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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香骨死亡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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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哭紅的眼睛裏有著化解不開的仇恨,楚子晏無法回答。

“就是鬼面。”樓煙嵐說道。

楚子晏蹙眉看向樓煙嵐,目光漆黑。

樓煙嵐微微挺直脊:“是,是傅姑娘以為鬼面想要傷害晏王便對他出手,結果就這樣了。”

明月搖頭,苦澀道:“我居然會相信他的話……”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有了那樣的假象,認為鬼面不會真的為難她。

以前她就自我感覺良好,跟楚子晏相處是這樣,可對鬼面居然也這樣……總認為他其實沒有真正的想要害她。即便口頭威脅過她很多次,也沒有真正傷害過她身邊的人。

如今血淋林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非要等到出事才後悔莫及。

明月咬牙一字一句說道:“若水,我趙明月賭上性命發誓,一定會為你報仇。”

她信誓旦旦立下誓言將傅若水放了下來。

此時倪往與夜十也趕到。

夜十身上還背著季澤希,在看到地上的傅若水時面色肅然。

明月望著他目光悲切,但已經沒有繼續流淚:“夜十,你幫我把晏王護送出桃花林。”

夜十點頭:“嗯。”

“你呢?”楚子晏問。

“我很快回來。”

樓煙嵐道:“這是意靈縛的空間,只怕殿下走不出去。”

倪往:“明月,你破壞了琵琶之後人都已經清醒,這死屍也被收服了大半,這裏有我們。”

明月點頭,轉身要往桃林深處走。

楚子晏說:“倪往,跟上。”

還沒找到海棠之前,明月先看到段宏與瓊枝。

段宏哽咽著對瓊枝說:“我知道你就是香骨。”

瓊枝嘴角有鮮血,聲音格外冷淡:“奴家是瓊枝。”

“不可能,大家所聽的桃花渡都是‘不負今生白頭許’,後來我改成‘不負今生與來世’,這個只有我與香骨知道。”

那又如何?!瓊枝推開了段宏,目光凜冽:“段大人記得如此清楚,又怎忘了香骨夫人在六年之前已經被毒死。”

毒死二字說出來時段宏身體一震踉蹌後退,扶住一株桃花才穩住自己搖晃的身子,苦澀而悲憫地說:“你又如何說你不是香骨?”

瓊枝神情變得陰郁,望著段宏的眼睛逐漸渾濁深幽:“當年你的母親為了讓你娶妻不惜毒死香骨,香骨不追究,你說待你替他們養老送終之後,便在奈何橋旁與香骨重逢。”

“可如今高堂都已經不在,你卻另娶新歡,你居然有臉口口聲聲說對香骨念念不忘?”

瓊枝頭上插著的那根骨簪那便是香骨的肋骨打磨而成,如今紫氣繚繞從頭頂灌下,讓瓊枝周身都籠罩在紫色的瘴氣之中。

段宏看著瓊枝跪了下來:“是我辜負了你,如今段宏願意以命償還,夫人殺了我吧。”

“殺你?哼哼哼……”瓊枝渾濁的眼睛空洞無光,從袖子裏掏出一條白綾丟給了他,“這株桃樹是你我初見的地方,今日你便在此做個了斷。”

段宏看著的瓊枝,但眼裏映著的都是香骨的倩影,他生無可戀木然地拿起白綾掛在桃枝上。

“夫人等段宏,段宏不會再負你。”

段宏踩上樹下的石頭,將白綾拉過來打了一個死結,將脖子伸入白綾中:“香骨,今生是段宏負了你,對不起。”

瓊枝看著他,渾濁的眼神微微有些動搖,她喉間發出低低的笑聲如同哭泣,隨之笑聲越來越大,接著仰頭大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

段宏閉上眼睛,雙腿離開石頭蕩了出去。

“夫君不要!”

柳如煙手中拿著一根骨頭沖入了香骨的結界中,手中的骨頭插入瓊枝的身體,瓊枝躲避但手臂還是被一根肋骨插入,發出撕裂的叫喊。

柳如煙沖過去抱住段宏的雙腿將他從白綾之中解放出來:“夫君不要,不要!她不是香骨,不是香骨夫人啊!”

段宏與柳如煙一起倒在地上,段宏哽咽:“如煙,是我對不起你,你快走吧!這是我與她之間的恩怨。”

“我不走,夫君,人死不能覆生,我守著你!”

