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朕要你留下來，輔佐朕的江山，朕願許你皇後之位，讓你一世享盡榮華富貴，一生都不必再如此的奔波。”

“秦玉，你覺得如何？”璟帝滿是期望的看著下面跪著的那個人，他並不想用強制的態度來對待她，因為她不是那盆中的嬌艷花朵，而是那開滿天下的不休野草。她不是一個依附於旁人的人，而是一個值得旁人去依附的人。

相處這些日子，璟帝知道她是個正人君子，君子，不分男女。可敬者皆可稱之為君子，而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留她不因她的風華，不因她的相貌，只因她的才幹。

可是璟帝卻看錯了一點，像秦玉這樣的女子，連王位都不稀罕，又豈會看上這區區的皇後之位？

曾言道，她不屬於後宮的女子，那麽她又豈會去做那等婦人？

“皇上允我皇後之位，可我偏偏不要。您許我榮華富貴，可我卻從不把這些放在眼裏。我走是因為我看到了比這江寧城更美的景色，而救李昭，則是因為我欠他一個承諾。”

“什麽承諾？”

秦玉笑著搖了搖頭“那是一個沒有言語的承諾。”

璟帝很不服氣“難道說朕比不上他嗎？朕付出這麽多，也換不來你留在這裏？！”

“不，皇上您錯了，您比他，比任何人都要強許多，因為您是天子。是這江山的主宰者。沒有人能和您相提並論，但是每個人在別人的眼裏都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形象，不一樣的感覺，代表著不一樣的對待與態度。您覺得我能文能武，才華橫溢，但我卻覺得論武我不敵許世達，論文我不如高寧遠，紅楓曾說過，我是個很有人緣的人。但事實證明，人並非完人。您想必也知道，周家老夫婦就對我很不喜歡，而您的朝臣對我也有很大的態度，這就是每個人在不同人眼裏的區別。您是皇帝，在我眼裏您永遠是君主，是受人敬拜的人，是應該站在頂峰俯視萬千的人。而李昭則與您不同，他雖是王爺，卻沒有王爺的架子，他能和手下的侍衛聊天玩笑，能隨時改變自己的身份和身邊人友好的相處，而您卻不能。您的身份讓您必須時刻保持著自己身為一個帝王的做派，放松一點，手下的臣子就會大亂，而長久這樣下去，在您身邊的人就會覺得緊張和乏力。事實上您並不缺少真心，只是真心被這座皇宮給掩蓋了。現在我是為您著想的秦玉，那是因為我與您無關，與國有關。可當有一天我若也步入這所宮殿，那麽我將也會變成一個只為自己著想的人，因為生存。”

“您應該了解，您與我太遙遠，而李昭卻從來都離我很近。”

“至於您說的付出，”秦玉一笑“您從未付出，自然也就得不到回報，而他卻付出了很多……包括生命。”

一番肺腑之言，讓璟帝一時陷入了沈默。不可不說，秦玉這個人太圓滑了，前面所有的話語都是在稱讚他這個皇帝如何的好，可是其中的意思卻無非不是他比不上李昭。

也許自己的確是晚了一步，這一步，就使得他一直晚到現在，十一年之久。

他點了點頭，忽然想問她一句“你心裏可已有他？”

秦玉一怔，垂目想了想，許久才擡起目光，悠悠的嘆了口氣“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就好像我只身一人漂泊在外，回頭間遇到了親人，就好像我在一望蒼茫的沙漠中行走，無意間卻發現不遠處有一片綠洲……就好像漫天的烏雲中只有那一片蔚藍的蒼天，他就像是一束溫暖的陽光。那種感覺很奇妙……你知道嗎？當我走雪地，身在陌生之城的時候，回頭卻發現我並不是一個人，當我獨走天下人困馬乏的時候，偶然間才發現有這樣的一個人竟一直跟在我的身邊。他就像是一束陽光，即使我並不需要他的普照，但當那光芒投射在我的身上時，我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感覺到溫暖。因為他不是在以物暖心，而是在以心暖心。”

以心暖心……身為一個帝王，他從來沒有這樣做過，或許正是因為此，他才得不到別人的真心吧。可是把自己的真心交給別人，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朕卻永遠不會這樣去做。”

璟帝揮手讓秦玉站起來，然後上下看了看她，一拍巴掌，禦書房的門一開，大內總管正德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進來後先向皇帝行禮，然後把托盤往龍書案上一放，躬身退到了一旁。

璟帝親手端起那個托盤來到了秦玉的面前，托盤上放的是一套華服，大紅的絲料做成大紅的衣服。上面用金絲繡成的祥雲圖案，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那裏。而在衣服的上面則是一頂金螺紋百葉嵌花的祥雲冠，這套衣服是正品親王妃的婚嫁朝服。

而現在璟帝把這套衣服擺在了秦玉的面前，用意已相當的明顯，只要秦玉接過去謝了恩，那麽她便是承認了皇帝所封的王妃稱號，至此她便是南唐鴻親王的妻子。

可現在李昭的生死尚不可斷定，如果他活，二人可結為夫妻，一世安好。可如果他死了……那便是註定秦玉這一生都將要頂著王妃的名號來守這無盡的活寡。

這的確是一件很難決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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