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你那麽著急幹嘛？預定行程去南國小島度蜜月啦？”

“齊靈！”

“看他自己啦。”常齊靈道，“我說了，受不了就走，他能多忍一會就早一點，但是也不能太拼，傷了魂還得調養，所以你要看著，別讓他亂來。”

“好。”

“還有一件事，我得先說清楚。”常齊靈繼續道，“雖然他之前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但是年齡是得算進去的，算起來他現在也五十多歲了。”

周雪俐微微抿了一下嘴，她總覺得常齊靈要說出什麽驚死人的話來，遲疑道：“你想說什麽？”

“你別誤會我啊。”常齊靈看出周雪俐的意思，一臉嫌棄道，“我是想說，這些年齡是要跟著扣掉的，所以他的命可能……”

周雪俐會意，問道：“那……大概還有多少年？”

“我太會看這些。”常齊靈道，“我只能跟你說，他算是長壽相，但是扣掉的擺在那了，不能奢求太多。”

“那就好。”周雪俐松了口氣，“只要你別告訴我他頂多再活個一兩年就行。”

“那倒不至於，放心吧。”常齊靈道，“藥我一會再給以飛，你先吃東西，不然一會就不想吃了。”

周雪俐有點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吃飯的時候韓以飛也一直沒說話，周雪俐便沒去打擾他，而是跟常齊靈嘮起嗑。

吃晚飯後常齊靈才把說好要給韓以飛的藥拿出來。

小小一顆丸子，放在盒子裏，一眼看上去平平無奇，但聞到那個味道之後周雪俐才明白為什麽常齊靈要讓她先吃東西。那藥的味道實在太奇怪了，又腥又臭，但又沒到那種讓人想吐的程度，頂多就是胃裏翻來翻去，聞了幾下周雪俐都想翻白眼了，連忙把藥塞到韓以飛手裏，說：“你快點吃吧。”

韓以飛也覺得味道不好，但面上表情還是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問道：“這是什麽？”

“仙丹，好東西的。”常齊靈答道，“人界沒有的，吃吧。”

韓以飛聞言也不再問，直接把藥往嘴裏一塞，就著口湯直接給咽了。

“回去多曬曬太陽就好了。”常齊靈看他吃下去了，這才繼續說道，“既然你們準備回韓家，那身份的事就暫時先擱著，他們應該能處理，還有俐俐，你最好也跟韓以飛一起曬曬太陽。”

“我？為什麽？”

“你之前被巫雪梅跟韓以飛的怨氣纏著，陰氣本來就重，加上臨谿村走一趟，雖然沒什麽大礙，不過還是跟著曬曬比較好，不然以後你還撞。”

周雪俐本來想說曬多會黑，聽到最後那句話立刻就閉嘴了，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就好。”

常齊靈說完拍了拍徐準，然後跟上他一起離開了飯店。

周雪俐才拉了拉一旁韓以飛的手，問道：“那我們也回去了？”

“回去吧。”韓以飛擡手揉了揉周雪俐的頭發，“走回去？散步消消食。”

“好。”

周雪俐其實是不太喜歡大晚上沒事幹壓馬路的，總覺得有點傻，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有時間還不如在家多看兩本書，起碼還能說給自己加點文化氣息，但這會跟韓以飛在街上走，她忽然發現好像也沒那麽傻了。

韓以飛心情不太好，不怎麽說話，周雪俐也不吵他，陪著他慢慢往住處走，路過超市的時候看見裏面的冰櫃，忽然有點嘴饞，便用手肘捅了捅他，問道：“想不想冰淇淋？”

“剛吃完飯就吃冷的，不怕鬧肚子？”韓以飛柔聲道，“想吃就吃，不用問我。”

“你怕鬧肚子我又不怕。”周雪俐撇嘴，“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買你的份，自己吃。”

“走吧。”韓以飛牽過周雪俐的手，拉著她直接進了超市，停在了冰櫃前，“幹脆買點回去屯著。”

“那就多拿一點。”周雪俐說著指了指收銀臺附近，“你先去推個車過來。”

韓以飛應了下來，很快拖了輛手推車回來，周雪俐這才打開冰櫃，挑挑撿撿地往裏面扔雪糕跟冰淇淋。

等到周雪俐拉上冰櫃門，韓以飛便推著車往收銀臺走，才邁出兩步就被周雪俐拉住，有點疑惑：“怎麽了？還不夠？”

“不是，再拿點別的。”

“什麽？”

“火鍋底料。”周雪俐道，“我明天中午想吃火鍋。”

“大熱天吃火鍋嗎？”

“反正有空調，在空調房裏吃火鍋多爽。”周雪俐說著抱住韓以飛的手，“再說我長這麽大，就跟我媽一起逛過超市，還沒試過跟老公逛呢，你讓我過把癮。”

韓以飛聞言樂了：“這有什麽好過癮的？”

