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聽得有些俗氣，但店裏的裝潢卻是十分的覆古，有格調。

甫一進去，方怡然就愛上了裏面的氛圍。她跟著錢婷來到了二樓，尋了一處視野不錯的地方坐下。

不多時，就有侍應生拿著菜單過來了。

錢婷似乎對這裏很熟悉，直接把菜單推到了方怡然的面前，擡頭對侍應生道：“我要一杯血腥瑪麗。”

聽到“血腥瑪麗”四個字，方怡然從菜單上擡起頭，眼底劃過一絲意外。

她雖然沒有喝過血腥瑪麗，但也知道這酒的酒精度數還是很高的，好像是在三四十度那樣，看不出來錢婷的酒量還蠻高的。不過轉念一想，錢婷做到總經理那個位置，少不得會跟生意上的夥伴吃飯喝酒，酒量要是不高也說不過去。

錢婷註意到方怡然的目光，轉眸看過去，“怎麽了嗎？”

“沒。”

然而這時錢婷還是有些顧忌方怡然的身子，沈吟：“不如來杯果汁或者是牛奶吧？”

清吧不是正統的酒吧，所以果汁牛奶這一類的飲品還是很常見的，但是方怡然好不容易來了清吧一趟，怎麽可能會想要喝果汁牛奶？

“你有什麽度數低的雞尾酒推薦嗎？”方怡然問道。

錢婷想了一想，擡頭對侍應生道：“再來一杯藍色夏威夷吧。”

這款雞尾酒裏含有果汁，酒精度數也不高，還挺適合方怡然的。

侍應生應了一聲，拿著菜單離開。

錢婷這時也望向方怡然，“不怎麽能喝酒？”

說起這個方怡然就有幾分窘迫，不免想起了她在艾默斕家裏喝啤酒都能喝醉的場景。

不期然的，她又想起了自己喝醉那會兒艾默斕偷偷親了自己的事情，心情便有幾分覆雜。

錢婷敏銳地感覺到了方怡然的異常，出言問道：“怎麽了嗎？”

“沒什麽。”方怡然整理好了心情，恰巧一樓有女歌手在唱著不知名的民謠，輕柔的歌聲飄入耳朵裏，她的心情也好了幾分，同時不忘誇讚道：“這裏還不錯。”

“喜歡？”

“嗯。”

“以後可以多來玩玩。”

方怡然挑眉，不置可否。

她單手撐著下巴，垂眸看著在一樓一邊彈吉他，一邊唱歌的女人。

她穿著民族風的裙子，化著淡淡的妝容，面容秀麗，低眉垂眸彈吉他的模樣看著歲月靜好。

“在看什麽？”錢婷不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在唱歌的女人時眸光微暗。

“歌手挺好看的。”

說罷，方怡然移開了目光，往別處看過去，這時她發現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這家清吧的客人居然沒有一個男客人？

雖說清吧不似酒吧那般熱鬧，但一個男客人都沒有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方怡然察覺到了異樣，可她沒有說出來，目光隱晦掃過一樓的幾桌客人，她們或是三兩成群，或是獨自一人。

這看似十分正常，但方怡然心底的怪異卻是越發濃郁。

在收回目光之時，她敏銳地察覺到旁邊一兩桌的女客人落在自己身上有意無意地打量著自己的目光。

方怡然眉頭輕顰，擡眸看了一眼錢婷，見她好像一無所知的模樣，只好把心底的那股怪異壓了下去。

沒過多久，侍應生便把就送了上來，錢婷點得血腥瑪麗顏色十分妖冶，方怡然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隨後就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藍色夏威夷上。

酒色是海藍色的，看起來很漂亮。

方怡然舉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有酒的酸苦，也有果汁的清甜，兩種味道混雜在她的口腔，柳眉微揚。

