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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皇上萬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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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那極似二哥的男子,我追上秀女隊伍,本想隨她們混入宮中,不想到頭來還是發生些差錯。至此看來我終於透徹明白我命格子中一定是帶不得這些尊貴,做不了貴人之類。想當年有個關系好的朋友有心挽救我不可救藥的命運,送個皇後給我當當,可我最後居然連這麽白送的機會都沒趕上。

不過好說歹說,終究是殊途同歸混進皇宮。日子一晃,不經意間一個月已經蹉跎而逝,我端著琉璃茶杯撐著頭,兩眼呆直看向窗外冬,雪已經化的幹凈,天氣難得放晴,卻還是冷得人打哆嗦,心裏煩悶不知道怎樣才能見到皇上。

好似散亂的線團一般,繞成解不開的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禍不單行,煩悶也不會只有一件!拿不到伏念珠救不了小四已經讓我急得不行,更何況心心念念要找的月白衣裙的宮女更是無處可尋!

“啪!”額頭上突然被狠狠地砸了一記,我痛得一時幾乎失去知覺,卻也不敢擡頭看,知道這是姜嬤嬤。

“怎麽不去當值!”

“啊?”我下意識擡頭委屈地看向姜嬤嬤,卻在接觸到她眼神的一刻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即刻大聲回答,“奴婢這就去!”

“哼!”頭上立刻又挨了一下,鼓起大大的包,姜嬤嬤橫眉冷眼看我,冷冷丟下一句,“整日的不知在想什麽,還以為自己是哪家的小姐夫人麽!”

“奴婢不敢。”我起身立刻離開,忍著頭上火辣辣的痛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區區一個凡人,若不是因從前些緣故使我在凡人面前使不出術法,怎麽會如此窩囊!

我努力平穩呼吸,不知怎的想起那天跟著秀女進宮時因為打了個盹,錯過換車,等醒來時已經是黑燈瞎火的不知在何處,外面的馬兒歡快的叫了兩聲,很高興見到我。我無奈,只能用三哥送的符變了身侍衛服,混進宮中。

彼時彼刻,我很滿意自己的裝束,在宮闈中走了半刻,正考慮我要是這麽直接走到皇上面前去搶了伏念珠,很可能下一刻就被剁成肉泥,不意前面不遠處突然冒出個身著百褶如意月白裙的女子,左右張望著什麽。

我正猶豫要不要避讓,那女子卻像看見前方有鬼似的突然往後猛跑,我來不及反應,她更是完全沒註意到後面有個我。

我們“嗙!”一聲撞在了一起,兩人同時痛得捂住頭,壓低聲音大喊起來。

我擡頭望去,這宮女月白長裙的料子是上好的,目光情不自禁多停留了半刻,由下及上打量她,在看到女子驚詫的臉時,我頓了頓,喃喃道,“嵐岳?”

“什麽?”女子沒好氣地看過來,一臉的不耐煩,濃厚如潑墨般的發絲漆黑根根順滑地披散下來襯得白皙肌膚越發如玉生輝,一雙長眉皺得讓旁人生出要替她撫平的狂念。

我定睛,長籲,撫撫躁亂的心跳。啊,險些認錯人了。

“快給我找,不然各個都要掉腦袋!”

“是,將軍!”

突然,前面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我一驚,上下瞧了眼自己,並無破綻呀?面前的女子也是一楞,二話不說迅速捂著我的嘴將我拖到角落裏。我被蒙著嘴發不出聲,瞪圓眼睛想撥開她的手,突然一隊人馬從邊上呼嘯而過,我立刻靜了下來。

等那隊人馬過去了,女子才放開我,放松地緣著墻根滑坐到地上,深深呼出一口氣。

“抓你的?”我看看那隊遠去的人馬,有些好奇地打量那女子。那女子這才想起身邊有個我,懶懶地擡了擡眼,卻在看到我裝束的瞬間突然驚悚地立起身來,“怎麽是個侍衛!”

“我——”我立刻想解釋一下我有多麽不同,她完全不需要緊張,可是話還沒出口眼前突然飛來個結實的拳頭,鼻子裏熱汩汩的液體流下來,我眼前一黑仰頭倒了下去。<a☆、14.皇上萬安(2)

往事不堪回首!

