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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回東北坐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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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上,幾個穿著長衫,滿身書卷氣的中年人胳膊上帶著黑布,十分狼狽的雙手抱著頭蹲在火車上。這些人年紀都比較大,最小的也要比張虎大個十來歲左右,年紀最大的幾個不能稱之為中年人,應該可以說是步入老年人的行列,看著大概五六十左右的樣子。這些人一看就是被批鬥的知識分子。

而剛剛在張虎那兒沒討到好的女人和她身後的幾個小將們就是押解他們下鄉改造的人。大概是在張虎那兒受了氣,心裏不好受,那女人回到自己位子上後就劈裏啪啦的指著那幾個蹲著的人說個不停,內容大抵都是階級鬥爭什麽的,大抵不是什麽好話。

這些蹲著的勞改知識份子雖然一個個臉色鐵青,但這一路上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這些人太能折騰了,文人的傲氣在生存面前退了步,他們只能安慰自己這是在忍辱負重。

其實,現在他們的情況還算是好的,這場浩劫才剛剛開始,還沒達到白熱化的狀態,他們這一路上雖然吃了些苦頭,但相對於以後那些押解途中被活活打死的勞改犯還是不錯的。這些

勞改犯中幾個中年人大都是一些和外國人接觸頻繁的人,從事翻譯或是出過國留過學的人,而幾個上了年紀的,都是曾經留過洋的老教授老專家,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某一行業的精英。

這一場文化運動來得突然,打得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就像火車上的這些勞改犯。他們一個個還在為祖國解放而歡喜鼓舞時,突然一群年輕人就沖進了他們家,拿著所謂的j□j“證據”,就直接抄了他們的家。他們也反抗過,可惜他們一個文人的武力值在一群年輕人面前根本不夠看。

這其中被批鬥最厲害的是一個叫鄭宇的五十來歲的老人,曾赴德留學,精通物理機械,擅長德文英文,家裏是個地主家,這些背景在有心人的說辭下便成了j□j的證據。性子倔強的鄭老也從一開始的反抗直言到最後只能無奈地閉言不再說任何話。

其實,壓倒鄭老心中最後一根稻草的不是身體上的折磨而是心理上的。因為就在前幾天他才知道原來告發他的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幾個學生,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多年好友兼同事。今天他更是收到了他兒子親手寫的斷絕父子關系的書信。背叛親離的打擊莫過於此。

大起大落的境遇,兒子的絕情,還有耳邊不斷響起地對自己政治覺悟的批判和諷刺,心理上沈重的打擊,再加上這一路不是餓著肚子就是冷菜剩羹地,連口熱水都難喝上,鄭老的身體早就已經垮了。

此時的鄭老雙眼一黑,頭沈沈地就栽倒了下去。周圍幾個有著患難交情的幾人連忙慌慌張張地叫了起來。“鄭老,鄭老,你怎麽了?”周圍的人不自覺地讓出了一個圈子,怕沾上什麽麻煩。此時還威風淩淩的小將們都傻眼了,一個個都楞在那兒不知措。他們也都才十七八歲左右,也是第一次押解人的,哪兒見過這個陣仗。為首的女人也有點慌了。上方交代一定要把人送到農場去,可這會兒要是人死在她手上了,萬一怪罪下來可咋辦啊?

老人們到底是經事的要多些,他們慌慌忙忙,卻還是理智地說道:“這幾位革命小同志們,你們看鄭老都這樣了,要不要讓他休息休息,你看。。。。。。。”旁邊幾個人好言好語地把幾人奉承了幾句倒是把這些小將們哄得舒坦了,但最後還是要看這為首的女人。

那女人畢竟也是第一次,見這老頭子臉色著實難看,也不想弄出人命,想罷,便不耐煩地說道:“休息,就休息去吧,你找個。。。。。。”隨即不知怎的眼珠一轉,便繼續說道:“這是該找個位子坐下來休息休息,不巧,今天我剛好這肚子不舒服,這車上又沒有位子。。。。。。。哎,那邊的,那邊兩個孩子一個坐一個位子的,聽見沒有。。。。。。”接著就是一頂頂高帽戴上。這女人心裏對張虎還是耿耿於懷的,想著就惡心惡心一下他。

張虎這邊其實和那邊離得還是很遠的,鄭老暈倒下去的事情他們並不知道,此時聽到後面好像有人在喊著自己,皺了皺眉,索性用神識封住了已經再次昏昏欲睡的劉蕓還有要睡午覺的兩個孩子,然後下了位子。

一番口水之後,張虎也知道這女人是在掐著事兒來惡心他的。拎著自己一家兩大人兩小人就坐四個位子這事兒不放,暗諷自己鋪張浪費,走資本風,然後又指著暈倒了的老人說什麽要支持黨的事業,無私為黨做奉獻。。。。。。

張虎覺得無語,可看周圍的人大都是一副讚同的眼神,他還不會傻到亂說什麽,再說了他對眼前這個老人,倒也是有些同情的。

張虎的無語讓眼前的女人很是得意,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這大道理又是一串串的。張虎聽得有些頭疼,他很是好奇女人的腦回路是什麽樣的,一個曾經的小鳳仙讓他覺得無語,眼前這個女人卻讓他恨不得直接上去縫上她的嘴。

