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說墮落容易, 可讓一個本質上的好人變成壞人，就和想讓壞人改過自新一樣的困難。——亞撒

阿波羅也沒想到冥王哈迪斯的報覆這麽幹脆得直截了當，被堵在大地和冥界入口處的阿迪斯想了下奧林匹斯山上正找他算賬的德墨忒爾，想哈迪斯實在很會打蛇打七寸。

好在這已經比他預計的結果要好多了。所以阿波羅只是站在被關閉的冥府入口了一會兒, 就轉身離開。

並沒有指望亞撒出來和他匯合。

無法進入冥界也暫時回不了天界, 阿波羅難得地漫步在剛過去了一場浩劫的大地。

也看到了一些人正在為這場浩劫中死去的人們哀怮。

他佇立在一邊看了會兒葬禮、聽著死者親人們的悲泣, 眼神有些黯然。然後悄悄地離開了。

其實不管他做不做這件事, 人類都會有這場浩劫, 事實是, 若是他不這麽做, 浩劫會更加的可怕, 也會帶走更多的生命。

但阿波羅終究為他其實救不了所有人這個現實而悲傷。只是他也不知道, 他傷感的究竟是救不了所有人的事實，還是在傷感他明白了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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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天界，一眾在奧林匹斯山駐紮的諸神都如臨大敵, 關閉神殿大門的關閉神殿大門，借口出游的借口出游, 就連阿波羅的妹妹狩獵女神這次都腳底抹油，聲稱要去打獵。

而完全無法挪窩也不能閉門謝客的神王宙斯一臉牙疼地看著晃了一圈沒找到可以發洩的神後來到神王殿的德墨忒爾, 同是也算是他的姐姐。

“德墨忒爾啊, 你看這事兒……至少珀爾塞福涅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還是可以陪在你的身邊。還白拿一個冥後神格, 總的來說還是很賺。”宙斯在德墨忒爾發飆前急忙又補充了句，“最重要的是珀爾塞福涅愛慕大哥, 你總不見得棒打鴛鴦吧。”盡管如今已經很接近就是了。

“我可不像哈迪斯那麽好脾氣。”德墨忒爾冷笑一聲, “你說的這些都是兩碼子事。阿波羅竟然敢趁我不在暗算我女兒, 這事沒有個交代是沒完的——誰知道以後他敢怎麽陰其他諸神！”

宙斯沈默了下，對於這件事, 他的感官有點覆雜。老實說最開始的時候，算計的人應該是他，執行者是赫爾墨斯。可是誰想得到中途出了差錯。要是沒有阿波羅的算計矯正了錯誤，現在有麻煩的恐怕就是這個世界和他自己了。

偏偏這些話都是不能和德墨忒爾說的。哪怕擁有主神神格，可是對世界規則的理解每個神明的覺悟並不相同。他作為神王自然是了解規則最深的存在。每一次規則的變動以及世界發展的軌跡都會給他暗示，他自然而然地就知道，然後會做出相應的決定，下合理的命令來保證這個世界的生機延綿不絕。

他之後顯然就是冥王哈迪斯。他從不懷疑他這位大哥的智慧。這一次他並沒有太大地遷怒春之女神、太陽神乃至自己，就是很好的說明。若是本來覺得哈迪斯應該挺接近了解世界規則，現在就是確定——他懂他的一些決策並非只是出自任性和本意，而這對現在的宙斯來說實在是難能可貴的了。

三界之中給予他的評價負面居多，所有生靈都覺得奧林匹斯山的諸神自私冷血，枉顧其他生物的死活，仿佛不過是生而為神，就成了幸運的一份子，與天同壽，有恣意妄為的資本。

其實並非如此。

當然宙斯不需要和任何神或者人去解釋這一點。這一次的事情，讓宙斯發現也許除了自己和哈迪斯，阿波羅也是十二主神中另一個領悟到世界規則的。換句話說，戀慕和平女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用了最合適的方法，將命運軌跡引回了正軌。

春之女神誕生之後，大地永遠都是同樣的溫度與時節，很多植物生長茂盛，長久不衰，漸漸覆蓋過其他生物的生存點。現在的世界，因為德墨忒爾對於春之女神的執念，才有了四季的誕生，之後，新的生物會誕生於這個更加適宜的生存世界，並且形成生命循環的周期，以四季為分界點，生生不息。

“世界不能一日沒有太陽神。朕若是把阿波羅打下地獄，那麽不管你如何努力，大地也將再也不存在農作物，而你的神力基於農業，農業若是消亡，你的神力最終也會衰竭。”

作為農業女神的你，也終究會隕落。

這句話宙斯沒說完，可德墨忒爾慘白的臉色顯然是被宙斯的話嚇到。

神並非永生不死，只要神力還在，神就不會死，但若是神力消失了呢？神便會陷入永眠，這其實也就是其他生靈所謂的死亡了。

只是其他生靈還有冥府可以收留，有投胎的可能，然而若是一界主神淪落到神力盡失的沈眠，再度醒來的幾率就很小了。

“那就是說，我拿阿波羅沒辦法了？”德墨忒爾有些恨恨。

“其實你可以以牙還牙。”宙斯淡淡地說，“他既然愛慕著和平女神，你可以去找厄洛斯要來銀箭，將銀箭打入和平女神的體內，想必他會比如今你的女兒痛苦萬倍。”

