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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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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蒼這個不冷不熱的狀態,已經快兩個月了。

翠山行在玄宗家如魚得水,深得玄宗上下各人喜愛,唯獨是蒼與自己距離由親到疏、由熱到冷到不可觸及,心中不免惆悵。

翠山行這幾天繁忙於商行的點算,奔波了幾回,身體不大舒服,也未曾放在心上,好不容易忙碌告一段落,婢女捎來夫人的口訊說希望與他談事情,翠山行素來視蒼母如己母,也就匆匆趕去主廳。

剛進門喊了聲娘,夫人便遣人奉茶招待,先是客氣地慰勞翠山行這幾天來的勞累,押了口茶,才慢慢地提到玄宗子孫嫡傳之事。

翠山行心思剔透,早已料到夫人尤其關心這事,只是懇切地回應數句,斟酌著該如何回答。

見翠山行應對得體,對此事也不過敷衍,夫人也不再繞圈子,語重心長道:「小翠,你和蒼兒的事,當娘的又豈會不知?」

翠山行心中苦澀,又不願向夫人言明,只是被當面道破與蒼的關系,只覺一陣難堪,默然不語。

夫人對翠山行本就喜愛,又憐惜小翠溫和大體,但始終對孫兒的執著念念不忘,輕輕拍了拍翠山行的肩,安慰道:「小倆口偶爾有些口角,本就平常。可你們夫妻是當一輩子的,總不能這樣下去吧。蒼那性子我自是清楚,也許他不解溫柔,你別放在心上,找個機會與他合好,多為以後打算吧。」

翠山行一言一句聽在心裏,卻是無奈,獨守空閨的滋味又豈是好受?以前他習慣一個人也沒什麼,可嫁過來之後與蒼曾歡好過一陣子,現在又弄成這個局面,也非他所願。他和蒼不是口角,也非情侶偶爾的爭吵,現在回想起來整個事情,確實覺得自己處事上未夠成熟,但也不知道怎樣修補的蒼的關系。

夫人押了口茶道:「你也知道,我們玄宗是嫡傳世家……」

「我明白。」嘆了一聲低不可聞的氣,翠山行正欲回話,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整個空間如天旋地轉起來,夫人好像還在說些什麼,可他已經聽不清楚,只感整個人像被抽掉所有力氣一樣,整個昏倒在太師椅上。

夫人大吃一驚,急忙大喊召喚外頭的婢女,並迅速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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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聚焦起來的時候,只感到人影晃動,明明滅滅,翠山行想起自己本在大廳與夫人說話,後來卻不知怎的暈胘起來,然後就失去意識了。他認得這是自己的床,身體卻如虛脫般失去氣力,隱約聽見一些朦朧的交談聲,那是玄宗家常請回來的慕大夫聲音。

「恭喜夫人。」

夫人尚是不解,焦急道:「恭喜什麼?小翠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會暈倒?」

慕大夫對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撚了撚長長的胡子,笑道:「少夫人是喜脈。」

聽見此話,蒼夫人由原本的緊張轉為喜悅的笑容,四周幾位婢女亦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紛紛恭喜夫人。

夫人問懷了多久,慕大夫笑言大概是兩個月,又叮嚀第一胎要特別註意,尤其是身體和精神上都要照顧,然後又細細吩咐了一堆,都讓婢女一一記住。

翠山行有點迷惑地組合起零落的記憶片段,驀地想起上次的一夜,與現今相隔也是差不多兩個月。

緩緩張開眼睛,想確認一下這是夢還是真實。

這時夫人剛送走慕大夫,走到翠山行床邊,見他剛醒來,欣喜笑道:「適才是我多慮了。蒼兒大概明兒才會回來,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我會要他多點兒照顧你。你只要養好身子,專心養胎便好。」

叮嚀幾句夫人就離開了,離開時還不忘派了幾個婢女侍候翠山行,翠山行只覺腦袋昏沈,心思迷亂,躺在床上時手不自覺地覆上了肚子。

孩子?他之前未曾想過有蒼的孩子,他一直覺得蒼對此興趣缺缺,也沒心思在上面。只是沒想到在蒼母親催促的當下,卻剛好懷了。

他不自覺地想起那一晚,蒼是怎樣進入他的身體,然後在他身體留下無數的痕跡。兩個月以來的冷淡,讓翠山行以為那一夜完了就等於結束了,卻沒想到那夜卻留下了更深遠的東西。

敵不過倦意的侵襲,翠山行拉過了被子,想到蒼明天回來知曉此事不知是什麼反應,不禁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起來。