張虎抱起了睡在座位上的小女兒,讓他躺在了自己的懷裏,那個姓鄭的老人被人扶著做到了張虎對面的位子上。張虎見老人的臉色實在不好,就罷,就拿出了一個水壺,遞了過去。此時的老人已經悠悠轉醒,勉勉強強地喝了幾口。

周圍的幾個人,見鄭老臉色緩了過來,也就沒有再圍著他了。該蹲著的繼續蹲著,該坐著的繼續坐著。

小孩子嗜睡,卻也很敏感,熟睡中的小道然,似乎察覺到旁邊人的氣息不對,很快就從睡夢中驚醒。小道然使勁地睜著朦朧的雙眼,看著身旁陌生的老爺爺。要不是對面就坐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即使小道然膽子再大,也會嚇得哭出來的,畢竟只是才八歲左右的孩子。

神志已經清醒過來的鄭老迷糊中也是聽到了些話,大概也是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他也是有些尷尬,只好僵著一張臉對著張虎和小道然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張虎本來其實是不想說話的,可是看著一個蒼老的老人這樣尷尬,張虎覺得還是得說些什麽比較好。於是,便指了指趴在自己肩上的劉蕓,對著鄭老說道:“這是我愛人,劉蕓。”然後,又指了指坐在旁邊的小道然和自己懷裏的小女兒,說道:“這是我的兒子然然和小女兒兮兮。”

張虎的話平淡無奇,沒有任何的情感起伏,只是讓鄭老心裏有了不小的起伏。他直視著張虎的眼睛,看著張虎眼裏沒有同情,沒有鄙視,這短短的幾個月裏,他經歷了太多他以前無法想象的目光,有同情,有避之不及,有鄙視,卻沒有像對面這個男子一樣,沒有任何的波瀾,不知怎的他心裏突然放松了下來。

“爸爸,這位爺爺是誰?”小道然好奇地問道。

“我要是沒聽錯的話,這位老先生應該姓鄭吧,道然,知道該怎麽叫了嗎?”張虎隨口說道。

“小夥子,你不應該和我說話的,弄不好。。。。。”鄭老低聲說道,眼光不禁瞥向了那群小將,們的地方。

聽到這話,張虎笑了笑說道:“你放心,這裏和他們那兒離得很遠,只要聲音小點,他們是聽不到的。再說,他們也不會在意這些的。”事實上,張虎之前早就用神識查探了一下,見那些人都在聊天或是睡覺什麽的,就連那個為首的女人也沒註意到這兒。

鄭老望了望那邊,見張虎說的是真的,提著的心也就放下來了。

“鄭爺爺好!”一旁的小道然很是乖巧地對鄭老喊道。

“好,好”大概是想起自己的孫子了,見到和自己小孫子差不多大的小道然,鄭老突然紅了眼睛。他顫巍巍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似乎想要掏出什麽東西,而後,鄭老的手上出現了一粒糖果。他張望了下,便塞進了小道然的手中。

小道然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眼巴巴的望著爸爸,張虎見了沒說什麽,輕微點了下頭。他倒不是貪小便宜,一粒糖果而已,只是對面老人眼裏執拗的悲切的目光一時讓他感慨不已。

張虎的話不多,但卻是一個很好的聽眾,給人一種踏實穩重的感覺,讓人很是有一種安全感,而鄭老大悲大喜後,這心裏也是想發洩發洩。他一直低聲不停地說著,他過去的經歷,他的痛苦和對未來的迷茫。大概氣氛有些低迷,一向愛說話的小道然也只是望望這往往那兒,卻也沒鬧出什麽大的動靜。

這一路,火車在開動,夜色也漸漸來臨,趁著那幾人睡著,張虎讓自己兒子拿出了幾個雞蛋讓鄭老吃。鄭老也是推辭了一番,見推卻不過,肚子也著實有些是餓了,便只好吃了起來。

在鄭老的講述中,張虎有時也會安慰幾句他,時間長了,兩人說的話題也漸漸多了。張虎對鄭老的遭遇也是了解了不少。再聽到鄭老精通英語和德語甚至擅長物理機械時,張虎的心是有一點動了。他是修道者,對這些並不在意,可是他得為自己的兒子著想啊。

作為一個知道後世發展大概趨勢的張虎,又怎麽會不知道鄭老會的這些東西的重要性呢!而後,又聽到鄭老說道他們這一批下鄉改造的人大都是有些本事的,出過國,留國學,有好幾個甚至是百年世家出來的,要麽精通新技術,要麽就是家族底蘊深厚。

張虎這心,可是砰砰直跳,他正擔心兒子的教育問題。要是他有辦法讓這些人教自家兒子的話。。。。。。只是張虎也知道自己異想天開了。畢竟這會兒,就算他又再多的神通手段,也無法改變這些人要被改造的事實。

後來,聊著聊著,張虎聽到鄭老說他們的目的地是東北,張虎也是楞了一會兒。雖然東北很大,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運作得當,有些事情也不是可以辦成的。

於是,張虎便詳細地問了鄭老下放的地址,鄭老雖然奇怪,但還是一一作答了。聽到鄭老所說的地方後,張虎暗自想了一下,這個地方好像離自己老家不是太遠。看來好好籌劃一番還是可以的。至於怎麽籌劃到了地方才好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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