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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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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二郎剛從山上的棉地回到自家大門前,就見到氣喘籲籲的岳母大人,頓時嚇得把背上的柴卸下來,忙上前扶住她,“發生什麽事了?”

“二郎?快快,扶我進去,阿德被官差捉了,我得趕緊告訴雲初去。”羅母見著女婿,臉露喜色,想到生死未蔔的兒子她的心一揪,她唯一的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活了。

阿德被官差捉了?聞言二郎一驚,隨即想到家裏大著肚子的媳婦,這消息太震驚了,萬一...當下,他半拖半扶著岳母到不遠處的柳樹下。

“哎哎,二郎你做什麽,我要去找雲初!阿德那邊還等著呢。”羅母焦急地掙紮著。

二郎嚴肅地道,“岳母,雲初這幾天就要生了,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很危險?她一旦得知這個消息動了胎氣怎麽辦?”你眼中可不能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呀。

他語氣中的指責,讓羅母嘩的一聲哭了出來,“哇,我能怎麽辦?我就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出事了,人家指明讓雲初拿錢去贖。我這不是沒法子可想了麽,嗚嗚...”

“你別哭了,到底怎麽回事?趕緊說呀。”二郎催促。

“事情是這樣。”宋母抹了把眼淚,徐徐道來。

“讓開讓開,都讓開...”羅記食坊剛開店不久,黃傑領著三四個官差便橫沖直撞地闖了起來。

店裏的食客都是平頭百姓,一下子見到這麽多官差,就知道不好了,紛紛作鳥獸散,有些個大膽的便在外頭探頭探腦。

阿德見顧客都走了,忍著氣上前,“你們想幹什麽?”

“你是羅德?”黃傑不懷好意地笑問。

“正是。”阿德的眼力在這大半年裏也歷練出來了,他甫一見著黃傑這個胖子,心就沈了下去,知道事情難了了。

“今早範老三在你這吃了那個香芋啥的中毒了,我們懷疑你店裏的東西不幹凈,跟我們走一趟吧。”黃傑眼熱羅記食坊好久了,自打開張起,這店生意就紅火得緊。四五月份的時候淡了下來,當時他也歇了心思,卻沒想到六月份又火了起來。每日見沒權沒勢的羅家摟了那麽多銀子進口袋,他實在眼熱得緊啊。此次將羅德弄了進去,他一定會讓他把那些賺錢的方子都吐出來的,哈哈。

範老三是誰他都不知道,而且每天來他們羅記食坊買吃食的人那麽多,怎麽別人都沒事就他有事?羅德註意到黃傑一臉貪婪的神色,便知道多說無益,肯定是自己家有什麽東西被人惦記上了。掙紮也於事無補,不過樣子還是得做做的,要不不就是顯得心虛了嗎?

“差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範老三是誰我們也不知道,況且咱們羅記食坊每日賣出的吃食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一直都沒事。”

言下之意,是那個範老三的故意栽臟陷害的吧?

黃傑虎眼一瞪,“你的意思是咱們當差的故意為難你咯?”

“不敢不敢。”你個胖子沒穿差服,連個差爺都不是,憑啥多管閑事啊。顯然這裏頭貓膩重重,羅德的心直往下沈。

“不敢最好,來呀,帶走。”黃傑一揮手,下面的官差立即將羅德押走了。

羅母剛從後院出來,就看到羅德被人壓走,頓時慌忙將手中的事物丟下,趕上前去想拉住兒子,“你們幹什麽?為什麽要捉我兒子?”聲音透著明顯的驚慌。

不料卻被黃傑推了一下,又攔在她前頭,“老東西,安靜點,再亂嚷嚷連你一塊抓!”

“娘,我沒事的,你在家好好照顧阿寧和孩子,有事就去找姐姐姐夫商量。”阿德回過頭來急忙囑咐,他現在就怕他娘亂來,他如今慶幸阿寧還在後院坐月子,兒子也陪著她。若不然這種場面不小心被傷著了...

