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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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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頓午飯, 陶桃基本沒有吃,程季恒走後,她一個人坐在教室裏哭了好長時間, 眼睛都哭腫了,心裏難過又委屈。

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什麽會變化那麽大, 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 現在卻忽然變得這麽討厭她。

他說她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小傻子, 還說永遠不會喜歡上她這種人。

所以,他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他對她的關心與呵護, 其實全都是出於同情?覺得她可憐?

可她真的很喜歡他,想讓他一直留她身邊。

但是他不會再陪著她了,他還說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她了,明天就會離開。

一想到這裏,陶桃就難受得不行, 眼眶一陣陣地泛酸,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害怕被拋棄, 她不想讓他走。

整整一個下午,她的心情都很沮喪, 但她還要上課,還要工作,她不能把自己的情緒發洩在這幫學生身上。

所以她只能極力調動情緒,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與冷靜,強忍著內心的混亂上完了下午的三節課。

最後一節下課,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有幾個學生隨堂練沒有寫完,她又陪著他們留了一會兒。等這幾個學生走後, 她開始打掃教室,最後離開的時候, 已經快八點半了。

一走出輔導機構所在的寫字樓的大門,她就看到了蘇晏,腳步不由一頓,意外又驚訝:“你怎麽來了?”

蘇晏身穿幹凈的白襯衫配西服褲,少了些身穿白大褂時的嚴肅,多出了幾分溫文爾雅,語氣也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剛好路過這裏,想到你在這裏上班,就停下來等了你一會兒。”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路過,只不過是他的借口而已。

他只是想來見她一面。

自從她的奶奶去世之後,他就再也不能天天見到她了。他們兩個的工作和生活也沒有任何交集,如果沒有契機,下次見面很可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這幾天,他總是會很想她。

陶桃並沒有想那麽多,而且她現在也不會再向從前喜歡他的時候一樣去想那麽多了,她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他一定是有事情才會來找她。

“有什麽事情麽?”她好奇地問道。

面對著她充滿探究的目光,蘇晏忽然很緊張——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女孩面前這麽緊張過了。

“沒什麽事。”他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從容,語氣平靜地回道:“最近工作太忙了,奶奶去世後我一直沒有來看過你,今天剛好有時間,所以就來了。”

陶桃明白了,蘇晏是特意來看望她的,很感動,也很感激:“謝謝你呀。”又斬釘截鐵地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我最近過的很好。”

她的神色相當的信誓旦旦,但蘇晏還看到了她微微發腫的眼圈,猶豫了一下,沒忍住問了句:“只有你自己?”

陶桃知道他在問程季恒去哪了,心頭忽然泛起了一陣酸楚。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蘇晏還是察覺到了什麽,因為她是一個把什麽都寫在臉上的姑娘,他能清楚地捕捉到她情緒中的低落。

他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想知道她是不是被欺負了?但也能感覺出來她的抵觸,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追問,而是說道:“現在有時間麽?”

陶桃奇怪地看著他:“怎麽啦?”

蘇晏:“請你吃飯。”

陶桃不知道蘇晏為什麽要忽然請她吃飯,她現在也沒有吃飯的心情,於是委婉地拒絕道:“改天吧,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回去還有好多工作要做。”

蘇晏有些失望,但也沒勉強:“行。”可他不想這麽快就和她分開,又快速說了句,“我送你回家?”

陶桃沈默片刻,略有些尷尬地說道:“我騎自行車來的。”

蘇晏沒有放棄:“可以把車搬到車上。”

陶桃不禁有些詫異,感覺今天的蘇晏好像有點奇怪。

她和他認識了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麽執著過。

她忽然想起來了以前,自己還喜歡他的時候。

那時她每次遇到他,都會用盡千方百計吸引他的註意力,搜腸刮肚地和他多說幾句話,只為了能和他多待一會兒,但他總是那麽忙,不是有事情要去做,就是有人要去陪,說不了幾句話,他就會離開。

那時的她總是在期盼著能在他不忙的時候與他相遇,這樣她就能和他多說幾句話了。

現在他終於不忙了,她卻沒了這份期待。

如果你早一點來就好了,我一定會很開心。

輕嘆了口氣,陶桃回道:“不用了,太麻煩了。”