等我醒過來,那女子早就沒了蹤影,符咒效用也過了,因我之前被姬翎強迫著穿了一身宮女裝而被誤認成剛進宮的小宮女帶到姜嬤嬤處。既來之則安之,我便先當著宮女了。

“大膽的奴才!”我正想著往事,頭頂卻忽然炸開一個聲音。

我猛地停下腳步,想也不想就跪下,大喊“奴婢知錯!”眼角餘光飛速掃過前方人的鞋面。兩雙男靴,一雙黑色,一雙明黃色。還有邊上無數宮人仆婦的繡鞋。

明黃色,這……我顫巍巍擡眸,在看到明黃色靴子上的九龍緙金袍時嚇得不輕。

“驚了禦駕居然直直走過去,真是大膽的厲害!”邊上一個侍從厲聲訓斥。我立刻更深地埋頭彎腰,朝面前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上連連磕頭請罪。

“擡起頭來。”威嚴的聲音自然帶著的霸氣不同於侍從的兇狠,卻更讓人覺得膽戰心驚。不敢不擡頭,我硬著頭皮,遲緩僵硬地擡起臉。

什麽?!……目光兩兩相對時,我居然楞了兩楞。

第一楞我竟以為他是我一位故人,只不過我稍稍緩過神來理智地告訴自己那故人若是活著早該是花甲年紀,絕不會如眼前這少年般意氣風發、倜儻出塵。況且據我了解,那故人,已經死了。這麽想過後我再看向他,居然又楞了楞,這張臉是何等的熟悉……要是換上女裝再胡亂梳個反綰髻,那真的就和我當日初次進宮時遇見的那個月白衣裙的宮女別無二致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那粉衣女子竟然是……怪不得我找不到她!一時思緒萬千,竟忘了收回目光呆了般凝視皇上,等回神時已是觸犯龍顏。

皇上卻未發怒,反常地打量我,神色覆雜,若有所思,眼裏一波訝異後緊接一陣喜悅隨後又湧起一股暗流將一切歸於平靜。而後,他淡淡朝身邊內侍擺了擺手,一幹隨從都有些驚詫,互相極快地交換眼神很快靜靜地退下去。我也立刻站起來準備離開,可背後卻悠悠響起一句,“你,留下。”

宮人們都離開後,禦花園裏只剩下我和皇上兩個人。風吹草動莎莎作響,隱約聞得些蟲蟻之聲,我捋了捋鬢發,眼角餘光裏龍袍一角隨風微微掀動。

忽地想起當年隨壽陽仙君去西天聽佛祖講經,恰巧風吹帆動,邊上一僧說是帆動,另一僧說是風動。佛祖搖頭淡笑道,“是心動。”

當時只覺得又困又乏,並未在意。此刻看這隨風翻揚的一角明黃色,竟忽地明了。

“給老子站起來。”頭頂上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我擡起頭來,剛才還威嚴無比的皇上此刻居然皺著眉,晃蕩著二郎腿、偏著頭凝視著我。我瞬間有被欺騙的感覺。

“什麽時候進宮的?”他察覺了我的驚異,卻毫不在意,繼續心安理得地粗暴問話,“之前在哪裏伺候?”

我心中汗顏,嘴裏卻敬敬道,“奴婢一個月前進宮,在姜嬤嬤手下當差。”

皇上似乎並不在意我這些回答,凝神想著什麽,好一會兒突然蹲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左右反覆看了幾眼,嘴角的笑意漸濃,“真跟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天……我還以為他想起了扮成宮女時被扮成侍衛的我撞見那破事!不過……從畫裏走出來的……這是誇我漂亮呢,沒想到這幾百年來終於又出了個能欣賞我美貌的人!

“跟我來。”皇上倏地站起身來,挑了挑好看的劍眉,示意我跟上。

我有些恍惚地看著他好看的面龐,看他薄唇如若刀削。忽地想起蕭嵐岳曾撓著我的頭笑說,薄唇可是薄情的象征。那日的陽光一如今朝燦爛明媚,事隔多年,陽光依舊,亭樹益盛,只是不見故人面。

“我見過你!”在我楞神的瞬間,面前的皇上突然大喝一聲,發現重大線樣的直指著我,一臉的恍然大悟,“我就說宮裏的侍衛怎麽這麽不禁打!”

