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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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門口掛著的破鞋，扔掉。
這個月第幾回了？
記不清了。
她抱緊了兒子，迅速地打開門，一閃身就鉆了進去，用門板將臭雞蛋爛菜葉都擋在了外面。
“我不要那種女人給我繡的嫁衣，晦氣！什麽，她做得最好？你們這是什麽店吶，繡的最好的竟然是個破鞋？算了算了我去別家做，咿，倒黴死了，回去可得熏熏屋子去去晦氣。”
“我們家老爺子一輩子清清白白做人，我大哥就是折在大乾的半獸人手裏，他要是知道給他做壽衣的是這位，非慪死不可。對不住了您嘞，如果只有她能做神文繡，那我們寧可換一家。什麽，別家沒有？我怎麽不信呢，別給這破鞋貼金了，隔壁就能做，還當稀罕呢。沒你們家做得好？不好意思，我覺得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做的比較好，回見了您嘞。”
“你給俺解釋解釋，俺買了你們家的繡帕送給俺未婚妻，俺未婚妻竟然要跟俺退婚！你腫麽不早告訴俺你們這繡娘竟然是個半獸人的相好，還給他生了個孽種哩！什麽，這和手藝沒關系，神機子書都穿她做的衣服？俺們老百姓，和神機子書怎麽比，人家命硬，可不就是百無禁忌，俺們小老百姓可不敢用這麽晦氣的東西。這麽貴，你得給俺換一個，換個別人繡的，俺未婚妻要是真不要俺了，俺跟你們急！”
冷哼一聲，抖了抖衣裳，遲素斕掂了掂懷裏的大胖小子，笑道：“你怎麽又胖了，娘都要抱不動你了呦。”
“娘，他們討厭，打他們！”
虎頭虎腦的孩子才五個月大，已經會說話了，天才如此，讓人很是驚喜，只是太早懂事，也未見得就是什麽好事。
為什麽不打他們？
因為你娘現在，裏外不是人啊。也不敢去見你爹，可不就得在這裏受氣？
那一瞬間她也覺得，自己當初是真的被神機子書和皇帝的感情感動，還是只是見半獸人大勢不妙，趕忙投機一把？
也許，真的是後者吧。
我便真是投機倒把見風使舵，又怎樣？你們當風向那麽容易分辨，我這見風使舵一次一次的都這麽準，換作你們，還做不來呢。你們罵我為了榮華富貴跟半獸人睡覺，屁。
就是為了不死罷了。
換作是你們，早就死了。
龍鳳有龍鳳的活法，老鼠有老鼠的活法。龍鳳可以在天上飛，不愛飛了便是在地上打滾，滾夠了，拍拍身上的泥，一飛沖天，還是龍鳳。老鼠呢，不好好挖自己的洞，還想著什麽笑死人的威武不能屈，呵呵，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罵我裝端莊，罵我立牌坊。好，我不裝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梳上了華美的高髻，雪粉紅妝，眉飛入鬢，面靨如花。
她穿了一身濃艷入骨的桃紅，抹胸低低的，深壑之中朱砂點了幾點殷紅，萬千欲念。
“寶寶，娘今天，漂亮嗎？”
“漂亮！”
小孩子喜歡鮮艷的顏色，看了她這身打扮高興的很。
“客官，這是奴家為您繡的荷包，您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滿意，我的美人兒，你做什麽客官我都滿意……”
“那客官您拿好，不送啊。”
“剛才那位客官給你打賞了五十兩雪花銀……”
“老板，前些日子，因為我的緣故，店裏損失慘重，我一直都看著呢。是礙於神機子書的面子，才沒將我開掉，我都知道。這些銀子，老板拿著吧，算是我賠給您的。從今兒開始，賠錢的日子，過去了。”
“哎，這就好，這就好……”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兢兢業業學了那麽多年，想靠本事賺點錢，搞了半天，還是靠臉實在啊，哈哈哈哈……”
“小美人，穿這麽騷，想勾引誰啊，跟哥哥走啊，哥哥疼愛你……”
“松手。”
“我不松，你待怎樣？”
“我可是神機子書的座上賓，敢動我，你不怕蹲號子嗎？”
“吹牛，那怎麽還有那麽多人往你們家門口扔臭雞蛋？哥哥我可盯了你好久了。”
“那你他媽就試試看吶！狗東西，你也配欺負到我頭上？敢吃老娘豆腐，老娘扒了你的狗皮，要你狗命！”
“小娘皮，給臉……啊！”
被一個奶娃娃一個不防伸出爪子抓花了臉，那流氓一松手，誰想接下來，脖子一涼。
