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麽呆呢？”

方怡然瞅了覃婉十幾分鐘了，見她視線落在面前的專業書上，可心思卻不知道飛去哪裏了，這一頁也一直沒有翻過去。她等了一會兒，見覃婉還是沒有什麽反應，遂問了一聲。

覃婉聽到她的聲音，方才如夢初醒，看了看周圍，任薇和隋靜嫻都還沒有回來，寢室裏只有自己和這一只筆仙在。

想著今晚過去，這只筆仙就會被送走了，而這會兒這只筆仙都還什麽都不知道呢，正緊緊地督促著自己學習，她沒來由地覺著幾分心虛。

“你怎麽又發呆了？”方怡然倏地湊到覃婉的面前，那一張陡然放大的鬼臉著實把覃婉嚇得夠嗆，身子猛地往後一仰，跟她拉開了距離。

這下意識的舉動讓方怡然有幾分不爽，忍不住道：“幹什麽？我有那麽可怕嗎？”

覃婉：“……”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嗎？

“問你話呢。”方怡然瞪大眼睛去瞧她，原本詭異的瞳目變得越發的可怖滲人。

“……”覃婉沈默了片刻，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多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剛開始，方怡然還認真地去想了想覃婉的問題，但是後知後覺想起自己都變成鬼了，就算是照鏡子也看不到自己啊！這樣一來，她還有照鏡子的必要嗎？於是乎，方怡然十分嫌棄地看了覃婉一眼，“你難道忘了我已經變成了鬼了，鬼是照不了鏡子的嗎？”

被嫌棄的覃婉也不生氣，反而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原來是照不了鏡子，所以她才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鬼模樣呢……

“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只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

方怡然這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啊……她好像從傳送過來就一直沒見到原身的面容呢，本來她也不怎麽在意的，但是覃婉這麽一說，她但是在意了起來，語氣難掩好奇：“我現在什麽模樣？”

“真想知道？”

方怡然點了點頭。

然而覃婉卻遲疑了，畢竟眼前這廝可是一個看筆仙電影都會被嚇到的真筆仙，要是知道自己什麽模樣，會不會被自己嚇得二次死亡？

覃婉的遲疑被方怡然看在眼裏，她隱約覺得不安，但又很想知道自己什麽模樣，於是催促了一下：“快給我說說！”

“嗯……”覃婉見狀，只得硬著頭皮道：“還記得上次你看的筆仙電影嗎？”

“記得啊。”

“你現在這樣就跟裏面的筆仙沒啥兩樣。”

嗡地一聲，方怡然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那一張把自己嚇到的假筆仙的可怖容貌還可以清晰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裏，而覃婉剛剛說自己現在的模樣跟假筆仙的相差無幾……所以，她這些天就盯著這麽一張鬼臉對著覃婉？！

方怡然人都傻了，繼而心底生出一抹羞憤，忍不住在心底瘋狂diss系統1748。

【阿西吧，我長成這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我是憑實力嚇到的覃婉，沒想到是頂著這麽一張鬼臉！】

雖然說她自己看不到自己什麽模樣，但是架不住她只要想到自己頂著這麽一張鬼臉，她就頭皮發麻啊！

系統1748很意外方怡然的反應，但她這憤怒的話倒是讓它哭笑不得，【現在原身的臉也是你的，臉長在你的身上，不是憑自己的本事嚇的是憑什麽嚇的？】

方怡然微微一楞，覺得系統1748說的也很有道理，但只要是個人都不想盯著一張鬼臉啊！

不行，她得琢磨琢磨要怎麽改頭換面！

覃婉觀察了方怡然很久，見她先是一楞，而後又憤怒異常，隨後又垂眸沈思，短短幾分鐘內變換了三種神情，可謂是令她驚嘆，但很快的，她呼吸一滯，凝著方怡然的眸倏地一縮。

面前的方怡然容貌居然開始發生了變化！

原本巴掌大的小臉上分布著的紅黑二色的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隱匿於皮膚之下，直到消失不見，那雙眼白多過瞳仁的可怖瞳目也一點點的恢覆正常，臉上的血跡也慢慢消散。

不多時，筆仙的真正面容顯露在覃婉的面前。

她雖然不是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但五官端正，細細一看還挺耐看，除去那慘白的膚色，還是挺正常年輕的一個女生。

“你是怎麽做到的？”好半晌，覃婉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方怡然摸了摸自己的臉上，她也是隨便用自己的意念試了一試，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見覃婉眼睛都有點發直，她心頭是止不住的嘚瑟，故意揚起下巴，到：“我是鬼，當然什麽都能做的到了！”

覃婉眼角抽了抽，很不想拆她的臺，只不過看到了筆仙的真正面容，她忽然好奇起了她生前的事情。

“你看起來很年輕。”

“當然啦。”原身死的時候才十八呢，可不年輕嘛！

“那又為什麽會離開得那麽早？”這個問題幾乎是覃婉沒過腦子就問了出來，等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之後，她的精神緊繃了起來，蓋因她想起來了，請筆仙最忌諱就是莫要去問筆仙為何而死。

然而方怡然並不是尋常的筆仙，聽到這個問題時也只是楞了楞，而後插科打諢般回答了覃婉：“一時想不開唄。”

覃婉一聽就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不過見她沒生氣倒也松了口氣，不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方怡然。”方怡然快速回答。

