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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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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落默然,深深吸了口氣,勾唇一笑,轉頭望了望諸將:“原定計劃改變,本主要出兵援助上陽關。”

“那夷都呢,夷都不打了?”一個部落首領率先出聲,他們是來一起打夷都的,不是要跟著她去打什麽上陽關,上陽關有西楚,即便打下了也分不到他們頭上,相比之下忻州和夷都這樣繁華的城池更有價值。

煙落掃了眾人一眼,指著地圖說:“如今西楚大軍被合圍於上陽關內,黃泉鐵衛都去了上陽關,夷都兵力空虛,是進攻的好時機,可是一旦黃泉鐵衛反撲,就必須立即撤離退守鳳城,鳳城周邊的領地,可劃分各部。”沒有人會真的出手相助,一切不過是利益驅使而已,如果沒有好處,這些首領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幾位首領相互望了望,出聲道:“我等願助領主一臂之力,下令吧!”

“好,本主在此謝過。”她拱了拱手,側頭望了望蕭清越,指著地圖道:“姐姐,你和房將軍帶四十萬大軍直取忻州,攻陷夷都,一旦夷都危急,東齊必會召黃泉鐵衛回去。”

“好。”蕭清越點頭應道。

“我帶五百精兵先行潛入東齊,抵達上陽關,伍誠的十萬兵馬隨後,只要與西楚接上頭,我會立即傳令伍誠行動。”她說著,側頭望向蕭清越道,“時間不多,本主先行作這樣的安排,軍中大事,一切暫由蕭將軍與房將軍共同處理。”

蕭清越深深地望著她說道:“還是我去上陽關吧,你帶兵去夷都。”

眼前的她,什麽都說,她那樣的平靜,平靜得讓她心疼,得知這樣的真相,她怎麽去面對楚帝,又要怎麽去面對楚修聿,相比之下去夷都也要比去上陽關安全的多,她答應了楚修聿要把她安全帶回中州去,怎麽能放任她一個人冒險。

她勉強勾起了一抹笑,錚然言道:“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我認得清什麽是自己想要的。”

她明白蕭清越是在為她著想,可是她必須自己親身前去,楚策有傷在身,若出意外,她的一身醫術也有用處,望向諸將道:“各位準備吧,半個時辰後出發!”

大帳片刻之後所有人都離去了,蕭清越默然站在她身邊,沈聲道:“小煙,不是世上所有事都公平的,也不是所有虧欠的都可以償還,有時候只會越理越亂,救了那個人,就安心回中州吧,不再見了,也就不會再有糾纏了,在中州他肯走,相信……他也是希望你可以幸福的。”

她不知道當時那個人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趕到中州的,明明就在眼前,他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麽離開了,奔赴戰場……

煙落望著她,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已經送信去了中州,說了那些事,只是一直沒有消息,我……”信已經送出去好些日子了,卻沒有回信來,她不知道修聿會怎麽想,怎麽做?

生平第一次,她變得如此脆弱而不安,她怕自己再回到中州,一切都已經變了……

“傻丫頭!”蕭清越一摟她的肩膀,揚唇一笑,“他敢不要你,我就替你宰了他,霸占他的大夏。”

眼前這滿臉擔心與不安的女子,哪還是方才在諸將面前冷靜自持,指揮有度的漠北領主,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女人的心很小,裝不下江山霸業,裝的只有一個男人而已。

房將軍掀帳稟報:“領主,五百精兵已經召集,在營外整裝待發。”

她聞言點了點頭,望向蕭清越道:“我走了,夷都之戰,不必硬拼,漠北現在的兵馬還不是黃泉鐵衛的對手。”

蕭清越送著她出帳,一邊走一邊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黃泉鐵衛去了上陽關一帶,百裏行素可能也在那裏,你只要救人,就不要與他交手了。”那個人心機太深,一旦被他發現意圖,所有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我知道了,華淳太後在夷都,你自己也要小心應對,她的身手不比百裏行素差,而且擅使毒術,別跟她硬拼。”煙落叮囑道。此戰主要目的只是為了援救上陽關,所有的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祁恒他們過來,我就讓他們去找你們。”祁恒那幾人是楚修聿一定要讓跟在她身邊的,有他們在身邊保護,她的安全也有保障些。

