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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把“假性發/情”這四個字原原本本的地說出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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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在這地方找個地方躲起來並不難,難的是要怎麽讓異化人嗅不到信息素。

跑了近十分鐘後,遠處一個立牌撞入眼簾,立牌上寫著“垃圾放置處”幾個字,在一個個堆高的黑色塑料袋邊上,躺著一具具被當作垃圾丟棄的屍體。

檀羨跟著越知水狂奔著,她的獸形並非耐力型,在越知水仍能沖刺的時候,她已經快站不住了。

幸好越知水及時停下,把她按在了那垃圾處理處不遠處的斷壁後。

檀羨險些倒下,她頭暈目眩,張著嘴急急喘氣。

越知水壓低了聲音說:“它們要過來了。”

檀羨抿起嘴,朝上空望去。

她沒看見異化人,卻看見一片枯葉墜了下來。

那枯葉飄搖而下,輕緩地落在她的鎖骨上。

剛剛好,那鎖骨就像是沒有盛水的湖泊,而那枯葉是擱在了幹旱湖泊上的舟。

檀羨沒敢動,她呼吸急促,雙腿因為突然劇烈的跑動而微微發顫著。

那枯葉就躺在她的鎖骨上,一動不動。

越知水的眸光從那玉白的鎖骨上移開,落在了那礙眼的枯葉上。

她緩緩靠近,溫熱的呼吸落在檀羨的頸側。

檀羨側著頭,一大片陰影忽然靠近,脖子有些癢。

那落在皮膚上的氣息和風的觸感不同,她很容易就分辨出來。

呼吸急促而輕緩,還帶著難以言喻的繾綣。

像是……那三天裏她們交纏在一起的黏膩呼吸。

於是她垂下眼,便看見了越知水那近乎把頭低在她肩上的模樣。

越知水還在靠近著,那溫熱的呼吸一陣一陣的,她的心跳也快和越知水的呼吸一樣急促了。

越知水擡起冷淡的眼看她,緩緩咧開了一點唇縫,銜住了枯葉的邊緣。

檀羨僵住了,渾身驟然升溫。

在越知水銜住那枯葉邊緣的時候,那開合的唇碰到了她的皮膚。

很親昵的距離,也很危險。

“你就非得在這時候耍流氓?”檀羨像被踩了腳一樣,往後猛地一仰,後腦勺冷不丁撞上了毛糙的墻。

她吃痛地微微瞇起眼,輕輕嘶了一聲。

越知水一副無辜的模樣,面色冷淡平靜,眼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她皺起眉,說道:“這樣算耍流氓的話……”

“算,怎麽不算?”檀羨打斷道,她捂起自己的鎖骨,臉色通紅一片。

“那你可以耍回來。”越知水說。

檀羨覺得被挑釁了,她一雙細眉飛揚著,耳朵尖浮起紅雲。

“你覺得我不敢?”

“沒有。”越知水說。

檀羨睨了她一眼,緩緩伸出了手。

她原本想把越知水的下巴推開的,然而指尖還沒觸及那光滑的下巴,忽然改了主意。

越知水太平靜了,像是波瀾不驚的湖面,讓她想攪碎這一池春水,想打破這水鏡。

她心跳如雷,手從越知水的下頜角擦過。

隨著手臂擡起,那停留在鎖骨上的枯葉又動了動。

明明耳朵已經紅得快冒煙了,檀羨仍不肯退卻,不想示弱。

她微微擡起矜貴的下頜,像是連“耍流氓”都是施舍一般。

細微顫動的指尖朝越知水的後頸靠近,她故意壓低了聲音,裝出那麽點威脅人的樣子。

“如果我這樣呢。”檀羨說。

作者有話要說:=3=

來晚了

第 73 章

越知水氣息一頓, 沈著的雙眼緩緩轉動,她結痂的唇微微動了動,卻楞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檀羨的手越過了她的肩頭, 朝她的後頸靠近, 她知道檀羨想幹什麽。

