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魔族只有貪婪的本能, 高等魔族的本質也沒好到哪裏去，只是多了點理智，不至於被本能所控制。用擬人的說法，大概就類似於人與獸類的區別, 亦或者是……

千尋擡了擡眼皮看了眼從誕生後就擁有著智慧的獸神官在短短數年就被獸神官教導成如今……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

笑瞇瞇一副無害的臉龐, 將屬於魔族的紫色豎瞳很好的隱藏住。外表也很有文弱書生的樣子, 總之第一眼過去, 大概很難將眼前這個家夥和危險兩字聯系到一起。

說來也是可笑, 因為事實上是, 傑洛士確實是夏布拉尼古德五大心腹之下無人可以匹敵的存在。就這點說, 獸王的選擇無疑是正確到令其他魔王嫉妒到發瘋。

“你是說, 傑拉斯去了黑井森林？”千尋奇怪的倒不是傑拉斯總是跑到世界邊緣的危險地帶, 而是……“她讓你來找我幹什麽。”

紫發的娃娃頭魔族看上去有些尷尬地右手摸了摸後腦勺，語氣無奈，“獸王大人的原話是, ‘轉告千尋，我不在的日子, 傑洛士就是拜托你教導了，怎麽說你也是傑洛士的創造者之一, 四舍五入一下傑洛士也是你的孩子。盡點教育義務怎麽了。’”

然後傑洛士就看到眼前的少女臉色瞬間特別繽紛到有的顏色他大概都沒見過。

不愧是獸神大人, 每次其他魔王過來被她氣到一佛升天完全是她的硬技術。

對於這一位創造者, 傑洛士唯一的印象也不過是剛誕生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深刻的牽連。之後就只剩下清晰印在腦中的那一眼初見。

這些年過去，他的這位創造者似乎也是一點都沒變的樣子。魔族沒有靈魂, 但是印刻在魔族核心最深處的聯系, 與絕對的服從卻異常清晰。甚至於, 高過了獸王。

兩個創造者，命令沖突的時候, 傑洛士會以誰的命令優先？不論獸王還是千尋都沒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出任何的在意乃至好奇過，但傑洛士卻曾經想過這件無解的事情。如今當再一次靠近另一個創造者的時候，他想他有了答案。

魔核的核心中時而隱匿又時而散漫出的彌漫著黑暗的金光，讓魔心都戰栗起來的那種虛無混沌廣闊的力量，是屬於眼前這個人的。

好像只有這個力量，才是魔族的眾望所歸，才能填補魔族貪婪的如無底洞般的魔核。安撫他們心中的空虛。

這是傑拉斯都抵抗不了的吸引。

“我能教你什麽？”仿佛是自言自語，千尋顯然對傑拉斯所謂的轉述嗤之以鼻，“融合了將軍與神官力量的魔族，除了五大魔王，誰能左右。不僅如此，你非魔王，就沒有這個世界下的禁制。傑拉斯簡直是造了一個bug出來，只要別不小心入了其他魔王或者魔神的領地，你如今橫著走沒誰能奈你何。”

“被這麽誇獎真是不好意思……”

不我沒有誇獎你。千尋抽了抽嘴角，眼前這個魔族和遙遠記憶中的紙片人終於重合。

切開來是黑的什麽的……千尋覺得自己大概是過了萌這個特色的年紀很久。

這個世界……千尋若有所思，本源和她的暗黑力量大概是最接近的一個世界，也許她可以找到回家的方法。雖然她被不同世界承認為‘神明’，但千尋自己心中有數，就憑她這樣總是被受制的狀況，這所謂神明的水分……不提也罷。

“我想不出有什麽可以教的，你有什麽想問的倒是可以問。”千尋頓了頓，“我要出次遠門。也許你回獸神島守著等傑拉斯回來也不錯。”

“我也是您的手下啊。”傑洛士的語氣有點為難。不過並不想走的意思倒是表達的很清晰。

千尋倒是不強求，事實上她覺得有傑洛士在身邊當打手也是很省時省力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她現在大概是懶癌晚期，能不用力量就不用力量。所以她沒什麽遲疑地就點頭了，“也罷，未必對你而言就沒有收獲。我打算去時間神殿一次。”

瞇瞇眼瞬間睜大，千尋挑了挑眉，心裏是覺得還是睜開眼睛的傑洛士更順眼一點，“那裏是水龍王的地盤，沒有明令禁止魔族不得入內，不過……”

那裏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禁止任何人進入在千尋眼裏基本就等同於允許任何人嘗試進入了。

只是水龍王當年和魔族的頭頭夏布拉尼古德當年打架打的世界都差點毀滅，就連魔王的五心腹都沒有過踏足水龍王直轄地盤的念頭，傑洛士腦子裏第一反應也是避嫌，但想要跟隨創造者闖龍潭虎穴的刺激感壓過了對水龍王的畏懼。不得不說如果世界對於每個生物都有一定的程式，那這個世界對魔族的程式大概就是把毀滅和尋求毀滅刻在了骨子裏。

