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認得字啊？

“釁，那個字念釁，挑釁的釁。”

魏粼回頭看，不禁翻了個白眼，是白士英。

“這是釁字嗎？會不會寫字啊？什麽鬼畫符嘛。”魏粼罵了一通，無視白士英地往前走。

“哎，等等。”白士英緊追幾步，拉住魏粼的胳膊，“我……”

“你放開我！”魏粼掙開白士英的手，四下環視，“讓人看見像什麽樣子？”

“我只是想說，那塊方巾，我並沒有發現它上面還繡著鴛鴦。……我再回家的時候，會把它還給方姑娘的。”

魏粼抿了嘴唇，翻個白眼道：“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們只是同為陛下效忠的臣子，白將軍他日會不會與那位方姑娘結婚生子，和我有什麽關系？將軍實在不必跟我解釋這麽多，省得叫人誤會。”

白士英提一口氣，壯了壯膽，“我們經歷了那麽多事，我以為我們已經不僅是朋友~”

“不是朋友 ？那還能是什麽？”魏粼的心突突直跳，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這分明是在有意引誘白士英說出某個她既害怕又想聽到的答案。

“是……是……”

“算了算了，你別說了。總之，我們除了是朋友，其他什麽也不是。”魏粼還是止住了自己內心的沖動。她雖然不谙這裏的世事，卻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個太監，幾次有機會離開皇宮，可最終，總因為某個原因而離不開。這，或許就是她的命運。若一輩子要做太監，又何必再連累一個好人，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呢？

白士英劍眉蹙起，眼中流露著失落，“什麽也不是？那你看到那塊方巾的時候，為什麽會吃醋，為什麽會生氣？”

“什麽吃醋？我吃什麽醋啦？我沒有！更沒有生氣！”魏粼有種被人揭穿小秘密的惱火，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猛地回頭，指著白士英，“你不要再跟著我！回去找你的方小姐結婚生孩子去吧！”

“我……”

“別跟著我！”

魏粼跑了，直到乾清宮門前，才停下腳步，回頭看，白士英沒有追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個笨蛋！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份，對我……表白什麽表白？……怎麽可能有結果~？”

面對乾清宮大門，魏粼轉換了心情，再念一次奏章，這才大步走了進去。

魏粼忐忑地第一次完成念讀奏章的任務，天興皇帝皺起眉頭，“軍餉~，又是軍餉。連年戰事，致使國庫空虛，若此時再增發軍餉，只怕國庫就要空啦。”

“陛下，南疆有外敵不斷挑釁滋擾，若能在短期內擴充軍隊，與敵軍一戰而勝，然後簽定什麽停戰合約，到也是一勞永逸的事。”

“魏粼說的甚是有理。朕也想一戰而勝，從此天下太平，再無戰爭。可這軍餉……，確實是難住了朕。”天興深鎖眉頭，半晌，他忽然看著魏粼，“呃，對了，魏粼你一向點子多，可有這籌措軍餉的法子啊？”

“呃……”魏粼遲疑。

嫌點兒小錢，我倒是有招兒。可要在短時間內籌措到這麽大筆軍餉……

魏粼悶頭想了一會，“陛下，小粼子一時間也想不出太好的法子。不過呢，在我的家鄉，常說的話，要嫌錢，就要開源，要存錢，就要節流。”

天興點頭，“開源結流……，那具體的方法呢？”

方法？魏粼暗暗撇嘴，我只是隨口說說，哪兒來的什麽具體方法？可皇帝問了，不答也不行。

“這具體的方式麽，要開源就得征稅……”魏粼試探地說，順帶偷眼瞧看天興，見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便咳了咳，轉而道：“可是民間稅收已經很重了，不便再征。那就只有，節流……，這節流嘛，也就只能是從自家節約開支……”

魏粼再次偷窺天興，天興雖然還是皺著眉頭，卻點了點頭，“後宮消耗甚大，每年光是用於各宮的食材，就有數十萬兩，更別說還有其他衣物，首飾，藥材等用度，若能節省，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數十萬兩？魏粼不免吃驚，這是都在吃金子嗎？

不過再回想，自己去司禮監報道的那天，光是早餐，就二十道菜，還道道珍饈，最重要的是，細算起來，她只能算是個高等下人而已。下人都這麽個吃法，更別說主子了。

“陛下既然知道，那不如就從後宮開始，倡導節儉，順便下旨，捐資助餉，這錢，不就解決了？”

