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赴九府，何鬼敢當，吾為破軍，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門打開的瞬間一道火光躥了進來，一起的還有周雪俐非常熟悉的聲音。

“齊靈？”周雪俐只楞了半秒，立刻連滾帶爬出了電梯，幾乎要抱到站在門口的人腿上，至於身後那聲慘叫就跟她沒什麽關系了。

“俐俐。”常齊靈彎下腰把人扶起來，看她嚇得毫無血色的樣子微微皺起眉，“抱歉，來晚了。”

周雪俐趕緊搖頭，一張嘴直接就哭出來了，抽抽噎噎道：“你來、來了就……就好了……”

“有我在，沒事的。”常齊靈輕輕拍了拍周雪俐的肩膀，目光轉到電梯中去，並攏的食指跟中指還夾著一張黃色的符紙，“兩個……”

被常齊靈這麽盯著，那個和周雪俐有著一樣長相的女鬼立刻警惕起來，一雙眼睛怨懟地看著常齊靈，她身上的衣服有大半已經被燒得焦黑，雖然看上去似乎沒什麽實質性傷害，但實際如何只有她自己清楚。

常齊靈見狀只是發出一聲輕笑，很快又一次念動咒語，手上的符紙隨著她的聲音在這無風的室內輕輕動了動，緊接著燃起火來，她立刻將手中的符紙朝電梯的方向扔了出去。

那符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帶著火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電梯的竄了過去，“她”見狀擡起手想擋，但那符卻比之前的要兇上許多，瞬間就咬住了“她”的手。

“啊啊啊啊——”

尖銳的叫聲從電梯裏傳出來，“她”慘叫著掙紮起來，手不斷甩動試圖把火焰甩開，與此同時電梯門也開始緩緩合上。

“想跑？”常齊靈彎起嘴角，掐起手訣低低念了個咒，接著朝電梯的方向一指，原本還在動的電梯門立刻就停了，只留下一條手臂寬的縫，“正好，一起解決。”

她說著又從口袋裏摸了張符紙出來，夾在指間又開始念咒。

一旁的周雪俐聽見她的話臉色有點不好，立刻伸手按住了她：“什麽叫一起解決？”

“就是兩只一起解決啊。”常齊靈疑惑地看了周雪俐一眼，隨即丟出了手中的符，“怎麽了？”

“兩只一起……”周雪俐看向電梯，韓以飛似乎也在看著她，他的手依舊死死地抓著“她”不放，就像剛才在電梯裏那樣，“能不能……放過另一個……”

“你認真的嘛？”常齊靈有點疑惑，並起手指輕輕動了動，原本竄得飛快的符便像被什麽東西拉住一樣頓在了電梯中，只差一點就直接貼到兩只鬼身上了，“你找我來不就是想解決他嗎？”

“是……”周雪俐咬了一下下唇，又看了一眼電梯中的韓以飛，最後還是艱難地點了一下頭，“他剛剛救了我……”

“是嘛。”常齊靈聞言還沒來得及點頭，方才被她攔住的電梯門此時再一次動了起來，她立刻又動了手指，在電梯門徹底合上之前把符喚了回來，她見狀有點無奈，“這下好了，全跑了。”

“抱……抱歉……”周雪俐低下頭，愧疚道，“怪我。”

“沒什麽。”常齊靈一只手把符紙揉一揉收回隨身的包包裏，另一只手在周雪俐肩上拍了拍，“反正就算殺了那兩個也沒辦法解決問題，都不是本體。”

剛剛沈浸在自責中的周雪俐傻眼了。

“什麽叫……都不是本體……？”

“嗯……這個問題要怎麽跟你解釋好呢。”常齊靈有點苦惱，“還是坐下再說吧，你房間在哪？”

“在三樓……”

“走吧。”常齊靈說著拉上周雪俐，走到她剛逃出來的那部電梯前按下了按鈕。

周雪俐剛從裏面出來，陰影面積大到可以把她整顆心臟都裹起來，根本不想再回去，只能拉了拉常齊靈的手，無辜道：“齊靈，我們走樓梯吧，就一樓……”

“沒事的，有我呢，要敢於直面恐懼。”常齊靈直接拒絕了周雪俐，再門打開之後直接把不情願的人拖了進去。

一進去周雪俐就看見那面鏡子。

鏡中的她神色有些恍惚，頭發散亂，看上去精神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

相較之下站在她身旁的常齊靈就有精氣神多了，就是看著有點陰森。

黑色的過膝雪紡裙，長發乖巧地耷在肩上，臉上的妝有些濃，濃得影響了她原來的五官，鬼裏鬼氣的，乍一看上去就像恐怖電影裏的女鬼走了出來。如果不是大學看了四年，以現在周雪俐的心理狀態估計得被嚇暈過去。

進入電梯後周雪俐按下三樓的按鈕，聽電梯正常啟動的聲音才暗暗松了口氣，“齊靈。”