我嘴角抽動兩下……果然還是記起來了,可難道皇上您怎麽就記得我不禁打,難道不該記得您那有力的一拳把我的鼻子打得大出血嗎?

跟著皇上從禦花園後門溜出去,走了半天周身越來越寂靜,人煙稀少。我四處張望,忽然發現我們已經到了一處偌大的宮殿外,上書蒼穹殿三個大字。

是嵐岳的寢宮。怪不得見不到幾個人,殿門外還有侍衛重重把守。

我們走過去,一長隊的侍衛都恭敬地跪下行禮,齊聲道,“參見皇上!”

此時的皇上又恢覆了之前的莊重,面若冰霜,帶著皇家的威嚴朝侍衛們擺擺手,不高的一聲,“起來吧。”

立刻有侍衛到面前將門打開,皇上和我一言不發地走進去,朱紅大門在我們背後緩緩關上,吱嘎沈重的一聲,像是帶著這麽多年的滄桑訴說著。

殿中只有我們兩人,極靜,腳踩在地上發出輕微卻清晰的腳步聲,如響在耳邊,更顯得四周莊嚴無比,一片肅殺。

我跟在後面瞇起眼看皇上的背影,忽然覺得他的背影清瘦頎長,湛然若神。象征皇家身份的明黃色錦衣用著最好的料子,腰間的玉帶涼潤冰澤,在陽光下更顯得高貴不可觸犯,叫人覺得多看一眼都是褻瀆。<a☆、15.蒼黃翻覆(1)

“到了!”皇上突然長籲一口氣,輕松地靠在一根朱紅大柱子上,神情悠閑,“這裏沒旁人,不用拘禮,噥,看。”

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一處熟悉的宮室大門緊緊鎖著,像是就那麽在風風雨雨中立了一輩子,飽經滄桑。

我不由得低聲道,“終於回來了。”

“什麽?”皇上偏頭問我。

我微微一笑,心中無比欣慰,正擡頭對上他詢問的目光,便輕聲道,“這裏真好。”

皇上聞言猛然大笑,撫掌道,“這裏是聖祖的寢殿。”

“嗯。”

“聖祖是難得的明君,在他的治理下我們衛國統一了周邊大部分的小國。從小大家都說我和聖祖長得像,以後必然也會像聖祖一樣聖明精幹。”皇上邊講邊走進宮室之內。我隨著他後面進了門,見他徑直到一處金絲楠木的立櫃前,打開沈重的櫃門,裏面卻是空空蕩蕩,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只見他左右瞧瞧那櫃子,突然在中間的木板上反覆敲了三聲,再猛地一推,那塊木板居然忽地彈了出來。

我“誒!”的一驚,皇上卻是一點兒反應沒有,續道,“聖祖駕崩前幾日已經神志不清,常常昏迷著。那幾日我在他邊上侍候,常聽他迷迷糊糊地不停喊著什麽。我貼耳在他唇邊,聽他重覆著兩個字音,可因他過於虛弱,我只能聽到一個尾音像是噫。一日,聖祖忽然清醒過來,看著這櫃子半晌,卻什麽也不說,不久便駕崩了。“皇上停了停,像是沈浸在了回憶中,忽地不知為什麽他擡眼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聖祖駕崩後我整理遺物時發現了這個。”皇上從櫃子裏的暗格中拿出一個朱紅色的長盒子,外面用金色的漆漆著,不像這房間裏的其他東西被擦拭過,反而沾了些灰塵。

他打開盒子,裏面居然靜靜躺著一幅卷軸。我呆呆看他一眼,好奇地湊過身去,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將卷軸放在桌上,緩緩展開。

卷軸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在一片如火如荼的大紅茶花間微微低頭嗅著花香,不知是不是因為畫者著墨清雅,女子在花間若隱若現,長發從肩上滑落,絲絲清爽,反而讓人覺得比那妖冶茶花更美上幾分,花倒失了色彩。

