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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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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好最擔心, 自己和這些經驗老道的大明星同框, 會不會露怯。

況且林林就抱著胳膊站在攝影師後面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好羞澀哦。

經過他狼性大發的一夜, 兩人的關系已經不言而喻, 合約便不算數了。

當著男朋友擺pose真的好難。

她年齡最小,裝扮和其他人也稍微有所不同,方領收腰蓬蓬裙, 露出大片白皙鎖骨,腦後的大蝴蝶結把她襯得像個迪士尼公主。

攝影師要的便是她那股格格不入的青澀勁。

明星代表意見領袖,她們說這個東西好便能驅使很多人去買,但這些女演員到底氣場太強無法落地,和大批的少女有無法言說的距離感。

舒好人雖然生得漂亮,但她年紀小氣質親和,清澈眼底透露出些微緊張,但又假裝很在行似的按照要求擺出各種姿勢。

靈感迸發,攝影師最喜歡這種塑造空間高的白紙了。

大老板算什麽,他未婚妻才是個大寶貝好嘛!

要不是礙於他在場像個老母雞似的保護著舒好,攝影師恨不得直接遞名片, 把人騙到自己名下的模特公司去。

各位表現都很好,過程非常流暢,饒是他戀戀不舍多拍了幾張, 甚至於偏心的給了舒好幾張單人照,到了傍晚也已經徹底收工。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舒好被人裹上及踝羽絨服帶走,她小鳥依人的窩在林越餘懷抱裏,緊繃過後, 腮幫子又開始陣陣發痛。

她哼了一聲,坐進副駕駛,才不想跟他去吃飯。

林越餘自然知道她在氣什麽。

昨晚他確實沖動了,腦袋裏渾渾噩噩的,做出那種荒唐事,怪不得小姑娘要冷戰。

他思索片刻,回身從後駕駛座裏拿過一袋東西遞給她。

“你可能會喜歡。”

老男人就會給糖衣炮彈,舒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接過來,發誓就算裏面是法國天鵝堡的大門鑰匙也絕對不會原諒他一糖之仇。

她打開袋子,卻發現是一沓紙。

林越餘甚至非常貼心地把頂燈給她扭開。

舒好借著這陣燈光,終於看清了上面寫的字,越看越心驚,翻來覆去好幾遍,才心有餘悸道:“你什麽時候拿到這個東西的?”

“本來前幾天就想給你,但最終證據鏈始終差了一個人證的口供,直到前天夏氏日化的徐總找到我,給了我關鍵信息。”

男人輕聲解釋。

他眉眼在燈光陰影下,柔和卻不失棱角,眼神雖嚴肅但又透露著關心。

舒好從來沒要求過他做這種事,夏家和舒家的仇怨也幾乎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可林越餘就是知道。

不僅知道,還主動幫她找到了這些東西。

“你……你早就知道我纏著你是為了錢,為了拖垮舒傑。”

她指尖用力,捏住紙張。

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

那些跳梁小醜般的把戲,不過是因為他縱容才擺上了臺面,看破不說破,陪她玩小孩子過家家。

林越餘薄唇輕抿,伸出寬厚的手掌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眼神清亮無比,沒有任何慍怒。

“你只要記住,人為了自己而活,永遠都沒錯。”

“要不要接受,不過是我的事情罷了。”