“嗯？”

“剛剛……”周雪俐頓了頓，忽然有點不知道怎麽問更合適，“剛剛你說的……”

“啊對。”常齊靈點頭，看來一眼電梯面板上數字的跳動，直到聽見“叮”一聲才拉著周雪俐走了出去，“那個女的應該是分魂，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不過我總覺得缺點什麽，男的就比較簡單了，到這裏的是他的怨氣。”

“怨……氣？”周雪俐對這個詞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是說因為恨之類的？”

“不一定，怨氣的形式有很多種。”常齊靈道，“你說的恨是一種，但是他沒有要殺你的意思，那可能是別的。”

“比如？”

“很多……也不一定全是壞的。”常齊靈道，“我只能感覺到他的執念，詳細的原因你還是要問他本人。”

周雪俐聞言直搖頭：“這我還是算了，我不……不敢見他。”

“怎麽這麽慫。”常齊靈失笑，“有我在你怕什麽？”

“不怕才怪。”周雪俐簡直想哭了，“那是鬼啊。”

“鬼有什麽好怕的。”電梯發出聲響，門緩緩打開，常齊靈拉了一下周雪俐的手，跟她一起往外走去，“鬼也是人變的，你怕鬼，卻不怕人嗎？”

“都怕行了吧。”周雪俐無辜道，“你說他還會回來找我嗎？”

“這麽快想他了？”

“你別瞎說。”周雪俐連連搖頭，“我就是想知道這事完了沒有。”

“沒有。”常齊靈笑道，“如果你不讓我滅了他，那就只能叫他來談判了。”

“談判，能行嗎？”

常齊靈挑眉：“你這是懷疑我的專業水平？”

“哪能呢。”周雪俐立刻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挽過常齊靈的手，“那哪能呢，我是絕對信任你的，我這不是有心理陰影了嘛。”

“你房間在哪？”

“這邊。”周雪俐立刻拉著常齊靈朝自己房間的方向過去，

“有什麽好怕的。”常齊靈聳肩，“那個家夥要真想殺你，你剛剛在電梯裏的時候就死了，哪還有你說話的份。”

“那倒也是。”周雪俐瞬間就蔫了，幾乎半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常齊靈身上，“那你得給我撐腰。”

常齊靈聞言笑了，跟著周雪俐一起進了房間。

一進屋，周雪俐便見常齊靈轉著腦袋四處看，也不知道在找什麽，心生疑惑：“怎麽了？這房間有問題？”

“有點吧，陰氣好重，而且有股怪味。”

“怪味？”周雪俐一聽臉就黑了，擡手聞了聞自己的手臂，“沒有吧？”

她這麽做，常齊靈也有點疑惑：“你在幹嘛？”

“這還用問。”周雪俐無辜道，“這是我房間，你說有怪味我當然先想到自己啊。”

“跟你沒關系。”常齊靈說著頓了頓，搖搖頭，“跟人沒關系，是一股水腥味，這水……水質不咋樣啊……”

“你這都聞得出來？”

“能，當然能。”常齊靈說著朝周雪俐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我跟水很有緣分的。”

周雪俐被她這話說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還想追問是什麽意思，但常齊靈已經扔下她徑直進了浴室。

自從碎了鏡子後周雪俐就沒再進來過，進去後下意識看了一眼地上，發現鏡子的碎片已經消失，她以為是清潔工來打掃過了，但擡眼看到鏡中的自己時著實嚇得一楞。

看她這反應，常齊靈不禁失笑，說：“這有什麽好怕的？”

“這……”周雪俐指著鏡子結結巴巴的，她一時也沒辦法判斷到底是酒店的人來換過了，還是單純的靈異事件，又或者之前的事是她的幻覺，“這之前明明壞了啊……”

“現在修好了不用賠錢不是挺好。”常齊靈說著走近了去檢查那面鏡子，周雪俐則是直接掉頭跑出浴室，徑直朝那窗邊過去，她記得韓以飛還弄壞了窗戶。

掀開窗簾，窗外的景色透過完好的玻璃映照入周雪俐的眼中，原本應該有的損傷徹底消失無蹤。

“怎麽會……”周雪俐楞怔地伸出手去，手指在玻璃上摸了摸，除了留下一個淡淡的擦拭痕跡外沒摸出來一點不對，“明明壞了……”

難道她真的出現幻覺了？

“不對，不可能……”周雪俐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正當她想跟回去跟常齊靈說點什麽的時候，擡眼卻發現窗戶上映照著的自己的倒影正看著自己，和她照鏡子時的感覺不大一樣，她能感覺鏡中的明顯不是自己，就像……就像她在電梯裏看到的自己一樣。

想到這裏周雪俐臉色煞白，往後退了半步，呼救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出口，那只她不久前才見過的手就猛的從窗戶伸出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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