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南笙，你又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想起，為什麽要讓我這麽難堪？”展擎天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沒敢去看南笙。

“你難堪，你也配說這種話。”南笙無視快要劃傷脖子的利劍，往前逼近了一步。

展擎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潛意識裏，他依舊不願意傷害南笙。可是家族利益依舊提醒他，不能心軟。

“展擎天，你憑什麽封印我的記憶！這麽多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知道這街上的人都怎麽說？家裏的兄弟姐妹又怎麽說的？我就是那種不檢點的女人，未婚先孕，在這片大陸上有多難立足你知道嗎？”南笙心痛地吼道。

曾經，若不是亦延的乖巧，爺爺的支持，自己肯定走不下去的……

“那些人的眼神，你看過嗎？你感受過嗎？展擎天，你告訴我，為什麽！”南笙痛苦地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地抽到自己的身上，大夫人優雅地坐在一旁的太妃椅上，捧著茶杯，眼裏滿是嘲諷。

“小賤人就是小賤人，和你那娘一樣。仗著自己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就想勾引人，也不看看還帶著個拖油瓶，還妄圖嫁給司徒青。簡直是癡人說夢！給我打，狠狠地打，直到她認清自己的身份為止。還想和自家姐姐搶男人。”

“沒有，我沒有……”南笙不敢反抗，也反抗不過，只能默默地哀求。

有時候，他們甚至還會對年幼的亦延動手。

那段時間，哪怕是小小的婢女都敢欺負自己，背地裏總是一副鄙夷的表情。衣食被克扣都是常有的事情。

別人的眼神和閑言碎語就像是淩遲的刀子，加上大夫人和那些姐妹們的欺負，南笙終於沒能堅持下去，自己才得以搶奪了她的一切，以嶄新的姿態和那些惡人周旋。

那些記憶，何嘗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呢？

展擎天的手在顫抖，他沒想到自己的做法會給南笙帶來如此大的麻煩。確實，玄天大陸的風俗和術金大陸不同，他們都是施行一夫一妻制的。南笙當年帶著一個小孩兒，還叫她娘親，所有人都會誤會。確實，清白在玄天大陸上格外重要。

“抱歉，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展擎天聲音沙啞，眼睛裏滿是真摯的歉意。

南笙看在眼裏，只覺得諷刺。道歉有用嗎？是展擎天的錯，才害得一條年輕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殞。光是道歉怎麽能彌補曾經南笙所受到的傷害。

“道歉有用嗎？展擎天，你根本不明白，我到底經歷了什麽！”南笙歇斯底裏地吼道。

日前的種種都湧上心頭，只感覺濃烈的悲傷襲來。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滑落，落到地上濺開一朵水花。

那滴眼淚，仿佛重重的落到了心頭。展擎天頓時覺得心疼，是啊，沒有經歷過，又有什麽資格去評論難與不難呢？也只有這些讓人傷心欲絕的事，才讓南笙從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變成如今這個智勇雙全、能屈能伸的存在。

可是無論怎樣，她也只是一個小女孩啊……

“哐當——”展擎天松開了手，佩劍直接落在了地上。

這一瞬間，他甚至忘了家族，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只想把她摟入懷中，好好地解釋一番，希望她能原諒自己。

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麽做了。展擎天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將南笙摟入自己的懷中。下巴抵在她發頂，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幽香傳入鼻息間，讓人忍不住心馳神往。

南笙現在正在氣頭上，怎麽可能讓他這般占便宜。南笙咬咬牙，伸手直接把人給推開。

展擎天被她推得踉蹌一下，松開了禁錮她的手。南笙得以解脫，繞過他就想要走出去。和這樣一個男人待在同一屋檐下，真是讓人惡心！

眼見著南笙就要離開房間，展擎天當然不同意。伸手一把拽住逃離的人的手腕，將人給拖回來。

南笙只覺得天旋地轉，靈力還沒來得及動用，就被人給封住了經脈。

“混蛋，放開我！”南笙知道自己這次大意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只希望水杉或是司徒青能快些回來。現在若是展擎天要殺了自己，根本沒辦法反抗。

可是，好不甘心啊！明明還要救亦延的，明明還要去重蓮深淵找魔尊的，明明還要救藥神來著，明明還有好多事……

現在，都只能說抱歉了……

南笙自嘲一般地閉上眼睛，壓根不想擡頭去看展擎天。

展擎天將人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裏，表情有些尷尬。但若是現在解釋不清的話，估計以後只能形同陌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南笙，你聽我解釋！當初在迷霧森林，為了救你，情急之下我動用了家族禁術。南笙，你要相信，我絕對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當時，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看見了，但是我不能將展家置於危險之中，哪怕是一絲可能，我也得把它扼殺在搖籃裏。”

展擎天聲音越來越低，這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當年一心只想保護展家，完全忘了考慮南笙的處境。

南笙偏過頭，眼皮都不擡一下，一副完全不肯聽的樣子。

“南笙，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這不是願意做你三年仆人，就為了補償你這些年受過的苦。我真的是誠心實意來補償你的，也希望，你能給我這麽一個彌補的機會。”

展擎天也很無奈，千算萬算，想不到南笙竟然提前恢覆了記憶，這下子，自己所有的計劃通通被打斷了。

原本是想殺了她，保護展家，可是最終自己卻下不了手。展擎天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本還嘲笑司徒青來著，到頭來自己也狠狠地栽了個跟頭。

“展擎天，你這樣，讓我怎麽相信你？我現在甚至懷疑，亦延的死都是你故意制造的！”南笙毫不客氣地呵斥道。

展擎天搖搖頭：“無論你信不信，我都是那句話，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母子。否則，我早就動手了，也用不著繞一大圈，非得跑到藥王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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