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嘴上兇，到頭來一個也沒傷害，她沒有告旌旗，更沒有告俱樂部，莊溪妍直覺李致今天來不僅僅是為了道歉，而李致接下來的話，也證明莊溪妍沒有預料錯：“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

再次見面，兩個人客套了很多，但只有這樣的客套，才是最讓人舒服的樣子：“直說吧！”

“事關言斯。”

李致說出言斯的名字的時候，莊溪妍就微微出了口氣，言斯周圍，怎麽這麽多僚機，“當年他之所以選擇隱瞞，不是因為比賽，更不是因為游戲，是因為，人命。”

莊溪妍皺眉：“你什麽意思？”

莊溪妍一直覺得，當初的言斯，在總決賽和莊溪妍之間，選擇了冠軍，放棄了她，所以她這麽多年一直耿耿於懷，莊溪妍是一個極度需要完全的安全感的人，她不喜歡被人放棄，被人拋棄。

因為她經歷過一次，她曾經發誓不會再讓人有機會放棄她選擇別的，可是言斯這樣做了，所以她當年，那麽恨他。

可是李致如今是什麽意思？

李致苦笑：“就知道他不會說的，他那種人，從來不喜歡解釋，總是覺得，是多餘的事。”

李致三年來都沒有見過言斯，但是他知道，言斯一定在等莊溪妍回來，而只要莊溪妍回來了，他就一定會回來了，李致不知道他在哪兒，也不敢知道他在哪兒，但是可能，只有言斯和莊溪妍能夠和好，他才會有臉，去見他一面：“當年我知道真相，視頻存在電腦裏面，後來被言斯無意中發現，他第一時間就說要去告訴你，被我阻止了，我那時候只想著即將到來的總決賽，聯盟那段時間正在大力打壓職業選手的風氣問題，如果旌旗在那個當口上出事，一定會牽連到HC，所以我打算拿到冠軍之後再說那件事，我跟言斯說了很久，他還是不同意，他說那兩天，你沒有辦法等。”

莊溪妍的手指在膝蓋上不由自主的收緊：“所以，最後，他是因為什麽？”

李致一鼓作氣：“因為聶小穎，當年旌旗之所以偷你的原稿，是因為聶小穎需要換腎，而他必須拿到你的原稿，才能救聶小穎一命，而她做手術的那天，是我們比賽的，前一天，也就是言斯知道真相的，後一天，聶小穎在這邊沒有親屬，這樣大的一場手術，她必須有人看護，所以言斯最後妥協，讓她做完手術之後，再把旌旗的事情，說出來。”

當年的事，確實有著太多不可控的因素，誰也不知道，聶小穎的手術成功率高不高，誰也不知道，莊溪妍知道旌旗是真兇會做些什麽，一旦走漏了風聲，記者一定會聞風而來，那就勢必會打旌旗一個措手不及，甚至影響到聶小穎治病。

莊溪妍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有的時候，人的命數都是定好了的，你救了一條命，就總要拿一條命去抵。”

原諒莊溪妍在知道這些事情的第一反應是，她的孩子，替聶小穎抵了命。

她真的沒有辦法不在提及當年事的時候想到她那一個都還沒有成型的孩子，那種脫離母體的感覺，那種你拼命的想要留下他，卻一點一點的感覺到他的生命在消失，一點一點的流出你的體外的感覺，真的，刻骨銘心。

她不是聖母，說真的，如果當初有人告訴她，如果救聶小穎，她的孩子會死，她可能，不會救。

李致也知道，當年那個孩子，對莊溪妍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可能沒有期待過那個孩子，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可是還沒來得及期待，就已經弄丟了，才會更加的難以忘懷：“當年言斯，真的不知道你們有了孩子，如果他知道的話，不管怎麽樣，他都會照顧好你們。”

莊溪妍沒說話，他相信李致說的這些，可是有什麽用呢，都太晚了。

莊溪妍這樣的態度，李致也不知道自己還該說點什麽能讓她回心轉意：“我只是想告訴你，言斯他真的很愛你。”

莊溪妍勾了嘴角，卻又笑不出來：“不管怎麽樣，還是多謝你走這一趟。”

這就是要趕人了，李致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我知道，要你原諒他，不容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考慮。”

李致走到門口的時候，莊溪妍突然道：“你不去找一下顧秋嗎？”

李致腳步一頓：“我，沒臉見她。”

莊溪妍不再多言，他們這四個人，太過相似，太過覆雜，她介意的，顧秋同樣介意，李致害怕的，言斯同樣害怕。

跟李致說完那句話之後莊溪妍就想笑來著，看，人總是喜歡勸別人，自己都走不脫的事情，老是喜歡勸別人，顧秋勸她跟言斯和好，她現在又勸李致去找顧秋，誰也不知道這麽做是不是對的，但就是這麽做了。

莊溪妍不知道李致有沒有去找顧秋，因為她並沒有送客的意思，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她剛沖的奶茶，都涼了。

丟到一邊，整個辦公室就她一個人，她也不再管別的，把腿圈在椅子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腿彎，下巴抵在膝蓋上，是這樣嗎？是因為怕聶小穎有生命危險，所以才選擇隱瞞嗎？

不是因為我不重要，更不是因為，我沒有游戲重要。

莊溪妍是一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跟李致話說的那麽狠，如今一個人了，心馬上就軟了，她確實是不知道，聶小穎已經病倒了那樣的地步，換腎，確實是很有風險吧！

算起來，她們也算是朋友，平心而論，她也不希望聶小穎出事，可是她的那些傷害啊，該怎麽抹平，才比較好，她欠孩子的命啊，怎麽賠，才賠的起......

李致一出來，就有秘書迎上去：“這邊請。”

李致都跟著往大門那邊走了，卻在要轉彎的那一刻停下：“請問顧秋的辦公室，在哪裏？”

秘書不是舊人，不認識李致，也不知道他和顧秋的那段過往，只當是他還有些事情，於是換了一個方向：“您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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