“哼哼哼哼……”瓊枝大笑,頭上的那根骨簪發出黑色的瘴氣,“好一對苦命鴛鴦,今日,我當然要殺你們其中一個,拆了你們這對鴛鴦!”

“香骨!跟如煙沒有關系,都是我的錯。”段宏不想連累柳如煙將她護在身後。

這樣的舉動讓香骨的怨氣更重,一股黑色的怨氣直接貫穿段宏,段宏瞬間口吐鮮血。

柳如煙哭喊著:“香骨姐姐,夫君根本就不喜歡我!”

瓊枝目光漆黑,冷笑:“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不會讓你們一起死。”

她手成五爪狀,一股黑色怨氣再次要沖向段宏。

柳如煙將段宏緊緊抱在懷中:“夫君真的從未喜歡過如煙!他只是答應了父親一定要為段家延續香火,知我懷孕之後他就擬好了遺書!”

柳如煙從懷裏取出一份遺書攤開面朝瓊枝,聲音顫抖:“他等我生下孩子後,便要以死向你謝罪!”

段宏一看那遺書咳著一口血:“如煙你怎麽知道咳……”

“我早就發現了。”

“那孩子……”

“如果失去你,我寧願不要孩子!”

“你……”段宏說不出話來。

瓊枝黑色的攻擊熄滅了下去,她看段宏又看柳如煙:“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們?”

柳如煙無比苦澀地搖了搖頭:“我連孩子都讓你奪了去還有什麽好怕的?自從知道那份遺書之後,我便開始追查……後來知道香菇姐姐不是病故,而是被人下毒。”

當初香骨一直沒有身孕,段宏的母親多次勸阻段宏娶妻又沒用,就開始以滋補藥物為她備孕為由,一直給她服用一種慢性毒藥,最後導致香骨中毒身亡。

臨死之前,段宏說一定會給她一個公告,香骨說:“不必了,她是你的母親,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就是夫君,又如何剝奪能替我牽掛你的娘親?”

香骨彌留之時讓段宏千萬不要那麽做,段宏答應且發誓:“今生段宏絕對不再娶妻,夫人在黃泉等我,為二老送終之後便下黃泉與妻相會,共度百年!”

香骨便咽了氣。

柳如煙哭著說:“姐姐可知,公公其實是服毒而死!”

“如煙!”段宏喋血怒斥。

瓊枝目光一動慢慢看向段宏:“難道,不是母親是父親大人給我下的毒嗎?”

段宏閉了閉眼,知道事情藏不住了:“父親為官幾十年斷不能做這些?夫人離開之後,我對母親無法解開心結,於是就想著自行了斷去見你,結果自殺未遂……”

“父親得知此事,又知母親下毒害你之事,終有一日將我叫到書房,說他對我有兩個請求,一是不要怪罪母親,二是延續段家的香火,父親說他會替母親以死謝罪,父親當時已經服下劇毒不久就毒發身亡……”

“母親抑郁成疾終也熬不過幾年病故,我深知對不住你,可卻真的想為段家留一個後代,死後才有臉去見父親。”

瓊枝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沒有了動靜。

柳如煙已經是淚流滿面,心中悲哀萬分:“夫君從未忘記姐姐,是我自作主張在夫君醉酒之時彈了《桃花渡》,是我執意要給夫君生孩子,姐姐要殺就殺我吧……”

瓊枝望著段宏嘴裏吶吶說著:“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但卻沒有發出攻擊而是轉身離去。

那枚骨簪又從黑色退回紫色,只是她走了幾步就被結界困住出不去。

“讓我出去。”

沒人回應,陰風四起,樹枝搖擺。

一百九十六章 我守護著你

她發上的骨簪頓時變成黑色,怨氣化成一團在沒她的控制之下,主動攻擊再次貫穿他的身體。

柳如煙擋在了段宏的身前,黑氣將兩人同時貫穿。

瓊枝回頭大喊:“住手!”

“海棠!住手!”

海棠從另一朱桃樹下走了出來,臉上是一抹嘲諷:“姑娘怎麽能相信一個負心漢的話?男人啊,最會騙的就是你這樣心軟的女子?當初你連他母親殺都可以原諒,他卻跟另外一個女子結為夫妻,你生前也不過就是個妾侍。”

瓊枝目光混沌,又看著段宏。

柳如煙咳著血擋在段宏的面前:“姐姐,夫君真是沒有背叛過你……”

“都跟你生孩子了,難道還不算背叛?”海棠笑盈盈說著。

“難道姐姐作為妻子,就沒想過讓夫君有後代嗎?”柳如煙反問瓊枝。

海棠輕聲一笑:“姑娘,她在罵你不能生育,瞧瞧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多恩愛啊。”

看著瓊枝怨氣又起,段宏推開柳如煙:“你回去,是我對不住你,你走吧。”

海棠大喝:“香骨你還等什麽?不是要跟你的段郎一起死嗎?快殺他啊!”

