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好奇道，“玄帝也不能留住你嗎？”

鳳玥道，“蕪國的玄武血脈，強大之處在於它的防禦力，因此很多招數，都是重防禦而非攻擊。若是我真要走，玄帝留不住我，可若是我要和他硬拼的話……”他的鳳眸突然閃過一絲落寂的光芒，微微地垂下眼簾，“現在的我還不是他的對手。”

高小圓心中微悶。若不是因為她，他又怎麽會提前出世，又怎麽在神力上有所欠缺，即使進階過了，卻依然不是其他帝王的對手。

史書上歷代鳳帝，是何等的縱橫天下！而她的小鳳凰卻……

她的？

她微微一怔，曾幾何時，她已在小鳳凰的前面不自覺地加上“她的”定位了呢？

伸開雙臂，她抱住了他，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一顫後，便任由她把他攬過去了。

鳳玥的頭靠在高小圓的胸前，感受著這份熟悉的柔軟與溫暖，“圓圓，你已經好久沒抱我了。”

是啊，的確是很久了。以前在他7、8歲模樣的時候，她常常喜歡抱著他，就像是抱個小暖爐在懷裏似的。或許是因為那時候的他，是稚嫩的身體和臉龐，讓她不會有太多的遐想。

可是再次看見鳳玥的時候，他長大了，盡管看上去依舊比她小，但是等高的身高，介於成熟和稚嫩間的面龐，還有他的那份依戀和熱情，都一再讓高小圓隱隱覺得有種危險。仿佛若是如此下去，她在這個世界的牽絆就會不斷地變深，深到她沒辦法再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

“抱著玥玥，感覺很舒服呢。”她的下顎抵著他的頭，感受著他軟而滑順的發絲。許是真的太久沒有這樣主動用著這種純純粹粹的心情抱著他了，就連感覺都特別的不一樣。

“圓圓，你是不是還是更喜歡我以前的樣子？”鳳玥窩在高小圓的懷中問道。

“你怎麽會這麽問？”她詫異道。

“因為我總覺得，現在的圓圓，不會像以前那樣給我講故事，時時地把我摟進懷裏說著笑話，也不會給我畫漫畫，幫我束發。”他一樣樣的舉例道，她卻越聽越是愧疚。

原來……他都有感覺到！

“玥玥現在的樣子我也很喜歡，只是因為你一下子大了好多，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高小圓老實地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同時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麽我會覺得你現在的說話和行為方式，和以前會有所不同呢？”

雖然還是喜歡對著她撒嬌，喜歡黏糊地貼在她的身上，但是卻不像小時候那樣由著她戳來捏去，而且從小鳳凰夜闖她屋子這點看來，他似乎也蠻有思考能力，且開始懂得隱忍了。

鳳玥想了想回道，“我在沈睡進階的時候，又開啟了更深一階的記憶念魂，知道的東西更多一些了，自然做事不會再如以前一樣了。”

哦，明白了，簡單的說，成長的不止是身體，還有思維方式。想到小鳳凰識海中的那些個記憶念魂，高小圓不無羨慕。歷代鳳帝遺留下來的精華所在啊，活脫脫就是一本萬年百科全書。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完全打開記憶念魂？”她問道。

“嗯。”他點點頭，“要完全打開記憶念魂，需要的神力我現在尚且不足。”

高小圓倒是有點理解了，就和玩游戲一樣，學習技能書，都有個等級限制啥啥的，有時候，就算你已經拿到了這本技能書，但是等級未到，也是學不成的。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得到鳳帝本該有的全部神力！”他突然仰起頭，雙手壓在她的膝蓋上，眸子亮晶晶的，閃耀著一種自信的光輝，“到時候，我可以不懼天下的任何人，誰都不能把圓圓從我身邊帶走！”

高小圓看得出，鳳玥是在介意他進階的時候，她進了蕪國皇宮。

突然，他口氣一轉，用著一種探究的語氣問道，“圓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啊？”她怔了怔。

卻又見他繼續道，“我雖知道圓圓喜歡看書畫畫，可那終究是俗物。可有什麽想要卻得不到的？若有的話，我定會為你拿到。”

如果說真正想要卻拿不到的，那便是她無法回去。可是這說出來，小鳳凰也沒辦法幫她的忙，於是她道，“我想要一個世外桃源，可以無拘無束地生活，每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輕輕地笑了，“這又有何難，就算圓圓是要整個天下，我都會為你拿到手的！”

天下？

她心神微微一動，竟想到了2000年前那位曾經一統天下的鳳帝——鳳炎天。

在鳳玥的識海中，高小圓曾見過記憶念魂中的鳳炎天。

那個為情癡，為情狂，奪下了天下，逼得心愛之人現身，最後卻依然是黯然***化蛋。

是是非非，對對錯錯，或許只有當事人能夠說得清楚而已。可是她卻是絕不願意玥玥變成那樣的。就算歷代以來，鳳帝往往都是以不幸來收場，她依然還是希望，他一生幸福。

希望他好，希望他快樂，這種疼惜一個人的心情，在以前的世界中，是未曾有過的。

驀地，高小圓突然有種明悟，看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龐，她很認真地問道，“玥玥，你真的愛我嗎？不是因為我的靈氣，不是因為我給你講了不曾有人講過的故事，畫了沒有人畫過的畫，只因為我是我。”

愛，對於高小圓這個沒談過什麽戀愛，只有暗戀經驗的人來說，她自己都未必能清楚明白。

鳳玥反而奇怪地看著高小圓，“我喜歡圓圓的靈氣，也喜歡那些故事，那些畫，可若沒有圓圓的話，就算是其他人有這些，也沒有意義。有圓圓在身邊，我會覺得好舒服，好自在。”

頓了一頓，鳳玥突然離開了椅子，站起身，正正對著高小圓。

高小圓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但是下一刻，她楞是嚇了一大跳。只見鳳玥屈膝跪下，雙掌貼在地面上，唇，親吻著她的鞋尖，用著無比堅定卻又渴求萬分的聲音道：“吾，鳳玥發誓——此生此世，所愛的唯有高小圓。”

她怔怔地呆坐著，不知所措。

鳳帝，在這世間本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卻這樣地跪在她的面前，用著這樣虔誠而謙卑的姿態，發著一生一世的誓言。

他仰起頭，不語，只是定定地望著她，一眼萬年，那雙清澈的鳳眸中，印著的，全是她的身影。

那麽的愛，那麽的依戀，人的一生可以碰到幾次呢？

心跳，在這一刻，竟然出奇地平穩。高小圓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慢慢地貼近著鳳玥的臉，指尖，細細地撫摸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是不是在一開始就註定了呢？在她從赤玦的手中接過了鳳凰蛋，在她那個夜晚，初次看到孩童的他撲進她懷裏的時候，就已經不一樣了。

“玥玥，我會愛你的。”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這樣說著。

她是那麽地喜歡他，所以，一定會愛上的。

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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