蘇晏依舊沒有放棄,面不改色地看著她,固執地回道:“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

陶桃無奈地看著蘇晏,感覺現在的他像極了班裏面那種油鹽不進的叛逆少年,還是平時最讓人放心的優等生忽然變成了叛逆少年,令人猝不及防。

面對這種一意孤行的學生,她向來束手無策。

最終她只好答應了他:“好吧。”

蘇晏舒了口氣:“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

陶桃自行車就停在寫字樓旁劃分出的公用停車區裏面,開了鎖後,她推著自行車來到了路邊,等著蘇晏回來。

沒過多久,她的面前緩緩停下了一輛白色邁巴赫。

蘇晏開門下車,準備幫她搬自行車。

陶桃看了看白色轎車的後備箱,又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遲疑地問道:“放得下麽?”

蘇晏:“直接放車裏。”他打開了駕駛室後面的那張車門。

陶桃明白了,他是要把她的自行車直接放在後排車座上。她不想弄臟他的車,也不想弄壞他的車坐。下意識地握緊了車把,慌忙回道:“要不我還是自己回家吧,太麻煩了。”

蘇晏還是那個回答:“不麻煩。”

說著,他將自行車從她手中拉了過來,然後搬了起來,塞進了車裏。

陶桃越發的不知所措。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固執的蘇晏。

把自行車擺放好之後,蘇晏關上了車門,轉身對她說道:“上車。”

陶桃只好照做,但是上車之後,她一直沒有說話,目不轉睛地盯著車窗外。

蘇晏也沒有說話,薄唇緊緊地抿著,看似是在專心致志地開車。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有些僵硬,像是被什麽凍上了。

直到陶桃看到了路邊的東輔銀行,這種僵硬終於被打破了。

銀行使她想到了那筆手術費,猶豫再三,她終於鼓起勇氣說道:“那筆錢我能、分期還給你麽?”

她的聲音很小,因為很不好意思,臉頰又紅又燙,甚至沒臉去看他的神色,下巴都快埋到胸口了,但是她真的一次性拿不出那麽多錢。

蘇晏一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問題。

那不是他出的錢,他也不想白撿一個功勞和人情,但是他現在弄不清楚程季恒的動機,不清楚隱瞞真相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猶豫片刻,他模棱兩可地回道:“不用還我錢。”

陶桃並不想占他這麽大的便宜,然而就在她正要開口拒絕他的好意的時候,蘇晏忽然問了她一句:“你就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麽?”

這問題問得太突然了,陶桃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程季恒。

一想到程季恒她就很難過,聲音也變得沈悶了:“懷疑什麽?”

蘇晏直言不諱:“懷疑他在騙你,他告訴你的一切信息很可能全是假的。”

陶桃不解:“他為什麽要騙我?”

蘇晏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他很可能是為了故意賴在你身邊,所以才編造出自己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身世。”

陶桃笑了一下,即使被這個猜測逗笑的,也是在苦笑,語氣中也帶著難言的苦澀:“他明天就要走了。”

蘇晏心頭一驚,詫異不已。

程季恒竟然要走了?

就這樣走了?

陶桃:“他在我家住了一個多月,我也沒吃什麽虧。奶奶活著的時候,他還會每天去醫院幫我照顧奶奶,如果他真的是在騙我,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他騙我的目的,為了體檢勞動人民的窮苦生活麽?”

她的語氣喪喪的,最後一句話也帶著悶悶不樂的勁兒,但卻莫名的搞笑。

蘇晏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第一次發現,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

再回想之前,她在他面前總是很拘束,直到最近一段時間,她才不那麽拘束了。或者說,在程季恒出現之後,她就沒有那麽拘束了。

比起之前的那個面對他時小心翼翼的姑娘,現在的這個她更有吸引力。

陶桃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笑,扭頭看著他:“你笑什麽?我說的不對麽?”

