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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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巖瞪大了眼睛：“那你怎麽……對，你是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是什麽，比公主大？”
嵐山耐心頗足地笑著解釋：“公主是皇帝的女兒，長公主是皇帝的姐妹，大長公主是皇帝的姑姑。公主儀仗同諸侯，長公主同諸侯王，大長公主位同親王，皇後見我要行半禮。”
申屠巖一臉呆滯。
半晌，他猛地跳了起來，剛想嚷嚷，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半天才小心翼翼壓著嗓子問：“外面那個混小子，他，他是皇帝？”
宮門口的蟠龍石階，長得像是看不到頭，高貴，莊嚴，在熹微的晨光中顯得格外肅穆。
唯一破壞氣氛的就是旁邊不遠處坐著的，一身華服卻半點沒個規矩樣子的黑壯漢子。
他捧著下巴，癡癡地看著羽扇華蓋中間那個人影，不時吧嗒吧嗒嘴。
“世間竟有如此人物。”
不知什麽時候，他身邊竟然多出一個人，面白無須，皂袍束帶，官職瞅著還不小。
漢子一驚，轉頭去看了看，見旁邊的男子也是癡癡地看著嵐山長袍的下擺劃過蟠龍石階留下的漣漪，淡定地轉過頭去繼續看，一邊癡癡地望著，嘴裏一邊附和道：“是啊，世間竟有如此人物，還嫁給了我。”
“你做夢吧，”旁邊男子嫌惡道，“嵐山大長公主，嫁給你？”
申屠巖夢游一般點著頭，一邊舔著嘴唇，似是在回憶什麽：“可不，跟做夢似的。”
旁邊男子顯然有點蒙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申屠巖的裝束，在他身後發現了歪在一邊的七梁冠，感覺自己眼前有點發黑：“你，你是，長樂侯？”
“嗯？嗯。”申屠巖胡亂答應著，見嵐山一眼瞄過來，猛力揮著手。衛希看見嵐山公主嗤笑了一下，嗔怪地瞪了申屠巖一眼，還伸手在空中虛虛地點了兩下，似乎在說，你等著，回頭有你好看。
衛希的眼前已經冒出金星了。
申屠巖嘿嘿傻笑著，撈起帽子，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示意嵐山自己馬上就要走了。剛回過頭，前襟卻被衛希一把揪住。
申屠巖懵了。
“你，你……”
衛希揪著申屠巖的衣服，半天說不出句整話來。
申屠巖納罕地看著他：“你誰呀？”
“我是禮部侍郎衛希。”
“哦，久仰久仰，”申屠巖剛學會這個詞，有了機會就用，“禮部侍郎是啥玩意？”
衛希已經頂在天靈蓋的火，“噌”就著了：“你這般不學無術，面貌粗陋之輩，怎麽竟然娶了嵐山公主！”
一想到他剛才砸吧嘴的猥瑣表情，再回想嵐山公主回來時已有一子，那樣聖潔無暇的公主竟然曾被他……被他……
衛希眼淚都快出來了。
申屠巖見面前這人死活不肯松開抓著自己衣服的手，索性抓住對方的腰帶，拎小雞似的帶著他一同離開：“我也納悶啊，她怎麽竟然嫁給我了呢，你說我是什麽運氣，上輩子得做了多少好事兒，呵呵。”
衛希滿肚子的委屈，默默嘆了口氣，幽幽地說：“我都沒曾想可以娶公主，不敢想，只想著能做個面首都已經不易了……”
“面首？”申屠巖覺得這個詞兒有點熟，“面首是什麽玩意？”
衛希臉一紅，不肯解釋。可是申屠巖已經想起來了。嵐山調戲自己的時候，提過這個詞兒。他雖然不太明白，卻也不傻，看衛希這含羞帶怯的表情，已經明白了八分，提著衛希的手一松一推，就把他扔下去了。
“不要臉，惦記我媳婦還敢當著我面兒說！太不把你爺爺我當回事兒了！”
申屠巖叉著腰，看著衛希一路往下滾，還拍了拍手。
那邊幾個宮女卻看到了遠處這一幕，驚呼出聲，驚動了嵐山。
一旁的侍衛想要來救，卻有些來不及了。那蟠龍石階有多長？一路滾下去，就衛希那小身板兒，非送命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
最先反應的，竟然也是申屠巖，只見他蹭蹭兩個箭步，連下了好幾個臺階，一腳上去，穩穩地就把衛希的袍子下擺踩住了。衛希滾到一半，被衣袍扯住，下落的勢頭卻強，楞是將衣袍扯破，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膀子。
“嘖嘖，”申屠巖一邊彎腰去拉衛希，一邊還在笑，“這細皮嫩肉的。”
