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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誰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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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沈間,阮青衣感受到一陣熱流抵著背心灌入,這些天連日來熟悉的暖流匯集到身體,之前所有難以忍耐的疼痛開始慢慢消減。

只要這股暖流一直在,他渾身的冰冷疼痛就好似在慢慢消散。

猶如初春的暖陽照在身上,暖的舒適,讓人貪戀。

這期間的昏睡竟讓他得償所願,那些清醒時帶來的痛苦在身體消失,貫徹心肺的溫暖彌久未散。

而他,終於又得一個好眠。

睡夢中,似有人輕輕嘆息,似有人攬他入懷,似有人捧付一顆真心誠心相待。

沒有人不貪戀陽光柔和的暖意,他亦如是,只是他清楚的知道,這場溫暖終會消散,並不會維系多久……

黃昏,天際並無殘陽渲染,只是一道妖艷的紫雲浮在西邊太陽落下的地方。

待紫光淡下,一日就這樣過去,光明繼而不覆。

阮青衣清醒,入眼的便是妖冶紫光下的一抹大紅身影,他的視線漸漸清楚,可見那人一手撐著頭,正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好似沈睡。

微垂下的頭,似頹敗的樣子,周遭沒有慣有的濃郁酒香。這一次來,難得沒有飲過酒。

阮青衣看著他,也不動。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仔細的去看這個人,久到阮青衣自己記不得時日。可惜宇文璟的臉低垂著,看不清那俊逸無比的容色,也看不清那張臉上的神色。

但這樣的姿勢竟顯得單薄又落寞,這個莫名地想法讓阮青衣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無論如何,他都該記得,宇文璟不會單薄也不會落寞,因為他從來只是一個人,其他不過是多餘而已,他所要的不過是一份要討回的債而已。

而要還這份債的剛好不過是他跟宇文梓而已。

不就正因如此,才會有眼下的因果報應,這一世的生死糾葛嗎?!阮青衣自問,在心底嗤笑。

宇文璟似有感應一般地忽然擡頭,拿怔忪的眼睛看著他。

阮公子一時失神,璟王的眼神除卻玩世不恭的不屑便是堅韌的狠絕,這樣的迷離太突然,太讓人不能適應。

“什麽時候醒的?”

宇文璟看著他皺了下眉,人坐在椅子上沒有挪動的意思。

阮青衣整個身體都有種麻痹的感覺,很想舒活一下,但是身體裏那個活物清晰的蠕動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東西藏在身體裏不安分的蠕動,像是躥到皮膚內的螞蟻,癢中帶著絞進肉裏的痛。

他伸手輕了輕的放在小腹上被縫合的那道傷口上,更深的感受跟他血肉融合之後的這條蟲,隨意的回答宇文璟,“醒了不久,看王爺在休息沒敢打擾。”

阮公子極具特色的嗓音要比之前更沙啞,像是砂紙刮過墻面一樣的嘶啞。

宇文璟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看著他問,“你要不要喝水?”

“王爺何時變了性,如此體貼溫柔,讓我好不適應!”阮公子嘲弄一句,看著宇文璟臉上的表情僵住,惡作劇得逞似的得意一笑,立馬又跟上一句,“難得今日太陽打東邊落下,就有勞王爺倒杯茶過來。”

宇文璟也不生氣,用大拇指挑了挑額前的碎發,很是瀟灑的起身為阮公子斟了杯茶,還很人道的端了過去。

只不過在阮公子喝到茶之前,不多不少的適當添了句話,“聽說咱們能耐大過天的阮大家玩命賭了一局,將皇帝贏了個滿盤,凈賺黃金千兩?”

又是這玩味十足的腔調……

阮青衣也笑,蒼白的臉色近乎透明可破,眼底犀利之色沒能泛濫,反而顯得有些柔弱。

宇文璟沒等他開口說話,將茶端至他唇畔,將人一手攬起,靠在胸口前,動作不算粗魯,不過語氣還是厭惡至極,“阮公子受了本王的服侍,就該回報些什麽,既然賺了這麽多,咱們不如見者有份?!”

詢問的語氣是那麽的不容置疑。

聽了這話,阮大家的臉就開始抽筋,一下接著一下的抽抽,看樣子是一點兒都沒有喝水的意思。

“哎!看阮大家這樣是連水都喝不下了,那本王好人做到底,親自餵你喝,那黃金千兩阮公子可千萬別忘了當做酬勞贈給本王。”

阮青衣還想說什麽,唇上就貼覆上另一張溫軟的唇,那句話就被堵了回去,剩下“唔”的一聲混著那似有若無的竹葉青淡香的茶水推送至口中。

這杯茶喝的暧昧,絕有可能是用盡了宇文璟半生溫柔,委實難得,簡直有登天一樣的難得。

阮公子有一萬分的忐忑,睜著大眼看他。

璟王挑眉笑,將茶盞推回桌上,狹著眼陪他對望。

阮青衣腦袋一抽,咧嘴就笑,“王爺,咱們這算不算是對上眼了。”

“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宇文璟也不惱,還很配合的問了一句。

這話出自阮大家這腦袋絕對正常,看他點頭,虛弦公璟王勾唇一笑,接上下句,“阮公子還真是將自己認得準,不管走到哪兒,這王八的屬性可從沒忘過。”

阮青衣氣結,朝他翻白眼,露出大片的眼白。

宇文璟看著他氣的鼓起來的眼睛就覺得好笑,撇了撇嘴,道,“阮公子,旁人都是懷孩子,宇文梓待你還真特別,這短短的一日裏便能讓你懷條破爛蟲子,感覺怎樣?”

阮青衣眨眼,眨了一下又一下,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宇文璟圈著他的肩膀,側著頭在他肩膀上咬耳朵,“阮公子可要保重身體,本王朝那些女人打聽過,懷胎十月十萬分的不易,阮公子這蟲胎想要養的好,可真是要當心著些。”

“王爺,這不是懷胎,也不是懷蟲胎,這叫人鼎,以人養蠱。”

說這話的時候,阮青衣撇開了臉,低下頭,宇文璟沒能看清他臉上的神情,只是覺得他這兩句話說的有些有氣無力,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

只是,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血蠱人鼎”一事宇文梓謀劃了不止一年、兩年而已,他知道,阮青衣也一樣知道……

他之前的那些話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玩笑,是想讓阮青衣一如既往的笑出聲,讓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麽,阮青衣照舊如水,即便波濤洶湧後,水還是水,堅不可破!

可他錯了,要是按以往,阮公子應該大方的反擊回來,而不是一本正經的回應他。這個回答沒能如他願,而是實實在在的讓他認清,他阮青衣並非水,只是人,普通人!

這一次,終於換他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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