她沒想到他會死。
簪子那麽細。
她，就是隨手一揮。
可是鮮血噴在了臉上，那麽燙。
那條街上沒有別人，她害怕，想跑，可是腿好軟，剛剛那一瞬間的憤怒過去，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了個幹凈，她貼著墻，緩緩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孩子抱著她喊娘，她卻無力將他抱起。
巡防營的人已經過來了。她終於抱起孩子，哆嗦著兩腿想走，卻聽背後一聲暴喝：“你，別走！怎麽回事！這個人怎麽……快，大家別讓她跑了！”
這個案子案發過程沒什麽好爭辯的，一切都很清楚。死者意圖逼奸，遲素斕失手殺人。
巡防營取下墻上聆螺，換了一個新的，舊的放在熱水裏泡過，激發了上面的符文，這半天，這條街上的聲音，都得以重現。
沿著螺紋撥了幾下，撥到剛剛那一刻，那兩人的對話就清晰呈現在了眼前。
可是怎麽判就爭議太大了。
白山六郡所用的律法是自己編的，與大乾律截然不同，因為編撰日短，還有些不齊全。殺人，參考大乾律有幾種不同情形：謀殺，劫殺，故殺，鬥殺，誤殺，戲殺，過失殺。謀殺即為預謀殺人，劫殺是劫囚殺人，故殺是臨時起意故意殺人，鬥殺是毆鬥中殺人，誤殺是殺的並非想殺之人，戲殺是並非故意而殺人，過失殺是因思慮不周而間接導致殺人。
她這殺人，算是戲殺？
大乾律上戲殺是流刑，可是外面兵荒馬亂，流刑就與死刑也區別不大了。
那王五意欲逼奸，本是不對在先，這般判，似乎有些不合理。
大乾律裏有關於帝王親故的律條，只要不是十惡不赦之罪，都可以保釋。
按照陸璽是皇帝來看，這個遲素斕曾於他有恩。按向晚是白山六郡實際的頭領來看，這個遲素斕於她有舊。
不過白山律，可是把這有關條款都去了啊。
千城城主大勝，對著這個案子，狠狠頭疼起來。
向晚倒是不糾結。
她直接給白山律加了一條。
所有白山之民，在其命、其身、其財受到莫大威脅之時，事出緊急，所做防衛，皆無罪。
輿論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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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緊了兒子，迅速地打開門，一閃身就鉆了進去，用門板將臭雞蛋爛菜葉都擋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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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老爺子一輩子清清白白做人，我大哥就是折在大乾的半獸人手裏，他要是知道給他做壽衣的是這位，非慪死不可。對不住了您嘞，如果只有她能做神文繡，那我們寧可換一家。什麽，別家沒有？我怎麽不信呢，別給這破鞋貼金了，隔壁就能做，還當稀罕呢。沒你們家做得好？不好意思，我覺得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做的比較好，回見了您嘞。”
“你給俺解釋解釋，俺買了你們家的繡帕送給俺未婚妻，俺未婚妻竟然要跟俺退婚！你腫麽不早告訴俺你們這繡娘竟然是個半獸人的相好，還給他生了個孽種哩！什麽，這和手藝沒關系，神機子書都穿她做的衣服？俺們老百姓，和神機子書怎麽比，人家命硬，可不就是百無禁忌，俺們小老百姓可不敢用這麽晦氣的東西。這麽貴，你得給俺換一個，換個別人繡的，俺未婚妻要是真不要俺了，俺跟你們急！”
冷哼一聲，抖了抖衣裳，遲素斕掂了掂懷裏的大胖小子，笑道：“你怎麽又胖了，娘都要抱不動你了呦。”
“娘，他們討厭，打他們！”
虎頭虎腦的孩子才五個月大，已經會說話了，天才如此，讓人很是驚喜，只是太早懂事，也未見得就是什麽好事。
為什麽不打他們？
因為你娘現在，裏外不是人啊。也不敢去見你爹，可不就得在這裏受氣？
那一瞬間她也覺得，自己當初是真的被神機子書和皇帝的感情感動，還是只是見半獸人大勢不妙，趕忙投機一把？
也許，真的是後者吧。
我便真是投機倒把見風使舵，又怎樣？你們當風向那麽容易分辨，我這見風使舵一次一次的都這麽準，換作你們，還做不來呢。你們罵我為了榮華富貴跟半獸人睡覺，屁。