覃婉沒想到她回答的這麽快速，只不過這個名字怎麽那麽耳熟呢？總覺得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她想了半天，都沒有想起來，索性便壓在了心底。

而方怡然覺得自己跟她聊的也夠久了，便再次催促起覃婉看專業書。

這一次，覃婉沒有再走神，認認真真地看了下去。

……

午夜十二點，夜涼如水。

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了活動室的樓下。

這幾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預備請筆仙再送走筆仙的施琳等人，他們身後還跟著悠悠閑閑的方怡然。

這時的方怡然還不知道他們準備做什麽，還很有閑情逸致地擡頭仰望著點綴的璀璨星辰的夜幕。

直到他們進了活動室，把兩張桌子拼湊到一起，鋪開紙張，點上蠟燭，方怡然適才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麽，她冷冷一笑，恢覆了原本模樣她的此刻並不可怕，但面上卻是陰沈如水。她擡眸看向覃婉，只見覃婉躲避著自己的視線，想來她也是知道這群人是想要做什麽的，難怪她今天那麽老實，是覺得自己可以擺脫掉她可嗎？！

想再次請筆仙，把自己送走？

呵呵，不僅門都沒有，窗戶也沒有！

方怡然嗖地一下來到覃婉身邊，身上所帶的陰冷氣息宛若實質一樣侵襲著覃婉的肌膚。

不稍片刻，覃婉裸.露在外的肌膚冒起了雞皮疙瘩。

“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就像是要證實自己說的話一樣，窗外忽然狂風大作，未掩上的窗戶被吹得啪啪作響。

施琳皺眉看著窗戶，“我去把窗戶關了，省得等會兒風一吹把大家夥再嚇到。”

她可沒有忘記上一次白妮是如何被嚇到，然後中斷了請筆仙的。

白妮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畏縮在楊森的懷裏。

楊森見狀，輕輕拍著白妮的肩膀安撫著，只是他的餘光掃向覃婉，見她面容有些蒼白，不免心疼了起來。

覃婉也被方怡然也嚇到了，她能想到方怡然會生氣，但她沒想到她會這麽生氣，且聽她這麽一說，怕是今天的請筆仙是無論如何都完成不了的了。

只是她心裏這麽想，卻沒有說出來，並在施琳的安排下，坐在了楊森的對面。

上次請筆仙是八個人，外加一個旁觀者任薇，現如今劉芝已死，韓茜顏瘋了，現在請筆仙的只有覃婉、隋靜嫻、施琳、白妮、楊森和盧遠六個人。

“我們開始吧。”施琳說完，見大家都準備好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古怪韻律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了昏暗而安靜的活動室中。

“筆仙啊筆仙……”

“筆仙啊筆仙……”

“筆仙啊筆仙……”

“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如果你要來就在紙上畫個圈圈……”

這一次沒有覃婉在暗中操控，眾人握住的鉛筆動都沒有動一下。

施琳緊張得汗水都要滴進眼睛裏，她不信邪，一次又一次地重覆著請筆仙的咒語。

直到第三遍時，覃婉聽見方怡然輕哼了一聲，他們握著的鉛筆動了，在泛著淡黃色的紙張上緩緩畫下了一個圈圈。

然而不等施琳等人高興，他們握著的鉛筆就像是發了狂，在紙上畫下了許許多多的圈圈，力道由淺到深，安靜的活動室只餘下鉛筆落在沙沙的聲音。

聲音不僅詭異，還像是一把刀一樣一寸一寸地淩遲著他們的心臟。

“啊啊啊！怎麽回事？！”

白妮率先驚聲尖叫，下意識地想要松開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松開不了！

不光是白妮，覃婉等人也發現了發現了這個問題。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施琳也害怕了，臉上的血色褪盡。

“我錯了！我錯了！覃婉！我錯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白妮的情緒已然失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鋪在桌面上的紙張陡然浮現幾個血紅色的字跡。

——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眾人心神大震，寒意從尾椎骨竄上了天靈蓋，胸腔也被恐懼占據。

很快的，血紅色的字跡消失，他們仿佛被定住的手也可以動了，也不知是誰先收回了手，只聽鉛筆啪嗒一聲，落在了被劃破的紙張上。

請筆仙再次失敗。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盧遠害怕了，想到劉芝死得莫名其妙的，韓茜顏也瘋了，今天還發生這麽詭異的事情，他慌了，想也不想地就沖出了活動室。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聽到一聲慘叫聲，他們連忙沖出去一看，只見盧遠倒在了樓下，他的額頭破了一個大洞，正流出殷紅的血。

白妮臉色煞白，緊緊抓住了楊森的手臂。

“是覃婉……一定是覃婉開始報覆了……”

楊森也是一陣懼怕，但他鎮定了下來，大聲說道：“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覃婉沒想到盧遠會成這樣，下意識地尋了一圈周圍，並未見到方怡然的身影，也不知盧遠這事兒跟方怡然有沒有關系。

方怡然在警告他們過後就已經閃身離開了活動室，是以盧遠發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直到她看到安靜的校園裏開進了一輛救護車，滿頭是血的盧遠躺著擔架上被擡走，她才知道盧遠發生了什麽。

她忍不住找尋著覃婉的身影，卻見覃婉正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自己，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似乎承載著無數的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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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怡然：想把我送走，門都沒有！窗戶也給你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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