煙落輕輕搖了搖頭,道:“這次行動隱匿,不能讓東齊察覺,讓他們跟著你,以此擾亂東齊視線,重遠也快回來了,讓他盡快回到朔州,以保得你們後方無憂。”

“你放心去吧,這邊的事,我會和他們商量處理的。”蕭清越道。

她聞言點了點頭,接過衛兵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望向蕭清越道:“姐姐,謝謝你!”在這個時候沒有放棄我。

蕭清越一笑,看著女子策馬而去的背影,心頭莫名酸澀,也許真的是天意吧,讓他們兩個重生的人成了姐妹,一個異世而來,一個死後重生。

人生很多時候真的沒法選擇,事到如今她沒有辦法任由楚策在上陽關而不管不顧,只是如果知道這一去是那樣的結果,她還會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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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落,我們……可還走得下去?

中州王府,祁月頂著黑眼圈疾步從拙政園出來,無憂邁著小腿跑過來,問道:“祁月叔叔,爹爹和娘親怎麽還沒回來?”

祁月無奈又無語,一插腰數落道:“快回去上你的學去。”每天跑來問幾遍,他真要被他們這一家禍害折騰瘋了。

“今天的都學完了,祈月叔叔,爹爹和娘親幹什麽去了,怎麽還不回來?”無憂揚著小臉問道,每天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他想他們快點回來。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一家的是不是,本以你老爹娶個媳婦回來,我就輕松了,不用再給你們當管家了,現在倒好,你們一家三個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祁月不滿地控訴,這邊照顧了小的,那邊還要操心兩大的。

“爹爹和娘親闖禍了嗎?”無憂眨巴著眼睛問道。

祈月無奈地嘆了嘆氣:“好了,要想你爹娘早點回來,就不要老來問我,自己乖乖的,祈月叔叔辦完事,他們就回來了。”早點把上陽關的事解決了,一定要向老大討雙倍工錢。

無憂聽完楞了楞,點了點頭,乖乖地離去。

祁月正準備回房睡一覺,前去滄都傳信的祁林快馬回了府,看到他便道:“城主,在滄都沒尋到皇上,皇後娘娘的信只有帶回來了。”說罷將信遞了過來。

祁月望了望手中的信,又折回拙政園去,不爽地抱怨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這一家,讓他們這麽折磨我。”

祁林頓時失笑出聲:“誰讓城主你聰明能幹,能者多勞,每回皇上離開都將中州托付給你,這是何等的殊榮啊,別人求還求不來呢?”

“我呸。”祁月不屑地哼道“那是把我當牛當馬使喚呢?現在更過份的是,自己明明把飛雲騎那麽多將領都送去給媳婦當跑腿了,竟然這時候叫我出兵援助上陽關。”

“幫西楚?”祁林聞言皺了皺眉,“皇上是不是糊塗了,即便西楚現在不與大夏為敵,但總有一天不會容大夏。”

“誰知道他哪根筋不對了,一走就消失無蹤,突然傳這麽一道密旨回來。”祁月在桌案邊坐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現在飛雲騎大將蕭清越還有祁恒他們都不在軍中,叫我拿什麽打?”

“聽說漠北將西楚十萬兵馬扣在了朔州城外,明顯是要讓西楚與東齊相鬥,皇上怎麽會……”祁林忍不住出聲道。

“誰知道他們這是唱得哪一出?一個要殺,一個要救。”祁月翻了翻白眼哼道,將一沓折子和信一起放到一旁的桌上,“明知道西楚大帝心有不軌,還要我救,小心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有他哭的時候。”

祁林望著那封信,皺了皺眉:“皇後娘娘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話音一落,便成功換來祁月的白眼:“人家小兩口情話綿綿是他們的事,若是拆了皇後娘娘的信,老大回來還不宰了咱們,還是等他自己回來看吧!”