“你說的很對。”蘇晏實話實說。

如果程季恒明天就會走人,那他確實找不到他欺騙她的理由。

陶桃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車內的氣氛再次冷清了下來。

蘇晏的心卻沒有靜下來。

程季恒明天就會離開,她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他想,陪著她,一直陪著她。

之前許多年,他一直在遲疑、猶豫,在面對她時,他的感情中總是參雜了太多的利弊權衡。

這次,他不想再猶豫了。

他完全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去東輔醫學院,母親那邊他也可以安撫好,他還可以帶著她去東輔,照顧她一生一世。

鼓足勇氣後,他打破了車中的沈默:“你想去青海玩麽?如果你想,我可以帶你去。”說話時,他的雙手不由自足地握緊了方向盤,力氣很大,根根骨節泛白。

他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過往的幾段戀情,他也從未主動過,全是女方像他表白。

他所交往過的女孩的類型也很固定:乖巧,懂事,軟糯,像顆桃子。

陶桃渾身一僵,呆若木雞地看著蘇晏。

這是,什麽意思?

蘇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想陪你一輩子。”

陶桃如遭雷擊般驚愕,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僵在了座椅上,腦子裏變成了一片空白。

她已經震驚到無法思考了,蘇晏竟然說要陪她一輩子?

蘇晏很期待她的答覆,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白太過突然,一定會令她十分不知所措,所以也沒有逼著她立即給出答覆。

之後,在回家的這一路上,陶桃一直是滿心驚慌,低低地埋著腦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微弱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蘇晏的表白,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蘇晏。

如果在她還喜歡他的時候,他忽然對她表白,她一定會很驚喜,會開心到熱淚盈眶,會激動到尖叫,但是現在她只有震驚與錯愕。

震驚過後,又多出了幾分苦澀。

他竟然,喜歡她?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她呢?

如果早點告訴了她,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蘇晏將車停到了家屬院門口,還不等他將車停穩,陶桃就已經解開了安全帶。

下車後,陶桃迅速打開了後排車門,不等蘇晏動手幫她,她就已經將自己的自行車搬了下來。

“謝謝你。”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蘇晏的眼睛,語速極快地說道,“我要回家了。”說完,她推著自行車就走,然而才剛一轉過身,就看到了程季恒。

在看到她和蘇晏的那一瞬間,程季恒的神色就沈了下來,眸光漆黑無比,深邃至極,如同一方暗井,深不見底晦暗不明。

理智告訴他,現在最好不要過去,既然決定了要劃清界限,就不要再影響她的生活。

如果蘇晏真的願意陪著她,也是件好事,最起碼她不用再害怕孤獨了。

但是他做不到。

理智操控不了他的內心。

他的內心一片混亂,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巖漿翻湧,熱氣騰騰。

他很生氣,生她的氣,氣她這麽晚了還和蘇晏在一起,但是更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竟然放不下一顆傻桃子。

她不就是一個消遣麽?有什麽好在乎的?

可他就是在乎。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徑直朝著她走了過去,到了她身邊後,他伸手扶住了車把,將自行車從她手裏接了過來,旁若無人似的詢問:“都這麽晚了,怎麽才回來?”

陶桃奇怪又不安地看著他。

他現在的態度,和之前一模一樣,卻和中午的那個他截然不同,而且他好像還有點生氣,因為看到她和蘇晏在一起麽?

她不確定。

抿了抿唇,她小聲回道:“有幾個學生隨堂練沒做完,我在陪他們。”

“嗯。”程季恒的面色極其平靜,根本看不出他的內心所想,“回家吧。”

陶桃:“好。”

就在他們兩個準備離開的時候,蘇晏忽然對陶桃說了句:“我等著你的答覆。”

陶桃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蘇晏,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出口,因為程季恒在旁邊。

她想直接拒絕他,但又不想讓他難堪。

她決定到家之後就給他發微信,私下地單地獨拒絕他。

程季恒一直在看她,他想知道,蘇晏跟她說了什麽。

與蘇晏分開之後,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陶桃低著頭走路,程季恒一言不發地推著自行車。

陶桃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程季恒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蘇晏跟她說了什麽,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可他就是想知道。

鎖好車後,該往樓道裏走了,陶桃小聲問了他一句:“需要我拉著你麽?”

樓道很黑,他恐懼黑暗,以前他們倆晚上回家的時候,每次上樓梯的時候她都會拉著他的手。

程季恒不置可否,沈默片刻,他忽然問了句:“他剛跟你說什麽了?”

