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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風雨中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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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忽而火大的站起來。

“你為什麽老這樣?!”

他可什麽都沒說,完全不知她這怒意從何而來。

明月起身拉起他的手臂,他不明所以還是跟她站了起來,被她怒氣匆匆推到床上,悶聲說:“睡吧。”

是有多掙紮才這麽不甘心做出這樣的決定?

看他只是看著她卻沒有躺下去的動作,趙明月橫眉:“不睡拉倒!”

原本就不想答應他的。

轉身的明月被拉住了衣袖,明月回頭,見後夕晝老實地躺了下去,心中這才有了些許平衡。

他卻忽而道:“有勞城主給本王脫靴。”

“……”

“順便把被褥蓋上。”

好吧,他跟她的世界完全沒有平衡這一說法,趙明月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拿枕頭悶揍他!

外邊的天光慢慢照進來,趙明月從離床甚遠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床邊,床上的後夕晝一直保持著原來的睡姿沒動。

還真別說,來酆宮那麽多次,而且還住過一小段時間,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躺在這張床上睡覺。

既然睡著了,她也就不道別,輕手輕腳地從桌上抱起魚缸就走。

關門的聲音輕輕響起,床上的後夕晝慢慢睜開了眼。

外頭大雨傾盆,警戒果然已經解除,陀澤與虞芽兒已經等在門外,見到她出來恭敬又可掬地上前:“明月城主早安。”

“早,鬼王剛睡下沒多久你們先別進去吧。”

虞芽兒掩嘴笑,與陀澤對視更是笑容可掬,這讓明月有些莫名其妙。

陀澤見明月蹙眉立刻噤聲。

虞芽兒則說道:“陛下才剛睡下,城主必然也沒能睡,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我不困……”說完終於察覺到哪兒不對了,擡手就削了虞芽兒一下,“滿腦子胡思亂想。”

虞芽兒又問:“城主可用上了奴婢準備的紗衣?”

不說還好,一說更覺得這丫頭欠揍,但又解釋不出什麽所以然,楞是給氣得紅了臉。

虞芽兒笑道:“都這麽久了城主還害羞呢?我們可是見過你與王在寢宮七天七夜不出門的人,這從晚上到早上也就沒什麽了。”

呵,呵呵,確實,這麽對比起來是沒什麽了!但是兩次都是什麽都沒有啊,明月又削了虞芽兒腦袋一把,這只畫皮……

“你能腦補出一個世界。”

用魂牒召喚了飛馳,虞芽兒撐著雨傘扶她上車,明月將魚缸放在了車上,打算回去好好拷問一下這紫貝仙子究竟幹了些什麽。

之前在後夕晝的寢宮不好問,萬一紫貝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丟臉的可是她本人啊,現在想想,也不知道她對風凜苑又做了什麽,明月一個腦袋兩個大。

馬車行駛出了宮殿。

冷雨敲打著車頂。

出了正酆門不就,飛馳忽而停下來不在往前走,還以為是外邊有什麽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第一個念頭該不會又是犀嵐吧,昨晚她又在後夕晝的寢宮裏過了一夜。

車前茫茫的雨中並沒有人阻攔,明月還有些納悶地關上了車門,只是晃眼之間看見路邊的一株梅樹下站著一個紅色的身影。

她猛然又推開車門。

風凜苑站在梅花樹下,紅色的身影幾乎被大雨淹沒,看起來比他身旁的梅花更加潮濕頹敗。

明月心中驟然一緊,抓起雨傘跳下車朝他奔了過去。

黃泉的雨天格外的陰沈迷蒙,幽幽的白霧彌漫了風凜苑平日燦爛的紅裳,長長的黑發貼在身上,他看起來像一朵就要雕零的桃花。

明月將雨傘遮過他的頭頂:“你在這兒站了多久?”

他似乎是凍壞了,平日桃色的面頰面無血色,當明月靠近,他看到了她身上的黑袍,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角卻慢慢地彎起來。

“沒多久,剛來。”

怎麽可能?!

他身上都能結出一層冰來。

“為什麽要站在雨裏?為什麽不用術法屏掉,你不是可以嗎?”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黑袍,自嘲又再笑,低下頭輕聲說:“果然不管做什麽都沒用對吧?”

“做什麽?”

“主人不是說喜歡我?”

“我……”心裏想到大概是紫貝仙子闖的禍,那女人可要把她害慘了!“先上車再說!”

她拉他,他不動,就像生了根,站在原地用蒼白的面容看著她,嘴角在笑但眼中有怨氣潮濕陰郁。

“你說最喜歡我的不是嗎?”

紫貝仙子你闖大禍了!