“兒呀,阿德啊,你咋那麽命苦哇。”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差爺帶走,羅母跌坐在地上,痛哭失聲。

黃傑想到這事還沒完,又見外頭一幫平頭百姓在那探頭探腦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沖著外頭就是一嗓子,“看啥看?都給老子滾!小心我把你們都捉去吃牢飯!”

“老東西,別哭了,若想救你兒子,就讓你女兒帶五百兩銀子來!”黃傑府□子,低聲威脅。方子他要,銀子他也要,人他也要給張正德弄到手。

五百兩?羅母一聽這個數,頭都暈了,正在嚷嚷。

“想你兒子活命就給我閉嘴,照著我說的話去做,若不然...”黃傑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哼哼。”

羅母被嚇住了,驚懼地看著他。黃傑很滿意他造成的效果,站起來,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這人誰呀?口氣這麽大?”

“李大耳的幹兒子唄。”

“李大耳不是放高利貸的麽?咋能指使差爺?”

“這你就不懂了吧?”

“你別光是笑呀,你懂就別給老娘賣關子。”

“一句話,利字當頭哇...”

旁人聽了,聯想到縣太爺那寶貝兒子的德性,若有所悟。

這計謀很拙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羅家多半是被栽臟陷害的,但架不住有效啊。而且黃傑這頭豬剛才的表現明擺著告訴別人,他和這案子脫不了幹系!其實來羅記食坊捉人這事根本就不用他出面,也是黃傑心急了,想在張正德跟前好好表現。

李金財在一家不顯眼的茶坊喝著茶,這出戲他從頭看到尾,一字不漏。哼,這黃傑自以為聰明,後面的苦頭有得來吃呢。

想到他近日得知的,羅雲初已經懷孕並且快臨盆的事。他心中有股小失落的同時又升起一股惡劣的快感,黃傑,讓你自作聰明。拍馬屁是吧,這回拍到馬腿上了沒?張正德即便再喜歡良家婦人,還能喜歡一個懷著身子的大肚婆?

二郎聽完,沈吟片刻。要五百兩銀子?還要他媳婦親自送去?要銀子他是明白的,但為什麽要他媳婦親自送去,這點他想了好一會都沒想明白。而且他聽到這事有黃傑插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肯定是他們那店的生意太紅火招人惦記了。他雖然不知道具體賺了多少銀子,但聽他媳婦說生意挺不錯的。

“岳母,那黃傑除了要銀子還說要什麽嗎?”自古民不與官鬥,他們想要什麽,羅宋兩家還真沒什麽法子阻擋的。

“沒說了。”羅母擦擦眼淚,“二郎,現在怎麽辦?”

“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後我順便去牢裏看看阿德。”

二郎一聽到這個壞消息的時候腦子就在不住地轉動,想想有什麽人什麽方法可以幫得上忙。可惜他宋家如今也是一介平民,若是老三此回高中,那境遇就不同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任人拿捏。他想想,他認識的人中有可以幫得上的嗎?常大叔?不行不行,他還沒夠份量讓差爺買帳;柳掌櫃?在商言商,人家不一定肯幫忙...

一連想了好幾個人都被他否定了,突然他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了。如果是他,指不定真能幫上忙。

“岳母,我想起一個人,或許能幫得上忙。一會我送你回去,順便去他家拜訪一下。”

羅母抹淚的動作一頓,“真的?”

“嗯,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換身衣服。”二郎決定把這事給瞞下來,家裏誰也別說,省得媳婦聽到動了胎氣。

“好好好,我等著,你快去快去。”

二郎換了身衣服,問羅雲初要了三四兩銀子,說要去鎮上辦點事。羅雲初不疑有它也沒有多問,給了銀子後,又讓他帶上一壺涼開水,外加兩張餅子。

“二郎,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呀,他真能幫忙麽?”羅母趕了一會路,抹了抹汗,忍不住問道。她現在滿心都是兒子在牢裏怎麽樣,再沒點安慰她就快承受不住了。

