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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除頑疾鎩羽而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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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祛除後的瀛跋稷,心中豁然開朗的第一感覺是肚子裏有饑腸轆轆的饑餓感。

一直站在外面的師泓法界如釋重負地放下些許擔心,正要轉身離開之際,瀛跋稷突然大喊一聲:

“傳禦廚——專揀動物的內臟和下水,給朕做一頓特殊的禦膳,用以告慰在天之靈的十三個兄弟!”

始終侯在殿外的小太監急忙答應道:

“遵旨!”

皇帝老子有祭奠活動,自然離不開身為國師的師泓法界,雖然自始至終隱身於殿外,卻不敢有擅自離開的意思,生怕不按常規出牌的瀛跋稷會隨時抖出一道難題,憑空讓相互提攜的雙簧戲露出馬腳。

不大功夫之後,一餐經過精心烹飪的禦膳端了上來,清一色的動物內臟,色香味俱佳。

十三道菜肴擺上案子,十三張椅子依次排開,十三雙筷子擺放到位。瀛跋稷親***香叩頭,三杯薄酒灑向地面,祭奠在天之靈的英靈一路走好。

簡單的祭奠儀式過後,話簍子侯在身邊前後伺候著。按照如此局面進展下去,皇帝郁悶的心情會在一頓美食之後,柳暗花明,雲開霧散。如是說,宇文飄逸和師泓法界一番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誘人食欲的內臟經過數道工序的精心烹制,對那些沒有食欲的人也是一種難以控制的誘惑。

拿起筷子準備開吃的瀛跋稷饑餓感極為迫切,占有欲望也很強烈。

豈料急轉直下的局面竟然一下子打亂了既定的分寸,剛剛進入嘴裏咀嚼沒幾下的瀛跋稷突然眼前產生一種錯覺,如夢似幻般的幻影逐一呈現在眼前,恰似蒙太奇畫面一般,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幻覺在很多時候是一劑致幻劑,致幻劑的作用大都有迅速而有效地麻痹視覺神經的強烈效果,具有一步到位的邂逅致命。

一盤盤的動物內臟在瀛跋稷的眼裏全都變了樣子,血淋淋的不堪入目,咀嚼起來全都變了味兒,似乎全都是十三個兄弟鮮活的五臟六腑,且充滿了目不忍睹的血腥味道,迅速充盈於養心殿無處不在的角落。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飄忽不定於瀛跋稷的眼前,成為哽咽在心的又一道坎兒,於是,嘀咕間的自語一語道破天機:

“我天吶,面對十三位兄弟鮮活的生命,瀛跋稷雖然暴虐於心,於心何忍下咽腹中?!”

話簍子發覺了情況異常,亂了分寸的同時又沒有更好的突發奇想,更不敢擅自喚來殿外的師泓法界進行迅速而有效的緩釋止痛輔助。

場面失控後的瀛跋稷更加暴虐狂燥,進食一口的動物內臟在咀嚼的過程中全都變了味兒,內心的條件反射和神經過敏在急劇發酵的過程中,最終導致一個始料未及的反芻。

原本一連數天幾乎沒有進食的胃裏空空如也,突然間的一陣大吐特吐,撲面而來,洶湧澎湃,把費盡千辛萬苦開創出來的局面瞬間摧毀殆盡。

師泓法界在一聲叫苦不疊中大呼冤枉,嘔心瀝血的所有努力和付出全都前功盡棄了。

眼前一黑的師泓法界,幾乎有一種精神支柱轟然倒塌的滅頂之災,頃刻降臨於眼前。

瀛跋稷嘔吐出來的汙穢之物幾乎全是泛黃的膽汁,四處飛濺中散發出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

貼身的小太監慌了神兒,手忙腳亂中急忙收拾殘局,安慰有加的話語時斷時續。

憋得滿臉通紅的瀛跋稷胡亂揮舞著雙手,淚花一串串的抖落出來,試圖表達的話語卻始終沒有說得出來。

話簍子又是拍胸又是捶背,好一陣忙亂之後,瀛跋稷在長籲一口氣之後,終於說出了一句心裏話:

“都是……生猛活吃……和……肉眼凡胎看不透……惹出的禍……”

站在殿外心態如履薄冰的師泓法界再也忍不住內心強烈的沖動欲望,言不由衷之下脫口而出道:

“透過亂象看本質,一切罪惡的根源應該歸咎於冥胎兒惹出來的禍端!”

憑空聽到一聲熟悉而又陌生的話語,瀛跋珪隨即自語道:

“冥胎兒?”

站在殿外仍然不敢露頭的師泓法界一字一頓道:

“沒錯,是冥胎兒!”

洞穿事情前後的整個過程,聯想到話簍子的突然不期而至,心頭豁然頓悟的瀛跋稷瞬間明白了一切,情緒稍事理順之後,招手示意道:

“別藏著掖著了,一幕精心構築的雙簧戲演的差不多了,站在幕後精心策劃的導演也該上場謝幕了。”

跪在殿外的師泓法界施禮道:

“微臣罪該萬死,不敢擅自上殿覲見聖上,望乞恕罪。”

瀛跋稷緩和的口氣,說道:

“身為國師,不必拘泥於繁瑣的禮節,一場處心積慮的忙碌體恤,功勞大於苦勞,其良苦用心由此可見一斑,朕還沒來得及謝你呢,何罪之有?進來吧!”

