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這麽做，又是為何？

想要把矛頭指向大皇子，從而挑撥離間？

他如今對九皇子的猜疑已經蔓延到了衛貴妃和衛國公的頭上，所以每次他們有什麽動作，第一反應都是如此。

太醫漏夜前來，在看到衛國公眼瞼已經是青紫一片，紅腫不堪的時候，眉頭皺的比誰都厲害。

“銀針刺入太深，國公爺，這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太醫仔細檢查後得出這麽個結論，衛國公一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一只眼睛罷了，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都好說。

“動手吧。”

既然眼睛廢了，那自然不能留著，否則感染了其他地方，再惹出別的毛病就更加棘手。

語氣淡漠的仿佛要被剜眼不是他，而是旁人。

太醫都忍不住佩服起這位國公爺來，到底是見過大場面之人！

於是拿出麻沸散來，給他服用了些，在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手起刀落的就見他的左眼眼珠並著那根銀針給挖了出來。

“還好此銀針上沒有塗毒，否則只怕此刻已經毒漫全身了。”

太醫一邊動手縫合他眼睛上的傷口，一邊說話。

衛國公全程沒吭一聲，但圈椅上那些手抓的痕跡，還有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和慘白的臉色都在無言的訴說著剜眼之痛。

此刻的衛國公除了對朱鴻憎惡至極，還對蠢笨不堪的梁全斌十分不滿！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反正此次也是要斷尾求生的，既然他如此不堪重用，幹脆動手了結了他，順便偽裝一下，好把罪責都推到他頭上去。

太醫縫合的時候，他腦子裏滿是想著如何收拾梁全斌。

可憐此刻同樣重傷未愈的梁全斌壓根不知道自己會死在誓死效忠的衛國公手裏。

傷口縫合好後，太醫開了藥方。

一是止痛，二是消炎，三是安神。

衛國公年紀大了，驟然失去一只眼睛，就算是壯年也不見得能挺得住。

沒想到他卻如此能忍，太醫心裏愈發覺得衛家不能惹，這種切膚之痛都能抗得過去，他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呢？

所以，伺候的時候愈發勤謹起來。

宮裏頭，啟帝自從知道衛國公遇刺的消息後就沒有再睡著，直到太醫來報說是左眼受傷嚴重，已經被剜除以後，別說是啟帝了，連身旁伺候的王公公都驚訝了。

“真剜了？”

“回陛下，是微臣親自剜的，那銀針刺入的太深，微臣到是已是無力回頭，為保國公爺的性命只能出此下策。”

聽完這話，啟帝深嘆一口氣，立刻吩咐身邊的王公公。

“快，將宮中療傷的靈藥多送些到國公府。另外你親自去告訴國公爺，此事朕定不會饒過那刺客就是！”

“是！”

若說剛知道消息的時候，啟帝是懷疑的。

現在，啟帝對衛國公倒是多了許多惋惜和同情。

誰也不是傻子，用一只眼來做餌，況且他年紀又大，若是一招不慎，豈不是要賠上性命？

所以，啟帝此刻才認真去思考，刺客到底會是誰的勢力？

這種時候刺殺衛國公又是意欲何為？

這一晚，無論是宮中還是外頭的官員家中，許多人都徹夜未眠。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養病多日的白相竟然出現了。

臉色倒是好上許多，看著人也精神。

有他在，這大晉仿佛有定海神針一般，哪怕是昨夜得知衛國公遇刺的事情導致朝中人心惶惶，此刻也不敢過多議論。

上朝後的啟帝，眼下也是一片烏青。

今日若不是為了追查刺客一事，他都不想早朝了。

於是在看到白相的時候，也如同其他大臣一般，心裏安定了許多。

“白相身體大好了？”

“多謝陛下關心，老臣好多了。”

“那就好，大晉離不開白相啊，朕也一樣！”

先把高帽子戴好，而後才說到衛國公遇刺一事。

“白相怎麽看？”

所以朝臣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盯著白相，想看他對此事的見解。

然後白相卻搖搖頭，“老臣就不上朝，之前也一直在養病甚少出門。所以衛國公遇刺這事，還是現在才知道。”

他這一番話，雖然有推諉之意，但是也說得過去。

本來他退朝就是在養病，白朝安離開了朝堂之後，白家在朝中倒確實無人了，不知道此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啟帝心裏有些不虞，但面上卻不好發作。

於是看向其他人問道，“諸位愛卿又是如何想的？”

過去與衛家交好的自然是說衛國公鞠躬盡瘁，想必是無意中得罪了什麽人才會招致橫禍，而那什麽人三個字最容易讓人聯想。

九皇子如今勢大，打擊了衛國公就是打擊他的羽翼，不用說，那些人都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恪親王府上引。

只不過並未上來就針對大皇子，而是從恪王妃的娘家李氏族人下手。

“微臣聽聞，今年城外的好些莊稼地因為雨水過多的緣故都長得不好，朝中有糧田的官員之家大多為佃農減免了些糧食的征收，此事就是國公爺帶頭做的，外面好些人都在說他仁善呢，可是李家似乎不這樣認為，全然不顧佃農的死活，還是強繳往年定量的糧食，招致了不少民怨呢。”

這話是沖著李氏來的，自然也是沖著背後的恪親王去的。

所以他這話一說完，大皇子黨的人群起而攻之。

“尤大人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外面風言風語的也敢拿到陛下面前來胡謅。我李家什麽時候強繳了？”

“李大人莫慌，強沒強繳，陛下自會找人去查，一問便知我到底說沒說假話！”

他也是個脖頸硬的，況且此事是李氏送上門的把柄，他們怎麽可能不利用！

聽到這裏，那位李大人倒是有些心虛了，雖說沒有強繳，但管家來報的時候，他確實說過一句按往年之例就可。

當時他可不知道天道如此作踐土地，如今竟然成了他們的利刃要刺回來！

一看他這心虛的模樣，九皇子一派就更是拿捏的兇狠，趁你病要你命，這種時候不鬧開滅滅大皇子黨的威風，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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