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謙點頭，驚訝於鳳家辦事的速度，也不由得佩服起眼前之人。

在東都城，他也曾有機會見過幾次鳳大人，明明是兄弟倆，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或許是大哥久居東都城，因此更似傳承的世家公子哥和朝堂權臣。

而眼前的弟弟卻是不卑不亢，哪怕身處商籍，也從未見他輕賤過自己，整個家族不但管理的井井有條，還大仁大義的為涼州做了許多實事。

在他的帶領之下，涼州的商賈作風都要清冽一些，名聲自然也比外頭的強許多。

蕭慕謙笑笑，“辛苦伯父了。”

“今日天色已晚，就睡在此地吧，明日早起離開便是。”

“一切聽伯父安排！”

留宿在礦山的這一天，是蕭慕謙難得的空閑時間。

看著窗外漫天星光，他想起了白思若。

此時距離他離開東都城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之前一直在忙，壓根沒有時間寫家書，一直拖到前幾日才將一封厚厚的書信送了出去。

不知她何時能收到，也不知她收到之時的心情會是怎樣？

等到涼州城這邊事閉之後，他也該回去成親了，至於以後是在東都城過還是回涼州來，都需與她再細細商討一番。

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來說，倒是希望可以回到涼州。

可白家大抵是不會同意的，畢竟如今家中只她一個孩子，若是她也離開了，白家豈非空了？

想到這裏又覺自己不能如此自私，還是要為她多多考慮才行。

就在這種輾轉反側的情況下，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走出屋舍，就見外頭仍舊一片太平。

昨晚他見過的那些回屋舍的人，如今都又去了礦山。

這裏好些人都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說句世代為鳳家礦上辛勞，也不為過。

但鳳家也從未苛待過他們，一應供給從未短缺過，連先生都請來了兩位，給孩童們講學。

撇開其他不說，這裏倒似是世外桃源。

如此情況下，自然出不了內鬼。

這既是鳳家的禦下本事，也是外人頭疼的地方。

比方說，那位跟在九皇子身邊的杜夫子，就在此處已經潛伏了許多日。

他故意弄傷了一位夫子借故取而代之，來此教授孩童已經快兩月了。

在衛家勢力的掩護之下，他的身價背景幹凈的很，加之此事又有鳳錦皓的從旁協助，一時間倒是無人註意到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夫子。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在此處留心了不少秘密。

但對於他們最想得到的鳳家礦山賬本還是一無所知。

蕭慕謙等人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卻沒有註意到躲在背後一直註視著他們的杜夫子。

鳳山這時候來礦上做什麽？

還有他身邊的那一人，明明是陌生面孔，為何他卻總有熟悉之感，仿佛之前在哪裏見過一般。

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馬蹄噠噠，他們是如何來得，就是去的。

三日後，那筆碩大的金額開始逐漸流向市場，鳳家默默的將工錢提了一些，算在單人頭上不多，但歸結起來卻不少。

與此同時，花鐵朱馬霍等幾家也在鳳家的帶領之下，開始漲工錢。

這工錢比以往多了不少，百姓手裏有錢了，自然就能帶動一些消費，一來二去的，這筆錢就在潤物細無聲的成為了百姓手中的餘錢。

外族人來此安居，在見識過靠工錢也能手有餘糧的情況下，誰還願意在外頭風餐露宿，於是樂業的心思被激發出來後，幹活格外賣力。

原本的涼州百姓不甘被比下去，自然也要加倍努力，於是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

幹得越多，幹得越好，這工錢拿的就越多。

而鳳家等商賈人家，表面上開出了更多的工錢，實則都又賺了回來，因此在提供原料給蕭季的時候，那質量也跟著漲了許多。

短短半月時間，整個涼州城就熱火朝天起來。

等九皇子攜大軍來到涼州城外的時候，那筆錢早就不知所蹤，成為萬千百姓家中的存糧。

為了涼州的百姓能過上太平日子，蕭季心中就是再不願也要給足九皇子的面子。

安排了人設宴接風款待，又帶著他爬到城墻上一覽眾山小的說著涼州城如今的情況。

九皇子對於這位叔伯，是少有接觸的。

原本還以為他會是那種居功自傲，不知變通之人，沒想到卻是個有眼色的。

於是看向他的態度也多了些和善。

“蕭將軍此番立了大功，等班師回朝之後，本皇子定會在父皇面前為你請功！”

“多謝殿下的擡愛，一切都是殿下之功勞，若非有你在甘州坐鎮，那北狄人也不會忌憚至此，才使得涼州可以幸存。如今上下齊心，都在為涼州恢覆往日之光彩而努力，也都是得了殿下的命令。”

一番恭維之話說得雖然唯心，但九皇子聽來卻舒適極了。

在他眼中，什麽百姓城池的，皆不如軍功重要。

眼見蕭季如此為他造勢，心裏的懷疑又少了幾分。

這種吃苦不擔名聲的人倒是少見，不過也好，如此一來，他倒是輕松許多。

於是，對著蕭季“故作指點”一番後，就在將軍府中歇下了。

而這裏的環境與甘州的總督府可是天壤之別，旁得不說，連床榻都要格外硬些。

蕭季故意在他所行之處，露出不少還待重建的破爛樣子來，讓九皇子就算有心奢靡也無力滿足。

所以在此睡了一晚上之後，九皇子那股驕奢的勁兒就上來了。

“堂堂將軍府，怎會如此寒酸！別是誆本殿下的吧。”

下首站著幾人，都是他的心腹之臣，他們與蕭季倒是沒什麽過節，加之不用打戰就能白得些功勞，因此也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好心”解釋道。

“聽聞這位蕭將軍一直都是住在軍營之中，既沒有娶妻生子，也沒有打理家業，故而這將軍府一直都冷冷清清的，以他的軍餉來看，若無其他補貼，只怕卻是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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