就是為了不死罷了。
換作是你們，早就死了。
龍鳳有龍鳳的活法，老鼠有老鼠的活法。龍鳳可以在天上飛，不愛飛了便是在地上打滾，滾夠了，拍拍身上的泥，一飛沖天，還是龍鳳。老鼠呢，不好好挖自己的洞，還想著什麽笑死人的威武不能屈，呵呵，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罵我裝端莊，罵我立牌坊。好，我不裝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梳上了華美的高髻，雪粉紅妝，眉飛入鬢，面靨如花。
她穿了一身濃艷入骨的桃紅，抹胸低低的，深壑之中朱砂點了幾點殷紅，萬千欲念。
“寶寶，娘今天，漂亮嗎？”
“漂亮！”
小孩子喜歡鮮艷的顏色，看了她這身打扮高興的很。
“客官，這是奴家為您繡的荷包，您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滿意，我的美人兒，你做什麽客官我都滿意……”
“那客官您拿好，不送啊。”
“剛才那位客官給你打賞了五十兩雪花銀……”
“老板，前些日子，因為我的緣故，店裏損失慘重，我一直都看著呢。是礙於神機子書的面子，才沒將我開掉，我都知道。這些銀子，老板拿著吧，算是我賠給您的。從今兒開始，賠錢的日子，過去了。”
“哎，這就好，這就好……”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兢兢業業學了那麽多年，想靠本事賺點錢，搞了半天，還是靠臉實在啊，哈哈哈哈……”
“小美人，穿這麽騷，想勾引誰啊，跟哥哥走啊，哥哥疼愛你……”
“松手。”
“我不松，你待怎樣？”
“我可是神機子書的座上賓，敢動我，你不怕蹲號子嗎？”
“吹牛，那怎麽還有那麽多人往你們家門口扔臭雞蛋？哥哥我可盯了你好久了。”
“那你他媽就試試看吶！狗東西，你也配欺負到我頭上？敢吃老娘豆腐，老娘扒了你的狗皮，要你狗命！”
“小娘皮，給臉……啊！”
被一個奶娃娃一個不防伸出爪子抓花了臉，那流氓一松手，誰想接下來，脖子一涼。
她沒想到他會死。
簪子那麽細。
她，就是隨手一揮。
可是鮮血噴在了臉上，那麽燙。
那條街上沒有別人，她害怕，想跑，可是腿好軟，剛剛那一瞬間的憤怒過去，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了個幹凈，她貼著墻，緩緩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孩子抱著她喊娘，她卻無力將他抱起。
巡防營的人已經過來了。她終於抱起孩子，哆嗦著兩腿想走，卻聽背後一聲暴喝：“你，別走！怎麽回事！這個人怎麽……快，大家別讓她跑了！”
這個案子案發過程沒什麽好爭辯的，一切都很清楚。死者意圖逼奸，遲素斕失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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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螺紋撥了幾下，撥到剛剛那一刻，那兩人的對話就清晰呈現在了眼前。
可是怎麽判就爭議太大了。
白山六郡所用的律法是自己編的，與大乾律截然不同，因為編撰日短，還有些不齊全。殺人，參考大乾律有幾種不同情形：謀殺，劫殺，故殺，鬥殺，誤殺，戲殺，過失殺。謀殺即為預謀殺人，劫殺是劫囚殺人，故殺是臨時起意故意殺人，鬥殺是毆鬥中殺人，誤殺是殺的並非想殺之人，戲殺是並非故意而殺人，過失殺是因思慮不周而間接導致殺人。
她這殺人，算是戲殺？
大乾律上戲殺是流刑，可是外面兵荒馬亂，流刑就與死刑也區別不大了。
那王五意欲逼奸，本是不對在先，這般判，似乎有些不合理。
大乾律裏有關於帝王親故的律條，只要不是十惡不赦之罪，都可以保釋。
按照陸璽是皇帝來看，這個遲素斕曾於他有恩。按向晚是白山六郡實際的頭領來看，這個遲素斕於她有舊。
不過白山律，可是把這有關條款都去了啊。
千城城主大勝，對著這個案子，狠狠頭疼起來。
向晚倒是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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