她訓斥之後,瓊枝的身體再次被黑暗的氣息繚繞,滿是黑暗力量的手伸向段宏,但這不是她的本意。

“海棠你要做什麽?住手!”

“今日幫你報完仇,還要報我的仇呢,楚子晏很快也會到這兒的。”

“住手……”嘴裏說著不,但瓊枝的手成爪抓住了段宏的脖子,柳如煙前來拉扯被她一揮飛出幾丈之外昏厥了過去。

段宏認命地將自己教給瓊枝:“能死在夫人手下,段宏無憾。”

段宏被掐得臉迅速漲紅,血色充滿眼球,他卻對著瓊枝微笑,甘之如飴的。

花廊沿江錦繡長,葬花鋤頭入骨香。紅艷樹下立青衫,桃花不及君色芳……

瓊枝雙眼留下淚水,卻無法抽出自己的手。

“逃……”

她的手慢慢地抓到頭上的骨簪,想要剝離怨氣的控制,可在海棠的操縱下她拔不下來,甚至雙手掐住了段宏的脖子。

一道黃符飛來貼在了瓊枝的背後,一聲淒厲的鬼嚎響起,明月俯身抽掉她頭上的骨簪。

瓊枝頓時醒了過來。

明月手中的黃符打向了樹下的海棠。她輕笑一聲閃身躲了過去。

“趙明月,你果然都知道了。”

“長平公主不與賢王回家滾床單怎麽還在這兒呢?”

海棠正是長平公主梁昭君,當日被楚子晏設計讓她與賢王兄妹亂倫之後,她便死前下死咒,死後化身畫皮鬼回來尋仇。

明月這句話瞬間讓她震怒化身厲鬼。

“我要殺了你!”

明月手中一把桃木劍擊打,縱使梁昭君再厲害怨氣再重,但明月對付她卻總是綽綽有餘的。可梁昭君卻有恃無恐,因為她在攻擊之中看到了明月的遲疑。

“你不敢殺我,你若殺了我便永遠不知道怎麽解救楚子晏!”

她故意迎上明月的殺招,在明月收手之時反擊然後猖狂的笑著,周圍的陰風肆虐,花瓣被吹得肆意亂飛。

“趙明月,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我要折磨楚子晏到死,我讓你們都不得善終!”

似是被陰風喚醒方才取下骨簪已經平靜下來的瓊枝,此刻身上又是紫氣繚繞進入被操控的狀態:“海棠……你……”

“你以為香骨的惡魄只在耳環或骨簪上嗎?香骨的惡魄早就植入到瓊枝的身體裏,在這意靈縛之中她就是香骨的怨香骨的恨!”

瓊枝抓起段宏,拔出手臂的肋骨抵著段宏脖子的動脈表情格外扭曲,她不想殺他但根本就管不住身體,眼睛裏流出血淚。

“今朝埋下落英魂,求取來年影成雙。春花青衫兩相歡,繡得枕上雙鴛鴦……逃啊,逃……”

她就是香骨啊,那個善良堅強的女子,他一生深愛著的妻子,段宏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淚眼成雙:“夫人,是我負了你,是對不住你……你動手吧,我們以後就不用分開了……”

不分開了?

啊!

香骨手中的肋骨揚起,狠狠落下!

柳如煙撲過來推走了段宏,肋骨從她背後插入心口。

“如煙!”

如煙倒在段宏身上嘴裏冒出鮮紅的血,她看著段宏如同段宏看著香骨,眼神悲切而深情:“夫君不喜歡如煙沒關系,可是如煙對夫君至死不渝……”

她倒在了他的胸口。

段宏痛不欲生,持起地上那支骨簪,深深望了香骨一眼插入自己的脖子。

“不……不要!”

香骨飛身奪去段宏手中的骨簪,握著他的手血淚流了滿面,深深的望著他,如同離開他時看得那最後一眼,舍不得啊,還沒跟他過夠呢。

風雨不改同舟濟,不負今生與來世。唯願春風無限濃,花下雙影倚欄桿。

“夫君……香骨,還你自由……”

瓊枝握著骨簪飛身朝著方才海棠出現的那株桃樹下。

海棠被明月壓制不能脫身,看香骨飛向樹下時大喊:“香骨!你要做什麽?”