祁林聳聳肩也不再追問下去,誰也沒去揭開這封信中的秘密。

“約定的時間不多了,我得趕去東齊跟老大會合,中州這邊的事,你和朝中那些老家夥們照看著吧,能安排的,我都已經安排好了……”祁月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吩咐道。

“交給我?”祁林一聽瞪大了眼睛問道。

祁月懶懶地擡了擡眼皮瞅他一眼,笑瞇瞇地說道:“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明天一早得動身走,中州,大夏,還有咱們的太子殿下都交給你了。”

祁林頓時垮下了臉,卻又不好反駁,到此緊要關頭,出力也是應該的,可是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多的事要落在他身上啊。

次日,大夏出兵十萬,奔襲至東齊境內,原來只是西楚與東齊的交戰,漠北,大夏,漠南各部都卷入其中,只是這場仗最後的贏家,又會是誰?

東齊邊倉城外,一身青衣常服的男子快馬出城,快速翻過倉山,看到山頂一身松綠輕袍長身而立的男子,翻身下馬步上前去:“皇上,已經設法將密旨送出去了,算算時間祁月也差不多該收到了。”

“嗯。”修聿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望著遠方,眸中波濤翻湧,滾滾如潮。

祁連牽著馬站在身後,思量了許久出聲道:“這一路東齊的人馬太多,明處暗處,防不勝防,咱們很難前行。”他們一路隱匿行蹤,小心謹慎方才進到東齊邊倉城,但東齊的兵馬和探子越來越多,一旦身份暴露,他們定然難以脫身。

“時間不多,要盡快趕到上陽關。”修聿轉身,平靜地說道。

滄都之行,讓他了解了這一生都難以置信的真相。從拾到楚策那枚玉佩,看到那一模一樣的同心之結,他知道所有的事並不如表面所見那麽簡單。

在送走她,他連夜到了滄都與祁連查詢著所有可疑線索,從西楚皇宮,到蕭家,到洛家……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她與那個死去的女子有著息息相關的種種,當年在九曲深谷,聽到無憂的身世她獨自哭泣,她對無憂的寵愛,她面對楚策的異常反應,而楚策這麽多年暗中在她身後的保護……

他不願相信這個答案,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答案。

他太了解她,了解她的心思,她還未回漠北,她想做什麽,他都已經猜到了,所以他才這般急切地尋找著這個答案,以免她做出遺憾終生的事。

他的妻子是楚策的妃子,他的兒子是楚策的骨肉,也許他該任由這一切發生,那個人死了,他的一切擔心都不會再發生。可是他做不到,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她終有一天會知道一切,當所有的事揭開,她如何面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不想以這樣卑劣的手段擁有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必須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救出那個人,再與他光明正大的競爭。

煙落,未來的路,我們……可還走得下去?

☆、西楚兵敗,楚策失蹤。

從鳳城離開,即刻奔赴天陽關,這是能接近上陽關最快的路徑,一路不敢有半分停歇,吃飯睡覺都在馬背上,吃飯睡覺都在馬背上。為了不被東齊發現隱蹤,五百人分成幾十組分頭行動,只有到天黑才會在指定地點集合,商議下一步對策。

東齊,岐州城,這是東齊境內除去夷都,最大最繁華的城池,絲毫不遜於滄都,因為上陽關及天陽關的戰事波及,城中兵力增加了三倍,且還有五千黃泉鐵衛駐紮。

臨街的茶樓,一身錦袍的俊秀男子坐於靠窗的雅座,望著樓下來往巡城的守衛微微皺了皺眉,坐在邊上的一人,低聲說道:“每條街上巡擦的守衛太過頻繁,連一點空隙時間都沒,八道城門盤查更是嚴密,進來容易,出去難,怎麽辦?”

煙落抿了口茶,眉眼間難掩倦色,思量片刻道:“先摸清城中兵力狀況再行動。”

身邊幾人聞言點了點頭,先後離去,各行其事,她獨自坐在茶樓,正欲起身便看到一個東齊軍將,帶著幾個兵士進到茶樓,與茶樓老板打了招呼,竟在茶樓裏做起了夥計。

“小二,添水。”她微微揚了揚手,招呼著續水的夥計過來。

小二快步走了過來,望了望她杯中已經淡然無色的茶水,出聲道:“客官,你這杯茶已經淡了,不如新添一杯?”