德墨忒爾眼睛一亮，竟然真的采納了建議，歡天喜地地走了。

宙斯端坐在神座上，右手撐著下巴，半晌，忽然就笑了聲。

阿波羅當然不能和和平女神有情人終成眷屬。一個一代冥神，一個三代太陽神，他們的結合為規則所不容。

既然德墨忒爾對於世界規則一無所知，也完全無感，那麽他就只能推那麽一把，用別的方法讓她幹活了。

只是被喜歡的人討厭這種事，實在是太殘酷了。德墨忒爾究竟抱著什麽心態深信阿波羅活該被這樣對待，宙斯也是不明白。

他只是覺得那麽多年過去，他認識的很多神都變了。好像一直原地踏步的就只有包括他在內的寥寥幾個神，即便風評越來越糟糕。

“在想什麽，露出這樣的表情。”

宙斯被忽然在身邊響起的聲音驚了下，才發現不知何時赫拉進來了神殿正殿。

“朕今天沒出去亂搞！”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

今天依舊美麗如孔雀一般的神後赫拉嘴角一抽，她當然知道宙斯自從湊齊了十二主神後可是大大減少了出去獵艷的次數，盡管似乎……還有別的職位空缺需要擁有神王血脈的家夥去填補，但到底不像主神位子這般催命。

“沒和你說這個。”赫拉體貼地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她拿出了赫爾墨斯‘孝敬’她的東西，喜滋滋地說，“這個是赫爾墨斯從人間帶來的據說是布偶的玩具。我看這只兔子可愛，就留下了。你覺得如何？”

毛茸茸的兔子布偶萌噠噠，軟趴趴，宙斯對上那可愛的兔子玩偶，可疑地沈默了下，“說實話，你忽然走可愛路線，朕有點方。”

赫拉茫然地看著他。

“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好好走猛男路線不好嗎，親愛的？”

赫拉：“……”

方圓十公裏的神明都聽到了神王殿那邊傳來驚天動地地閃電雷鳴，猜測今天神王大概又被神後家暴了。

不知道這次是幾天神王的臉不能見人。要知道天後赫拉從來就喜歡揍臉……

神清氣爽地離開神王殿後，赫拉一轉身就下了奧林匹斯山，然後……

轟開了冥界的門。

無視了修普諾斯和塔納都斯震驚的臉，赫拉施施然就直接進了冥王殿。

哈迪斯一臉覆雜地看著赫拉，關閉入口他只是想著小懲大誡一下阿波羅，至於其他神，他也不覺得有誰有膽子闖入他的底盤，還是在他心情不佳的時候。然而他漏算了神。宙斯如他所想那般沒有來，赫拉……屬於他完全沒想過可能來造訪的對象。畢竟赫拉雖然有天後的頭銜，但她沈迷暴力不可自拔，基本就沒理過宙斯外遇以外的事。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畢竟一言不合就爆炸什麽的，連宙斯都沒膽子炸他冥府的門。就這點來說阿瑞斯絕對是赫拉親生的。可憐堂堂戰神貴為神王身後正統的兒子卻被父親嫌棄相貌；母親嫌棄武力值不夠高。來了個高不成低不就，不怪他這些年脾氣見長。

赫拉‘哼’了聲，“我是來要人的。和平女神——亞撒。”

哈迪斯頓了頓，“那位我可叫不動。是為了阿波羅？”當年赫拉對日月雙神的母神可謂是幾乎趕盡殺絕，如今她竟然為了阿波羅而來，哪怕知道那所謂趕盡殺絕不過是因為神職的影響，哈迪斯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想象。

“誰管他，又不是沒有斷奶的小鬼。”赫拉冷哼了聲，她的鳳目淩然，整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氣，哈迪斯甚至走神地想，他的冥後和天後實在是兩個極端，卻都很純粹。一個烈性如火，一個溫柔如水。“哈迪斯，你也好，德墨忒爾也好，波塞冬也好，我們同胞兄弟姐妹不管是誰，若是讓宙斯再露出那樣的神情，我一個都不會原諒。”

哈迪斯露出了楞怔的神色，那樣的……神情？

他很快地就恢覆了正常的神色，微微頷首，“朕知曉了。”原來是為了宙斯打抱不平來了啊，冥界之主這樣想，不過……“赫拉，有的事情，遲早會發生的，我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所謂諸神，他們只是世界規則管理世界的……道具罷了。

他、宙斯、阿波羅……應該都有了這樣的覺悟。

作者有話要說：

仙女花今天沒話想說，不搶頭條了！哼(ˉ(∞)ˉ)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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