明月見香骨從樹下拿起一個桃花枕。

回望一眼段宏。

還是那株艷紅的桃樹,還是那個青衫人,可都十年了……

緣分從這兒開始,那也從這兒結束吧。

香骨對著段宏一笑,仿佛還是十年前那個如春如花的妙曼少女,桃樹下,扛著一把小巧精致的葬花鋤,掛著一個裝滿花瓣的繡花袋,紅著臉說:“你這書生,臉都比桃花還紅,還要看我多久?”

那一望,鐘情了一世。

可她的一世不過短短二十五歲。

跟他的夫妻緣分也不過四年。

分開比做夫妻的時間還長。

十年光陰,人鬼殊途,黃泉路上,又有多少魂成雙?

“枕上桃花不過一場夢,香骨不要了。”

香骨握緊骨簪刺向桃花枕。

海棠眼裏忽而出現一絲笑容。

明月心中警鐘大作,急忙喊道:“香骨住手!”

為時已晚!

骨簪刺破桃花枕,剎那間繡花枕頭內飛花四濺,尖銳的骨簪也刺穿了枕頭之內一個發黑的頭骨。

那是香骨的頭顱。

也是梁昭君邪惡意靈縛的根源,碎了。

梁昭君狂笑:“意靈縛破,咒怨誕生,這才是我的最終目的,所有枕上桃花夢中的人都將煙消雲散!趙明月看你這次怎麽救楚子晏!”

語畢,梁昭君畫皮撕裂露出猙獰腐爛的鬼身,又很快爆裂化成一團花瓣灰飛煙滅。

接著是香骨破碎,然後是瓊枝。

破碎的速度之快讓人措不及防。

明月猛然回頭,段宏也化成了桃花花瓣,隨狂風在柳如煙的懷中飛散。

所有與枕上桃花夢境相關的人都會消散?

香骨?瓊枝?段宏……楚子晏!

海棠消亡,結界退下。

楚子晏就站在桃花樹下,一身白衣隨風飛揚,只是飛揚的衣角化成了片片花瓣,隨風飛揚。

“殿下!”明月驚恐大喊,“楚子晏!”

楚子晏擡起看著衣擺紛飛的雙眼看向明月。

明月心急如焚朝著他疾馳而來。

他已逐漸在消散。

“殿下!”

蒙律與倪往在後邊驚喊,但都已經來不及。

誰也阻止不了這種幻滅。

楚子晏對不顧一切朝他跑來的明月道:“明月別過來!”

趙明月卻飛蛾撲火,沒有任何遲疑瞬間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釋放,咆哮:“兵解——”

瞬間白光萬丈,震蕩擴散,比狂風吹散桃花的速度更快地覆蓋整座桃花塢,將流逝的花瓣全部囊括在自己的力量之內。

用力抱住楚子晏,鏗鏘再一聲:“歸宗!”

滿山桃花如海浪回流湧向她跟楚子晏,如此,不管他消失到哪兒她都能把他找回來,分毫不傷的找回來。

明月抱緊他。

“不管去到哪裏,子晏,我守護著你。”

桃花如潮將兩人淹沒席卷,很快消失在桃花塢上不知去向……

一百九十七章 妖孽男新娘

明月也不知道會去到什麽地方,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誓死護住懷中的楚子晏。

飛花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

趙明月的耳朵裏傳來“明月,明月”的叫喚,她慢慢睜開眼,視線焦距看見的是楚子晏立刻坐了起來拉著他瞧:“你沒事吧?”

楚子晏憂心看著她許久,是動容,也有後怕:“我沒事,倒是你,可知兵解的後果有多嚴重?”

兵解很可能導致元神俱滅,可看他無恙懸著的心頓時覆位,經別無所求:“現在不是沒事嗎?我們都好好的!”

“趙明月……”責備的話終歸一句也說不出來。

趙明月望向四周,依舊是一片桃花林,只是比起桃花塢這裏的桃樹要高大許多,花開得更加盎然昌盛,枝頭的桃色幾乎滿溢,微風吹過落英繽紛,絢爛到極致。

“我們這是在哪兒?”