“好。”她望著不遠處的軍將夥計,出聲道:“那是什麽人,看樣子也是個將軍,怎麽來做茶樓夥計了。”

小二一聽便笑了,一邊幫她添茶,一邊道:“那是咱們少東家,還是岐州城東南門的守將,可是個孝子,平日一回來就會來茶樓裏幫忙。”

東南門?!

她微微抿了抿唇,他們就正是要從東南門過,去往上陽關,思量片刻道:“我是作馬匹生意的,新從大宛帶了一批良馬,要到夷都,近日城中防守嚴密,出城不容易,可否幫忙請你們少東家一見。”說話間取出一錠銀含笑遞過。

小二左右望了望,接過銀子,笑道:“作馬匹生意好哇,我們少東家最喜歡好馬了,府裏都養了不少呢。我這就過去跟他說,保準他轉頭就過來找你了。”

“多謝。”煙落含笑點了點頭,抿了口茶,便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聽說兄臺是做馬匹生意的?”來人開門見山問道。

煙落揚眸望向來人,拱了拱手,低沈著聲音道:“幸會,在下從大宛買進了一批馬,準備送至夷都去賣。”

大宛的寶馬是天下聞名的,尤其是汗血寶馬更是難得,來人一聽便自顧著坐下:“我叫林陽,也是愛馬之人,不知兄臺的馬匹中可有……汗血馬?”他尋了那些年,也未買到,今日怎能錯過。

煙落聞言一笑:“自然有。”打量了一下林陽“閣下是從軍的?”

林陽笑了笑,坦然言道“只是城中東門守將,這些年一直希望能找到一匹汗血馬,但一直未如願,不知兄臺可否帶我見識下這寶馬?”

煙落無奈地嘆了嘆氣:“這兵荒馬亂的,城中一直盤查嚴密,進城就難出城,商隊還在城外未進呢,上陽關那邊還有些生意,這仗打得也不知那邊怎麽樣了?”

“上陽關?”林陽聞言皺了皺眉,道“兄臺還是不要再去上陽關的好,那邊打得正緊張著呢?”

“西楚軍還在上陽關?”煙落追問道。

“前些日子西楚皇帝帶著神策軍一直死守上陽關,不過有黃泉鐵衛出兵,如今上陽關已經回到東齊手裏了。”林陽道。

煙落聞言抿了抿唇,握著茶杯的手一顫,西楚兵敗了嗎?

“西楚皇帝將上陽關守得滴水漏,不過黃泉鐵衛與東齊兵馬合圍之下,斷其後路,讓上陽關成為孤城一座,大戰死傷過多,上陽關附近暴發瘟疫,西楚兵再死守上陽關,黃泉鐵衛不費一兵一卒,用不了幾日,定然成為一座死城,西楚皇帝控制軍中疫情,讓神策軍殺了上陽關,分散突圍而出,不過西楚皇帝在混亂中失蹤了,所以這周邊各城才會查得這般嚴密,兄臺還是別去上陽關了。”林陽坦然言道。

煙落呼吸一窒,朝林陽道了謝,急急離開了茶樓,突然有些惶恐不安了,她還是來晚了嗎?

西楚神策軍戰場之上無往不勝的神話,終於還是兵敗了,敗在了她的手上,她精心布置的一切終於發生,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能找到他,她又該怎麽面對這個人?

她不敢再有片刻耽誤,為免大隊人馬被東齊軍懷疑,只有分散成幾人一組的小隊,派往上陽關附近的各州城,暗中尋找。

西楚軍從上陽關突圍而出也就幾天的事,按其行軍速度計算,應該還在東齊境內,可是這麽大的地方,她要去哪裏找?

出城之時,為了方便出城,將自己的坐騎流星暫送於林陽,這馬靈性,她一出城,要不了兩天它自己就會追上去。

次日,朝陽初升,薄霧盡散,東南城門緩緩開城,一身銀甲的東南門守將林陽騎著駿馬穿街而過,滿面春風,瞧來是心情極好。

守城的將士見了,紛紛上前打招呼,瞧著他新買的坐騎。

一身藏青常服的男子從城門而入,面容俊美,眉目英朗,身後跟著幾名青衣護衛,剛一進城,坐下的馬突地停了下來,沖著林陽的馬揚頭一嘶。被圍在人群中的馬聞聲沖出人群,在城門處停了下來,望著對面高踞馬上的男子,沖著他座下的馬兒打著響鼻,一副很親昵的模樣。

修聿望著擋在前面的馬,翻身下馬,仔細打量一番低聲道:“流星?”馬兒頓時雙耳一豎,朝他望過來。

流星和他座下的追月都是中州王府裏的馬,是他親自馴出來的,怎麽會不認識自己的主人,可是流星已經跟了她去了漠北,怎麽會出現在這岐州城?