這句話就像是沒過腦子似的,直接脫口而出。

他忍不了了,他必須知道蘇晏跟她說什麽了。

陶桃楞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個問題,但她下意識地想去隱瞞真相,因為她有預感他會生氣,所以她不敢說實話。

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生氣,反正他也不喜歡她,但她就是有著強烈的預感。

但一時半會兒她又編不出來一段合理的謊話,於是她就想糊弄過去:“也沒什麽,就是、就是、就是點小事情,嗯,小事情!”

她根本不會撒謊,程季恒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在敷衍他。

但她越是隱瞞,他就越想知道,不假思索地追問:“到底是什麽事?”

陶桃確實不會撒謊,面對著他的質問,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像極了一個犯了錯後被當場抓包的小孩。

程季恒:“說話。”

他的聲音很輕,一點也不兄,甚至還帶著幾分溫柔勁兒,像是在誘哄,但卻帶著令人無法忽略的力度,很有穿透力,直擊人心。

他是在命令,溫柔地命令。

陶桃有預感他是鐵了心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如果她今天不坦白,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還是有點擔心他會生氣,可是轉念一想,蘇晏喜歡她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不能說實話?再說了,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她又何必在乎這麽多呢?

說不定她的擔心也是多餘的,又是在自作多情。

最後,她決定說實話:“他問我想不想去青海。”

程季恒強作鎮定:“然後呢?”

陶桃直視著他的目光:“如果我想的話,他願意帶我去。”

程季恒再次攥緊了雙拳,拼命壓制著心頭的惶恐與焦慮,漫不經心地啟唇:“你想跟他一起去麽?”

陶桃本想直接回答:“不想。”可是話到嘴邊了,她卻改了主意。

因為她察覺到了程季恒的不安。

那一刻她的內心忽然升起了一股帶著點邪惡氣息的小心思,她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為了她生氣,所以她不想說實話了,迅速把已經冒到嘴邊的答案改成了:“和你沒關系。”頓了下語氣,她又補充了一句,“反正你明天就要走了。”

程季恒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心頭猛然冒出了一股無名火,可神色平靜至極,如同封印在波瀾壯闊的大海之上的冰層,平靜是真的平靜,冷也是真的冷。

他點了點頭,冷笑著回道:“行,你說的對,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沒了我,你還能去找蘇晏,沒了蘇晏,你還能去找別的男人。”

他的臉色鐵青,沒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走進了漆黑無比的樓道。

陶桃僵在了原地,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緊接著,她的眼眶紅了,眼淚瞬即湧出了眼眶,委屈到了極點。

到家之後,程季恒把自己關在了臥室裏,甚至忘了開燈。

他覺得自己的理智與克制力皆瀕臨極限,已經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內心似是有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因為不知道火山爆發後會發生什麽,所以他才會拼了命的阻止火山爆發。

或者說他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他不願意承認現實。

沒開燈房間十分黑暗,唯一的光源是窗戶外的月亮。

月光清冷,如水般透徹,但他的內心卻一派混亂,躁動不堪。他需要冷靜。

房間裏沒有空調,很熱,他走到了窗戶口,打開了窗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肺部灌滿,又用力地吐了出來,將肺部榨幹。

還是很熱。

他想抽煙。

特別想。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抽煙了,再準確點來說,是來到雲山後,就沒再抽過。

他一直在裝乖給她看。

其實他抽煙並不上癮,但是現在他卻忽然犯了煙癮,急需一支煙來保持冷靜,不然他總是會可止不住地想那顆傻桃子。

他很確定,他走了之後,蘇晏一定會來找她。

她喜歡過他很多年,雖然現在已經斷了念想,但誰能保證她不會再喜歡上第二次?