她的氣息已經紊亂,明明在試圖調整呼吸了,卻依舊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

在異變出腺體之後,她們比其他人更清楚這新生出來的部分意味著什麽。

檀羨溫熱的指尖還是碰到了她的後頸,那指尖在發顫,她察覺得到。

只是輕微地碰了一下,那指尖很快又擡了起來。

如果是別人碰了她的腺體, 她定然會被激怒。

那腺體成了另一條底線,是異變後不容侵占之處。

之前沒有互相標記時,她和檀羨還因為腺體的原因在土坡上打鬥了一陣, 兩人眼裏都冒了火, 都像是被侵襲了領地一般。

然而在互相標記之後,那種感覺消失了, 仿佛將她們之間無形的墻徹底撤除。

不會被激怒, 也不會心煩氣躁, 反倒……

像是被將深埋心底的渴求又掘出來了一般。

她本就被信息素影響著,又在強忍著發/情的前兆,在被檀羨的手指碰了一下後,差點沒忍住, 她的忍耐力險些就被磨蝕得連渣也不剩了。

如果這是檀羨想看到的, 那她很成功。

她緩緩側過頭,朝檀羨的手臂看去,只見那光裸的手臂上傷口可怖。

檀羨抿著唇, 雙眼緩緩轉開,她沒有立即把手收回。

越知水的眼睛上滿是紅血絲,她微微低頭,頭發被吹得亂成一團,把她深邃的眸光給蓋住了。

“怎麽樣?”檀羨緩緩收回手,眉梢微微擡起。

她想把手收回去,剛收了一般就被抓住了。

越知水捏著她的手腕,聲音仍保持著平穩,“挺好。”

“比你剛才怎麽樣。”檀羨睨她。

“你更厲害。”越知水從她另一只手裏把雙氧水和繃帶挖了出來。

檀羨聽著這話,總覺得有點奇怪,還沒反應過來,手臂一陣刺痛。

她嘶了一聲,只見越知水正給她清洗傷口,一瓶雙氧水全倒了出來。

那細瘦的手臂忍不住發顫,像抖篩子一樣。

越知水朝遠處看了一眼,在樓房之間和半空中尋找著異化人的身影。

她們剛才跑得快,勉強將那幾只異化人甩開了,而垃圾處理處的味道也遮掩了一些信息素,勉強能詐一下那些異化人。

她快速給檀羨包紮,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檀羨看著那蝴蝶結格外無語,在越知水松手之後,她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後背又一個勁的往墻上貼。

越知水的手太燙了,雖然在包紮的過程中,她始終沒有把眼擡起,可她卻隱隱覺得,那落在她手臂上的溫度滾燙得很。

手腕被捏得很緊,如果越知水想捏斷她的手腕,那截手腕肯定得斷。

然而越知水沒有,像是一只把食物養在了身邊的惡虎,垂涎磨齒著,正在處心積慮地養肥那儲備糧。

她不相信剛剛那一下沒給越知水造成影響,雖然她和越知水的體驗不同,可只是指尖略微一碰,也讓她心潮澎湃。

越知水呼吸很重,卻沒有再看她。

檀羨朝遠處看去,只見幾只異化人已經降落在地,正在四處嗅嗅聞聞著,鷹般的雙眼警惕地朝四周張望著。

三只,三大一小,有兩只被一根黑溜溜的玩意連在一起。

不是單純的麻繩,如果是麻繩,早就被風吹動了。

那沈重的質感像是合金一般,正往下墜著。

檀羨瞇起眼仔細看著,隱隱聽見丁點沈重的撞擊聲,時候她反應過來,那是鎖鏈的聲音。

那將兩個異化人纏在一起的,是鐵鏈。

這麽一來,她更加確定,這些異化人是從G31區跑出來的。

他們也許在嘗試馴服這些異化人。

“該走了。”越知水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喑啞,像情人間的耳語一般,又柔又沙。

檀羨轉頭朝她看去,鼻間縈繞著的全是那信息素的氣味。

她覺得,不一定跑得了。

越知水緩緩彎下腰,忽地變作獸形。

信息素越來越濃郁,很快,垃圾處理處的腐臭味抵擋不住酒香,那濃郁到極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朝遠處席卷而去,被狂風卷到了數百米外。

檀羨渾身繃緊了,不由得握緊了雙拳,手臂上的傷被牽動了一下,隨即疼了起來。

那些四處找尋她們蹤影的異化人停下了腳步,紛紛朝她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齊刷刷的,像是穿過了所有的阻擋物,將目光鎖定在了她們的身上。

檀羨猛地低下/身,避開了異化人的目光,然而她卻很清楚,她已經被看見了。

她回過神,對身邊的白虎說:“往哪走?”