☆、陰差陽錯

修聿腦子飛速地轉著,思量著現在的一切狀況,流星在岐州城,她定然沒有去夷都,而是來了上陽關,她來上陽關做什麽?

祁連見狀,上前向林陽打聽了馬的原來主人,近到身前道:“那人是這東南門的守將,昨日從一個年輕商人手中買下了流星,那個人就是從這東南門離開,是沖上陽關一帶去了,聽他描述的身形和年紀,十有八九就是皇後娘娘。”

修聿皺了皺眉,翻身上馬掉頭出城,過了岐州,要去上陽關必要過昆山,趕得快也許還能追得上。祁連與幾名侍衛快馬追出城,朝他說道:“皇上,照那個城門守將所說,祁恒他們並沒有跟著皇後娘娘。”

修聿眉頭緊鎖,快馬疾馳如飛,沈聲道:“趕路吧,找到人再說。”

到底出了什麽事,祁恒他們為什麽沒跟著她?

她沒有帶兵去夷都,反倒來了上陽關,如今上陽關一帶瘟疫橫行,她去那裏做什麽?

還是……她已經知道了什麽,此行為楚策而來?

“皇上,咱們不等祈月會合了嗎?”祁連策馬跟在其後問道,略一思量道“上陽關百裏行素帶著大批黃泉鐵衛,咱們好不容易才過來了,再折回去,一旦被發現行蹤,就再難脫身了。”

修聿聞言振臂勒馬停下,朝祁連道:“上陽關已破,原定計劃不可行,你與祁連會合設法牽制百裏行素的黃泉鐵衛,我找到他們就去你們會合。”

“皇上!”祁連聞言面色大變,“屬下去找皇後娘娘和楚帝,你去與祁月大軍會合,百裏行素這一路的密探,明顯是沖著你來的,若是你有意外,我們……”

“百裏行素想要我的命,還沒那麽容易,人多反而目標大,我尋到人就會通知你們。”修聿沈聲道,這件事交給誰去做,他都難以放心。

不管是她,還是楚策,他不能看著他們任何一個有事,楚策若是死了,即便在他身邊,她也不會過得心安,他只希望自己所帶給他的一切都幸福和快樂的,不想她的人生有任何遺憾……

他無法置疑楚策對她的情,如果換做是他做在那個位置,面對那樣的情況,他又會做什麽樣的決定?

有些事,他不敢去想,卻又忍不住去想,當這一切過去,她會怎麽做選擇,那個人可以為她付出生命,他也可以,只是他沒有這樣的機會,關於他們之間的十三年,是一個他永遠也介入不了的世界。

仇恨能持續多久,它總有消失的一天,仇恨消失的一天,愛是否依然存在?想到這些,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冷靜和自信都消失無蹤了……

從相識以來,即便她一再逃避,即便她一再不接受,他也未曾有過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因為他總是可以等著她,可以一點一點走進她的心,可是那個人的出現,一切都不再是那麽簡單了……

“皇上!”祁連幾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一路有多少人打聽著他們的行蹤,百裏行素這回不止要對付西楚大帝,還要對付他們,如果大夏和西楚的皇帝都在東齊喪命,兩國無主,大昱輕而易舉便可奪取兩國,這樣險惡的用心,他們豈能不防。

“你們想抗命不成?”修聿面色頓時冷沈下來,掃了幾人一眼,一身威儀凜然。

祁連一拱手,帶著幾人掉轉馬頭離去:“走!”