師泓法界雙手合十走上養心殿,畢恭畢敬地施禮道:

“微臣師泓法界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瀛跋稷看見說得著話的人就在眼前,心情在覆位中逐漸彌合,感覺妥帖不少,呼吸也順暢許多,神清氣爽的話語說道:

“平身吧,愛卿。”

誠惶誠恐的師泓法界起身答謝道:

“多謝聖上隆恩。”

瀛跋稷端正身子之後,說道:

“說說冥胎兒吧?”

師泓法界說道:

“阿彌陀佛!冥胎兒原本只是流傳於民間的一個傳說而已,豈知在暗中作祟後竟然憑空現身於皇家寺院,得寸進尺之餘濫殺無辜,以至於國無寧日,戰事頻發,亂象叢生。追根溯源的罪魁禍首,都是一個冥胎兒所引發的禍國殃民,害人不淺啊!”

瀛跋稷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

“冥胎兒不是已經於幾年前被國師收入金棺銀槨之中,永震於映空塔下,如何能又死灰覆燃,卷土重來呀?”

一聲嘆息之後,師泓法界說道:

“冥胎兒是被微臣施予法力之後,震於映空塔下,永世不得翻身。透過現象看本質,冥胎兒只不過是人為利用的一個工具,一個沖鋒在先的替罪羊,一個暗中作祟的元兇,而背後掌控沈滓泛起的真正深喉卻未能徹底斬草除根……”

瀛跋稷的神情緊張起來,道:

“深喉可曾確有其人?”

師泓法界一字一頓說道:

“深喉非但一人,而是兩個忤逆通力合作的產物!”

心頭一陣驚悸的瀛跋稷問道:

“兩個?”

師泓法界說道:

“一個陰謀家是令狐不甘,另一個野心家是明空雷震。”

瀛跋稷感覺事態的嚴重性和難以捉摸性,略加思忖之後,再問道:

“兩個忤逆現在何處?”

師泓法界說道:

“自打平息內憂外患之後,接下來試圖弒君奪位的京兆尹發覺情況不妙,在東窗即將事發之際,先一步施以毒鴆,藥死了家人極其所有的裙帶關系。在事後的清理現場時,野心家明空雷震位列其中,但仍有一條漏網之魚至今逍遙法外,難覓其蹤,且下落不明。”

瀛跋稷說道:

“陰謀家令狐不甘?”

師泓法界說道:

“正是此人,麻煩的根源也就在此人身上。據悉,在一手制造冥胎兒的整個過程中,明空雷震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輔助角色,令狐不甘卻是一個掌握核心機密成敗的關鍵人物。這也正是微臣所擔心的薄弱環節。據幻術異士江湖中的知情人透漏,令狐不甘掌握著一門玄學秘籍,被業內人士奉為高不可攀的心靈雞湯,是狂妄之徒趨之若鶩的巔峰之作,幾乎從未有人成功並實踐過,但令狐不甘卻有過一次成功的體驗,屬於業界屈指可數的‘這一個’,並和微臣有過數次的交手……”

瀛跋稷說道:

“如此說來,你們早已是生死對頭了?”

師泓法界說道:

“豈止是生死對頭,簡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的生死冤家,刀戟相見,勢不兩立!近幾年來,微臣始終沒有放棄秘密追蹤令狐不甘行蹤的行動,但都以無果而終而告罄。”

瀛跋稷深思熟慮片刻之後,說道:

“看來這家夥確實是一塊潛在的頑疾,夠得上頑固不化的範兒。”

師泓法界捋一把雪白的胡須,說道:

“就在事情幾乎陷入淡忘之際,也正是微臣大喜過望之後的疏忽大意之下,突然在京城地界上頻發了一連串的怪異事件,令微臣防不勝防啊……”

瀛跋稷的神情陡然緊張起來。

師泓法界接下來說道:

“首先是王母娘娘蟠桃會上西域胡人的幻術表演,雖然有冠冕堂皇的前期鋪墊和天衣無縫的過度戲,但暗中針對的目標卻是指向明確,有的放矢,就是沖著永震冥胎兒的映空塔而來的。接下來便是話簍子講述的錦衣衛的折戟沈沙,吞食十三個兄弟的元兇竟是一個個頭沒有桌子高的小矮人,雖然自稱為‘肉眼凡胎看不透’,說白了,也就是冥胎兒的另一種隱喻說法。縱觀現象背後的深層糾結,離不開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在按中作祟和興風作浪的結果。老子有言道:大兵之後,必有兇年。近日來的亂象頻發也就在所難免了……”

養心殿內的氣氛陷入一種莫名的沈寂狀態,身處耄耋之年的瀛跋稷身體深深地埋在龍椅裏,垂垂老矣的身體動作略顯僵硬地悸動一陣之後,說道:

“難題已經擺在面前,任何的消極回避和視而不見,決不是消除頑疾的正確抉擇。在莫逆之交之年,朕能有幸結識國師這樣值得推心置腹的人,此生足矣!”

師泓法界急忙起身,雙手合十後施以大禮,道:

“難得聖上如此信任微臣,感激之至,不勝榮幸。”

動作艱難中有站起來活動身子的欲望,話簍子看出苗頭所向,急忙上前攙扶,被瀛跋稷一把甩開,幾乎沒有好氣地數落道:

“走開,臭小子!別以為朕老不中用了,身體剛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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