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臊著臉翻箱倒櫃的找出深色褲子和幹凈內褲，翻出片姨媽巾快速換上，又把臟衣服泡在盆子裏，手忙腳亂地趕緊收拾起來。

周懸他也真是的……不就是大姨媽來了嘛，有啥不好開口的！

雖然生物課還沒講到那一章，但好奇心太強的同學們都已經默默地提前看過了那一章節的內容，對男女性的人體構造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總結起來其實就兩句八個字：女性月經，男性遺精。

呃，男性遺精——

姜悅悄悄地隔著窗戶往外看了眼，發現周懸還很老實的背對著門站在不遠處，一時間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感覺這節體育課很漫長，下課鈴快響了吧。

姜悅猶豫了會後，還是打開了門，迅速的說：“你，你回去吧。”

周懸這才轉過身來，看到她已經換好了衣服，臉上又是一熱，沒說什麽點點頭走了。

此時的周懸因為毫無經驗，不知道給女孩子買姜糖是最好的表達方式。

但多年後他能比姜悅本人更清楚地記得她的生理期，並給她煮紅糖姜茶，還給她按摩腹部，無比體貼。

成長，從來都是一步步來的。

從來沒有誰能真正一夜長大。

因為生理期期間還意外受傷的緣故，姜悅隨後一周的臉色一直很差，她周圍的氣壓也很低，沒人敢去打擾她。

秦楓有些擔憂的問趙美佳：“她……她是不是傷得挺重啊？”

趙美佳嘆了口氣：“額頭和手腕都青了，你說呢？”

秦楓有些心疼：“唉。”

他也跟著頹廢了大半天後，忽然說：“不然我讓我媽煲點雞湯給她喝吧！”

雞湯？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雖然知道他家就在縣城，煲湯什麽的確實也很方便，但趙美佳還是忍不住對他膜拜道：“我看你是雞湯喝太多了吧大哥，怎麽看啥都想到雞湯呢？就那麽點傷還用喝雞湯？知道的明白你是關心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她給怎麽著了呢——”

秦楓紅著臉：“你瞎說什麽呢！”

“老師來了。”周懸語氣平靜的提醒了句，趙美佳立刻回頭坐好。

秦楓也暫時把自己的腦子從“雞湯”中□□，好好聽講。

周懸把身體往後靠了靠，越過幾個同學瞟了姜悅一眼。

她正微蹙眉頭，繃緊薄唇……發呆。

好吧。她很少聽課這點，他早就發現了。

但也目前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她每次考的分數也不算太低。

姜悅是那種聰明有天賦，但不願意認真讀書的學生。

她打小就是這樣，所以成績一直只是中上等，但她好像也不在乎。總之就是挺……奇特的。

---

很快入冬了。

當空中飄灑起第一場雪的時候，學生們都沸騰了。

哪怕第一場雪下得不算太深，同學們也充滿激情的手動團起一個個小雪球——打雪仗。

一到下課時間，教室裏就飛舞著各個雪團。有的人還不小心砸到了黑板上，弄得黑板上全是水。

班主任心想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要體諒學生們血氣方剛。

但他只體諒了他們半天，就無法繼續體諒下去了。他嚴厲要求值日生拿拖把把過道拖幹凈，還厲聲要求同學們不許往黑板上砸雪球。

那同學們呢，表面上應得好好的，實際上除了黑板，桌椅和過道上仍然還有星點殘雪。

上課的時候總覺得周圍都散發著冷氣，再一看大家都縮著脖子哆嗦著記筆記，就覺得特別有意思呢。

姜悅小心地避開戰場，縮在角落裏用書給自己搭了個城堡。

那她在城堡裏幹嘛呢？

聽歌。

看小說和雜志。

這個時候網絡還不發達，紙媒依然是第一位的。

學校的小賣部裏和食堂的一角都設立有小型書攤，價格也不算貴，學生們有時候會買幾本回去看看放松下。

不過一旦被老師們發現就要被沒收的，畢竟在老師們的眼裏，除教科書以外的書都是“閑書”。

姜悅經常在那裏駐足，挑選之後付款，抱書走人。

宿舍裏女生喜歡看言情小說和新概念作文，她則各種各樣的都看。她尤其喜歡看的是，武俠和軍事雜志。

這一年，我們還沒有自己的航母。很多軍事設備都比較落後，從軍事雜志上撰稿者的口吻就能知道，落後就要挨打這句話是多麽真實的一個真理。

姜悅每次看軍事雜志都會覺得又悲哀又慶幸，悲哀的是我們這麽大的一個國家，這麽豐富燦爛的文化，擁有四大發明的古老國度，居然在國際上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也在努力建設自己的國家。而且她也深信，我們終將重歸巔峰！

