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不在，也不關你的事。”常齊靈冷聲道，“你只要告訴我們，臨谿村在哪。”

女鬼起初還是倔著不說，但隨著常齊靈的手逐漸收緊，最終還是被迫妥協了：“離這裏……不遠……”她說著擡起手指了個方向，“一直過去，就是了……”

常齊靈說著手松了松，往那個方向一拎，“帶路。”

女鬼聞言驚恐地掙紮起來：“我不！！我不去！！”

“你很害怕？”常齊靈笑道，“放心吧，只要你帶我們到能看見的地方就行。”

女鬼這才歇了動作，小心翼翼問道：“真的？”

“真假你有得選嗎？”常齊靈松開手，“走吧。”

等那個女鬼往前了，周雪俐才跟上去，但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剛剛它那句話實在讓她在意。

什麽叫早就沒了？是指村子裏的人走了還是死了？不是該去的地方又是什麽意思？她是單純的對每一個來的人這麽說，還是認出她們了？

“我真的只帶你們到村門口的啊！”女鬼邊走還不忘強調，“我是不會進村子的。”

起初周雪俐只是聽著，有點害怕，但那個女鬼走一段便要重覆一遍，越說她越害怕，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問道：“那個村子……有……有那麽嚇人嗎？”

“那當然嚇人了。”女鬼轉回身，一臉不滿地看著兩人，“那個村子的人都好兇……把附近的鬼都吃了……”

“人？”周雪俐楞了楞，“那裏還有人？”

常齊靈的註意力則跟她完全不一樣，問道：“你是說……那個村子裏的人吃鬼？”

“當然有人了。”女鬼回答了周雪俐，但在回答下一個問題時卻猶豫了，“其實……也不算吃吧……”

“說清楚。”常齊靈道，“一會說吃一會說不算的，到底是什麽。”

“因為我也沒看過啊。”女鬼有點委屈，“我也是聽附近的老鬼說的，他說鬼魂到那附近都會失蹤，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就有別的鬼說啊……是被吃了。”

“那你怎麽知道是人幹的？”

“聽其他鬼說的啊。”女鬼道，“大家都這麽說的。”

常齊靈只是笑笑，說：“你都沒見過，就信誓旦旦的，說不定是以訛傳訛呢。”

女鬼聞言撇嘴：“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是不會跟你們進村的，等看得見了你們自己去，我要回去的。”

“行。”常齊靈笑道，“我們先過去，被發現了也是我們的事，要找麻煩也是先找我們。”

她說完女鬼這才飄飄忽忽地領著她們繼續往前。

周雪俐雖然不會常齊靈那樣看地方靈不靈，但基本的辨別方向還是做得到的，看了一眼她們前進的方向，發現她們其實是在往回走，但又不是順著來時的路，而是稍稍偏了一些。這樣算起來今天走的大方向其實沒錯，但在細微的地方上出現了錯誤，也不知是什麽情況。

沈默地跟著走了一會，周雪俐便聽見前面傳來女鬼的聲音，刻意壓低放緩後莫名有點陰森森的：“好了，到了，你們過去吧。”

周雪俐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常齊靈身後探出頭去，但前邊黑麻麻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她只好把手電筒掃過去，但離遠了光線太弱依舊照不到什麽。這就讓她有點疑惑了，這大晚上的，村子裏都不開燈的嗎？還是這女鬼是在說謊？

“辛苦了。”常齊靈說完原本在前面領路的鬼立刻就風一樣吹進黑暗裏，只是幾秒的時間便連動靜都沒了。

“齊靈……”周雪俐拉了拉常齊靈的衣服，“這裏真的有村子嗎？”

“那不然呢？”常齊靈說完拉著周雪俐便往前走。

等多走了一段，周雪俐才發現她們真的沒在說謊，原本黑麻麻的地方逐漸出現了一個村子的輪廓，但還是多虧了偶爾冒出頭來工作一下的月亮，這村子是真的沒有燈光。

“這……”周雪俐都楞了，沒忍住摸出手機看了一下，才晚上七點多，“這麽快就都睡覺了？”

“又不奇怪。”常齊靈笑笑，拉著她繼續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嘛。”

“現在是現代了啊……”

“這裏發沒發展到現在都不好說呢。”

被她這麽一說，周雪俐莫名覺得更毛了，又加快了半步跟緊了一點，直到村口常齊靈忽然停下來，才撞了上去，“怎麽了？”

“臨谿村。”

常齊靈伸出手，周雪俐順著看過去，這才發現她們前面出現了一塊石碑，手電筒照過去，便看見石碑上已經有些不清楚的字——“臨谿村”。

還真讓她們走到了。

周雪俐心裏一下松了一大口氣，臉上也不自覺露出笑容：“終於到了。”

常齊靈目光在村中掃過，眉心微微皺了起來：“有人氣？”

聽她疑問的語氣，周雪俐笑道：“有人有什麽奇怪的，我們去問問人？”