二郎看著一臉心焦的羅母,也不賣關子,緩緩將那人的情況一一道來。去年的這個時候,二郎有一回到鎮上,經過鎮上浣沙河的時候,看到一個孩子在水裏撲騰,當時他想也沒想便跳下水去,將孩子救了上來。好在搶救得及時,孩子倒沒什麽大礙,只是受到了點驚嚇。那會也是八月份,熱得很,他並那孩子在樹下等了挺久,才等到他家的人找來。

後來他才知道他無意中竟然救了他們縣的韓師爺的大孫子,韓師爺在他們縣裏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縣太爺對他可是器重得很。當時他就懵了,謝禮啥的都拿就跑了出來。當時有個老人追著出來在他後面喊,叫他以後若遇到什麽麻煩便來韓家找他們韓家,只要能力所及的都會幫忙雲雲。此事過了後他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想起來了,要幫助阿德少不得要腆著臉去求一求韓師爺了。

羅母聽了,喜笑顏開,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大半。

二郎將他岳母送回店裏後,去肉攤割了兩斤上好的肉,懷著忑忐的心情,依著模糊的記憶找到了韓家所在地。他鼓了鼓勁,然後上前敲門。

那婦人在門內皺著眉打量了他許久,“你是你是啊啊...”

她指著他,驚訝地叫了出來,接著她立即打開門,將二郎迎了進去,“快進來,我們等了你好久了。”

70

70、現世報...

從韓家出來,二郎略松了口氣,雖然韓師爺沒有打保票說一定會放人,但他答應了幫忙總比自己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好。而且他們想還了他這個人情,必定會盡力的。他決定去牢裏看看阿德,他腦中想起剛才韓師爺的話,“張正德想要啥就給了吧,給了什麽都好辦,硬磕著的話東西保不住不說,少不得還要吃些皮肉之苦。”

二郎心裏既氣憤又無奈,民不與官鬥,鬥也鬥不贏。他此刻只想老三此次若能高中舉人的話,他砸鍋賣鐵也給他弄到盤纏上京考會試。家族中有個當官的太重要了。他按奈下心思,先到南街那頭打了兩壺好酒,又到酒樓買了兩個下酒菜,便向縣衙所在處走去。

“一刻鐘,有話就趕緊說啊。”看門的官差打量了二郎一眼,又掂量了下錢袋子裏的銅板,嗯,五六百錢是有的,和瘦子平分了自家也能進賬三百文,不錯不錯。

“謝謝差爺,你們先回會酒,我去去就來,保證不讓你們難做。”二郎拱著手,笑道。

“嗯,去吧。”見他識相,胖子也不為難他,揮揮手便讓他進去了。

“又是來看最裏頭那單間的犯人?”瘦子挨過來問,“嘿嘿,今天少說也撈了一吊錢了?”

“是啊,今天早上那婆娘出手也夠大方的。”在這小縣城,油水少得很,今天有一吊錢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真希望這樣的犯人多幾個,這樣咱兄弟倆就不愁了。”

“喝酒吧,想得美呀你。”

“阿德?”二郎試探地喊了一聲。

“姐夫?”羅德從陰暗處走了出來,見到他姐夫很激動。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用刑?”二郎上下打量他。

羅德搖搖頭,問及家裏的情況,二郎說一切尚好。二郎順便告訴他這一切他姐還未知情。

“這樣也好,我還怕姐姐知道後動了胎氣,我就萬死不辭了。”

“阿德,別擔心,我已經找了韓師爺來幫忙了。”

“韓師爺?”阿德很吃驚,姐夫啥時候和韓師爺有交情了?

二郎三言兩語便把其中的淵源解釋清楚了,順便還把韓師爺的話覆述了一遍。

羅德不笨,他姐夫說的他都考慮到了,只是,“姐夫,我不甘心哪。”

二郎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錢財身外物,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羅德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時間到了,趕緊出來。”

“這兩只饅頭你拿著,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羅德接過那兩只尚熱的饅頭,等他姐夫走遠後才坐回陰暗處,憤恨地咬了一口。他進來了這麽久還沒有人來提審他,他用膝蓋想也明白他們想晾一晾他,如同熬鷹般,待他受不了了才會出現。他握了握拳,你們要方子是吧?給你們就是了,不過他敢保證裏頭一定會少了某味材料或某些關鍵的地方的。