“這畫上的女子和你真是十二分的像,你簡直像是從這畫裏走出來的。”皇上盯著我。

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除了沈默只會沈默,我鼻頭有些發酸,木然的看著皇上。

沈默了會兒,我將欲說些什麽,好歹搪塞過去,卻忽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胸口頓時碎大石般的疼,皇上陡然間散亂成幾個重疊的影子。

我“咦?”了一聲,揉揉眼睛,又摁住胸口。整個人不能抑制的往下傾頹,恍惚間似乎瞥見皇上嘴角一抹輕蔑的笑。

“妖孽,居然敢到老子面前放肆!”比冰淩更冰涼的手指猛地捏住我的下巴,止住我倒下的趨勢,又扳過我的臉,似乎是仔細瞧了兩眼,而後狠狠將我推到。

我動彈不得,頭砸在硬邦邦的地上,一時間竟如木偶只得聽由人擺布,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臉貼著地,冰涼冰涼的,像是伏在冰上。嘴角流血了,嘗到些腥甜。每一處的痛都放大了百倍,每一次呼吸都連著心臟,一絲絲抽痛。眼皮愈發沈重,脊背上,有人狠狠踢了一腳,伴著一聲罵,全身都同得厲害。

“這麽容易就消除了警備,這樣也敢來老子這裏,給我拖下去關著!”

有腳步聲離開,又有大批的腳步聲匆匆跑來,圍著我。但我的眼皮已經不聽使喚,胸口也疼得炸開來,意識忽的就疼得消失了。<a☆、16.蒼黃翻覆(2)

過了好久,我終於恢覆些知覺,被拖著丟進個冰涼牢籠中,鐵柱正撞著後腦勺,猛地清醒過來,忽然聽得有一聲緩緩的、遲疑的“怎麽回事?”打破沈寂。在這萬般詭異的死寂中這句話顯得尤為清晰響亮。不瞬,緊接著又一句,“難道弄錯了?”

意識有些模糊,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身體裏火一樣的燒,可這股子火偏偏只躲在身體裏。

過了好一會兒,視線所及處一個人影忽地彎腰湊上前來仔細看我,一顆滾圓的珠子自他脖子裏倏地掉出來,在我眼前蕩悠兩下,帶著些輕紗般悠渺的藍光。

凝視我片刻,他忽然朝背後說了句話,聲音不大,但聽得我心寒,“寧可錯殺三千,不能放過一個!”

我頭一歪,又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這一覺似乎是睡了足夠久,醒來後精神抖擻。我滿足地撐了個懶腰,懶懶打了個哈切,撩開繡著騰龍花紋的帳幔發現外面天已微微亮,蕭嵐岳卻還在書案前低頭寫著什麽。

聽見腳步聲,他微擡了頭,見是我,並不停下,覆又低頭寫了兩句,才放下筆,起身向我而來,笑道,“怎麽醒的這麽早?”

我無聊的揉揉腦袋,宿醉似乎還未醒酒,“還不是你,好酒也舍不得讓我多喝兩杯。”

說話間蕭嵐岳已經到我跟前,他已經十九歲,比我足足高出一個頭,完全遮住了我看向案幾的視線。此時他正居高臨下看我,嘴角的笑意分明,“還說,就那麽幾杯已經發了一宿的瘋。”

我臉上有些掛不住,揮手一拳打過去,卻忘了這幾年來他已不再是我隨便欺負的小屁孩,恰好一拳打在他只穿了輕薄單衣的胸膛上,手指隔著那層薄紗忽地感受到他溫熱的胸膛,裏面一顆強有力的心臟‘咚咚咚’幾乎響在耳邊。

我眉心忽地一點奇異的激靈直傳到心底,立刻慌亂地收手,別過頭去,錯開蕭嵐岳微起波瀾的眸光,偏了身子往案上看,“這麽一宿都在寫些什麽好東西?”邊說便自顧自從蕭嵐岳身邊走過去。