那沓文件捏在手裏,舒好一晚上都心神不寧。

林越餘纏著她要了兩次,就被狠狠拒之門外。

她抱著被子從墻縫中鉆回到自己臥室裏去,揚言距離產生美,請某個狼人保持冷靜,切忌縱欲過度。

可其實舒好是在翻閱那些證據。

她想了很久,林林已經幫她到這,下面的路怎麽走就看她自己了,不能什麽事都靠別人。

時間已經是淩晨。

舒好拿出手機,在微信聯系人裏找到某個從未對話過的名字。

劈裏啪啦打了一段話。

次日,無聊的吃瓜群眾們終於找到了新瓜,還是連續劇那種有頭有尾的瓜藤。

向來與田螺小好不和的扒皮微博號——網紅那點兒事置頂發布了長文道歉聲明。

內容包含了長久以來受到美妝博主小璇子慫恿和賄賂,對田螺小好進行抹黑和造謠,並雇傭手下水軍進行控評。

其中聊天記錄、轉正記錄等板上釘釘的實錘證據被羅列出來,令人不得不信。

而被指控的小璇子也同時表明了態度。

她不想吃牢飯,和舒好也無仇無怨,一直以來她都是受到了舒寶的指使,這些轉賬支出的經濟來源也都是舒寶。

自從上次舒寶翻車後,她安靜了很久,和經紀公司也鬧翻了。

很多想吃家族秘辛的群眾意猶未盡,尤其是舒好最近因為林氏熱度不減,此時更是討論度爆炸。

生母去世被生父刁難,繼母繼妹恬不知恥的加以迫害,最終因為顏值一鳴驚人找到了林越餘這個鑲鉆王老五。

簡直就是當代灰姑娘。

【我還納悶呢,田螺小好都給人家豪門當未婚妻了,每天買水軍黑自己有意義麽?合著是被便宜妹妹給坑了。】

【別妹妹長妹妹短的,占了別人家庭還要倒打一耙,不配為人。】

【原本以為上次展示鉆石把田螺小好推到風口浪尖是出於嫉妒,畢竟姐姐長得好看又嫁給高富帥,原來背後這麽孜孜不倦的使壞啊。】

【孩子知道什麽啊,還不是家長挑唆,當媽的不給錢她哪雇得起黑子。】

【等等,只有我發現了盲點嗎,據說舒好的親生母親夏秋是夏氏日化的前總裁,去世後她丈夫自然繼承了大部分股權成為新CEO,所以說他們是去年才徹底沒了婚姻事實。可舒好和舒寶的官方生日只差了八個月?】

【臥槽,樓上真相了,婚內出軌,還是新婚出軌,在老丈人家人財兩得,外面還養著一家。】

大家逐漸歪樓,把這段覆雜的關系捋順後更加同情舒好了。

更同情去世的夏老爺子和夏秋女士。

這簡直是養虎為患,引狼入室,結婚二十來年好處沒有不說,死後掌上明珠卻被人欺負地連家都回不去。

當代渣男舒傑,成為了當晚的熱搜詞條。

甚至有人為此說要抵制夏氏日化,說是今年旗下東西不僅變貴了量還少了,上次購物節網上旗艦店發貨居然還有半瓶的。

這種人性都沒有的東西,憑什麽賺錢花天酒地。

就在網友紛紛幫舒好抱不平時,她已經早早出了門。

新款印花單肩包上刺繡著她名字的縮寫。

裏面裝著那袋文件。

林越餘本來堅持要陪她去。

舒好死活不肯,“這件事是我和舒傑的私人恩怨,是好是壞我自己承擔,反正證據你給我了,難不成他還敢對我來硬的?綁架我?”

那肯定是不能,都什麽社會了。

所以最後只能目送她出門,再三囑咐,“有事給我打電話。”

“隨叫隨到。”

時隔好幾個月再回到夏家老宅,舒好心境卻全然不同,以前是屈辱,是憤怒,是無能為力的痛苦。

而今天,她再也不是懦弱的舒好,她也會拿回這一切。

謝嫂親自開門,見到舒好幾乎喜極而泣。

她是個老人了,不會什麽互聯網的,只是偶爾聽到丁玲和舒寶的談話,直到舒好過得不錯,當了網絡上的紅人,還給人家拍廣告。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快要嫁人了。

煙灰色羽絨服映襯著白潤如玉的小臉龐。

舒好握著她的手安慰一番,擡眼便見到那怒氣沖沖的一家人。

若不是丁玲攔著,舒寶簡直要沖上來與她決一死戰。

她抖落掉帽子上貉子毛上的露珠。

沖面色陰暗的舒傑揚了揚眉頭,“咱們談談吧。”

心中猛跳,這幅面孔太過熟悉,舒傑恍然間還以為見到了夏秋。

那種得意的,拿到了你把柄的自信。

他呼吸急促,平穩了好幾分,才轉身往樓上走去。

舒好對他似乎連寒暄的力氣都沒有。

有時候想起小時候,也不算小時候,夏秋去世前吧,一年多前,舒傑對她挺好的,家裏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包了,會給舒好做最喜歡的可樂雞翅。

也會去參加她學校的親子活動。

原來人的偽裝真能這樣深刻,舒好握緊拳頭,竟能裝二十年。

她找了張椅子坐下。

從背包裏拿出東西推了過去。

舒傑將信將疑,隨手翻了幾下,臉色驟變,登時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咽了口唾沫,把那些紙直接捏成了團。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把證據撕了我那裏還能再打印,”舒好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談判的,是來命令你的。”

她氣場太過於不同。

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就已經有了這份氣勢,果然跟林越餘那種人在一起久了,成長都是不知不覺的。

舒傑哽聲,最近夏氏內憂外患,舒好在網絡上掀動風雨,剛才公司已經打電話,為了企業形象,底下那些股東要聯合彈劾他。

如今舒好有備而來,他不是傻瓜,自然猜到了目的。

“你要我交出公司?舒好,你要知道,我走了難道你就能掌管的了夏氏嗎?最後不是落於旁人之手,這對你我又有什麽好處?”