修聿獨自趕往昆山,希望能夠找到她,再設想尋找楚策的蹤跡。祁連等人走了一段,他勒馬停了下來,扭頭望向後面空空如也的官道,對身後幾人道:“你們回去暗中跟著,別讓皇上發現了,小心註意東齊的動靜,找到皇後娘娘立即傳信。”

“是。”幾人一拱手,掉頭沿著修聿離去的方向追去。

煙落一路趕到了昆山,沒了馬匹,又怕引起東齊軍註意,便轉從水路走,巫昆山運河轉向陽明江,去往上陽關。

上了船,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照在河面上,金光閃閃,耀眼萬分,船夫們大聲吆喝著開船,她一個人站在甲板上,河風迎面吹來,帶著微微地涼意。

從鳳城來到東齊境內,每一天過得很快,又似乎過得很慢,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了,也許是習慣了有他在的生活,這樣一個人來到東齊,沒有他的消息,沒有他的書信,仿佛與他斷了所有的聯系,讓她心中隱隱不安。

一個月的時間快要到了,可能又要失言了,無法按期趕回中州。

他說的對,她總是這樣,每次明明答應了他的事,每次都做不到。可是自始至終,他卻怎麽也不曾真正責怪過他。

可是她能怎麽辦呢?

她不可能不管不顧楚策的生死,不可能就那樣裝做一切都不知道地回去中州……

如果當初沒有錯過,是不是他們之間就不會錯過這麽多,是不是楚策也不用為她隨這麽多,是不是就不會欠了一個又一個……

她深深吸了口氣,望著越來越遠的碼頭,看到運河邊上有縱馬疾馳的身影,那樣熟悉,不由一震激動地走到船頭,奈何船離河岸越來越遠,還不等她看清,那道身子越來越模糊……

過了許久,她低眉自嘲一笑,暗自嘆道:是自己眼花了吧,他怎麽會在東齊呢?

遠遠的岸邊,男子四下在城中尋找著那熟悉的背影,卻一無所獲,勒馬望著遠河上遠去的船只,卻並不知道自己所追尋的人,就在那艘船上,正看著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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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一晚上,我瞇一會再寫,爭取再更一章。

☆、獄中相見,楚策!

從水路行了兩日,到陽明江碼頭下了船,因為不想引起註意,只帶著三名侍衛隨身,進到上陽關後翼城,因為連續交戰,上陽關死人多,夏日溫高很容易引發瘟疫。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臭的氣息,令人作嘔,她提前帶了各種藥在身,吩咐人各自服了藥以免感染,這才分頭尋找西楚軍的蹤跡。

一種可見東齊軍隊在打掃戰場,設置疫情隔離區,設藥莊,讓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有死屍都拉到一處焚燒,人們最講求得是入土為安,看著親人被燒得灰飛煙滅,卻無可奈何。

上陽關內,百裏行素巡視著城內的安頓狀況,瘟疫的暴發是他所始料未及的,沒有困死西楚軍,還讓東齊受損頗大。

諸葛清快馬入城,遠遠看到百裏行素的背影,翻身下馬,快步追了上去:“陛下,長老會又發難了。”不但沒有殲滅西楚軍,還讓上陽關諸城受遷,這讓長老會很不滿這位皇帝。

百裏行素面色了無波瀾:“由他們去吧!”

“可是……”這些人得罪不得,現在他們還沒有和大昱長老會對抗的本錢。

百裏行素望了望遠言,冷聲哼道:“過不了幾天,漠北打到夷都,他們就會求著咱們回朝了。”

諸葛清聞言也不再多說,沈思片刻道:“太後又有密詔。”說罷將一紙折子遞了過來。

百裏行素接過掃了一眼,揚手間化為碎屑,隨風而去,淡聲說道:“派出去的探子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查到大夏皇帝的消息,有人莫名失蹤了,想來大夏皇帝已經進到了西楚境內,只是……”諸葛清沈聲說道,能在他們眼皮底下,不動聲色的通行,果然是個難纏的對手。

“只是咱們的人太沒用,暗閣所有的人都出動,楚修聿進到東齊這麽多天,連個人影都沒見著。”百裏行素淡聲說道。

諸葛清垂首不語,不是他們的人太沒用,而是這個對手太難對付,中州王游歷天下,對各國幾近是了若指掌,從什麽地方走安全,什麽地方守衛少,他知道得比他們還詳盡,加上他們人手少,目標小,他們數萬大軍在東齊境內圍追堵截,竟連他的行蹤都難摸清,這是暗閣建立以來最大的失敗。