衛希羞憤欲死，不肯被他輕易拉起來，玩兒命掙紮以示清白。申屠巖就又站直了身子，叉著腰看他在那裏扭，眼瞅著都快把身子從衣服破開那個口子裏面掙紮出去了。
衛希察覺到不對，擡頭一看，遠處嵐山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張望，幾個宮女不是捂著嘴在嗤笑，就是羞憤地別過頭去。
臉已經丟到姥姥家了……
衛希不動了，像一條死魚一樣趴在地上，想假裝自己不存在。
然後申屠巖就把他拎起來了。
“年輕人，有點正事兒，不想著當個國之棟梁，想當面首，什麽出息。”
一邊拎起他的人，還一邊訓他。
衛希丟人丟到了嵐山面前，已經豁出去了，伸脖爭辯：“我乃禮部侍郎，九卿之一，已經是百裏挑一的青年才俊，國之棟梁了！”
“嘖嘖嘖，”申屠巖看著衛希，唏噓道：“王婆賣瓜誇的還是瓜呢，你，呵呵，直接誇自個兒。我今兒也算是見識了。”
衛希是真氣哭了。手指著申屠巖，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出一句了。
照理說，衛希身為禮部侍郎，儒生出身，嘴皮子功夫應當是相當過硬的，可是這申屠巖實在是不按套路出牌，看似又傻又楞，實則招招致命，重點是他已經是嵐山的孩子爹了，而他衛希只是嵐山一個無名的仰慕者，就沖這一點，他衛希實在是橫豎都占不到什麽便宜。
衛希心裏苦啊。
誰知這時候，嵐山身邊的一個宮女卻已經過來傳話了：“我們公主見衛侍郎衣袍破敗，又受了傷，此處代長樂侯向侍郎賠罪，若不嫌棄，請隨我去太極宮上藥更衣，公主也有話要對您說。”
衛希呆了片刻，緊接著臉上就只剩下了狂喜，得意地斜了一眼申屠巖，理了理衣袍，就隨宮女去了。
此刻衛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春天來啦……
而被留在原地的申屠巖，已經坐蠟了。
“我救你幹嘛呢，”申屠巖看著衛希趾高氣昂的背影，恨恨道，“我就讓你滾下去，摔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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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山耐心頗足地笑著解釋：“公主是皇帝的女兒，長公主是皇帝的姐妹，大長公主是皇帝的姑姑。公主儀仗同諸侯，長公主同諸侯王，大長公主位同親王，皇後見我要行半禮。”
申屠巖一臉呆滯。
半晌，他猛地跳了起來，剛想嚷嚷，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半天才小心翼翼壓著嗓子問：“外面那個混小子，他，他是皇帝？”
宮門口的蟠龍石階，長得像是看不到頭，高貴，莊嚴，在熹微的晨光中顯得格外肅穆。
唯一破壞氣氛的就是旁邊不遠處坐著的，一身華服卻半點沒個規矩樣子的黑壯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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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一驚，轉頭去看了看，見旁邊的男子也是癡癡地看著嵐山長袍的下擺劃過蟠龍石階留下的漣漪，淡定地轉過頭去繼續看，一邊癡癡地望著，嘴裏一邊附和道：“是啊，世間竟有如此人物，還嫁給了我。”
“你做夢吧，”旁邊男子嫌惡道，“嵐山大長公主，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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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男子顯然有點蒙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申屠巖的裝束，在他身後發現了歪在一邊的七梁冠，感覺自己眼前有點發黑：“你，你是，長樂侯？”
“嗯？嗯。”申屠巖胡亂答應著，見嵐山一眼瞄過來，猛力揮著手。衛希看見嵐山公主嗤笑了一下，嗔怪地瞪了申屠巖一眼，還伸手在空中虛虛地點了兩下，似乎在說，你等著，回頭有你好看。
衛希的眼前已經冒出金星了。