不像人形時還有頭發遮擋,白虎那雙眼避無可避,冷不防和檀羨對視上了。

檀羨這才發現,白虎一雙碧藍的眼竟通紅一片,像是嗜血的鬼怪,還飽含著無底的渴求。

她僵住了,越知水怕是要到極限了。

忍耐力的極限。

她揉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驟然想起自己不久前所做的事。

她碰了越知水的腺體,無疑是在猛獸張嘴時去摸它的獠牙。

白虎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看向了別處,那雙幽藍的眼像是無底深淵,在誘人深入。

檀羨總覺得自己要陷進去了,也要被卷進欲念的浪潮裏了。

正當她的腺體略微一癢的時候,白虎跑了出去。

那龐大的獸形,如白電破雲扶風地馳出。

速度很快,就連周遭狂躁的風也不及它。

檀羨陡然回神,連忙追了上去。

一只貓狂奔而出,尾巴的長毛隨風而動。

在她們跑出去的那一瞬,異化人全數追了過去,那被鎖鏈拴在一起的異化人互相拉扯起來。

檀羨的肺幾近燒起,緊追著遠處那白虎的身影。

照在身上的陽光有如火燒,滾燙的地面也像是有巖漿在翻滾著。

白虎扭頭看了一眼,雙眼通紅如沾血一般,它牙關緊咬著,沿途留下的信息素像是給異化人留下了標記一般。

兩人在獸形和人形之間來回轉換,檀羨的頭發被汗打濕,豆大的汗滴順著尖俏的下巴往下滑,衣褲也全濕了,布料緊貼在身上,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

她們沒走大道,而是從倒塌的樓房間穿過。

斷裂的屋檐下,兩個身影快速沖出,接著又在露出黑色鋼筋的斷柱邊繞過。

隨處可見的水泥碎石如同一個冰冷的森林,而地上被炸成了齏粉的石頭和玻璃混淆在一塊,被踩得嘎吱作響,風一卷便找不著影了。

頭頂上,那扇翅聲呼啦一聲響起,擡頭時,便能看見那半幅被樓角遮掩住的鳥翼。

那些異化人的手已經與翅膀融為一體,雙腿往下垂著,像是多餘的部件一般。

異化人不慢,她們也不敢慢,更不能停。

檀羨在奮力跑的時候,一直在朝左右張望著,想找到一輛能開的車。

但凡有一輛車……

能從G31區飛過來的異化人,想來耐力不會太差,否則如何橫穿寬廣的海域?

檀羨焦灼地往回看著,即便是獸形再強,也會覺得疲憊。

累。

累到幾乎想倒地不起。

她的傷口被汗水浸透,原本因獸晶加速愈合的傷口顯得更痛癢難忍,在變回獸形後加速愈合了丁點的傷口再度被撕裂。

然而異化人仍在窮追著,將近一個小時過去,它們的速度竟連半分也沒有慢!

這一路上,她見過的異化人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成群的異化人裏,即便是異化程度再高的,也沒有這樣的體力。

她越發覺得,G31區一定是在異化人身上做了增強試驗。

跑了近三個小時,她的骨骼已經略有痛意,在這三個小時裏,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沖刺。

橋梁的鋼索撞入眼簾,這場景異常熟悉。

檀羨猛地想起,這不正是她們進城時踏上的斷橋麽!

果然,在猛跑了數米後,她看清了橋面不規則斷裂的邊緣。

中間數個橋墩斷裂開來,橋面直往江水裏塌,江水翻騰著,狂躁地往兩側的護坡上拍打。

她回頭看了一眼百米外高空中的異化人,陡然變回了人形,揚聲喊道:“越知水!”

白虎卻沒有緩下腳步,依舊在往前奔著。

檀羨心跳一滯,雙眼猝然瞪大,“別再往前了!”

在她的註視下,白虎在橋面斷裂的邊緣處停下了腳步,陡然變回了人形。

檀羨松了一口氣,回頭朝遠處的四個異化人看去,如果是以往的異化人,她自然毫不猶豫就上去了,然而這幾個異化人卻和以往的不同。

況且……

越知水的狀態也著實不好。

檀羨握著拳,指甲在掌心狠狠摁著。

“你信我嗎。”越知水聲音低柔。

檀羨楞了一瞬,她說不準。

越知水勾了一下手指頭,頭發被風掀起,飽滿的額頭和挺俏的鼻頓時露了出來。

包括她那雙泛紅的眼,眼下的紅痣,以及眼底的暗湧。

檀羨無從抉擇,緊盯著遠處的異化人,朝越知水的方向退了過去。

沒想到她剛退至越知水身旁,肩膀便被捏得發疼。

越知水冷著聲說:“我不會松手。”

檀羨有些茫然,不知道越知水想做什麽。

下一秒,她的肩背被越知水的雙手環住,整個人被拉扯著往旁傾斜!