翠山行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時,覺得再也睡不著了就起身。他一起來便有幾個婢女進門服侍,翠山行才想起自己有了蒼家的骨肉,知曉蒼夫人對自己的肚子極為著緊,也就順著她們了。

不久夫人來訪,更與他一同吃了午飯,邊吃邊特別叮囑他多點休息,不要胡亂走動,商行的事先別沾手,又以自己的生子經歷仔細叮囑翠山行,翠山行都一一應了。

於是,翠山行乖乖留在自己房裏,翻翻書本,整理一下久未清理的物品,時而胡思亂想一會,竟也打發了一個下午,突覺身子有點乏,便回到床邊想休息一會,此時腹部有點不受控制地痛起來,翠山行咬了咬唇,不想喚外頭的婢女,只撐著床的欄桿想往床上倒去,卻倒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擡頭,卻見蒼已站在他的身邊,穩穩地接住了他,輕喚了聲:「小翠。」

翠山行看到他楞了楞,有點不自然地別開頭去。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人,現在卻覺得熟悉又陌生起來,見蒼摟住自己的雙手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不由得低聲道:「你不是氣我麼?」

蒼有些失笑,伸手撫摸他的長發,扶著他坐在床邊道:「早就不氣了。」

聽到此話,翠山行覺得自己兩個月來所受的委屈像做了一場夢,可是聽到蒼溫和的聲音,好像又有點回到最初的時候,那種有點期待又帶點緊張的感覺。

思緒還沈在回憶中,突然腹部抽搐了一下,翠山行痛得擰緊了眉頭。

「很痛?」蒼低聲問道,翠山行點了點頭。蒼看他緊皺眉頭的樣子,不免生了點憐惜,將翠山行抱到床上,讓翠山行以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懷裏。

腹痛的折磨讓翠山行的精神變得脆弱起來,想到自己與蒼成親將近一年,很多往事回憶交織在一起,卻都不如此刻的懷抱實在,遂放松了自己,將身體的重量都全托付在他身上。

見翠山行靠近自己,蒼輕撫著他的背,把他的頭按向在自己的肩上,心中卻是另一番滋味。

風塵仆仆地從外地歸來,剛踏進家門便聽見滿堂的恭賀之聲,臉上仍不動聲色,直到母親面帶笑容地對他說小翠有喜了,初聞此語,心裏不免是驚訝的,卻又想起兩個月前的事,仿佛了悟到什麼,心裏升起一種想馬上看到小翠的念頭,帶著慣有的微笑接受所有人的祝賀,走到他和翠山行的房間。

推開門時,翠山行正背向門從妝臺走到床上。他還看不清小翠的表情,卻見翠山行腳步飄搖地用手按著自己的肚子,似是隨時要被風吹倒一樣,便進了房間,關上門走到他的身邊。翠山行未有察覺他的進來,只撐著床的欄桿小心地走,額上冒著一層薄薄的細汗,走得一步一驚心,在翠山行幾乎要撐不住穩穩地接住了他。

蒼伸手輕輕搓弄著他的肚子,不知這樣能否減輕翠山行的痛楚。他之前不曾想過這麼快生孩子,盡管母親一直催促,他也只是敷衍,卻不料讓小翠懷了自己的骨肉,又道既來之則安之,忽然想道,也許有個孩子也不錯。

翠山行的痛楚逐漸減輕了,只覺十分疲累,當場就睡在他的懷中。蒼小心翼翼地把懷裏的人平放到床上,正欲起身離去,衣袍的一角卻被一種微弱的力度拉扯著。

翠山行人早已睡著,拉扯的力度微弱得只要蒼稍微用力就能掙脫。蒼輕輕用把他的指頭絞開放回床上,坐到床邊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臉。

二月來的淡漠使感情生疏了,此刻才有空仔細體會懷中溫暖柔弱的存在。看著翠山行的臉只覺他比往日瘦了,眉宇間掩不住疲累, 又想到即將擁有與他的孩子,漸漸心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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