“銘承,你可歸過家了?”曾有國問。

“尚未歸家,學生路經先生住處,尋思著也有小半年未見了,便先進來看望看望。”宋銘承淡笑著答道。

曾有國感受到弟子的愛護之情,佯怒,“這次且饒了你,下回可不許這樣了。為師就住在此處,多等兩日也無事。”

宋銘承淡笑給他敬茶,並不答話。

“此次入考場,感覺如何?”曾有國接過他的茶,輕啜了一口,問道。

“感覺尚可,先生,這是我的答辯,請您過目。”在歸程途中,宋銘承便把他在考場裏的答題全都背默下來了。

曾有國接過,細細地閱讀起來。宋銘承靜靜立在一旁,並不催促。

“銘承,好哇,尤其是這策論,你答得真是精彩!你若不中,為師都不信了。”曾有國看向宋銘承的目光中充滿了讚賞。

“一切都是先生教導有方。”

“不驕不躁,甚好甚好。當初為師還擔心你的身子骨熬不過下場那幾日的,不過如今看到你的策論做得如此之好,想必之前的幾科都發揮得不錯吧?”默寫出的字好不一定代表當時就好,一切以卷子為基準啊。

“呵呵,如先生所料。不過這一切都多虧了我家二嫂給的兩只香囊,臨行前,二哥說讓我進考場時才打開帶進去。可惜,用了三天,兩只香囊的氣味都淡了許多。”

若羅雲初此時在的話,肯定會笑開來的。這兩只香囊通過幹燥法和密封法能保留幾個月後用在考場幾天,已經算是不錯了,真當它是萬能的不成?

“哦?還有這等事物?下回我可得見識見識。”

“下回罷,我讓二嫂再給我做兩只。”

宋銘承想起來,進考場前,他將信將疑地帶上。想著,這是二哥二嫂的一番心意,而且又是透明的紗縫的,並不違反規矩。卻沒成想,那兩只香囊似乎有驅蚊和提神的效果。答題的時候,他將其放在跟前聞一聞便覺得頭腦松快許多,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

交卷發卷之際,他註意到有不少人暈倒或者滿臉是紅點的被人擡出去。走出考場時,大部分考生都面有菜色,只他覺得除了累了點外一切如常。如今想來,便是這兩只香囊的功勞了罷?如此一來,他心裏對二嫂更是充滿了感激。二哥二嫂這兩年確實為自己費心頗多。

“呵呵,你還未歸家,為師便也不留你了。趕緊回去等好消息吧,得空了再來探望為師。”

“是。”

“爺,喝茶。”韓師爺接過丫環捧來的茶,將人打發走後,親自給張有仁端進來。

“先志,你來了?呵呵,快來看,想不到咱們小小的青河縣裏竟然出了三名舉子。這上京發來的捷報,是聖上特意嘉獎我等的啊。”張有仁將捷報遞給韓先志後,便端起茶杯,志得意滿地喝了起來。

“哦,大人,大喜啊,大人治下,果然是人才輩出啊。”韓先志小小的恭維了一下。

“呵呵。”張有仁笑呵呵的,顯然他的馬屁拍得當,讓他心裏很受用。

“大人,我算了算日子,似乎前往榆南參加鄉試的秀才們尚未回到呀?這捷報?”

張有仁心情很好,摸了摸下巴的胡須,笑道:“捷報先行的事也是有的。鄉試是在八月初,八月十五揭榜,青河縣到榆南,坐馬車少說也要大半個月。而上京的捷報一般都是六百裏加急送到各縣手上的,所以捷報先行不奇怪,不奇怪。”

“那豈不是得等秀才們歸家方去宣讀皇恩?”