“怎麽樣？”錢婷舔了舔沾了點血腥瑪麗的唇，在朦朧的燈光下頗有幾分誘惑人心的味道。

然而方怡然卻沒多大的感覺，只是詫異於錢婷居然也會有如此誘惑的一面，也不知她這般模樣讓公司的那些畏懼她的那些人看到，會不會因此對她改觀呢？

不過方怡然想歸想，倒是沒打算把自己跟錢婷去清吧的事情廣而告之。

她稍稍頷首，回答了錢婷之前的問題：“感覺還不錯。”

這酒不愧名為藍色夏威夷，還真有幾分熱帶的味道。

不過酒量怎麽好的方怡然沒有多喝，打算同錢婷說點別的時，眼角瞥見右上方那一桌的短發女人似乎在打量著自己，她不由得定睛看過去，只見對方似有些詫異她會看過來，楞神片刻後拿起手中加了冰塊的威士忌，朝她的方向舉了舉杯子。

方怡然神情一頓，沒有回應短發女人，反而是皺緊了眉，這些女人打量自己的目光讓她十分不適應。

錢婷似乎也發現了短發女人的舉動，眸光一冷，輕掃短發女人一眼。

短發女人見狀頗為惋惜地聳了聳肩膀。

“不適應這樣的情況？”錢婷問道。

方怡然嗯了一聲，她總覺得這家清吧奇奇怪怪的，再次抿了一口藍色夏威夷，壓著心底的不平靜。

這次她沒有刻意著量，幾乎把一小杯的藍色夏威夷都快喝光了。

“要再來一杯嗎？”

方怡然也才註意到自己喝多了，猶豫著要不要拒絕時，錢婷已經幫她做下了決定。

錢婷招手叫來了侍應生，方怡然便以去洗手間為由，拎著背包離開了座位。

她按照指向牌的標志一路走去洗手間，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人關註的目光。對此，方怡然心口一跳，隱隱感覺到了這家清吧的不同尋常。

先是只有女客人，隨後再次有意無意地打量。

方怡然覺得已經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了，而就在答案快要出來的那一刻，她在洗手間門口看到了兩個擁吻著的女人。

轟隆一聲，她的腦海裏似乎有響雷炸起，隨之而來的便是大腦一片空白。

她呆楞楞地看著吻得仿佛是連體嬰的兩個女人，等回過神後臉蹭得紅了個透，匆匆走近了洗手間。

好在洗手間裏一個人也沒有，她對著鏡子能看到面紅耳赤的自己，那水盈盈的黑眸裏還有些許羞赧。

都到這個地步了，她要是再不知道這個是什麽地方，她就真的要蠢死了。

Les吧……

這家白玫瑰清吧居然是Les吧！

錢婷怎麽會來自己來這裏？？？

想起剛剛那些女客人打量自己的目光，雖然沒有什麽惡意，可方怡然還是覺得渾身不適。

她是喜歡艾默斕不假，但她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接受的！

方怡然莫名地就被氣到了，很不滿意錢婷會帶她來Les吧。

她深深吸了口氣，準備讓李叔過來接自己回家，但是剛摸出手機，她便覺得叫李叔不太好，所以念頭一轉，她打算讓金流善過來接自己。

就在她點開通訊錄的時候，洗手間裏忽然進來了一個女人。方怡然一眼就認出這個是在樓下唱歌的女歌手，對方似乎見到方怡然很驚訝，隨後又在想到了什麽後，沖著方怡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方怡然心頭一跳，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手指也無意識地點到了手機屏幕，向備註為“艾默斕”的手機號撥去了電話。

而方怡然這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渾身的心神都放在了女歌手身上。

“新人？”

女歌手的嗓音輕柔，聽起來很舒服，可方怡然無暇欣賞。

“什麽？”

“你是婷帶過來的新人？”

剛剛她可是親眼看到錢婷把人領進來的，還是個生面孔，長得足夠漂亮，難怪這段時間錢婷都不來店裏了。

婷？錢婷？她認識錢婷？

方怡然疑惑連連。

而這時，她撥通的電話也被那邊的人接了起來。

艾默斕幾乎是不敢相信方怡然會打電話給自己，接通的時候胸腔好像裝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直撞得她的心在抖。