“葡萄。”蕭嵐岳忽然在背後低低一聲喚,我以為他有什麽事情便停步轉頭,卻忽地被他從背後一把攬住,揉進懷裏。我頓時楞住,有些不知所措,偏了一半的頭也頓著。蕭嵐岳下巴抵在我肩頭,溫熱的氣息擦過我的臉側,竟如烈火般滾燙。

“葡萄。”他又是一聲喚,我一驚,下意識轉頭,卻迎面而來一個炙熱的吻,重重壓下來,無盡溫柔纏綿,又無比霸氣蠻橫,讓人沈淪迷蒙似陷夢中,唯恐夢醒舍不得離開。

臉漸漸紅成一團像是天邊的火燒雲,全身都火燒般發燙,蕭嵐岳放開我,見我滿臉潮紅,微微喘息,唇邊竟帶起微微笑意。

我不禁惱羞,低頭覆又擡頭,扯著他的衣禁,傲然看他,惱怒道,“是你咬我!再笑就把你變成木頭!”

蕭嵐岳兩手一攤,往榻上躺著,支肘撐頭,裝出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要變好歹也變葡萄,好讓你咬回去。”

我心裏憋了個“你”字,一時語塞,耳根發燙的厲害,立刻背對蕭嵐岳,卻忽地聞得頭頂一個陰鷙的聲音冷冷道,“寧可錯殺三千,不能放過一個!”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卻見身後蕭嵐岳猛地伸手插進自己的胸膛,掏出血淋淋的半顆心握在手心裏,表情猙獰的逼近我,那張沒了皮的臉極盡扭曲的笑著,滿是詭異,“為什麽?為什麽?”

“不,不……”我語無倫次,卻不是害怕,而是不知如何解釋。蕭嵐岳修長冰涼的手指緩緩攀上我的脖子,死死掐住,越來越緊,我漸漸喘不過氣來,看他臉上浮上濃郁的邪魅。

“不,不!”我大叫著奪路而逃。

“不什麽!”忽地一盆涼水從上至下潑來,全身透濕,徹骨寒水從衣角滴落地面,滴滴答答,好冷!我打了個抖嗦,瞬間,神志清醒過來。

往四下裏看了看,我合衣躺在冰涼的地上,手腳都帶了厚重的鐵鎖被關在只鐵籠裏。周身燈光昏暗,蛛塵密布,看布置大約是某處冷宮。

心中不由得長嘆,原來是夢。我長嘆一聲,撇過頭去,閉上眼繼續躺著。

生生世世千百年的輪回,總以為時間終究能抹去羈絆,卻不想六十年後,再次觸碰傷疤,細碎的痛一寸寸延伸到心底零碎一地才懂得這記憶雖然遠去,但那人卻早已深入骨血。即便忘了相貌,丟了一切,也忘不了他到底是當初存留心底的人。正所謂,情不重不生婆娑,空留缺然。

“這是醒沒醒?”這聲音的主人邊擡頭問著什麽人邊遠遠的小心翼翼拿了根枝條,幾番戳戳我的脊背。

另一個人長嘆一聲,“該是又昏死過去了。”

“我看就是弄錯了,你說這要是妖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擒住了?”聲音主人滿口對自己想法的讚同,不禁對身邊人點頭砸嘴,續道,“你說是不?”

“你小子知道什麽!聖祖的寢殿當初可有高人施過法,妖在那裏都使不出妖法。”賣弄了半晌這人忽然換上滿口憐惜,話鋒一轉,“不過…”他頓了頓,“我看這回八成是弄錯了,可按咱們皇上……哎,我看這姑娘是逃不了一死。”

“皇上為什麽這麽痛恨妖?”我忍不住低低問了聲,手腳被鐵鏈鎖著,艱難地動了動,牽扯出一片鐵環碰擊聲。

“聖祖的時候有妖霍亂宮闈,傷了聖祖!咱——”那個年輕的聲音接地順溜,一口氣搶著回答了,最後要繼續說時才猛地發現不對勁,和另外一個人同時轉臉向我。年輕的受了驚嚇,沈不住氣,立刻張嘴便要大喊,卻突然被身邊人一把摁住頭,猛地跪倒在地,深深伏下去,額頭點地發出清脆一聲響。

“參見皇上,皇上萬安!”<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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