“剛剛得到消息,大夏出兵朝上陽關而來。”諸葛清沈聲稟報道,

百裏行素默然望著遠方,鳳眸微微瞇起,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這個瘋子!”這是預料之中的事,那個人一向如此,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就是放不下她。

諸葛清暗息嘆息,這樣的瘋子又何止一個楚修聿,你又何嘗不是。

“上陽關這邊的事交給你了,楚策定然還在上陽關附近,就是一寸一寸,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絕不能放他活著離開東齊。”百裏行素道,聲音冰冷而狠絕,對待敵人,他從不心慈手軟。

不除楚策,等他逃出東齊,將來卷土重來,定是心腹大患。

“陛下你……”諸葛清望著他,試探著問道。

“朕去會會這個大夏皇帝!”百裏行素拂袖轉身離去,一身冰冷懾人的戾氣。

諸葛清站在原地,轉身望著走遠的背影,如仙一般驚才絕艷的人,卻要生活在魔一般地獄,命運……何其可笑?

在翼城尋了兩天,也無一絲消息,西楚大帝自上陽關後,仿佛真的就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她靜心仔細想了想,決定前往上陽關,不管是她還是東齊軍都在上陽關周圍尋找,卻獨獨忽略了上陽關內,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剛進到上陽關內,便聞陣陣馬蹄聲迎面而來,她低頭隱於來往行人之中,黃泉鐵衛穿城而過,氣勢浩大,卷起漫天沙塵。

聽得馬蹄聲過,她擡眸便看到一身雪色錦袍的男子騎馬走在黃泉鐵衛之後,昔日那笑顏如花的如仙男子,面目清冷,一身威儀。

這是從北朔平原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面,這才是真正的百裏行素,東齊昱帝百裏行素,百裏流煙宮那風流隨意的男子不過是一出戲而已。

她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從城中策馬走來,剝開那重重迷霧之後,終將有一日,她會以這一身由他親手傳授的絕技,取他性命,他們之間註定為敵,你死我活。

百裏行素騎馬行著,似是感覺到了那道目光中的殺氣,轉頭望去,卻只是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微微皺了皺眉,袖中的小獸爬了出來,朝著方才她所站立的地方吱了兩聲,百裏行素望去只看到賣烤肉的攤鋪,一把將它塞進袖子裏。

他皺著眉四下望了望,行至城門處,對衛兵道:“傳令諸葛清,搜城!”他怎麽就大意了,也許……楚策根本就沒有出上陽關。

說罷,策馬出城而去,煙落從店鋪中走出來,朝著城中走出來,卻並不知百裏行素此去是沖著修聿而去,更不知道自己在昆山運河邊與他擦肩而過……

剛轉過一條街,城中便湧出大隊的東齊兵,但凡看到面生的,可疑的都一律抓捕,她眼快轉身朝另一條街走去,還未走出兩步,便被迎面而來的一隊東齊兵制住,為首一人喝道:“拿下!”

她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動手反抗,此時東齊兵眾多,一旦出手,暴露了身份,不僅對自己沒好處,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了。

她被幾人抓著直接送到了城中的牢獄內,不由分說便被推進了一間囚室,囚室內坐在暗處的人擡起清冷蒼涼的眸子望著進來的人:“是你?”

她聞言背影一滯,那聲音,不是楚策是誰?

☆、蓮湖之錯!

囚室內很靜,陽光有高墻窄小的窗口照進來,她怔怔地站在那裏,都沒有勇氣轉過身去看後面的那個人,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什麽話。

“你不該來。”低沈的聲音背後響起,似帶著微微嘆息。

煙落默然不語,袖中的手不由握緊,深深吸了口氣,轉身走了過去,看到坐在簡單床榻上面色蒼白失血的冷峻男子,沈聲道:“對不起!”

他靜靜地望著她,蒼白的唇勾起一抹淺淡的笑,等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當她終於又站在他的面前,明明就在眼前,卻是那樣遙不可及。

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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