“要你管。”周雪俐說著便跟韓以飛一起往其他地方走，除了火鍋底料跟食材之外又買了零食跟飲料，直接提著滿滿兩大包回去了。

回去後韓以飛把東西放好，周雪俐便去洗澡，出來之後就坐在客廳舀雪糕吃，等韓以飛出來的時候正好吃完了一盒，還想去拿，被韓以飛制止了：“別吃了，明天肚子疼。”

“不夠吃。”周雪俐不滿道，“不然我再吃半個？”

“那你剩下一半準備重新放回去？”

“沒，你幫我吃，快點。”周雪俐擺擺手，把人趕進廚房去。

韓以飛特地挑了盒小的，但周雪俐一直在折騰手機，壓根沒怎麽吃到，這盒最後基本全讓他一個人吃了。

周雪俐看著盒子，笑道：“吃完心情有好點沒？”

“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

“你心情不好就跟悶葫蘆一樣，怎麽不知道了。”周雪俐放下手機，歪著身子靠在韓以飛身上，“昨天我們說什麽了？”

“說有事要坦誠相對。”韓以飛答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有點感慨。”

“因為你爸的事？”

韓以飛輕輕“嗯”了一聲，說：“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事實還是有點難受。”

“你爸……是個什麽樣的人？”

“嚴肅，而且很嚴厲。”韓以飛道，“我挺少見他笑的，也就有喜事的時候他才會笑笑。”

“比如你考試滿分的時候？”

“你考滿分你爸會笑？”

周雪俐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不知道，我就沒滿分過，我從小成績就不怎麽樣，高考還是我爸跟我媽盯梢硬逼著我覆習，再加上一點點運氣考出來的，我要是能滿分，我爸估計得擺酒吧。”

韓以飛也笑了：“聽得出你成績是真的不怎麽樣了。”

“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啊？”

“他不會笑的，不過我考不好他倒是會生氣。”韓以飛道，“學生的本分就是學習，他老是掛在嘴邊的。”

“聽你的口氣，你跟你爸關系不太好？”

“算是吧。”韓以飛嘆氣道，“我爸是那種……怎麽說呢……喜歡對我指手畫腳的人吧，他是想讓我按著他的要求來的，因為這事我們沒少吵架。”

“你說要跟我結婚的時候他應該也很生氣吧？”

“是啊……”韓以飛撚起周雪俐的頭發，發尾在她臉上掃了掃，被她拍開後才拿開了一點，但依舊捏在指間摩挲，“不過一般吵過就算了，他其實也明白，我不是小孩了，不可能事事都聽他的，他就是放不下架子。”

周雪俐聞言說道：“這麽說，感覺你跟你爸也不是很像。”

“父母是孩子的鏡子，我不喜歡他這麽做，自己肯定也努力不變成那樣的人。”韓以飛說著又嘆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地方受他影響的，雖然學醫有一定原因是因為我爸，不過其實更多還是我自己也想學吧，他是個很好的醫生。”

“你也會是的。”周雪俐笑瞇瞇地摸了摸韓以飛的臉，“逝者已矣，別太傷心。”

“都說是感慨了。”

“知道了，感慨。”周雪俐說著坐直了，站起身來，“我先去刷牙了。”

“好。”

周雪俐說完便回房去了，韓以飛則自己坐在客廳對著天花板出神，連周雪俐叫他都沒察覺。

周雪俐也有點無奈，只好又叫了一聲：“以飛！”

韓以飛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她：“怎麽了？”

“你不進房啊？”

“大雪不是已經不在了，還要我守著你？”

“那你是準備從今天開始睡客廳還是睡客房？”

“睡客廳吧。”

“睡一輩子？”

“嗯？”韓以飛楞了一下，直到看見周雪俐朝他眨眨眼就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立刻站了起來，“你說真的？”

“真的，進來吧。”周雪俐嘆了口氣，“我可沒多一床被子給你。”

她說完便飛快轉身躥到床上去，韓以飛進房的時候她已經蓋好被子準備睡覺了，旁邊還留了個位置給他。

韓以飛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進上床後伸手拍了拍周雪俐的肩膀，但周雪俐嘴上是同意了，心裏多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也沒轉過身去，只是輕輕晃了晃肩膀，然後小聲道：“睡覺吧。”

韓以飛知道她怕羞，但是就是忍不住要伸出手去碰她，一次兩次周雪俐沒理她，但次數多了還是忍不住轉回身來瞪他，說：“再這樣你還是去睡客廳吧。”

韓以飛這才非常識趣地收回手，小聲說了“晚安”後便轉身關了床頭的燈，然後躺回方才的姿勢。雖然屋裏一片漆黑，但兩人能能看見彼此的輪廓，雖然看不見眼睛，但是也能感覺到對方看著自己的視線，眼睛轉也不轉，就那麽一直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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