“上次跟你說半夜有人在我房裏,其實是因為紫貝仙子的影子在作祟,相當於這幾天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嗚……”

趙明月話還沒說完,風凜苑冰涼的帶著憤怒覆在了她的唇上。

明月手中的雨傘掉落,冰冷的雨水順勢就澆在身上,不過她沒心思去顧慮雨水,而是擡手推風凜苑,他衣服上的水已經結冰,整個人冰冷得如同剛掉進冰窟窿裏。溫度刺疼了她的掌心,他的吻卻刺疼她的心。

用力推搡許久也掙不開他的強吻,明月忽而放棄了掙紮。

他在她唇上摩斯啃咬許久,卻始終溫暖不了自己的唇,忽而怨恨地張口咬了她的唇,腥甜溫熱的血混著冰雨在唇舌上的蔓延,他痛苦而克制地將她抱入懷中。

冬雨將兩人掩埋。

明月低聲說:“對不起,可真的不是我……”

“我不信。”風凜苑埋首在她肩膀上呼吸,嘴裏呼出的是一片一片的花瓣,花瓣也被凍結了,裹著一層冰霜,“你就是說過喜歡我,休要抵賴……”

“不是抵賴……”

不對勁啊,風凜苑的身體越來越冷,寒氣起的薄冰能蔓延到趙明月的身上,趙明月擡起手看,那冰霜又被雨水沖刷掉。

可低頭看兩人相抵的肩膀,又是冰霜相連,明月猛然推開他。

“風凜苑你怎麽了?”

風凜苑身上起了一層冰霜,嘴唇上有她的血跡,除了唇上之外,皮膚上衣服上都結了一層冰。

“到底怎麽了?”

風凜苑笑……

臉上起了一片一片的桃花印。

“趙明月,你若賴賬我會討厭你的……嗯?我真的就不要你了……”

不對,他唇上根本就不單是她的血那麽簡單,那血是從他嘴裏流出來的,而他嘴裏呼出的氣,是一片片冰片桃花。

趙明月連忙將人背上車。

“我們先去酆宮找白羽!”

“不去酆宮,不許你再見後夕晝咳……”風凜苑又咳出了幾片花瓣。

“好,我們回九曲城,回九曲城飛馳!”

飛馳迅速消失在雨中。

畢安在風凜苑的房裏呆了很久,趙明月與雲瑤在外邊等候,雪兒用小小的手握住了趙明月的。

“極寒與幹旱對植物類妖靈來說有些影響,但不會有什麽大事的,別太擔心。”

明月反握住他的手點了點頭。

一向淡定的雲瑤此刻也顯得格外憂慮,看到房門打開,她比明月更快地走了過去:“畢安總管,怎樣了?”

畢安卻看向趙明月,一會兒之後說:“沒什麽大礙,小主人莫要太過擔憂,這就跟你們人類受了風寒的性質差不多,慢慢調養就好了。”

明月稍微松了一口氣,但又擰起眉頭說道:“不對畢安,我摸過他的脈門,脈象十分混亂,甚至還能摸到一絲鬼脈,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有異脈存在。”

明月用的是陰陽師切脈的方法,鬼脈通常是人身體裏有魂魄或妖靈寄宿才會摸到。

畢安說道:“小城主用的是陰陽脈象切診,但妖的脈象與人不大相同,不然,小主人可仔細切老奴的脈,會發現有二重脈象出現,這是妖身與人身同體的緣故。”

雲瑤也隨即說道:“確實如此,靈應當也有這樣的情況。”

大家的目光看向了空音雪。

空音雪對明月頷首:“我們靈族是人與妖兩身切換,在身體受創或力量混亂時是偶爾出現雙重脈象,但一定會有個主脈,浮脈等平覆了就會消失。”

不夠這樣的情況不多。

妖又沒有這樣,空音雪就不大清楚了。

“那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當然,小主人請便。”

床上的風凜苑看見趙明月進來就要起身,明月連忙大步上前:“別動了,躺著吧。”

風凜苑似乎平靜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是蒼白,但那溫和的笑容是又回來了。

“抱歉,讓主人擔心了。”

明月才是心存愧疚,眉頭一下就塌下來:“我……”

“又要跟我道歉?”

明月望向他清澈的目光,他擡手碰觸她唇上的傷口:“還疼嗎?”

“不疼。”

“生氣嗎?”

明月想了想搖頭:“不生氣。”

“咳……”風凜苑忽而咳了起來。

明月頓時就緊張了,他啞然一笑:“我是故意的,強吻了你又咬了你,怕你生氣我就裝病,這樣你就不敢生我的氣了,只是如果我都做到這份上,你不感動不也生氣,我是不是該生氣?”

明月不跟他貧,還是不死心地去摸他的手腕。

那一條方才她確實摸到的浮脈是摸不到了,可是他的體溫依舊很低。這才又收回手。

“我不是要賴賬,而且我跟後夕晝什麽都沒有發生。”

“咳,咳咳。”風凜苑忽略掉後邊那句,“不賴賬之意是承認喜歡我的對吧?”

“跟你說喜歡的人不是……”

“那明月喜歡還是不喜歡我?”

“……”好嘛,本來是想澄清現在變成了被問,一下就把自己帶坑裏了,“你知道我……”

“楚子晏已經不在,不要拿一個已死之人做借口,你喜歡還是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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