然而不等她說話，她便聽到了一道陌生的聲音，當即怔住，隨後意識到這可能是方怡然打錯電話後，屏氣凝神地偷聽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時，艾默斕聽到了方怡然的聲音。

女歌手倒是有幾分意外，她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方怡然一眼，發現她的氣質與行為好像還真的與來白玫瑰的客人格格不入，驀地想到了什麽，語氣詫異。

“你不知道白玫瑰是什麽地方？”

白玫瑰？

艾默斕捕捉到這個詞，連忙打開了手機揚聲器，隨後雙手捧起一旁的平板，去查這個“白玫瑰”到底是什麽地方，然而在查到了之後，臉色登時陰沈如水，她也顧不得手頭的事情了，直接拿起鑰匙和手機就出門了。

一路上，她還不忘聽著方怡然跟陌生女人的對話。

方怡然本打算搖頭的，但她剛剛已經發現了白玫瑰是什麽地方。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女歌手並不意外這個回答，“你和婷是什麽關系？”

“同事關系。”方怡然頓了頓，“你也認識她，你們是什麽關系？”

女歌手靠著墻壁，彎唇笑了，“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

方怡然：？？？

什、什麽？？？

她著實沒想到錢婷居然也是彎的，整個人瞠目結舌地望著女歌手。

“很意外是嗎？”

錢婷偽裝得很好，若不是自己曾經跟她交往過一段時間，她還真發覺不出來錢婷是彎的。

方怡然沒說話，可她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如果你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就趁早離她遠遠的，不然你也會敗在她裙下的呢。”

女歌手粲然笑了，她走到洗手臺，打開水龍頭慢條斯理地洗著手。

方怡然也聽出了女歌手話裏的意味，“你還喜歡她？”

“每一個跟婷在一起過的女人都喜歡她呢，畢竟婷啊，可是我們理想中的另一半哦。”

方怡然：“……”

那也是她們的事情，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不禁想起了這段時間錢婷總會約自己吃飯，她本來以為只是同事、朋友之間的正常約飯罷了，誰能想到錢婷接近自己是喜歡自己？她還以為她是想跟自己做朋友呢！

現在仔細想一想，莫不是她對自己……

有那一方面的想法？

方怡然心頭猛地一跳，顧不得跟女歌手多說，洗了個手後就走出了洗手間。

這時門口已經沒有了之前擁吻的兩個女人，她也沒心情關註這些，急匆匆地走回錢婷那一桌。

女歌手則在洗過手後走出了洗手間，站在門口目送著方怡然遠去，唇畔悄然地勾起了一絲笑容。

方怡然回到了位置上，新的一杯藍色夏威夷已然送了過來，但是她卻沒有這個心情去喝了，連帶地看著錢婷心裏都覺得怪怪的。

“我剛剛突然想起我晚上有些事情，我打算先回去了。”

錢婷皺眉，她沒有問方怡然有什麽事，反而是關切地問道：“需要我送你嗎？”

“不！”方怡然失聲反駁，隨後自覺她的反應太過了，緩和了一下，“我朋友過來接我，就不用麻煩錢總了。”

她頓了頓，又道：“這會兒她應該快到了，我就先走了。”

說罷，她不等錢婷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錢婷轉身，目送著方怡然下樓，驀地又在察覺到一道目光後側頭看去。

只見剛剛同方怡然說話的女歌手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她手裏拿著殷紅妖冶的血腥瑪麗，在接收到了錢婷的目光後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這一刻，錢婷哪裏還不明白？

面容倏地冷了下來，快速把賬結了後便打算追上方怡然跟她好好解釋解釋。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她沒能想到一個踩著高跟鞋的纖瘦女人還能走得那麽快。

方怡然的確走得很快，但也沒有有多遠，她剛準備拿手機去打金流善的電話，解鎖後手機屏幕還停在手機聯系人那一欄，她往下滑，翻找著金流善的名字。

下一秒，一輛黑色的汽車緩緩停在了她的身側，她無意地瞥了一眼，卻在看清駕駛座裏的人後僵硬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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