她瞳仁緊縮,視線從半空落至了翻滾的江水上。

越知水的手沒有松,緊緊地箍住了她。

在往江水裏摔落的時候,氣血直往她的頭頂湧,她脊背發涼,來不及喊叫便砸向了江面。

迸濺開來的江水拍打在她的身上,她撞向江面的半個身疼痛難忍。

視野被江水覆蓋,江水嗆進了她的鼻腔。

鼻腔泛起酸意,肺也像是驟然緊縮一般。

那翻湧的江水沖撞著她和越知水,像是一雙手,要將她和越知水撥開。

江水直往下游奔湧,將她和越知水也沖了下去,兩人一個勁地往水裏沈,雙腳卻怎麽也著不了著不了地。

越知水勒在她肩背上的手松了點,她心裏一驚,連忙攥住了對方的手臂。

然而肺腔裏的氧氣已經被耗光,她根本使不上什麽力氣!

雙眼猝然發黑,她被江水沖撞已經不知道方向。

在這炎熱的氣溫下,江水變得滾燙無比,她也像是沈在了巖漿裏一樣。

在被沖下堤壩的那一瞬,她頭腦空白,被壓榨得痛苦不堪的肺部如被撕裂一般,她猛地張開嘴,一串氣泡咕嚕升起。

完了。

檀羨的手徹底沒了力氣,從越知水的手臂上松開,頭被猛地一磕,頓時失去了意識。

在昏迷前,她覺察有什麽東西圈住了她的腰,正把她往上托。

是越知水……

呼啦一聲,怒風掠過。

檀羨是被冷醒的,那冰冷的風鉆進她的衣領和袖口裏,她半個身像是被凍僵了一樣。

她隱約記得她和越知水跌進了江水裏,被滾滾江水沖了老遠。

只過了兩秒,她便回過了神,睜開眼猛地坐起了身。

越知水坐在一旁,和她一樣半個身泡在水裏。

檀羨咳了幾下,眼梢登時紅了起來,總覺得嘴裏都是江水裏的沙子。

想到江水裏可能淹過的東西,她不由得幹嘔了一陣。

越知水站起身,頭發被風吹得半幹,也許是異變的緣故,頭發竟長得格外的快,原本抵在鎖骨上的頭發,已經抵至前胸了。

她啞聲說道:“別在水裏泡著了,起來。”

檀羨吐不出水,臉色發白地撐起身,這才發覺自己的腿有點軟。

不止一點,使不上力氣一般。

她咬著牙想站起來,可還是太勉強了,於是喊道:“越知水,扶我一下。”

越知水朝她伸出了手,卻沒有看她,一邊說:“這江水還挺好,直接把我們帶到了下游,我們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下個區了。”

檀羨吃力地站起,渾身像被泡軟了一樣,忍不住往越知水的方向靠。

越知水抿著唇,連下頜都在緊繃著,她緩緩閉上眼,藏起眼裏的暗湧,聲音又沙又柔,“你最好能自己走。”

檀羨搖了一下頭,壓根沒留意對方的神情,“不太行。”