天興還是搖頭，“唉，後宮看似與朝堂遠離，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要節省後宮用度，一旦稍有偏頗，難免會引起朝堂爭鬥。朕只怕到頭來，得不償失。”

不就是省著點兒嗎？有這麽嚴重嗎？

魏粼暗自癟嘴。

難不成是皇帝自己不想過窮日子吧？

想到這兒，魏粼不敢再胡亂出主意了。

放下軍餉一事不提，皇帝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可聽說了昨日城中大火之事？”

是何通政的事？

陛下為什麽要問我呢？

不會也懷疑我吧？

“呃，回陛下的話，小粼子也是今早才聽說，何通政家昨日遭遇火災。聽說還是壽宴之日起火，紅事變白事，真是可憐。”

“朝中一下子少了幾十名官員，這些空缺極需填補。近日，應該會有不少舉薦，你多留心一些，有適合之人，就盡快補缺，以免朝中事務擱置堆積。”

啊~？

魏粼怔了一下，而後不禁竊喜。

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啦？

這可是發財致富的絕大美差呀。

“魏粼，你發什麽呆呀？”

“呃，沒有，小粼子沒有發呆，只是在想，官員補缺這麽大的事，陛下當真要交給小粼子嗎？”

天興聞言竟不禁失笑，“你現在都已經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了，替朕分憂是你的份內之事。舉薦賢才這種事，當然要你來經手。不過，最後你舉薦之人，還要經過朕的決定。”

122左手金右手銀

不僅天降大火，還天降美差。

沒想到司禮監的職權，竟有這麽大，難怪張澤恩有那麽多人為他賣命，鬧了半天，都是他一手提拔的。

一想到這個，魏粼心裏那個疑問就又悄悄冒了出來：是誰幫我解決了這麽龐大的麻煩呢？

……

果然，經辦官員補缺，是一件天大的美差，近日來，魏粼可謂是財源滾滾來，真的過上了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日子。而且，這些送金銀財寶的人，還異常的好說話，都不說是辦事的錢，而是“孝敬。”

孝敬啊~

我還年輕，竟然就有這麽多的人主動孝敬我了。

做太監真好。

深夜裏，關起門來，魏粼左手金右手銀，悶聲大笑。

“別得意的太早，小心樂極生悲！”

魏粼聞聲閉嘴，睜開眼，面前正站著一個人，許業成。

“你，你是人是鬼？”魏粼屁股向後挪，並偷眼瞧他的腳。

許業成順著她的眼神低頭看，把腳從袍子下伸了出來，“是人。”

魏粼拍著胸口，松了口氣，這才詫異地看著許業成，“你沒死？”

“我為什麽要死？”

魏粼眼珠轉了一圈，掩口大驚，“你沒死~，這麽說，那場大火就是你……”

“別胡說！”許業成擡手攔道：“許某可是張澤恩一手提拔的，對他是忠心耿耿，又怎麽會幫著你，放火燒了他的人呢？”

“不是你？”魏粼懷疑地註視許業成，暗自嘀咕：不是你，還能有誰呢？……“哎，你這麽晚，鬼鬼祟祟地跑到我這兒來幹什麽？”

許業成嗤笑一聲，兇惡的面容上，竟帶出傲慢不屑的表情，“呵，什麽是鬼鬼祟祟？我是大大方方的進來的，只是沒人看見我罷了。”

雖說許業成面相兇惡，又是張澤恩的人，可魏粼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怎麽怕他，甚至有時還覺得許業成，是站在她這邊的人。“行了行了，不跟你摳字眼，你就說你來幹嘛的吧？”

許業成挑眉道：“你就不怕我是來給張澤恩報仇的？是來殺你的？”

魏粼不屑，“你要殺我，就不會去浣衣局救我了，對吧？”

許業成點點頭，“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好了，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別光顧著收錢，借此良機，收人~才是最重要的。”

“收人？”魏粼一怔，掃了一下藏在桌子下邊的金銀珠寶，“你是說，借這機會，建立自己的黨羽？”

許業成輕挑了眉，扯嘴一笑，“果然，能混到這個位子的人，悟性還是很高的。……既然你明白，許某告辭。”

說罷，許業成開門飛身，消失在夜空之中。

魏粼追出門，卻只看到滿院空曠，除了呼呼寒風，什麽都沒有。

這個人……還真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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