“這是自然。”

韓先志仔細地將那捷報看了一遍,註意到中舉的三人中有一個名字叫宋銘承,他心中一動。既然打算幫忙,他自然要弄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牽涉到的人物。立即聯想到今天宋二郎求他辦的事。韓先志歷來是個謹慎細心的,既然打算幫忙,他自然要弄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牽涉到的人物。

這宋銘承是宋二郎的弟弟,也算得上是羅德的親戚,這下事情好辦多了。他心裏暗喜,真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想什麽就來什麽。

“這個宋銘承...”韓先志賣了個關子。

“怎麽,他有問題?”張有仁斜眼過來。

“問題倒沒有,這兩天我聽說了一個事,說他二哥的小舅子被抓進了牢裏,據說還是黃傑帶人去捉的。”此事他也只能點到為止,可不能大刺刺地指明了是縣太爺的公子讓人幹的,那樣的話不明擺著打縣太爺的臉嘛。

自己的兒子什麽德性他心裏清楚,張有仁很快便明白了韓先志的言下之意,咬牙道:“黃傑!”黃傑最近一直跟在他兒子的屁股後面混,看來這事和他那孽子脫不了幹系。但瘌痢頭兒子都是自家的好,若有什麽不好的,肯定是別人帶壞了他!

“這事在這當頭影響太不好了,若是去報喜的當頭暴出這事...”

張有仁咬了咬牙,深吸了幾口氣平穩了情緒後道:“這事我知道了,你一會親自走一趟,讓他們把人放了。”

“是,我這就去。”韓先志暗喜,想不到這般容易便辦妥了。

“孽子,看你辦的都是些什麽事!”張有仁一見他兒子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爹,怎麽了?”張正德被他爹嚇了一跳。

“怎麽了,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我那天不是叫你最近要安分點的嗎?你一天不去給我惹點事會死啊?你要把你爹我的烏紗帽給弄丟了才安心是不是?”他這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宋銘承如今中了舉人,誰知道他會不會上京考會試,誰知道他會不會中貢士?誰知道...反正現在就是不能和他交惡!

後面這話就重了,把張正德嚇了一跳,他很清楚,自己如今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全虧了他爹頭上這頂烏紗帽的。“爹,我做錯了什麽您直說,我改便是了。”

張有仁看著仍舊一頭霧水的兒子,嘆了口氣,“你今天讓人抓的那個叫羅德的家夥,他姐那頭出了個舉人的小叔子。”

張正德嚇了一跳,他欺負平頭百姓還可以,讓他去挑戰有功名在身的舉人進士之類的,他是萬萬不敢的。誰知道會不會危及到他爹頭上的烏紗帽啊。想到這,他跺了跺腳,咬牙切齒,“黃傑那家夥,害死我了。”

“你最近給我乖乖地呆在家裏,少和那姓黃的瞎混!”

羅德才關了兩天一夜,於次日傍晚便被放出來了。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被關了兩天,人都沒有見到一個,之前他們猜測的也沒有發生。難不成他們猜錯了?

“呵呵,羅相公,我們這邊查明了。範老三並非吃了你店裏的食物中毒的,這一切都是誤會誤會。”韓先志笑呵呵地給張正德擦屁股。

“哦,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他懶得想那麽多了。

“你可以回去了,對了,替老夫向你姐夫道聲喜。”

給他姐夫道喜?何喜?羅德聽得雲裏霧裏,不甚明白。韓先志說完便走了,想來是不願解釋了。

神神秘秘的,羅德咕噥了聲,便往外走去。兩天了,家裏的人擔心極了罷?

“我操你娘的,黃傑你個混蛋!你當老子是變態啊?連個大肚婆也敢塞給老子?”張有德一巴掌甩過去猶不解恨,又上前補了幾腳。

張正德被他老子訓了一頓,心情極度不好。此時不知道誰透露了羅德他姐如今十月懷胎,就快生了。當時他就氣炸了,羅德的事他不好明著和黃傑算賬,如今知道了羅雲初是個大肚婆,可有了發洩借口了。當下找到黃傑二話不說,就上前揍了起來。

“爺饒命啊,我也不知道哇。”黃傑抱頭痛哭,他不敢還手。

“不知道,我讓你不知道!我讓你敢胡弄爺!打死你這丫的。”

李金財在閑閑地看著,這現世報,來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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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生產...

