企盼的眼神看向悟空，悟空見此情景，也就胡亂哼了一聲“嗯”。

婦女甘心死去。

最後是一空殺了她。

而那唐三則是雙手合並，似乎頗有些無奈。

一空問道：“你嘆什麽氣？”

唐三斜睨了她一眼，就道：“這世間的債要是一一算起來，還真是換不清。父棄母，母換子，最後評估下來，也是一人幾條命債。生生世世累積下來，為人一世，還真是困難。”

一空嗤笑：“你不廢話。”

人活在世，本就艱難。

就算無妖孽作祟，這每個人身上背著的命債、情債哪裏算的清楚。就算是天上的紅線仙也沒法把這人世間的種種姻緣全部算個明白。

最後一空也只能解決了異變後想撲過來的婦女的命，眼眸沈沈。

一空並非誠心想帶那小孩，雖然那母親的愛叫她有些感動，但也只是停留在字面上的感動。

在她看來，生死有命。

這母親的死亡既然是天註定，便是記錄在判官簿上的，這小孩既然能活下來，說不準以後會有大造化。

孰生孰死，本就是已定的結局。

一空接納下這小孩，無非是隨口一應。而轉眼，她就將小孩丟給了唐三。

唐三也是個性情好的，一路抱著那小孩，小孩後覺性地哭鬧，他也沒有將他丟下。

倘若是一空，早就來一招“怒摔嬰孩”，將這小鬼頭輕松解決——好，這是玩笑話。

按照從那婦女屍體裏掏出的簡化地圖來看，到達最近的一處基地大概有三個多時辰，換算成如今的時間，大概六個小時。

而一空扛著根棍子，一路慢悠悠地走，竟然也沒遇見一個魔化的妖怪，這叫她的戾氣難以發洩，不禁咂咂嘴，就道：“這些個妖怪呢？見到孫爺爺還不趕緊出來？”

唐三輕笑道：“怕是遠遠地見了你就聞風喪膽而逃。”

一空白了他一眼，就道：“你是白癡嗎？魔化的妖怪哪裏知道恐懼！”

唐三一臉老好人的笑容，搖頭道：“誰知道呢？你個小姑娘還自稱孫爺爺，也是厲害。”

一空頓時被嗆住，這本就是她的口頭禪，沒想到會被唐三拿出來說事。頓時心中惱怒，扛起棒子就要教這禿驢做人，卻不料被唐三猛地抱住，還沒說話，就聽他輕輕“噓”了一聲。

一空一怔，就聽到有一聲石破天驚的話傳來：“這裏是你北城爺爺的地盤！何人想從此過，先交點寶貝來！”

北城？好生熟悉的姓……

一空瞇起眼，忽然想起自己才到人間時候遇到的三個兄妹，當時那為長者便是被那北城虎給絆住腳。

念及此，再想起那小女娃往自己臉上亂捏的舉動，一空心裏更是大怒。

眼下這挑事之人還敢出來露面，也算和她有緣分，既然有緣，那便千萬不可放過。

“北城虎嗎？”一空從唐三懷裏跳下，便是眉尖一揚，臉上閃過一絲深意，“我們也算是舊相識一場，這買路費就不該消了？”

來者正是北城虎，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弟，所謂買路費本就是隨便扯扯，他是一基地的頭，怎麽可能對買路財感興趣。

他要的，是其他修士的命。

一空輕松的話沒有引起對方的一點註意，北城虎的目光從小女孩身上掠過，便落在了唐三身上，笑道：“這是哪邊的修士？看著好大不一樣！”

唐三倒也有禮貌，笑瞇瞇地說道：“長安來的修士。”

悟空聞言就翻了個白眼，這廝張口就胡說八道，真不知道他開始說的“青雲觀”是真是假。

不想北城虎卻是臉色大變，忙問道：“可是長安杜老的傳人？”

唐三默認，笑而不語。

北城虎頓時和手下面面相覷。他強牽出一抹笑意，便道：“既然是同道之人，那還交什麽過路費！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今個既然相遇，不如就去我們北城基地裏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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