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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和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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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尉遲靖風塵仆仆,像是遠道而來,後面還帶著二三十名親衛,看到秦歌,這回沒有視而不見,居然皺了皺眉。

那年輕管事卻是眉開眼笑,過去一個長揖,道:“原來是尉遲小將軍回來了?聽我家主人說小將軍此次趕走胡人立下大功,陛下龍顏大悅!小將軍這番可是回來受大封賞的?”

尉遲靖被他那狗腿的樣兒給逗笑了,道:“賞什麽賞,為陛下分憂是做臣子的本分!你是指望著我給你打賞是吧,本將軍我今兒才進城,下次吧!你這是怎麽一回事?人都快把路給堵了!”

那個管事一臉委屈:“堵了小將軍的路,是小人的不是!這鋪子將我家主人不放在眼裏,竟出言不遜,小人也是氣不過,卻不想帶累將軍!”接著吆喝眾人散開。

尉遲靖卻又不急著走了,道:“不過是家行走鋪子,竟有這樣的膽子?”

“唉,是啊小將軍,小人受點氣算不得什麽,可這不是生生打我家主人的臉?小人回去只怕也不好交待,這還是小人做管事之後頭一件任務,若是辦砸了,小人只怕……唉……”

秦歌冷眼看著那管事演戲,之前的不可一世,後來的奴顏婢膝,再到現在愁眉苦臉,這就是活生生影帝在民間啊,她都差點想鼓掌!

再看尉遲靖,已經深深被影帝給打動了,提著馬鞭過來要替他找場子。

秦歌搶上去先行了個禮,說:“尉遲將軍,此事有些誤會,並非二娘不做這生意,實在是忙不過來。二娘更沒那個膽子敢對張府不敬,這位管事誤會了!”

尉遲靖“哼”了一聲,卻道:“誤會?我可不覺得秦少當家沒這個膽子,只怕是以為有了靠山,橫豎不將其他人放眼裏了吧?”

這話不太對味啊,秦歌心裏一沈。看來他們的猜想沒錯,這尉遲靖對霧峰寨本來就不懷好意,大概當初礙著譚浩山在,他一路上也不好動手,現在他來者不善,這樣她再怎麽低聲下氣只怕也沒有用。

秦歌不抱指望,卻還是說道:“二娘不明白尉遲將軍的意思,只是一事歸一事,餅鋪生意極小,絕不是誠心不做這生意,還請將軍和這位管事見諒!若是將軍一定要怪罪,民女也無話可說。”

她的語氣冷淡,帶著點“魚死網破”的決然。那陳大郎一直在鋪子裏,此時見著氣氛不對,高一腳低一腳出來,站在秦歌一側。

尉遲靖看她這樣反而有些遲疑,左右掃視了一圈,看到鋪子裏蹦出個滿臉氣憤的小丫頭,正被兩個小男孩拉進去,忽而洩了氣,悻悻道:“你打量著我不能拿你怎麽樣是吧……也罷,此事待我交了差事再與你來算!”

他說著竟轉身要走,管事一看登時有些傻眼。

就在這時,那阿介一個人拉不住阿翠,她從屋裏拿了根趁手的搟面棍沖出來,一眼看到尉遲靖,立刻柳眉一豎。

前些日子秦歌為了安撫她,便說了自己的推測,說等攢夠了錢,就好挖出尉遲靖背後的主謀。京城不比山野,阿翠找不到門路,也只好聽秦歌的,這暗地裏不知將尉遲靖祖宗十八代咒罵了幾萬遍。

現在見到本人,她舉起搟面杖就沖了上去。

秦歌一下沒攔住,就見阿翠那根手腕粗的搟面棍向尉遲靖後腦勺砸過去。

尉遲靖聽到後面風聲,閃身躲開,回頭一看,登時大怒,滿面殺氣騰騰比阿翠更甚:“是你這個毒婦妖女!我找你不見竟然躲在京城裏?”

手一按劍鞘,“哐啷”一聲,雪亮鋒利的寶劍出鞘。

四周看熱鬧的人一看要出人命了,紛紛驚呼著,四散逃開。

秦歌沒料到這尉遲靖把阿翠給認出來了。刀劍無眼,本來還想起去幫忙,可阿翠和尉遲靖打得你死我活的根本沒法靠近。

尉遲靖那些親衛還算有男人風度,沒有一窩蜂上來圍攻。可就算如此情勢也不樂觀。阿翠的搟面棍被削去了半截,可見尉遲靖是起了殺心。

秦歌看看腿腳不便的陳大郎,此時攤著沾滿面粉的手傻站著。她一跺腳沖進屋裏,先對阿森阿水交待了兩句,又對阿介說:“快去找譚將軍!”然後抓起半袋面粉跑出來,瞅著空兒往尉遲靖那裏用力一拋。

那尉遲靖見到個東西迎面飛來,提劍一砍,頓時漫天白色粉末洋洋灑灑罩下來,弄了他一頭一臉,迷住了眼睛。

秦歌沖陳大郎喊了一聲,讓他從後面抱住揉著眼睛的尉遲靖,自己趁機把阿翠拉到了一邊。阿翠也被撒了一頭,卻比尉遲靖從面粉堆裏撈出來的似的好多了。

尉遲靖的親衛瞬間已湧上來將秦歌和阿翠團團圍住,更有一人劍按在了陳大郎脖子上。

陳大郎不得不松手,而尉遲靖全身都是面粉,臉白慘慘的,只有紅紅的眼睛還有嘴露在外面,他一邊咳一邊罵:“你這個草莽婆娘!這樣卑鄙的招數也使得出來?”