申屠巖嘿嘿傻笑著，撈起帽子，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示意嵐山自己馬上就要走了。剛回過頭，前襟卻被衛希一把揪住。
申屠巖懵了。
“你，你……”
衛希揪著申屠巖的衣服，半天說不出句整話來。
申屠巖納罕地看著他：“你誰呀？”
“我是禮部侍郎衛希。”
“哦，久仰久仰，”申屠巖剛學會這個詞，有了機會就用，“禮部侍郎是啥玩意？”
衛希已經頂在天靈蓋的火，“噌”就著了：“你這般不學無術，面貌粗陋之輩，怎麽竟然娶了嵐山公主！”
一想到他剛才砸吧嘴的猥瑣表情，再回想嵐山公主回來時已有一子，那樣聖潔無暇的公主竟然曾被他……被他……
衛希眼淚都快出來了。
申屠巖見面前這人死活不肯松開抓著自己衣服的手，索性抓住對方的腰帶，拎小雞似的帶著他一同離開：“我也納悶啊，她怎麽竟然嫁給我了呢，你說我是什麽運氣，上輩子得做了多少好事兒，呵呵。”
衛希滿肚子的委屈，默默嘆了口氣，幽幽地說：“我都沒曾想可以娶公主，不敢想，只想著能做個面首都已經不易了……”
“面首？”申屠巖覺得這個詞兒有點熟，“面首是什麽玩意？”
衛希臉一紅，不肯解釋。可是申屠巖已經想起來了。嵐山調戲自己的時候，提過這個詞兒。他雖然不太明白，卻也不傻，看衛希這含羞帶怯的表情，已經明白了八分，提著衛希的手一松一推，就把他扔下去了。
“不要臉，惦記我媳婦還敢當著我面兒說！太不把你爺爺我當回事兒了！”
申屠巖叉著腰，看著衛希一路往下滾，還拍了拍手。
那邊幾個宮女卻看到了遠處這一幕，驚呼出聲，驚動了嵐山。
一旁的侍衛想要來救，卻有些來不及了。那蟠龍石階有多長？一路滾下去，就衛希那小身板兒，非送命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
最先反應的，竟然也是申屠巖，只見他蹭蹭兩個箭步，連下了好幾個臺階，一腳上去，穩穩地就把衛希的袍子下擺踩住了。衛希滾到一半，被衣袍扯住，下落的勢頭卻強，楞是將衣袍扯破，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膀子。
“嘖嘖，”申屠巖一邊彎腰去拉衛希，一邊還在笑，“這細皮嫩肉的。”
衛希羞憤欲死，不肯被他輕易拉起來，玩兒命掙紮以示清白。申屠巖就又站直了身子，叉著腰看他在那裏扭，眼瞅著都快把身子從衣服破開那個口子裏面掙紮出去了。
衛希察覺到不對，擡頭一看，遠處嵐山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張望，幾個宮女不是捂著嘴在嗤笑，就是羞憤地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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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有點正事兒，不想著當個國之棟梁，想當面首，什麽出息。”
一邊拎起他的人，還一邊訓他。
衛希丟人丟到了嵐山面前，已經豁出去了，伸脖爭辯：“我乃禮部侍郎，九卿之一，已經是百裏挑一的青年才俊，國之棟梁了！”
“嘖嘖嘖，”申屠巖看著衛希，唏噓道：“王婆賣瓜誇的還是瓜呢，你，呵呵，直接誇自個兒。我今兒也算是見識了。”
衛希是真氣哭了。手指著申屠巖，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出一句了。
照理說，衛希身為禮部侍郎，儒生出身，嘴皮子功夫應當是相當過硬的，可是這申屠巖實在是不按套路出牌，看似又傻又楞，實則招招致命，重點是他已經是嵐山的孩子爹了，而他衛希只是嵐山一個無名的仰慕者，就沖這一點，他衛希實在是橫豎都占不到什麽便宜。
衛希心裏苦啊。
誰知這時候，嵐山身邊的一個宮女卻已經過來傳話了：“我們公主見衛侍郎衣袍破敗，又受了傷，此處代長樂侯向侍郎賠罪，若不嫌棄，請隨我去太極宮上藥更衣，公主也有話要對您說。”
衛希呆了片刻，緊接著臉上就只剩下了狂喜，得意地斜了一眼申屠巖，理了理衣袍，就隨宮女去了。
此刻衛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春天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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