“我不一定想背你。”越知水的嗓音帶著極力克制仍掩飾不下的微顫。

作者有話要說:=3=

來晚了

第 74 章

江水寒冷刺骨, 還似是被凍出了一層薄冰。

風一刮,江面震蕩,那薄冰又碎了。

檀羨睫毛微顫, 掛在眼睫上的水珠往下滴落。

就算是再沒有留心, 她也聽得出來越知水話裏的意思——

不是不想背,是會克制不住,做出一點“背”以外的事情。

越知水往斜坡上走了幾步,手和腿在微微發顫著,那顫動的幅度很輕微,但不像是被凍出來的。

以她們的獸形,即便是在冰天雪地裏也不一定覺得冷, 如今的溫度雖然低,但遠沒有到能讓她們瑟瑟發抖的地步。

所以——

越知水根本不是覺得冷。

檀羨剛醒過來,渾身感官似在緩慢蘇醒一般, 或許是在水裏泡久了的緣故, 剛醒來時她總覺得鼻子裏滿是泥腥味,這會才好了一些……

她聞到越知水的信息素了。

先是嗅到了一些, 然後嗅覺逐漸恢覆, 那濃郁的酒香險些讓她喪失理智。

就像是把她淹沒的江水一樣, 那濃烈的信息素讓她頭腦發昏,像是找不著北般。

這信息素的濃度是她從未見過的,即便是在那三天裏,她所散發出來的信息素也遠沒有達到這濃度。

像是已經突破了警戒線, 紅燈驟亮。

可越知水卻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異常, 在月色下,她臉色蒼白,唇似滴血一般, 神情隱忍克制。

確實該是虎,那深沈的眸光裏藏著令人害怕的侵略性,只是沒有露出利爪和尖牙。

檀羨不明白這人怎麽會這麽能忍,隨即也不得不佩服起來,換作是她,不一定能在跌入江水後忍到現在。

她會死,她會被欲/潮淹沒,然後溺死。

不過這確實是越知水能做到的事情,除了她,大概沒有人能扛得過去。

越知水啞著聲,微微側回頭,那一眼一觸即離,明明眼裏藏著無窮的渴望,卻硬是將眸光撕開。

“走還是不走。”

檀羨覺得,她如果說一個“不”字,怕是就真的走不了了。

她被猛獸盯上了。

可為什麽越知水的信息素會這麽濃烈,是因為腺體被提前標記了麽?

越知水皺起眉,耐性全無一般,在緩緩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息後,催促道:“我等不了那麽久。”

檀羨垂下眼,在思索一個可能性。

如果她說一個“不”字,那會不會被立即留下來。

越知水等不了那麽久,她是真的等不了的,被信息素折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她再清楚不過。

如果這幾天要硬生生熬過去,怕是會留下什麽後遺癥。

就像是餓了渴了,得吃,也得喝,否則熬是熬不過去的。

寒風呼嘯而過,將江水往岸上猛推著。

檀羨的睫毛在眼瞼上留下了一片扇子般的陰影,她低著頭沒有立即回答,那沒有棱角的模樣顯得格外乖順。

似是把驕矜和傲氣都丟掉了一般,又變回了以前裝模作樣還不愛搭理人的樣子。

越知水喉頭微微一緊,雙眼忍不住斜了過去,她以前只覺得檀羨太悶了,總是獨來獨往,似是十分沈默寡言。

如今倒是鮮活,也更討人喜歡了些,只是她沒想到,在聯想到檀羨近乎逆來順受的樣子時,她竟覺得……

獸性似被激發出來了一般,她想更殘忍一些,讓對方動也不能動,就連哼聲也顯得細弱無力。

只是她快站不住了,如今全靠理智在支撐著,渾身力氣真的快要耗盡了。

等了許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兩分鐘,她才看見檀羨搖了一下頭。

那一刻,她的呼吸驟然停了一瞬。

難以置信般,越知水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

“不,”檀羨擡起眼,“太累了,不太走得動。”

越知水似乎聽見了自己理智破碎的聲音,嘩啦一聲,砸得她心尖微震。

她確認一般,硬是扭頭端詳起檀羨的神情,只見檀羨敲起嘴角笑了下來,狀似輕松一般。

檀羨爬起來,雙腿果然沒什麽力氣,皮膚被泡得泛白。

遠處樓房高聳,那裏曾經是末世前這區域內最繁華的地帶。

然而如今萬裏看不見燈光,四處皆是一片死寂,不再有歡聲笑語,也看不見摩肩擦踵的行人。

檀羨看了越知水一眼,正巧和她那銳利的目光對上,頓時像是被燙著了一般,猛地別開頭,朝遠處的樓房指去。

她說道:“我能撐到那邊,你行嗎。”

“行。”越知水沒能再把目光從檀羨身上撕下來,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檀羨,像是……