“啪”的一聲，一個雪團把她搭起來的城堡打散了，擦過她的側臉。

一股涼意逐漸蔓延開來。

正在激情澎湃中的姜悅被澆滅了一腔熱火，十分憤怒，立馬拍桌而起質問道：“是哪個不長眼——”

周懸正眼神涼涼的看著她，姜悅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只好頹然坐下，抱臂靠墻當鴕鳥。

自從上次生理期事件後，她和周懸就沒怎麽說過話了。

為了不再發生那樣的囧事，加上天氣逐漸變冷，姜悅就沒再去打過籃球，但那只白色護腕被她放得好好的。

她也拿不準自己這麽做的原因，畢竟其他男生送給她的任何東西都被她退了回去，唯獨留下了周懸給她的護腕。

唔，就當做是同窗情誼吧？不對，都是同窗啊。唉，算了算了，還是不想了吧。

隨著冬天腳步的加快，體育課也被堂而皇之的由課外活動改成了室內活動——自習課。

同學們只敢暗地裏抱怨，不敢正面反抗。但聽著窗外的寒風、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大家又覺得還是呆室內比較好。

終於，放寒假了。

姜悅跟舍友們告別後，就背著一大書包書和換洗的衣服走向汽車站。居然在半路上意外遇到了周懸。

兩人看見對方都楞了下，然後沒說什麽，一起往前走。

周懸小心的邁動長腿，遷就著她的步伐走慢了些，又特意讓她先上了車。

姜悅照例跟司機大叔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向倒數第三排。不巧座位卻被人占了，那就倒數第四排吧。

姜悅挨著窗戶坐下，看了眼周懸，在心裏猜測他會坐哪兒。

周懸見姜悅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就果斷坐到了她身邊。

這……是姜悅萬萬沒想到的。

身邊的少年正值個頭兒和體格飛竄的時候，散發出來的荷爾蒙氣息再厚的棉衣也擋不住。

姜悅覺得心跳砰砰砰，但又不好開口讓他去別處坐，總不能說，“餵，周懸，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自爆身亡給你看”吧？

那也太跌份兒了。

她只好在他強烈的氣場下，委委屈屈的抱緊背包，悄悄地往一邊去縮了又縮。

周懸裝作沒看見她那不自在的樣子，摸出耳機來聽歌。

姜悅度秒如年的熬了一會，偷偷看向他。周懸正戴著耳機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他的睫毛很濃，鼻梁很高，再往下是一雙好看的薄唇……咳咳，下頜線很流暢，從羽絨服裏露出來的那點喉結更是顯得格外誘.人。

姜悅很想伸手去摸一下，但車緩緩開動了。

她趕緊縮回手，心想阿彌陀佛還好沒丟人，不然周懸可能會誤以為自己伸手過去，是要掐死他的吧！

就在這時候，周懸的頭微微朝她偏了過來。

姜悅立刻轉向窗戶，但等了又等，也沒等到她想象中的後續，就大著膽子一點點的轉過頭去看。

周懸安靜地睡著了。

這是姜悅有生以來第一次，離周懸這麽近。

她靜靜地看著他，只覺得這個男孩跟自己印象裏的容顏著實差得太遠。

經過前面一段坎坷的土路時，大巴客車左搖右晃起來。

姜悅怕周懸被晃醒，就努力挺直腰桿支撐著他的身體，兩人的頭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男孩身上清冽的味道傳了過來。

姜悅心跳漏了一拍，僵直著身體動也不敢動。

他右耳的耳機掉了下來，姜悅猶豫了下，拿過耳機想把它塞回他耳朵裏。

那時的耳機質量都不算好，漏音嚴重。

於是姜悅聽到了裏面放著周傑倫的《夜曲》，節奏感強烈卻又透著一股哀傷，十分吸引人。

她就那麽舉著手猶豫了幾秒後，才把耳機輕輕放回他耳朵裏，然後默默打開自己的MP3，調出那首歌聽了起來，望著窗外。

其實周懸早醒了，但見她像只小松鼠一樣鬼鬼祟祟的，想看看她到底想對自己做什麽才沒睜開眼睛。

他感到她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和喉結處稍作停留，只覺得身體像是被她的目光給點燃了一樣，火燎火燎的。

他還感到她那略帶冰冷的手拂過自己耳畔時，似乎帶來了一股奇異的冷香。

為此，他對她身上的這股香味記憶深刻，記了十多年。

多年後他終於正大光明的抱著她深嗅了許久後，才把頭埋在她頸窩處，猶如一只饜足的獸。

惹得她忍不住發嗔道：“幹什麽呀。怎麽像只小狗似的聞來聞去的？”

他悶聲笑了：“對啊，我在宣示主權嘛。”

姜悅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兩人聊到那天——

周懸：敢用目光撩人，怎麽就沒膽子生撲過來呢？

姜悅：……說的你多能耐似的。

周懸：我現在就能耐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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