舒好輕哂,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樣,“說實話,公司落到誰手裏我都不在乎,但就是不能給你。夏氏財報我作為股東每年也能收到,現在你又挪用公款去澳門賭,這六百萬的虧空誰來補?沒了夏氏你什麽都不是,哪來的錢填補?”

“更何況,門外那兩個人,憑什麽花夏氏的錢,我外公一生基業,我母親勤勤懇懇,到你手裏公司倒了,你好意思跟我討價還價?”

對了,她也是股東,舒傑面色灰敗,有氣無力地放了茶杯。

舒好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權,還手握著林氏的資源,如果召開股東大會,結果也只會是一樣。

果然紙壓不住火,他挪用那六百萬,公司裏已有發現的苗頭,卻不想提前一步被舒好查了出來。

他苦笑,垂死掙紮道:“我要是不交權和你鬥下去呢?”

“那我就用著幾張紙送你吃牢飯,”舒好點了點桌面,語氣雲淡風輕,“別以為我不忍心,舒傑,你曾經對我好無非是為了騙我媽的錢出去養女人,該還的我和夏氏都還清了,還指望我記得你的恩情不成?”

舒傑冷哼,倒是和她媽媽脾氣如出一轍,甚至更狠。

他早就知道,夏老爺子養出來的女孩不好拿捏,這也是夏秋去世後,他不斷打壓舒好的原因。

“你什麽條件?”

舒好沈吟,看著他精彩紛呈的臉竟然十分痛快。

“把你名下所有股權轉讓給我,徹底離開夏氏集團,六百萬的虧空你還不上,但三百萬你總拿得出吧,至於你剩下多少我就不管了,也算是給你下半輩子的撫養費了。”

幹凈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舒傑這時明白,自己這個女兒是真的不打算給他面子。

他哽咽,“就這些?”

“哦對了,”舒好被他提醒,竟然還真的想起來了,“你帶著外面那對蠢貨三天之內搬出這裏,老宅房產過戶我會安排時間通知你,這是我家,是我外公買了送給我的,借你們住了一年已經仁至義盡。”

這算是把舒傑現在有的一切都掏空了。

他謀劃了大半生,最終卻竹籃打水一場空,此時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該怪舒好太心狠,還是怪自己當初沒把持住沾了賭。

夏秋這個小氣鬼,死了還不肯把氣數給他。

統統都搶了回去。

舒傑又哭又笑,在屋裏發瘋,那些拍賣會為了爭面子買來的茶壺硯臺都像是明晃晃的嘲笑。

沒心情看他人生的起落,舒好沒有半分同情心可以分給他。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如果他對這個家庭是真心的,又何至於有這麽一天,舒好又怎麽沒了母親,也不要了父親。

她和夏秋才是唯一的受害者。

渣男哭什麽哭。

舒好背著包起身準備離開,三天後林林會借人給她來收房。

手指握上門把上市,她看見這些黃花梨木的家具,忽而想起了很多母親在世時,一家三口在這讀書的場景。

那時候,舒傑也是半分真心都沒付諸嗎?

她鬼使神差地回頭,輕輕問了一聲,“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到底跟媽媽說了什麽?能把她活活氣到心臟病突發。”

這也是她始終無法釋懷的理由。

夏秋有心臟病,自小學習書法國畫修養心性,哪怕知道舒傑出軌,她悲痛之餘也很好的控制了情緒。

可那天晚上,她去世之前,明明是接了他的電話。

屋裏陷入長久的沈默。

也對,都過去這麽久了,他沒有心,怎麽會記得自己當初說了什麽。

舒好自嘲笑了笑,推開門正要離去。

身後卻傳來冷漠疲憊的一聲。

“我說要跟她離婚,還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愛過她。”

“一天都沒有。”

長長的走廊留下很多光陰的影子。

舒好沒敢回頭。

她怕看到殘忍的表象,語言,真是最好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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