此次羅家的麻煩來得快,去得也快。羅雲初直到事情過去了才從自家弟弟的嘴裏知道了這事,她知道後,對二郎這個丈夫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女人都希望依附強壯的男人,不管是身體上還是能力上,她也不例外。

阿德回到家時,他老娘和媳婦抱著他哭了許久,將媳婦老娘安慰好了。阿德走向偏廳,二郎早在那等著了,剛才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一家子,便退到偏廳來。阿德和他說了後面的事,又轉述了韓先志的話,重點說了那句恭喜。

二郎想了想,也搖搖頭表示不解。不過阿德能順利出來,一定有韓師爺的功勞,這點他得記在心裏,待得了空一定要備上一份禮物表示感謝。

“哎,姐夫,說實話吧。今天不管是哪路神仙保佑我平安歸來,我都打算將這店關了回老家去了。這大半年我也賺了不少銀子,回去蓋幾間新房,再置上十來畝地,盡夠了。”這兩日他在牢裏雖然沒受什麽罪,但想到家中擔憂害怕的老母和妻子,他就一陣難受。更別說妻子因為擔心他,不顧自己月子沒坐完便去牢裏探望他這點了。他這回算是想明白了,這回不知道什麽原因自己被輕易放出來,有驚無險,下回可能就沒有那麽走運了。錢雖好,但也及不上家中的妻兒老母重要不是?

二郎對他這個決定深以為然,“你回來得正好,你家的地你拿回去種,正好趕上播種時節。”

羅德點點頭,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二郎掛心家中的妻子,見阿德這頭事完了,便準備回去了。

“姐姐那肚子有九個半月了吧,穩婆有說什麽時候生麽?”阿德親自將他送了出去,隨口問道。

一提起這個,二郎就有點發愁,“按穩婆的說法,前兩天她就應該生了,可是她肚子就是沒動靜。”他媳婦的肚子也大了點,又是頭胎,他真怕...他心裏好希望她肚子裏的孩子快些出來。

“姐夫,別擔心,這也挺正常的。”羅德安慰。

二郎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這般自我安慰了。

其實羅雲初已經很註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了,她知道這裏可沒有剝婦產,醫療技術也遠遠比不上現代的。若出現難產什麽的,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的下場。而且生產是個力氣活,每日早晚也會在院子裏走走什麽的,一些輕省的家務活她也樂意動手。

可肚子裏的孩子是個慢性子,外頭的親人都急死了,它還不願意出來,連帶它娘也是一副老神在在不急不躁的樣子。

馬車平穩地在道路上走著。

“宋相公,這路怎麽走?”趕車的老車夫看著叉路,不得不詢問。

宋銘承探出頭看了一眼,道:“走右邊這條道。”

“好咧,坐穩咯。”

宋銘承閉上眼,腦中不斷地回想他恩師剛才的問題,“銘承啊,你這份卷子不管到了哪個考官的手上,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中舉是沒問題的,不過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是進京參加春闈呢?還是瞅著咱們縣裏某些行將就木的小官員屁股下的凳子?”

他恩師當時並不急於讓他回答,而是讓他回家好好想清楚。

舉人,已經具備做官的基本條件,當縣官出缺離任或任期滿,舉人可以直接代理縣務,經上報朝廷可補缺轉正,也可另派縣官。如今他們青河縣的縣官張有仁明年三月份任期將滿,是離任還是連任,尚未可知。不過他已經連任了兩屆了,而且他任滿的時間點太敏感了,正是春闈結束不久。依他看來,連任的可能性不大。

若他留下來,或許等張有仁離任後可以撿個便宜。但他朝中無人幫襯,這椅子估計也坐不穩。三月,正是朝廷人才濟濟的時候,上頭極有可能會另派縣官下來管理青河縣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銘承心裏是願意去拼一拼的,他今年才十七,明年十八,若是能更進一步,就能領先許多人了。即便不能,進京一趟也能結實一些可交的舉人朋友。官場講究的就是人情交情,但利益不足以打動人的時候,人情交情往往能起到不可思議的效果。

他想著他恩師問他這問題時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他也想看看自己這個弟子是不是目光短淺之輩吧,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思來想去,思緒紛雜,不過他也漸漸下定了進京一趟的決心。

八月的日頭,熱氣薰人。羅雲初他們的房子建得高,加上閣樓就相當於雙層,遂比別處來得涼快。加上院子裏樹木蔥蔥郁郁的,他們家著實是避暑的好去處,宋母及一些與羅雲初交好的婦女下午的時候,都愛來她這做做針線說說閑話。

宋母將衣服上的線頭給剪了,放下剪子,略顯擔憂地說道:“算算日子,老三也該回到了才是,怎麽還沒見著人影呢?”