多看一眼就能續命一樣。

從江岸爬上來,朝遠處的樓群走去,整個過程漫長磨人。

在城市電視塔的頂層,能將整座城市盡收眼底。

在往上爬的過程中,越知水果斷地擰斷了異化人的脖頸,將撲來的異化人撞出了塔上的玻璃窗。

檀羨跟在後邊,耳畔全是對方那沈重的喘息聲。

她那亦步亦趨的模樣,讓越知水的信息素越發的濃郁了。

越知水走得很慢,筆直的雙腿微微顫抖著,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掙紮。

從塔下到塔腰,花了近三十分鐘,再從中間爬到塔頂,已經近一個小時過去。

所有樓層的玻璃窗都沒能保持完好,呼嘯的風鉆進樓裏,將檀羨的衣褲都吹幹了。

她緊跟著越知水,垂著眼看她後腳跟上那根繃緊的筋。

在走到頂層的時候,她被越知水按在了冰冷的石柱上。

她靠在柱子上,清瘦的背被撞得有點疼,剛嘶了一聲。就聽見越知水在她的耳邊說:“這裏能看見周邊所有的道路,也能避開部分爬行類的異化人。”

檀羨朝破碎的玻璃外看去,只看得見黑暗無光的天幕。

“這裏是不太好,但我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越知水抵在她肩上的下巴微微動了一下,氣息急促而灼熱。

檀羨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數秒才發覺——

確實委屈。

和上次的酒店頂層套房相比,這裏的環境未免太敷衍草率了一些。

“動一下?”越知水聲音沈沈,在她的耳邊像在嘆息一般。

檀羨怔住了,緩緩擡起了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越知水把按在她肩上的手緩緩後移,沒直接撫向她的腺體,而是在腺體邊緣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

就算沒有被直接碰到,檀羨的腺體也被刺激得酥而癢著。

她的氣息也急促了起來,靠在柱子上仰頭呼吸著。

“像你上次在旅館的浴室裏時,對自己做的那樣。”越知水在她的耳邊說。

檀羨瞳仁緊縮,心咚一聲猛撞胸膛。

越知水知道。

那天她在旅館的浴室裏幹了什麽,越知水知道。

她的耳朵尖粉得像是沾了腮紅,被撞破了秘密後,難堪得渾身都不舒服。

越知水擡手勾住了自己的領口,將本不寬敞的領口微微扯開了一些。

就像是領口將她勒得呼吸不順一般,她擡著下頜,急促地喘了一下氣。

檀羨想起來,她末世後頭一次看見越知水的時候,越知水穿的是一件背心,上身曲線盡顯,下邊卻是寬松的褲子。

在逃亡的路上,那背心早被換出來了。

檀羨抓住了越知水那只揉著她後頸的手,說道:“你等著。”

越知水卻沒等,單手解開了衣領的紐扣,領口在她的動作下越敞越寬。

檀羨松開了她的手,紅著臉,氣息炙熱地解開了下一顆扣子。

就這一次,她心想。

嬌嫩的花被露水全然打濕,未被盛住的水珠從花瓣上滴落,采蜜的蜂輕觸又輕離,在碰及花蕊的那一刻,整朵花都顫了一下。

檀羨雙眼緊閉,明明她才是動手的人,可沒想到那滅頂的情/潮卻把她淹沒了。

越知水捏著她的下巴,尖銳的牙又刺入了她的腺體。

那契合度極高的信息素進入她的血液,然後無聲地誘導著她。

誘導她反擊,誘導她侵占。

越知水的雙眼即便是失神時也還保留著幾分疏遠冷漠,她不想看到這些,她想看到更多。

然而,在她要反咬回去的時候,後頸被重重地吮了一下……

天亮之前,纏鬥終於結束。

檀羨怎麽也沒想到,明明她是清醒的一方,可神清氣爽的卻是越知水。

那人下了塔,剛繞到電視塔背後就看見了一輛敞著門的車,車油是近滿的,鑰匙也還在車上。

越知水系好了安全帶,側頭問道:“坐好了嗎。”

檀羨覺得,怕是坐不好了,她不想知道越知水為什麽這麽坦然。

何止坦然,在車開出去之後,越知水還問:“昨晚算是加分項嗎。”

檀羨瞪大了眼,猛地側頭朝駕駛座上的人看去,只見越知水神情嚴肅冷淡,明顯不是開玩笑。

加什麽分?開玩笑。

越知水眨了一下眼,眼裏竟露出丁點難覓的沮喪,“不能加?關系不大。”

“你說昨晚又算什麽。”檀羨瞇起眼。

越知水踩著油門,沈默了一會答道:“算是……有來有往?”