楚子晏將她扶起也望向四周:“放眼望去都是桃花,但定然不是桃花塢。”

兩人試圖行走了一段,這桃花林似乎走不到邊。

“奇怪,走不出去。”

明月思索一陣,拿出魂牒召喚出飛馳,扶著楚子晏上了馬車,命令飛馳帶他們回金陵城。桃花林並沒有道路,但飛馳駕著馬車卻平穩前行。

在車上,明月跟楚子晏說了飛馳的大概來歷。

妖馬識途,她心裏還期待著飛馳能將他們帶出去,不過飛馳走了大半個時辰,還是回到了原點,妖馬飛馳非常不甘心又開始奔馳起來。

可又再次回到原點。

看來這個空間有蹊蹺。

“算了飛馳,不必徒勞,你找個制高點停下。”

飛馳遵命。

在最高一處,明月打開車門站在車頭,眼底一望無際的是桃花如霞,看不見其他物種。

“還真是一望無際,除了桃樹一無所有。”

楚子晏走到她身後:“梁昭君的詛咒是讓我們從世上消失,估計這地方已經不在人界。”

明月也是如此推斷。

正有些犯愁,遠處傳來一陣笙簫之音,明月仰頭張望,但聞笙簫由遠而近。

“好像是迎親的音樂。”

“是。”

“飛馳,跟過去。”

一只迎親隊伍穿過桃花林徐徐而來。

迎頭的人身材彪悍魁梧,四方臉,濃眉大眼,穿著一件紅色新郎服,坐在高頭大馬上,胸前一朵大紅花映照他神采飛揚的臉。

他身後是七八個同樣騎乘的男人,應該是新郎隨行的親友,同樣也是滿臉春風得意。

這幾人之後是樂隊,邊走邊吹奏歡慶的迎親笙簫。

樂隊之後是八擡大紅花轎,轎夫在抑揚頓挫的音樂中有節奏的顛著轎子。一頂大紅轎子,就在桃花之中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地顛晃,十分有民俗特俗。

轎子之後是一批隨行的儀仗隊,至少得上百人,看來這是一場非常盛大的婚禮。

轎子顛得太厲害,顫得桃花紛飛,新娘子忽而從轎子裏給顛出來!

一襲紅衣晃出轎子又瞬間收了回去,惹來新郎一陣大笑:“風凜苑,你狼爺的八擡大轎顛得你可還滿意?”

“哼。”轎子內傳來一聲不屑的輕哼。

新郎策馬回頭來到轎子邊,繼續張狂自負地笑:“可沒把你小卵蛋給顛碎了吧?啊?哈哈哈……”

眾人跟著一陣哄笑。

轎子內的人一把掀開轎子窗簾,趴在窗邊說:“狼爺盡管顛,我身上到處都結實包括卵蛋,倒是狼爺,只怕你還沒走出桃花林,我家燕郎可要來搶親了,我說過,誰贏誰才能真正娶走我風凜苑。”

原本打算沾著喜氣上前問路的明月有些傻眼。

這八擡大轎上坐的不是鳳冠霞帔的新娘,而是一個……大美男?!

確實是個美男。

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鼻梁挺而微尖,唇色如同最艷的桃花色。

如同綢緞一樣的黑發,用紅繩往後綁了一縷,其餘披在身上。

身上是紅綢長袍。

引用香骨的一句詩,桃花不及君色芳。不過這美人的姿色可比段宏要誇張太多倍,紅轎窗前附藍顏,三千桃色皆黯然。

初識楚子晏明月也覺得他美色無雙,但楚子晏的美如同青蓮,淡泊清雅又高不可攀。可轎子裏的那人美得熱烈鮮艷如同赤霞,風情萬種。那聲線也是柔軟如同春風化雨,洋洋灑灑。

美!

只是比起他的美貌明月更震驚的是,這男人是新娘子?這麽另類的套路她還是遠觀一會兒的好。

趙明月與楚子晏心照不宣立在外圍遠觀。

新郎郎天平不屑哼哼:“燕青陽也能搶本大爺的親?那可不巧了,他的忌日居然與我們成親的日子湊到了一塊!”

果然燕青陽前來搶親,接著就是一場惡鬥,用的都是妖術攻擊,靈壓震得四面動蕩,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在桃林內擴散。

郎天平是狼妖,跟著他的是一群狼崽子,霸氣十足。

燕青陽是夜叉鬼,領著他的一群小夜叉,陰氣沈沈。

大戰一個時辰,夜叉鬼敗給了郎天平。

餘下的狼族所有人身上都是殺氣未消,披傷帶血的,格外猙獰。

只有風凜苑一身紅衣面若桃色,置身事外淡然自若坐在轎子的頂上旁觀。

燕青陽最後倒地時還跪在地上歉疚道:“凜,對不起,我輸了……”

風凜苑無奈搖頭,修長白皙的手指扶額:“唉,你這個夜叉,相比郎天平而言我更喜歡你來著,你就不能勝一回……”

郎天平一個大斧頭從背後將燕青陽劈成兩半,狂笑:“風凜苑,如今本大爺可是贏了你了?如此你心甘情願跟我走了沒?!”