“娘,您別擔心,或許路上有什麽事耽擱了也不一定。”以古代的交通設備,晚個一兩天不奇怪。

“是啊,宋大娘,你就別操心那麽多了。三郎我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你就安心等著享福吧。”

李大嫂一開口,就把宋母哄得笑不攏嘴,“承你吉言了。”

“二嫂子,你的肚子大得嚇人,莫不是雙胎吧?穩婆瞧了是怎麽一個說法?”福二娘好奇地問。

羅雲初看著自個高聳的肚子,無奈地道:“穩婆瞧過了,說不像。”

“我看呀,二嫂子肚子裏就是個頑皮的胖小子,還想在裏頭折騰他娘幾日,舍不得那麽快出來呢。”趙大嫂笑道。

一群女人在屋裏有說有笑,突然大胖沖了進來,嘴裏嚷著,“娘,娘,我在村口看到宋三叔了。宋三叔回來啦。”

“渾小子,你宋三叔趕考去了還沒回來呢,你莫不是眼花了吧?”趙大嫂輕斥。

“我保證沒看走眼,他當時坐在馬車裏,還沖我笑了呢。”

聽到這,宋母坐不住了,霍地站起來,“我去看看。”

“我也去。”羅雲初也想站起來,趙大嫂見了,忙扔下手中的針線,過來扶她,“渾小子,最好你說的是真話,若不然,仔細你的皮!”

其他人也站了起來,嚷著要出去看準舉人。

當她們來到門口時,正好看到宋銘承掏了一塊銀角子給那車夫,他見了他娘和二嫂,笑道:“娘,二嫂,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宋母抹了抹眼角,笑道。

“是呀,宋大娘,宋老三大老遠剛回來,您也別給他罰站呀,趕緊進去給他喝碗水吧。”福二娘提醒。

其他人紛紛附和。

“對對對,瞧我這糊塗的,這太陽大著咧,趕緊趕緊。”

“劉大叔,你先別急著走,進去喝碗水吧。”宋銘承對趕車的車夫道。

宋母這才註意到站在一旁的車夫,也忙請他進去歇會。

“呵呵,謝謝宋相公,那老頭子就厚著臉皮進去討碗水喝,叨擾了。”

說話間,一群人便往院子裏走去。獨羅雲初定定地站在那,臉色很奇怪。

“二郎家的,咋啦?”趙大嫂關心地問。

“趙大嫂,我可能,快生了。”她感覺雙腿間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大腿一直往下流。

趙大嫂一聽,唬了一跳,低頭一看,果然如此。她沖著院內就是一嗓子,“宋大娘,你兒媳婦快生啦。”

“哎呀,可算來了。趙大家的,麻煩你扶她到屋裏。”宋母顧不得剛歸家的三兒子了,沖著老大家的屋子大喊了一聲,“二郎,你家媳婦要生啦,趕緊去將孫穩婆請來。”

正回家拿鐵錘的二郎聽了這話,嚇了一跳,手上的大鐵錘掉了,砸中了腳拇指,疼得他直皺眉。

宋母眼神好,一眼就瞅中他站在那裏,沒好氣地道:“還站在那傻楞著幹嘛,趕緊去呀!”