檀羨一時忘了吞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從這裏到下個區果然很近,兩地就隔著一條橋。

在查詢了過往收集到的消息後,越知水果真在最初安全站的名單裏看見了下個區域的代號。

於是她們有目的地前往,朝下個區域的中心直奔而去。

安全站往往是在區域的中心位置,再不濟也不會超出一百公裏,常常就會在交通樞紐周邊。

檀羨本來以為她和越知水只會荒唐一次,可沒想到第二次這麽快就來了。她本來還占有有利位置,想不到最後又被弄得動也不想動了。

她不想再去回憶昨天夜裏的事,於是聚精會神地往窗外看。

在高樓之間,她隱隱看見了一圈近三十米高的防護欄,上邊還裝了一排報警器。

“回頭!”檀羨瞇起眼,本來想再確認一下,沒想到車越開越快,那防護欄頓時被城市中心密集的高樓擋住了。

越知水立即放慢了車速,邊掉頭邊問:“看見什麽了?”

“也許是安全站。”檀羨在樓房之間找著防護欄的一角。

在往來路開時,她終於看見了那一角護欄,以及護欄裏沒被開走的裝甲車。

越知水揚起眉,唇角微微一勾,直接撞開了鎖緊了門。

車頭猝然凹陷,而那高高立著的門也轟然倒地,激起了一陣塵埃。

在車停穩後,檀羨打開車門下了車,在裏邊停著的貨車裏摸出了幾把沖/鋒/槍。

安全站裏空無一人,好幾具屍體已經化成了森森白骨。

這裏果然被舍棄了,倉庫也近乎被洗劫一空。

檀羨有些失望,走了一圈只找到幾袋壓縮餅幹,她有些嫌棄,卻不得不向生活低頭,想了想還是拿上了。

聯絡室並不難找,裏邊同樣也沒人,窗戶還是大開著的,遍地都是寫滿了號碼的紙。

儀器上全是灰,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儀器的使用。

檀羨隨便擦了幾下,在越知水的註視下,打開了啟動按鈕。

這儀器是直接撥號就能發送通話請求的,檀羨楞了一下,說道:“我想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什麽?”越知水問道。

檀羨皺眉道:“我們不知道哪個號段能聯系上軍區。”

越知水楞了一下,隨後蹲下把散落滿地的紙一張張地撿了起來。

檀羨接了過去,在印刷著密集字體的紙張上查找著。

近十分鐘過去,她驚喜道:“找到了!”

越知水靠過去一些,果真在紙上看見了一串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號碼,號碼後邊是首都的名字。

“只有這個?”她伸手指了過去。

檀羨點了點頭,立即按照上邊的號碼發出訊號。

機器在運作著,也許是久久沒有被使用的緣故,再加上風沙的摧殘,在按了發送紅鍵後,竟久久沒有反應。

她連忙拿起了耳機,戴在頭上仔細聽著。

然而,耳機裏只傳出冰冷的機械女聲。

“怎麽樣?”越知水問道。

檀羨把手抵在了唇上,卻沒有說話,示意越知水小聲一些

又過了半個小時,這淪陷許久的安全站成功發出了信號,耳機裏的等待音緩慢有序地響著。

雜音滋滋作響,不一會又像是鋸子在拉扯一般,那聲音刺得耳膜生疼。

檀羨調試起聲音,皺眉盯著那剛到一格的信號,說道:“趕緊接通吧。”

一分鐘後,請求自動中止。

不得已,檀羨又重新搜索信號,又將請求發送了出去。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數十次的嘗試,她心急如焚,擡手就想把戴在頭上的耳機取下來,然而還是忍住了。

“別急,換我來。”越知水說道。

檀羨搖頭,她的耳朵被那耳機勒得發疼,她索性摘下了耳機,把其中一個耳按在了耳畔。

三十七次、三十八次、三十九次、四十次……

仍舊沒有人接受從這個廢棄安全站裏發出的請求,檀羨覺得,也許在這個安全站淪陷的時候,它便被放棄了。

軍區也許已經屏蔽了這個安全站的信號,或者直接將這個安全站拉入了黑名單。

悶熱的聯絡室裏,她熱汗直冒著,心口像是有火在燒。

等到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等待音忽然結束。

耳機裏傳出哐當一聲,那是來自另一邊的聲音——

是頭戴式耳機被拿起時,麥克風被磕碰到的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3=

又來晚了

第 75 章

接收信號的那一邊, 有人把耳機拿了起來。

“怎麽樣?”越知水見她一臉愕然,還以為信號又中斷了。

檀羨連忙擡起手,把食指抵在了唇上, 做了個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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