剛才情勢危急,秦歌也是急中生智,就算她們被抓著,只要不是立刻殺人就總有機會活命。她問:“不知尉遲將軍為何對一個弱女子下如此毒手?”

雖然秦歌武藝還練得不行,那劍招招致命還是看得懂的。

尉遲靖簡直氣笑了:“弱女子?我呸!你們這群毒辣的女人,害得我好幾名兄弟喪命,還有幾個受了重傷至今不能動彈,你倒好意思說?”

秦歌冷笑,這時也沒有其他人,連那管事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她索性說道:“難不成你們攻打霧峰寨毀人家園,竟然還不許別人反抗不成?死了人那也是你們自找的!這樣強詞奪理,我看你們真可以給膏藥國做祖宗!”

“什麽什麽膏藥鍋?你說自找是吧?你和這女人騙我們,被屠寨正是你們自找的,便是你們的報應!”

阿翠也在揉眼睛,一聽這話眼睛立刻紅了:“你們喪盡天良,才該受報應!你怎麽沒有墜下山去?你們都該去死!”

她這話一出,就見親衛裏也有人眼神凜冽起來。

秦歌心裏一緊。她聽得一片雲裏霧裏,卻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再動手,她死死拉住阿翠,問道:“什麽騙他們?什麽墜下山?”

阿翠笑了一笑,眼淚卻還是流下來,道:“少當家,你忘了?那時這個賊子向我們問路,我便告訴他往那絕壁上走,那一片懸崖上長滿了草和樹,遠遠看不出來,只可惜沒讓這些混蛋全都摔下去摔死!”

尉遲靖冷冷一笑,陰沈道:“歹毒的女人!你們害了我那些兄弟,結果就是讓你們整寨的人給他們陪葬!”

他這話一說,秦歌和阿翠同時一震。秦歌的手被阿翠捏得生疼。

親衛扭住秦歌和阿翠,要押她們走。

阿翠掙紮了幾下,秦歌給她使了個顏色,讓她不要硬拼。

兩人被押著走過路口,迎面遇到一隊人馬。

當先幾個人老遠看到尉遲靖的滑稽樣兒,噗嗤齊齊大聲笑起來,一個道:“你這是……哈哈哈哈!你不是讓我們來迎你麽,怎麽自己先跑了還弄了這一身……哈哈哈這是什麽?”

尉遲靖身上不用說了,臉上也是白一塊黑一塊,眼睛底下豎著兩道淚痕畫出的深色印子,頭上還有白粉撲簌簌往下掉,說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惱羞成怒,胡亂又抹了一把臉,對笑得前仰後合的一群人吼了一句:“笑什麽笑!”指著誇張到要跌下馬來的男人道:“孟坦之你給我記著!”

袁湛翻身下馬,忍著笑,看看被親衛們押著的秦歌和阿翠,問尉遲靖:“你這是做什麽?”

尉遲靖想到正事,臉一正,恨恨指著阿翠道:“七郎,這個女人就是當初害我們兄弟落崖的人!當時她身邊還有個女人抱著孩子……就是……就是你?秦二娘!”

尉遲靖眼睛瞪得老大,現在才反應過來和阿翠在一塊的就是秦歌和阿萌。

秦歌真不知這人這樣的智商和反應能力怎麽還能領兵打仗的,說不定是謊報軍功或者搶了別人的功勞。

她看到袁湛就是和尉遲靖是一夥人,便也明白了為什麽這袁湛明明應該和秦二娘素昧平生,卻和她過不去。

袁湛聽到尉遲靖說的話,收起了笑,將她二人看了又看。

秦歌心裏清楚,總歸這些人也不會放過她們,只有等救兵了,便低聲下氣道:“袁長史,當時我與阿翠逃下山來,失魂落魄,一時慌張指錯了路也是有的。如今霧峰寨已沒了,朝廷安撫我們可入京居住,二娘與阿翠不過開個餅鋪,安安穩穩過日子罷了,還請袁府尹憐憫。”

袁湛懶洋洋盯著她,忽而笑了一聲,道:“怎麽今日說話這般軟和了?倒像是明事理一些。”

秦歌只當聽不懂他的諷刺,還是說:“若民……若二娘言語上有什麽冒犯,請袁長史寬宏大量!”

“寬宏大量?”袁湛悠悠踱著步子走近,親衛們讓開一條路,卻依舊有人拿著刀擱在秦歌兩人身上。

袁湛揮了揮手,讓他們不必如此,卻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怕你們也並不清楚個中利害,這事兒若是不弄清楚,日後怎麽向冤死的弟兄交待?”

這話說到最後竟然還是要抓她們走,秦歌看看遠處,也不知阿介有沒有找到譚浩山。

如果這群人借著這件事把她們殺了,只怕皇帝也不會真把他們怎麽樣,頂多就是像先前屠寨的被貶一貶而已;又或者幹脆謊稱她們是關進牢裏暴病而亡,那就更沒處說了。

秦歌站定,和阿翠手拉著手,堅決不肯再走半步,正想著再怎麽拖延時間,卻聽身後幾聲驚呼:“阿萌!阿萌不要跑!”

作者有話要說: 沒話說,繼續更,留一個空虛寂寞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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