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玄帝卻是面色如常地飲了茶，吃了食，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愛妃這兒的宮女，似乎是少了一人。”

安妃暗驚，少的那人，便是那日從軟轎內拉了高小圓出來，又被王仲打了20大板的宮女，若是在平日，玄帝何曾會來詢問一個下人是多了還是少了。於是安妃慌忙道，“那奴婢犯了錯兒，已被臣妾杖斃。”

墨離唇角含笑，目光柔和地望著安妃，“如此，倒是省去了朕的一些功夫。”

安妃暗想，莫非玄帝來這裏，是為了要那卑賤宮女的一條性命。她正想著，卻看到玄帝的手已經伸出，朝著她的面頰輕輕地撫來。

安妃的面色一紅，感受著那溫潤的指尖與肌膚的相觸。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俊雅，眉目如畫，挺鼻薄唇，五官之處，精致到了極點，讓人無不嘆息戀慕。

那溫柔的淺笑，讓安妃的心跳登時加快了起來，之前的害怕和忐忑，竟在慢慢消失。

“陛下……”安妃一聲嬌吟。

“朕有多久沒來你這裏了？”

“已有好些日子了，臣妾還以為陛下已忘了臣妾呢！”

“那朕今兒個就……咳咳！咳……咳咳……”破碎的咳嗽聲，從墨離的口中溢出，面色開始轉為蒼白，一層薄汗覆在額頭。

安妃急忙道，“陛下，可需要臣妾的靈氣？”作為玄帝的妃子之一，她亦是一名侍神者。

墨離頷首，“有勞愛妃了。”

安妃屏退了周圍的宮女，整個屋中，只剩下了玄帝和她兩人而已。

玄帝輕攬著安妃，手指搭在了安妃的左胸前，安妃頓時臉更紅了，只覺得心神一陣蕩漾，可是卻忘了，左胸，亦是距離心臟最近的位置，也是靈氣最容易吸收的地方。

修長的手指扣著那柔軟的胸脯，玄帝長眸輕垂，嘴角勾著如同晚霞般惑人的微笑，開始從眼前的嬌軀上一點點的吸取著靈氣。

那久違的靈氣被吸取的熱感在安妃的體內流轉著，她臉上帶著喜悅，著迷地看著距離她極近的容顏。有多久陛下不曾用過她的靈氣了，甚至一度以來，有多少人說她失去了聖心眷寵。然而今天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陛下的心裏始終還是有著她的！

一炷香的時間後，安妃只覺得體內的靈氣已經被吸得所剩無幾了，可偏偏玄帝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若是再吸下去，對她自己的身體會有損傷。

安妃的氣息喘得越來越急，又忍了片刻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地道，“陛下……可否……讓臣妾稍作休息，待恢覆了靈氣後，再供陛下取用。”

然而玄帝卻似沒有聽到般的，手指依然不曾離開安妃的左胸，而另一只空著的手，輕輕扣著那柳枝般的纖腰，把她的身子更拉向自己。

薄唇，輕輕湊到了安妃的耳邊，玄帝的聲音如同浮雲般的呢喃，“安兒，你可記得當初朕為什麽會擡了你的位子，封你為妃？”

安兒？安妃一楞，玄帝只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叫過她安兒，而他現在這般喚她，卻是……

“記……記得。”她艱難道，體內的靈氣越來越空，連帶著整個人也越來越難受。“那日，臣妾在禦花園中，見池塘邊有一小龜被樹藤纏住，臣妾……助小龜脫困，正巧被陛下看到了……陛下說……臣妾讓陛下想到了小時候的故人……甚好，所以……才封了臣妾的妃子之位。”

“是啊，甚好，甚好。”他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張越來越失去血色的美麗臉龐，“那安兒可知道朕的這位故人是誰嗎？”

安妃一怔，只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身體的狀況已經越來越危險……只怕馬上就要靈氣被吸取殆盡。而那時候，她恐怕不死也會廢了通身的靈氣。

“求陛下……先放了臣妾……”她斷斷續續地道，臉上滿是期哀的乞求之色。

可是玄帝卻只是繼續問著之前的問題，“安兒可知道朕的這位故人是誰麽？”

一瞬間，安妃驀地明白，眼前的男人，這個蕪國最為尊貴的男人，這個她賴以生存的男人，是在純心要把她的靈氣吸空。她的難受，她靈氣的枯竭，他這般吸取，又怎麽會不知呢！

所以——他是想要她死麽？

面上的血色盡數褪得幹幹凈凈，安妃費力地擡起手，用盡所有的力氣抓住了那正在吸取著她靈氣的玉色手指，“陛下……為何要這般……對臣妾？”

“若我說，只是遷怒，你信麽？”墨離的聲音依舊柔柔的，可是聽在安妃耳中，卻是如同厲煞之音。

“遷怒？”

“這本不關你的事，你只是攔下了那轎子。可偏偏，她痛了，痛得厲害。”而那痛，卻不是他能解的！“安兒，朕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皇帝呢。”

安妃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了某種可能，突然喊了起來，“那故人，便是……高小圓……是不是！”盡管她已是在喊，可因為身體的疲竭，真正出口的聲音，卻是不響。

墨離笑得愈加溫柔，“朕便知道，安兒一向是聰明的。”他說著，眸光之中的神色，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光華流轉，美得驚人，“因為安兒和小圓做了同樣的事兒，所以那時候朕很開心呢，以為可以找到替代的人，卻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替身……原來她不過是個替身罷了。成妃是因為高小圓，如今這樣，亦是因為高小圓！安妃的眉宇間露出怨恨之色，“高小圓回到陛下的身邊……所以陛下是打算要臣妾……消失嗎？”

“不，朕不會要了你的命。”墨離輕輕道，“找所謂的替代，錯的本來就是朕。只是你不該去想著動你不該動的人，所以這只是給你個教訓，當然，這也是朕的遷怒。”

語音落下，他吸取了她身體中最後的一絲靈氣。

安妃只覺得意識像是要從身體中剝離開似的，眼前一個漆黑，人頓時昏厥了過去。墨離松開手，任由安妃的身體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一日，安妃因被玄帝吸取靈氣時，發現其靈氣已失，玄帝大怒，貶安妃為貴人，入冷宮，悅霞宮遂無主之宮。

安妃入了冷宮，宮裏幾個心思通透的，自然會有些聯想，但是大多數的人，都只以為安妃是因為沒了靈氣，惹怒了玄帝，這才被貶。

畢竟，在極其偶然的一些情況下，靈氣者因為病或者受傷等等而導致靈氣突然消失的事兒，也不是沒有過。

安妃的事情，就像這後宮的舞臺上無數戲中的一幕，戲落幕了，自然也就漸漸被人淡忘。

高小圓初聽安妃的事兒，並未往自己身上聯系，只覺得這深宮之中果然無情，竟然會有妃子因為靈氣沒了，而打入冷宮。

當然，高小圓更詫異的是，做出這事兒的人竟然是墨離，那個溫柔雅致，會為她驚慌失措，會把手指伸進她口中任她咬著的玄帝。

若是有一天，她也失去了靈氣，他會不會也如同對待安妃那般，對她隨手而棄呢？

帝王心，不可測。

不過好在緊接著的出宮日子，讓高小圓暫時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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