最後,他的腦子裏就只剩下了一個想法:她會和蘇晏在一起,她一定會和蘇晏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這兒,他就惶恐難安,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攫住了,隨時會被捏碎。

他接受不了這種結局,死都接受不了。

他不想讓她和蘇晏在一起,甚至不想回東輔了。他想留在她身邊,死死地守著她,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他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很熱,身體裏像是有一股火,燎得他燥熱難耐。

他從來沒有這麽暴躁過。

做了幾組深呼吸後,他稍微找回了點理智。

理智告訴他,不能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會死。

然而就在他準備走人的時候,房間外忽然傳來了開門聲。

是她回家了。

打開家門後陶桃才發現,家裏竟然沒開燈,關上防盜門的同時,她迅速摁下了墻壁上的開關。

燈沒亮。

這是一座老家屬院,夏天用電量大的時候,經常停電。

意識到停電的那一刻,陶桃不假思索地朝著他的房間沖了過去,緊張又擔憂地喊著他的名字:“程季恒。”打開房門後,迅速朝他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語氣輕柔又堅定地安撫道:“別怕,我在呢,我會陪著你。”

程季恒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正身處黑暗,甚至沒有感受到絲毫恐懼。

在她撲進自己懷中的那一刻,他渾身一僵,但是腦子裏一直緊繃著的理智卻忽然斷了。

斷得粉碎。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姑娘。

陶桃也正在仰著腦袋看他,眼神中盡顯關切與擔憂。

她見到過他身處黑暗的樣子,知道他有多害怕,所以她很擔心。

借著窗外的月光,程季恒看到,她的眼眶還是紅的,一定是剛才在樓下哭了。

是他把她弄哭的。

今天中午也是,他也把她弄哭了。

他覺得自己該死。

他的神色中隱藏了太多情緒,看起來晦暗不明,陶桃看不懂,只當他是在害怕。

她想安撫他,緩解他的恐懼心理。

猶豫了一下,她輕聲喊了聲:“程小熊。”

簡簡單單地三個字,卻有著千鈞重的力量,蠱惑的力量。

那一刻,程季恒的克制力也分崩離析了,內心的火山徹底爆發,但是他卻越發的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想要做什麽,很確定。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姑娘,面無表情地啟唇:“程小熊是你能喊得?”

陶桃一怔,意識到自己好像冒犯到了他,趕忙道歉:“對不……”

第三個字還沒說話,她的唇就被堵上了。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頰,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唇,霸道又強勢地敲開了她的唇齒,肆意無度地與她糾纏著。

他早就想幹這件事了,想知道她的唇甜不甜。

現在他知道了,很甜,還很軟。

越吻,他陷得越深,像是一腳踩進了溫柔鄉,再也出不來了。

他感覺到了渴望。

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產生過這種熱切的感覺。

他想要她,將她占為己有,克制不住地想。

徹底失控的那一刻,他將她壓在了床上,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呼吸急促而灼熱,嗓音嘶啞至極:“你跟我了吧。”

從被親吻的那一刻,陶桃就無法正常思考了,腦子裏混亂的像是炸開了一團煙花,聲勢浩大明亮刺目,炸得她頭暈目眩。

她看著俯在她身上的程季恒,目光中除了茫然之外,還有驚慌失措。

她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了,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他的身體也說明了一切。

她的心臟開始加快,並且很有力度,整個胸膛都快被炸開了。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同時又很熱,像是誰在她的身體裏燒了一把火。

他剛才吻她的時候,並沒有單純地親吻。

夏天,她穿的很少,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撩撥著她的神經,令她渾身發顫,如同觸電了一般。

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反應對不對,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她只是很驚慌,像是只被獵人抓到的兔子,瑟瑟發抖,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

四目相對,她還很緊張,緊張到眼眶發熱。

程季恒僵了一下,他不想再弄哭她了。

既然她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他拼命找回來了點理智,強壓著身體內的那股燥熱,跟她說了句:“對不起。”

然而就在他準備起身的那一刻,陶桃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抱他,完全是出於下意識地動作。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讓他離開。

身體緊貼,她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發燙,並且是由內而外的燙。

她在心裏問了自己一遍:願意跟他麽?

答案是願意,她願意跟他。

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她鼓足勇氣,主動將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程季恒最後的那點理智也在頃刻間消失殆盡,重新將她壓在了床上。

他不想管什麽東輔和雲山、現實與消遣了,他現在只想要這顆桃子。他要把她從高高的枝頭摘下,捧在手心裏,誰都別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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