呵呵呵

風凜苑忽而擡袖掩嘴笑。

天邊有落日餘暉,晚霞層層,仿佛是這片桃花林燃燒到了天上。

他擡起那雙氤氳的桃花眼,長而卷的睫毛之下是勾魂攝魄的眼神,看得郎天平雙腿一顫險些拜倒在他紅衣之下。

他暖得跟春露從花瓣上滴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贏?我?”

“當然,燕青陽那只夜叉沒幾下就沒老子放倒了呃……”

一片桃花飛過割了他的嘴唇,鮮血飛射,流淌。

他還沒反應過來,摸了摸嘴,沒摸到上唇而是摸到了牙齒,一看手上都是血,他怔怔看向風凜苑。

“你……”

幾片桃花又飛著劃過了他的臉,如同刀片在他臉上劃出數道口子,好一會兒鮮血才迸出。

狼妖的手下一見,驚恐大叫:“大哥,你的臉……”

又是一陣淩亂的桃花亂片,已經將狼妖的臉切割得面目全非,風凜苑玩得起勁呵呵輕笑:“快瞧瞧,這樣就好看多了,呵呵呵。”

郎天平這時候才猛然警覺,提著大斧頭奔向大轎子:“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桃花妖!”

只是還沒跑兩步。

膝蓋被割斷。

風凜苑此時如花的美貌變得更加驚艷,殺氣也絢爛得像桃花朵朵盛開。

狼族手下見狀立刻沖了上去援救主子。

紅衣美男飛身而起,從大紅花轎頂上俯沖過那些狼妖的頭頂,桃花分散,他輕輕落在了柔軟的桃樹花冠上,身體微微陷入錦簇的花團中,笑顏如花:

“不是要娶我嗎?誰能娶走我就跟著誰。”

郎天平此刻還敢娶?血肉模糊的臉上只剩下幾乎掉出眼眶的眼珠子,驚恐大叫道:“撤!”

“沒種的男人,憑你也想要我?死不足惜。”

風凜苑又是一笑,袖子甩開,身下的桃花如刀刃飛出,那些狼人瞬間被切割成條子。

桃樹下都是屍體讓桃花又開得更艷麗了一些。

風吹過桃花樹冠晃動如雲霞之海。

風凜苑黑發紅衣坐在其中,嘴角揚起比這花海更絢爛的笑容,迷離的雙眼轉頭看向了明月所在的方向。

桃花眼微微眨動露出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覆到人畜無害的模樣,嘴角一彎問:“二位也是來搶親的嗎?”掩嘴又笑,拋出幾個媚眼之後暖暖說道:“那就快來吧,我都等不及了。”

這桃花妖法力深不可測,而且殺人的手段更是讓人發指。

明月自然而然地擋在楚子晏的面前,拱手行禮:“我們只是問個路,想知道如何走出這桃花林。”

“走出這桃花林?”風凜苑一楞,然後做出似乎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忽而開懷大笑,還不夠,又倒在花枝上亂滾,惹得花瓣陣陣飛落。

這人不僅變態,而且,腦子絕對跟常人分區不一樣。

實在弄不明白他在笑什麽,但這樣一個妖孽明月還是打算敬而遠之。

“打擾了。”

她護著楚子晏進了馬車。

原本還擔心,這家夥會不會狂性大發來招惹她與楚子晏,但他卻什麽都沒做,只是像個瘋子一樣笑得停不下來。

明月很想勸他一句,你該吃藥了。

當然,這個時候還是遠離這桃花妖比較好。

飛馳繼續在林中行走,明月希望還能遇見個能問路的,不過這林子似乎是空無一人,除了方才那支迎親的隊伍。

如今那隊伍的人都已經死了,只剩下那詭異得讓人不安的桃花妖,還是緩緩再做打算。

兩人在桃花林內發現了一個小湖泊,離湖畔不遠處有一座木屋。兩室一廳,很幹凈,裏邊設備齊全,每個物件都是木頭所造。

明月摸了摸桌面,幹凈的。

“殿下,這裏的器具都很幹凈應該有人住,我們暫且住下,若是屋主回來,我們還可以問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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