時間與空間，一直以來都是兩個較為覆雜和最難攻克的難題。不同的是前者無解，後者覆雜，這中間還是有決定性的差別。

比如高階魔族，傑洛士自是不說，據說某一個心腹的半吊子屬下，都在被創造者無意激發了一定的空間力，哪怕只是較為基礎的短距離瞬移和短時間的躲藏，那都是空間的力量。

時間牽扯的東西就覆雜了。就千尋當年的世界也好，綱吉的世界也好，說到時間，大膽的聯系到改變時間的話，就立刻會想到外祖母定律。然而根據愛因斯坦的理論，人類是可以穿越未來，卻無法回到過去。

而薛定諤的貓這個題材，又讓每個時間的決定牽扯出了一個可能的平行空間的假象。和纏繞在一起的毛線團一般，剪不斷，理還亂。

千尋覺得有時候人難得糊塗就很不錯，和一些無解的可能性較真，那可能瘋魔。

人的一生不長，還是平平凡凡快快樂樂的過就最好不過了。

可惜她自己都明白的太晚了。然而都已經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只能說雖有遺憾，但無後悔。

水龍王的時間神殿在世界的兩極之處。說起來，這個世界並非是圓形的，而是有盡頭。就好像是一個叉子上叉著的荷包蛋一般。兩極處一個封印了水龍王；一個封印了魔王，是以不管是哪個從屬，基本都沒可能經歷旅行到世界的盡頭然後掉下去的冒險經歷。

好死不死的是，空間神殿在魔王那邊；時間神殿則在水龍王的封印之所。

對於死敵老大的地盤，傑洛士還是保留了一定的好奇心，畢竟……

“我還是以為水龍王的神殿是在黃金龍族那邊守著。”並且那群黃金龍族引以為傲，天天bb。

千尋不置可否，“他們是給水龍王佇立了一塊神殿，但水龍王和魔王兩敗俱傷，誰都不會留下實體在可觸及的大陸的。”自己的身體交給誰都不能放心的理兒，這個道理傑洛士自然明白。

於是就讓他對於黃金龍更加不屑了。畢竟魔族這邊可是大大方方的公開表示魔王被封印成了七塊他們也不知道在哪裏。不僅不知道還沒魔特意高興去找自家老大的碎片，連五心腹都沒怎麽上心，下面的小嘍啰更加沒這個概念，但這就是魔族了。服從活著的創造者是一回事，但創造者翹辮子了或者沈睡了，沒指令就沒服從。要指望他們主動為創造者著想什麽的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用想的。相比較而言，黃金龍則是表明他們家老大只是陷入沈睡，就在黃金龍族的水龍王神殿之中被他們日夜守衛。

如果這不是謊話的話，那倒是真的讓人肅然起敬的做法。結果不過是空城計，一副道德標桿的模樣，不想只是騙了世人。

對傑洛士的總結千尋也沒說誰的做法如何，黃金龍族求的是站在道德高點，但確實安定了人心，好了路人。所以原因就沒什麽追究的必要，還是看結果好就行了。

越是離時間神殿近，傑洛士越是感到不適了起來。

千尋看了他一眼，給他隔絕了清冽的神氣。才讓他微微緩了緩氣。

“這就是……真正的水龍王神殿。”傑洛士低聲喃喃了句。宏偉兩個字早已不足以形容眼前見到的景象。壯麗到有點失真的神殿就這樣懸浮在半空之中，周圍卻是無風無雲。也沒有黑夜白晝。

本來傑洛士還想問為何沒有黃金龍族的士兵守衛，但真正到了，他就知道這個問題沒有必要問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到並且進入這個地方。他不能、獸王以及其他心腹不能、黃金龍族亦不能。

他的另一位創造者來歷神秘，可是他作為被創造者，是可以感受到那一份雖然為數不多，卻在對比獸王的創造力中具有壓倒性的黑暗之力。

“本以為會有用的上你的地方……”沒想到黃金龍不給力到連士兵都沒派……咦……

“撤回前言。”千尋彎了彎眼，眼中卻毫無笑意，“看來也不是完全沒龍族知道這個地方嘛。似乎是觸發了什麽信號。”

千尋繼續往前踏去，看上去步伐穩如平常，但傑洛士知道他已經無法踏前。

“雖然不覺得他們有這個能力進來，不過若是發生什麽，總歸是不想被打擾的。”千尋淡淡地聲音傳來，“傑洛士，你就守在這裏，不允許任何其他人靠近一步。”

紫發的魔族單膝跪下，手握魔杖行了一禮。鄭重地承諾道，

“遵命。必然不會有人再能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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