二郎一聽,也顧不得疼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見著自家老三,也僅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了。

女人生產九死一生,在場的幾個婦人都是生養過的,而且和羅雲初一向交好,此時也不吝嗇賣點力氣幫襯一把。趁著請穩婆的空檔有的燒熱水;有的給她端點吃的,好讓她一會生孩子的時候攢點力氣;有的則在房裏安慰她並叮囑一些生產時候該註意的事項。

宋銘承見二嫂要生產了,很自覺地不去添亂,有幫得上的地方也不推辭。這樣的他一致獲得了趙大嫂幾個女人的認可,不過她們也知道宋母眼界高,看不上村裏的姑娘,心裏暗道了聲可惜。明明一個很好的男人,卻白白便宜了別人家!

“哎,宋家老二,慢點慢點,容我喘口氣。”孫穩婆掙開他的手,一手扶著墻,一手拍著胸口直喘氣,“哎喲餵,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

“孫大娘,您快點行不行?要不,我背你吧?”這當頭,二郎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

“冷靜冷靜,你媳婦頭一胎,沒那麽快的,我們一定趕得及的。”生產的事,孫穩婆見多了。

“那我扶著您走吧。”說完二郎不等她的拒絕,攙著她快步往家裏頭趕。

孫穩婆理解地笑笑,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外面的吵吵鬧鬧羅雲初全部無暇顧及,她只覺得肚子一陣陣抽搐,光應付這一波波的疼痛已經耗費了她大半的精力。

“娘,孫穩婆來了。”

“快,快請她進來。”

72

羅雲初很痛,痛得恨不得二郎的肉咬下一塊來。幸虧生產中的她尚有一絲理智,要不然不知道會喊出什麽離輕判道的話來。

生到最後,她完全遵從了穩婆的指令,讓她吸氣她便吸氣,讓她用力她便用力。

他三叔回來那會,飯團正在屋裏睡得香甜。後來那麽大的動靜,他迷迷糊糊地醒來,出了房間,見屋子裏的人忙進忙出。羅雲初痛苦的呻吟聲從房間裏傳出來,把小小的他嚇了一跳,他邁著小短腿焦急地跑過去,剛碰到門卻被人一把撈起來。

他不知所措,“奶奶?娘,娘痛...”

“哎喲餵,我的小祖宗,你娘正在裏頭生弟弟呢,趕緊到外面去,別在這添亂了。”焦急地宋母往院子一喊,“二郎二郎,趕緊進來,把飯團帶出去。”

二郎疾步過來,抱過兒子,忙問,“娘,媳婦她?”

“你媳婦正在裏頭努力,好著呢。一邊呆著去,別在這擋道。”宋母說完就去了廚房打熱水,沒理會他們。

“弟弟,快出來,哥哥陪你玩兒,別折騰娘了。”飯團沒有鬧騰,乖乖地在一旁等著,小嘴喃喃自語,眼睛渴望地看著他娘所在的屋子。

“呀,那是什麽?敲鑼打鼓的?”在田間耕作的老農瞇著眼看向村口,那處人聲鼎沸,兩匹高頭大馬並排著行走,後頭跟了一組獅隊。領頭的是一個撐著大旗的漢子,中間報帖升掛著,上面寫著,“捷報貴府老爺宋銘承高中榆南鄉試第三名亞元,京報連登黃甲。”

“莫不是誰家娶親了吧?”

“放屁!你見過娶親不擡花轎的嗎?”

“老黃,你識字,快給瞧瞧,上頭紅布寫的是啥?”

名叫老黃的老者,瞇著眼一一將上頭的字念了出來,越念神情越激動。老天保佑,他們村出了個舉人老爺了啊。

他這麽一念,周圍的人也明白過來了,均滿臉喜色,如同中舉的是自家人一般,“走,咱們跟上,給新舉人老爺賀喜去,順便沾沾喜氣。”

“是極是極,咱們古沙村好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呀。”

隨著賀喜的隊伍一路往村子裏深進,尾巴就越長,待到了宋家門口,竟糾結了幾十人之多。

“大郎,你家老三中了舉了!”葉老六剛到宋家大門,見到大郎,忙喊到。

大郎不信,這葉老六是個促狹的,經常愛捉弄人,“葉老六,你就別添亂了,我家二弟妹正在生孩子,家裏亂著呢。”

“我騙你做啥?報喜的隊伍都快到了,喏,你看那不就是?”大郎順著他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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