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哪裏假惺惺了！什麽三叔母！你就是個野種，也配叫我？”

話裏話外的，說的越發難聽。

林氏眼睛一瞇，看著沈氏就警告的說道。

“若你還想要安生過日子，就管好你的嘴，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不出來話！”

或許是曾經被林氏用家法鞭打過，所以沈氏在面對她的時候還是透出一些害怕來，連說話的底氣都沒那麽足了。

“我……我又沒說假話！憑什麽不讓我開口！”

“哼，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我只知道如今思明是我的兒子，是大房，也是白家的未來，由不得你個婦人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白善為還是頭一回被人維護，他記憶中的母親從來都是畫卷上的那個弱質女流，誰知今日竟然被林氏如此袒護，心裏頭暖暖的，說不出感激的話來。

林氏此刻像極了護崽的母獅，誰要和她的孩子過不去，那她就撲上去咬死誰！

沈氏也不傻，看著匆匆而來的祠堂行刑的人，立刻閉了嘴。

那鞭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她沒那麽蠢，非要上趕著挨一頓才肯罷休。

於是惡狠狠的盯著白善為就說道。

“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白善為淡淡的笑道，“你確定遭報應的會是我？”

一句話將沈氏懟得無話可說，畢竟真的論起來，最先遭報應的只怕是白三郎吧，拋棄喬氏，連自己的親兒也不顧。

沈氏一身落湯雞的模樣，回了他們先前住的院子。

收拾的還算幹凈，但要是和常青院比起來，那就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一個是林氏花足了心思準備的，一個不過是應付罷了，如何能相提並論？

看著院子和屋子內的陳設，沈氏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母親，先換了衣服吧，擔心著涼了。”

其實這會兒正是熱的時候，沈氏倒是不會被凍壞，就是面子裏子都被人給踩下來了，白思菡怕她急火攻心，若是病倒了豈非得不償失！

尋人要來些熱水，沈氏和白思菡才堪堪洗漱起來。

等到將疲累和奔波洗去之後，沈氏那口氣才算平了下來。

“那小賤種是得勢張狂起來了，你可沒見到幾個月前還在我面前服低做小呢，家傳的玉佩說給我就給我！那會子不知道他會有今日的派頭，否則定找人打死了才算好！”

白思菡聽母親已經抱怨和咒罵一路了，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所以，此刻並未出聲附和。

反而撐著下巴回想自己剛到白府時的過去。

那時候的她，心氣甚高，看人都巴不得仰著頭，生怕別人瞧不起她，所以拼了命削尖了腦袋的想要往富貴人堆裏頭紮。

可事實呢，她也並未被誰瞧得起過。

衛家的席面上還不是拿她做樂子，長林大公主一言不合就將她打個半死。

又出了溫家的事情，一連串的她從未討得過好，反而是名聲越混越臭。

如今再回來，她本意是不想惹事的。

等吃過白思若的喜酒後，就回瓊州去。

她的年歲也不小了，上回在席面上見過那張二公子一眼，人還不錯，聽說家世也還可以。

正想著呢，就被沈氏的一陣暴喝給打斷了。

皺眉回頭再看她的時候，覺得她可真是面目可憎。

歲月留給大伯母和四叔母的，大多是祥和平靜，所以看她們的樣子也是圓潤富態，過得舒心的很，可母親的臉上卻日漸刻薄，對什麽都不滿意。

一會兒覺得父親不上進，在瓊州那地界都混了十幾年了，還是毫無建樹。

一會兒怪罪她沒了向上的心氣，歪瓜裂棗也能入眼。

一會兒又咒罵白家的所有人，說他們刻意針對，明明是一家人偏偏分嫡庶，也不說搭把手幫幫三房。

現如今，白善為可是她爆發的新雷點，都無需去撩撥，只要想到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她就心緒難平。

勸慰的話，她來的路上已經說很多了，嘴皮子都說得起皮也沒見沈氏聽進去多少。

還不是日覆一日的不滿，憤恨著。

所以，她懶得再提。

只希望這白思若的婚事早早辦完，她們就能打道回府了。

想起白思若，就想起上回她離開時，白思若送她的那些東西，這個堂姐對自己，實打實的論起來，似乎也沒多少惡意。

因此，這一次來，她還是帶了瓊州特有的珠鏈做賀禮，當然比不上東珠那般珍貴，不過造型倒是別致，想來白思若也是會喜歡的。

“菡兒，你怎麽不出聲？”

“母親想我說什麽呢？”

“當然是那小賤種……”

“母親！你不要再一口一個小賤種小賤種的罵了。來的路上不是早就聽說了，他手裏可是有陛下的禦賜金牌，可見是得天家恩寵之人，罵他就是跟陛下過不去，長林大公主的板子你忘了？到時候若是陛下聽到了什麽瘋言瘋語的要尋你晦氣，只怕祖父都保不了你。”

白思菡略帶嚇唬的語氣和樣子，總算是讓沈氏住嘴了。

她來這一趟，可不是想把命丟在東都城的。

於是臉上還是那麽憤憤不平，但嘴巴裏的咒罵倒是沒有再出來。

“你要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咽得下，咽不下都已經成了定局，如今他是大房名正言順的兒子，同樣也是白家日後的指望，女兒嫁了人，要想在夫家過得順遂如意，不也是要看娘家得勢與否嗎？有他在，旁的不說，白家的榮耀還有人繼承，若是他沒了，等我和堂姐都嫁了人，我們靠誰去？”

白思菡倒是比沈氏看得透徹些了，所以說出來的話，不似女兒勸母親，倒像是母親教育女兒的口吻。

可惜，沈氏如今被權勢利益蒙了心，她想最多的就是，憑什麽！

她要跟著白三郎在瓊州吃苦受罪，而白善為卻可以在東都城裏呼風喚雨，得償所願。

因此，白思菡勸她的話，她是一句都聽不進去，就想著如何把他拽下來踩到泥潭裏，才好！

看著母親有些瘋魔的樣子，白思菡深深嘆氣，希望這一次別再惹出什麽禍事來，平平安安啊的回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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