常齊靈沒解釋，只是“嗯”了一聲，跟周雪俐一起朝著離村口最近的第一戶人家過去。

這裏的都是一些小平房，近看了才知道年份有些久遠了，墻面都有點脫落掉灰了，但門前打掃得倒是幹凈，擺出來的一些家具雜物也看得出還有人在用。

這種“人氣”讓周雪俐松了口氣，起碼她現在可以肯定自己來的並不是什麽鬼村，而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小山村罷了。但於此同時也有種奇怪的熟悉感不斷地冒出來，就好像她以前來過這個地方一樣。

這種想法讓她的步伐也猶豫起來，直到被叫了一聲才加快，走在常齊靈前面就去敲第一戶人家的門。

“扣扣扣——”

“請問有人在嗎？”周雪俐說著又敲了幾下，順便在心裏想了個有點蹩腳的借口，“我們迷路了。”

按理說就算睡著了，像她這樣在又敲門又叫嚷的，屋裏的人怎麽著也應該被吵醒了，但無論她怎麽敲，屋裏就是沒有人出來開門。

就在她準備再敲一次的，常齊靈忽然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說：“算了，去下一家看看吧。”

周雪俐這才收回手，奇怪地看了一眼那門，然後跟著常齊靈朝著下一家走去。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下一家，還是下下家，都沒有人來應門。

“齊靈。”停在第四家人門口，周雪俐擡起的手頓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敲下去，“你說會不會村裏人有事出去了，都不在啊。”

“不會。”常齊靈垂著眸子，但聲音卻拔得很高，“我聞到村裏有人氣了，這裏每個屋裏都有人。”

她話剛說完，周雪俐就聽見屋裏傳來什麽東西被碰掉的聲音，她立刻敲了幾下門，說：“屋裏有人對吧？能開一下門嗎？我們不是壞人。”

她說完就聽常齊靈嗤笑了一聲，有點無辜地轉回頭去，問道：“我們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到處看看咯。”常齊靈說著轉過身，朝村裏走去。

周雪俐見狀立刻跟上去，原本在村口逐漸消失的警惕心跟恐懼又開始冒頭了。

這村子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人都在家，卻都不開燈躲著，別說出來應門，甚至連一兩個因為好奇心或別的什麽原因探頭出來看的都沒有，也太奇怪了。

她們就這麽沿著路一直走下去，那種熟悉的感覺越發明顯，周雪俐只能試著弄出一些動靜壯膽，順便試試看能不能吸引到人出來，但完全沒效果，到後面她甚至都開始思考這是不是山裏的習俗之類的，比如晚上會有什麽東西出來所以才要躲著。

這種想法讓周雪俐不寒而栗，只能盡量貼著常齊靈走，好幾次都差點撞到，最後常齊靈沒辦法，只能把她拎到前邊去帶路。

雖然走在前面也慫，但是想到自己背後有人看著又覺得安心不少，連走路都有底氣了一些，原本挺直的腰板直到到了村子盡頭才逐漸壓彎了一點，放慢腳步又退到了常齊靈身後。

路的盡頭是一間亮著燈的屋子，看上去明顯跟其他的不同，要大許多，檐下紅紅綠綠的看上去也要高級不少。

“祠堂？”

聽見常齊靈的話，周雪俐微瞇起眼睛，試圖看清前面屋子掛的牌匾，但眼睛都瞇瞎了也沒辦法看見，只好放棄，問道：“那我們要去看看嗎？”

“我們有得選？”

常齊靈說完便繼續往前走，周雪俐只好跟上去，但心裏卻越發地發起毛來，雖然她們正朝著有光的地方走，但整個村子就這個地方亮著，怎麽想怎麽奇怪。

等走到門前，周雪俐才擡頭又看了一眼上邊的牌匾，上面端端正正地刻著“巫氏祠堂”四個字。

“巫？”周雪俐忽然想起來常齊靈之前提過的事，問道，“這裏真的是巫師的後裔？”

“姓巫就是巫師的後裔嗎？”常齊靈有點無語，“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說完招呼也不大便直接邁開步子進去了，把周雪俐嚇住了，完全反應不過來，等回神的時候人已經進去了，只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祠堂裏頭打掃得很幹凈，兩邊的墻上似乎畫了一些什麽東西，但太暗了看不清楚，而穿過天井到達正中間，便能看見擺得滿滿的牌位，大約是地點的緣故，看上去不禁不慎人，反倒有種嚴肅感。

周雪俐小聲在心裏念了幾句“打擾了”，這才跟著常齊靈走近一些，看起牌位來。

上邊的牌位大多都是巫姓的，只有少數不是，大約是別的地方嫁過來的。

周雪俐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確定沒看到韓以飛的名字後便把目光轉向別的地方——這裏面還有一些沒寫名字的牌位。

“這是什麽意思？”周雪俐疑惑道，“先放著等有人死了再來寫嗎？”

“不可能，誰會做這種事。”常齊靈說著，自己臉上也浮出疑惑之色，“我也搞不太清楚這是什麽意思，以前沒聽過這種風俗。”

周雪俐聞言有點無奈，但人家的風俗也不是她們能置喙的，只好拉著常齊靈快步走開，想到其他地方看看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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